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上午正常上課，運動會下午兩點正式開始。
班主任給陸冉冉和林靜姝的父母都打了電話，通知對方來學校一趟，處理一下這次的事情。
林靜姝的父母反應很正常，嚴肅的說馬上就過去，至於陸冉冉的父母……
班主任怎麼想都覺得對方的聲音里藏著掩飾不住的激動是什麼情況。
陸家，主卧室里，大床上扔了滿滿一床的衣服，彭嵐試了一件又一件，覺得這件不好，那件也不夠。
唉，看著滿屋子的衣服鞋子包包，她覺得自己的衣服真是太少了，連適合被請家長穿的衣服都沒有，都沒法給老師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女人的衣櫃里，永遠少一件衣服一雙鞋子和一個包包！
陸冉冉坐在位置上，手扶著課桌，凳子三腳離地，只有一根腿兒支著，來迴轉圈。
水寫筆在她指尖上轉圈，草稿紙上寫著三個大字：檢討書。
下面是洋洋洒洒的內容。
陸冉冉一節課就寫完了一千字的檢討書，下筆千言，不是蓋的。
她覺得自己可能有非常高的文學天賦，以後說不定能當作家。
第一節課下課，陸冉冉把筆一扔，伸了個懶腰，長出一口氣：「寫完了！」
陳麗人驚呼：「這麼快？！」
陸冉冉：「那當然。」
檢討書而已，小case啦！
陳麗人趴過去一看，三秒鐘后……
「噗——！」
她不可思議道：「這就是你寫的檢討書？！」
陸冉冉點頭：「嗯啊，怎麼了？」
陳麗人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怎麼了？
這份檢討書拿上去，老修女會氣到月經紊亂吧？
突然，一隻修長漂亮的手抽走了桌上的檢討書，陸冉冉順著手臂曲線看上去，「幹嘛？」
季澤陽一目十行的看完，吸口氣，「這份不能用。」
陸冉冉很不高興，「不能用你給我寫啊？」
她本來不過是想嗆他一句，誰知道季澤陽略一沉吟，竟然真的點了下頭，「我給你寫。」
陸冉冉：「……」
季澤陽拿走她的本子，打開筆帽，埋頭開始寫了起來。
黃炎坤從後面探出頭開，朝陸冉冉擠眉弄眼，「冉姐，牛！」
季澤陽這輩子估計還是第一次寫檢討。
陸冉冉聳聳肩，收回視線。
陳麗人看看季澤陽，再看看黃炎坤，突然有些搞不明白情況。
第二節課間的時候，同學過來喊陸冉冉去辦公室一趟。
雙方的父母都到了。
陸冉冉站起來，拍拍屁股，在或同情，或仰慕，或加油的視線中走出教室。
剛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啪」得一聲。
有人被扇了耳光。
緊接著，林靜姝捂著臉從裡面跑了出來，形容狼狽。
看見門口的陸冉冉，紅著眼睛瞪她一眼，狠狠把人推開，跑了出去。
辦公室里，傳來陌生男人的道歉，「王老師，給你添麻煩了……」
陸冉冉：「……」
瞪她幹什麼？她又沒打她。
陸冉冉想了想，抬腳朝林靜姝跑走的方向走去。
沒一會兒，她就找到了人。
林靜姝跑進衛生間里，正盯著鏡子發獃。
左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兒，刺眼殘酷。
看到陸冉冉，她猛地回頭，惡狠狠的盯著她：「這下你滿意了嗎？看笑話看得心裡很爽是不是？」
陸冉冉：「……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提醒你，賠我的錢不能少。」
林靜姝愣了一下，突然爆發，抓起手邊的洗手液就朝陸冉冉砸去，尖聲道：「你為什麼不去死？你為什麼要出現？！去死！……去死！」
卧槽！
陸冉冉趕緊躲開，這個女生是神經病吧？
她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去死？
她突然心中一動，明白過來。
自己死了她就不用賠錢了是吧？想得美！
陸冉冉認真道：「就算我死了，你也得賠陸家錢。」
趁林靜姝徹底發瘋之前，陸冉冉趕緊溜了。
神經病殺人不犯法的，惹不起惹不起。
林靜姝狠狠拍打著水池。
她恨死陸冉冉了。
她恨死她了。
那個福利院長大的，下賤的女生，搶走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哪怕這光從來不曾照到過自己。
陸冉冉回到辦公室，看到林靜姝的爸爸。
人模狗樣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是會掌摑女兒的人。
辦公室里還有何瑩萱和被打女生的家長，也沉著一張臉。
在班主任一言難盡的視線中，彭嵐抱著女兒問：「冉冉，媽媽今天沒給你丟人吧？」
彭女士穿著一身某大牌的高定連衣裙，踩著將近十厘米的高跟鞋，畫著精緻的妝，陸先生也是，西裝革履，不知道的還以為夫妻倆剛從什麼晚會現場出來。
陸冉冉：「美死了！」見陸正宇也看過來，趕緊又加了一句，「陸先生也帥慘了！」
把兩人美得。
和其他兩家陰沉著臉的家長相比，畫風格外違和。
班主任咳了一聲，硬著頭皮把事情簡單的說一遍，四家該道歉的道歉，該賠償的賠償，結束之後趕緊把人轟走。
彭嵐走的時候還一個勁兒道以後有什麼問題請老師隨時聯繫，她很閑，天天都可以來學校和老師交流孩子的教育問題，陸正宇也表示，為了女兒可以放下工作。
把班主任嚇得，趕緊誇了陸冉冉一遍。
天啊，來一次就夠刺激了，還想來？
這一家子都是魔鬼嗎！
以後不管陸冉冉做了什麼，都不會再請家長了！
彭嵐和陸正宇只好失望而歸。
陸冉冉回到教室，迎面看見站在走廊里的人。
季澤陽雙手撐著走廊圍欄，手裡捏著兩張寫滿字的稿紙，目光淡淡的看過來。
陸冉冉走過去，「寫好了？」
他嗯了一聲，把稿紙遞給她，「給老師看這個。」
不管她在台上想說什麼，但是拿著這份檢討，老師才可能讓她上台。
陸冉冉接過來一看，一份聲情並茂的好檢討，字也漂亮得很，和她的狗爬體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她嘿嘿一笑，說聲「謝啦」，拿著檢討找老師去了。
季澤陽站在原地看著，直到女孩的背影消失，才平靜如常的轉身進了教室。
季澤陽寫的檢討順利的通過班主任和校領導的驗證，下午運動會開始之前，主席台上，校領導首先對昨天晚會亂象提出了批評，接著是林靜姝，何瑩萱，陸冉冉輪流上台念檢討。
林靜姝和何瑩萱都是邊哭邊念，好不可憐。
輪到陸冉冉，她剛上台，就把檢討書一扔，開始即興演講。
「各位老師，同學們好，我是高二一班陸冉冉。」
聲音洪亮，簡直像發表獲獎感言。
頓了一下，場上一片安靜。
陸冉冉問：「你們不鼓掌嗎？」
「噗。」
一陣噴笑過後，圍著操場跑道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陸冉冉繼續：「鑒於昨天晚上打人事件，我首先對何瑩萱和張琳琳同學道歉，打人是我不對，不過這件事情我們今天上午已經兩清了，以後兩位如果再出現任何問題，不要來找我，我不會賠錢的……」
「噗。」
下面又響起一陣噴笑。
別的班不熟悉陸冉冉的畫風，還有點放不開，一班早習慣了，坐在那裡笑得前俯後仰，還嗷嗷叫著增加氣氛。
他們就知道，冉姐就算做檢討也是一股泥石流。
台上的校領導咳了一聲，忍住笑，一起去看班主任，王老師深吸口氣：「檢討書上不是這麼寫的。」
教導主任：「提醒她，讓她別搗亂。」
陸冉冉正說的開心，見班主任在下面朝自己使眼色，還問自己明白了嗎，連忙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班主任不放心，守在旁邊等著，以防她再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可以隨時制止。
陸冉冉：「還有林靜姝，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拔我的翅膀毛，它又不是雞翅膀，你拔了毛也不能裹上麵包糠下鍋炸到隔壁小孩都饞哭了。你是不是看不慣它？……我勸你不要，因為我以後會有更多你看不慣的東西。如果你非要繼續，那我也不攔你，只要加倍賠錢就好……」
「哈哈哈哈……」
「隔壁小孩兒都饞哭了。」
「卧槽這女生是誰，昨天唱最炫民族風的那個？牛逼啊。」
「陸冉冉你都不知道，神人一個……」
下面開始巴拉巴拉的講陸冉冉的豐功偉績。
台上突然一陣混亂，喇叭里傳來陸冉冉驚慌的聲音：「……卧槽，老師你幹什麼，我還沒說完！……不不不，讓我再說一句，最後一句，只有一句……求求你了老師……我保證是非常嚴肅的話，真的真的，我對天發誓！」
接著，操場上空響起宣誓般的警告：「——全校同學都聽好了，季澤陽吃我家飯長大的，生是我陸家的人，死是我陸家的鬼，誰要是不服，來找我單挑，我陸冉冉隨時奉陪！……哎，卧槽，我的話筒……」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著幾個老師上台，硬生生把人拽了下去。
操場上一片死寂。
內心無數聲卧槽之後，大家去看宣言中的男主角
——季澤陽坐在樹蔭下，斑駁的陽光透過樹冠射下來，在他臉上落上點點光斑。
不知道是熱還是別的原因，白皙的臉上染上一層菲薄的紅，沖淡了眉眼間的冷漠。
他看著台上，目光專註，看不出明顯的喜怒。
但是這已經夠可怕了好嗎！
他非但沒有反駁，嘴角甚至還隱隱帶著笑意！
一輩子被打上陸家的標籤，他一副很高興的模樣是鬧哪樣？
【叮咚！任務完成，獎勵和季澤陽洗鴛鴦浴的機會一次，請好好把握哦！】
陸冉冉：「？？？！！！」
這次她真的驚呆了。
鴛鴦浴？還有這種操作？！
被老師從台上拉下去，陸冉冉呆在原地。
班主任王老師看著她半晌，終於長長的吐出一口悶氣。
狠狠戳了一下她的頭，「陸冉冉，你真是……」
真是半天，她突然發現中華博大精深的語言都無法形容她。
最後好像，只有「簡直是魔鬼」能描述其一二。
晚上回家，兩人坐在車裡，一個賽一個的沉默。
陸冉冉心裡很是崩潰：「卧槽，洗鴛鴦浴是什麼操作？我告訴你小學雞，你別亂來啊！」
以前什麼廁所ｐｌａｙ啊之類的，說得再聳人聽聞都是穿著衣服的，她不願意誰也不能強迫她。
但是這次的洗鴛鴦浴……
卧槽一聽就是脫了衣服啊！
你妹的！
季澤陽也沒說話，詭異的沉默著，只是視線一直在她身上徘徊，沉甸甸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陸冉冉被他看得心裡毛毛的，又想起昨天在廁所，自己不小心被香水嗞到的時候，那時他的眼神就這樣。
陸冉冉：「小學雞，你這個獎勵不會又附加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功效吧？」
001：「不要叫我小學雞！……沒有，只有鴛鴦浴一項，怎麼，你還想要雄性聞到就硬香水嗎？簡單，再做一個任務就可以。」
陸冉冉：「……」
做你妹啊做。
她一點都不想要！
司機悄悄從後視鏡往後看，澤陽少爺和冉冉小姐今天怎麼怪怪的，尤其是澤陽少爺，看人的眼神……
卧槽，他是不是要向陸先生稟告一下？
到了家裡，進門的時候，季澤陽突然道：「陸冉冉。」
第一次，他連名帶姓的喊她。
陸冉冉心頭一跳，轉過身來，故作輕鬆，「幹什麼？」
季澤陽走近，垂眸盯著她蜜茶色的瞳孔。
「今天你說，我生是陸家人，死是陸家鬼……」
陸冉冉點頭，「你不肯嗎？」
季澤陽：「肯不肯，要把話說清楚了。」
他頓了一下，接道：「我到底是陸家人，還是……」
咔嚓，門開了。
彭嵐站在門口：「你倆說什麼呢？怎麼不進來？」
陸冉冉：「進來了。趙姨做的什麼，我好餓啊。」
趙姨端著餐盤從廚房出來，笑道：「做的切面，還有腸粉。」
陸冉冉歡呼一聲，快步跑了進去。
季澤陽看著她的背影，在心裡問出被打斷的話。
「……還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