第6章 錯過了就回不去了
小豆子的聲音不禁輕了下去，他定著桌子上剩餘的食物心中想著等會可以帶走給那些可憐的孩子吃。
“你們為什麽不進城？”
“城裏是隻有你們這些穿著好看的人才可以進的，我們隻能呆在外麵，每天挖運河，女的做飯，洗衣服，可是那些白米飯他們又不讓我們吃，每次都隻煮一些夠自己人吃的。”
小豆子緊抿著嘴唇，好似有說不出的委屈，但又不得不認命，誰讓他們是賤民呢！
“自己吃？朝廷撥給他們這麽多的銀兩全都自己吃？”
皇上的雙手拍在了桌子上，指甲深深的陷進了桌縫裏，隻要他稍稍一用力就能讓桌子瞬間四分五裂。
“不幹活他們就打人嗎？”
慕容芊看著他手背上的傷口再聯想起白天看到的事情問道。
“恩，隻要我們一停下來休息，鞭子就會抽過來！”
小豆子手指不安的攪在一起點頭稱是，這麽多天他都已經被打習慣了，麻木的都已經沒感覺了。
“你們挖了幾天了？”
“有快五個月了，我是一個月前來的，聽他們說前麵已經挖了四個月了！”
“就一個開口要挖五個月？”
慕容芊一開始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奇怪，這河都快變成黃河了，說明已經長時間在裏麵倒弄了，可是隻是一個開口，需要這麽長時間嗎？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需要理由向上麵要錢。
就像現代的馬路，一個月翻修十次，要錢幾百萬，但實際裏隻用了不到十萬，剩下的錢去哪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天一天皇上的臉色臭的不能再臭了，如今慕容芊一句話，再次讓他怒火中燒，他幾乎是拍桌而起，嚇得一邊的小豆子差點摔倒在地上。
“混蛋！”
“老爺……”
皇上不容分說的迅速除了房間，剩下的幾個人不禁沉思了下去。
慕容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再多說囑咐了小豆子好好休息，但是他卻不肯了。
“我……我想回去！”
“什麽？回去繼續挖運河？”
慕容芊難以置信的反問道。
小豆子聞言連連擺手，慌忙說道：“不是的，不是的，隻是爺爺和安安他們都還沒有吃過東西，我看這些也吃不掉了，浪費了很可惜，所以……”
“五哥，你帶他回去一趟吧，我再叫廚房做點吃的！”
聽完他的話慕容芊除了感動還有更多的可悲，但現在的卻除了這些她什麽都不能做。
“小豆子你必須要回來！”
“好的，謝謝哥哥姐姐。”
小豆子臉上展開了燦爛的笑容，笑的異常的香甜。
深夜慕容芊躺在床上，今天的她睡得極不安穩，夢中出現的場景像是一隻惡魔的手緊緊的掐著她的脖子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看到那些無辜死去的孩子，婦女，男人一個個都突然醒了過來，麵目猙獰的向她跑來，一個個口中喊著，還我的命，都是你的錯。
慕容芊想要逃跑但是雙腳卻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麽都提不起來，隻能看著他們越來越近。
“不要！”
“芊兒，你怎麽了，醒醒！”
慕容芊猛的從夢中驚醒了過來，整個人都是大汗淋漓。
漆黑的房間裏，軒轅赫連緊緊的抱著她安慰著她。
慕容芊呼吸急促，害怕的瑟縮在他懷裏，手腳都是癱軟的。
軒轅赫連剛才一進門就發現她的不對，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她的寒毒又發作了，這天高水遠的，薛神醫又不在這裏，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才好。
還好她隻是做了噩夢，並沒有其他的是，他想一定是白天的事嚇到她了。
“沒事了，沒事了！”
“軒轅赫連，他們說要找我索命！”
慕容芊額頭的汗跟眼淚混在一起，酸澀的她不住的顫抖，後背也傳來一陣寒意，身子越來越冷。
這場鬧劇已經深深埋在了她心裏揮之不去，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創傷。
軒轅赫連隻能抱著她，盡量不讓她感到害怕。
“沒關係，我在這裏，他們不會害你的！”
“我會遭報應的！”
“不會的，芊兒！記住你的本意是為了救更多的人，造福更多的人，而在這中間所發生的事情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軒轅赫連不斷的安慰著她，不斷的說這話，來平複她的情緒，如果她一直不放棄這種想法，長此以往下去，人一定會倒下去。
“芊兒，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你身邊，不要害怕！天塌下來有我擋著，好不好！”
“……”
慕容芊抽泣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但是抱著軒轅赫連的手卻是更緊了，她嬌笑的身軀緊緊靠在軒轅赫連懷裏，一動不動。
夏天的早晨也是炎熱無比，一大早知了就在窗外樂此不彼的叫喊起來，慕容芊很早就醒了，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聽到門外皇上的聲音她和軒轅赫連才起來。
昨天小豆子和軒轅名出了一趟城，帶了一些食物回去，但總體來說還是冰山一角，挨餓的人實在是太多，不過比起冬天這算是好的太多，最起碼他們不用挨凍。
小豆子從早上開始就在搜羅別人不要的吃食，一股腦全都倒進一個布袋裏，他說要帶回去給大夥吃，他們好久沒看到過這樣的美食了。
皇上沒有阻止他，就任由他這麽做著。
“今天我們要出去一趟，你們還是在客棧休息吧，沒事不要出去亂晃，牧兒你露在這裏！”
“是！”
軒轅牧安靜的回答。
用完餐，皇上帶著其他四個人一起出了門，本來他們是不想讓慕容芊跟著一起去的，昨天的狀況她也夠難受的了，但是她卻堅持一定要去，他們也隻好同意了。
等到他們都出了門，其餘個人都回了自己房間。
張雨嫣並沒有準備待在自己房間，而是跟軒轅牧說要出去找皇後，然後出了門，但是她並沒有去皇後那裏，而是悄悄出來客棧。
一路上也沒有過多的停留，直接去了那日下船的渡口，她在來的時候打聽過，周明他們要明後天才會離開這裏。
還沒到渡口遠遠的就看見了那艘豪華的大船，在水中顯得格外的氣派。
果然如她所料，一路上她上去的時候都沒有人阻攔，好似是有人在等著她。
露天的甲板上有一個白衣男子正背對著她坐在椅子上，飄逸的長發隨風飛舞著。
“來了！”
他悠悠的開口道，張雨嫣的腳步沒有因此停留，反而是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去，終於看清了男人的長相，一瞬間她的臉色變了一變。
“果然是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又是派人少又是自己救，墨玉宮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葉星峰今天已經拿掉了周明的麵具和穿著，也許是上次慕容芊的話打擊到了他，讓他知道了在這世道生存有一副花美男的麵貌是多麽重要的一件事情，所以他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對於張雨嫣的疑惑，他不禁笑出了聲。
“這個問題芊芊也問過了！”
“她也知道？”
張雨嫣難以置信的問道，她不敢相信慕容芊既然知道這艘船和船主人的身份卻沒有說出來是為什麽，難道她不怕所有人都遭遇不測？果然她是一個自己怎麽都了解不透的女人。
“你一個人出來，八王爺不會擔心嗎？還是說你是偷跑來的？”
葉星峰笑問道，經過他多日的觀察，發現軒轅牧對她可以說是寸步不離，時時刻刻關注著，怎麽今天會讓她一個人出來？
張雨嫣顯然被他這句話弄得不知所措了，她無奈的笑著後退了好幾部，拚命的搖頭，似乎想把一切關於軒轅牧的標簽統統扔掉。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明明知道……”
“紅兒從你那天跨出墨玉宮大門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的人了。我不知道你躲在自己仇人身邊想要做些什麽，但是不要傷害了真正關心你和愛護你的人，而且憑你一己之力，恐怕也殺不了他！”
葉星峰知道她絕對不可能是為了做八王妃才留在軒轅牧身邊的，而且她也根本不愛軒轅牧，她付出了這麽多唯一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報仇，但她一個人單槍匹馬在這深宮實在是太危險。
“葉星峰我一直有個疑問，那就是我們相依為命十五年，為什麽都抵不過一個慕容芊，她到底哪裏好？”
張雨嫣已經經曆了很多，在麵對這件事上也沒有了當初的難過，現在她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跟葉星峰談論慕容芊，因為她已經知道一切都回不起了。
“有些人在對的時間遇到哪怕隻是一瞬間也永遠都忘不了，紅兒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但我和你之間的感情是十五年沉澱下來的親情，你是我最愛的妹妹！”
“嗬嗬，你自己都說一切都回不去了不會麽！”
張雨嫣無奈一笑，顯得有些失落。
兩人都條望著一望無際的江麵，誰都沒有在說話，他們都明白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一輩子，有些人遇上了也是一輩子，而那些曾經他們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