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最後,方小琴和劉翠如也在他們的新小區買了一套商品房, 方季康認識開發商, 打了點折扣。


  自從搬到新家之後,方毅就在方家住下了, 鄧霞也時不時來蹭空調吹, 劉翠如直接在家裡也裝了個空調, 什麼事情還是自家有方便, 那房子雖然是爸媽的,可都搬出來了,也是季康造的,哪還能真當自己家。


  方知濃和方如初在鎮上待到八月份,就回市裡去上英語課了,方季康請了個英語專業的大學生到家裡來上課, 九十年代補課的也不多,而且語言教學人越少越好。


  方知濃每天上午上英語課, 下午去學芭蕾, 日子過得非常充實, 於麗英因為要接送他們,就買了一輛摩托車,風馳電掣地開來開去, 九十年代的年輕人買不起小汽車, 最喜歡的就是這拉風炫酷的摩托, 雖然家裡的錢夠再買一輛, 但花個二十萬還是會心疼。


  學芭蕾舞的小女孩子不多, 學民族舞和古典舞的最多,主要芭蕾的價格貴,所以她們班只有五個女孩子,方知濃是最小的。


  年紀小就意味著韌帶好,半個月下來,她就可以劈叉了,但出去玩了一個月之後,八月份再回去,一個月疏於練習,各種動作又很艱難了。


  江蓉輕輕按壓她的跨部,將臀部貼近地面,說道:「看來在家裡沒有好好練習啊,濃濃。」


  方知濃有些尷尬,只能點點頭:「對不起。」


  江蓉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腿:「不管來不來上課,還是要練習一下基本功,不然就是又要從頭開始了。」


  江蓉人很親和,原本女孩子對學跳舞還挺害怕的,但看她總是柔和地關心她們,漸漸地也就總是小江老師小江老師的喊她。


  江蓉就帶五個孩子,她也看過這幾個女孩子的資質,基本上都不是太適合走專業道路,送過來學的年紀大了,最小的那個,小腿的骨骼上就可以看出以後應該挺高的,專業的芭蕾舞者因為姿勢標準對身材也是有要求的,以扁平、矮小的身材為主,基本上沒有芭蕾舞者是沒有高個子的。


  而且他們的家長也只是希望給孩子培養一門才藝,要求低了,自然不會太嚴格。


  做好基本功,就開始連芭蕾的基本動作,江蓉自己做好示範,然後下來一個一個地檢查、糾正。


  小孩子定力不好,再加上天氣真的太熱了,一節課要停好多回,方知濃上一節課,渾身都汗濕了的,她一回到家,於麗英就得先給她洗個澡,扔電風扇下好好涼快涼快。


  方知濃裹著小浴巾感受涼風習習,才感覺得到了救贖,跳舞那裡雖然有電風扇也是熱的不行,夏天沒有空調真是要命。


  方如初舔著小冰棍走進來,方知濃把自己的光溜溜的身子裹緊點,雖然她還是個孩子,但自我保護從娃娃做起。


  方如初一屁股坐床上,晃了晃冰棍的:「要不要吃?」


  方知濃眨了眨眼睛,點點頭。


  方如初呲牙笑了一下:「我吃到最後剩一口給你,媽說了,不能給你吃冷的。」


  方知濃:……我嚴重懷疑你在報復當初一點點之仇。


  「好了好了不逗你啦,給你吃給你吃。」方如初見她不說話,還以為逗得太狠了,趕緊把冰棍地送上前,揉了揉她半濕的頭髮。


  「我沒生氣。」方知濃剛張開嘴,方如初就把冰棍抵她嘴巴上,盛情難卻,方知濃張開嘴,一口就咬下去,剛咬下去,她就覺得不對勁了,冰棍是咬下來了,她張著嘴舔了舔門牙,特么竟然鬆動了!

  方知濃趕緊把嘴裡的冰棍吐手上,又舔了舔,欲哭無淚地瞪著方如初。


  方如初先是愣了幾秒鐘,隨機大笑了起來,變聲期的嗓子尤為尖銳:「媽,媽你快過來看,濃濃牙要掉了。」


  於麗英正在做飯呢,只聽見他喊,也聽不清說了什麼,忙跑出來:「怎麼了?」


  方如初笑得手裡的冰棍都要掉了,指著方知濃說:「濃濃咬了口冰棍,門牙鬆了。」


  方知濃嘴巴緊閉死亡凝視他。


  於麗英先打了他一下,道:「叫你亂給妹妹吃冰棍。」然後又蹲下,盯著方知濃的嘴巴:「來給媽媽看看。」


  方知濃啊了一下,於麗英用手碰了碰,方知濃有了感覺趕緊轉開臉,「疼,哥哥壞。」


  方如初盤腿坐著,笑著繼續吃他的冰棍:「是你自己要吃的哦。」


  於麗英自己都覺得兒子真的是挺壞壞的,居然還在面前吃冰棍,看女兒都快哭了的樣子,趕緊趕走他:「你去去去,去外面吃冰棍去。」


  方知濃最不想來的事情還是來了,她一直很愛護這一口白牙,自從有了自己的小牙刷之後,早晚刷牙絕不拉下,蛀蟲逃得過,卻逃不過換牙。


  方如初啃著冰棍晃了出去。


  於麗英把她手裡的冰棍給扔掉了,再看了看牙齒,鬆動得還挺嚴重的,看女兒這鬱悶的小表情,也真是好笑,揉了揉小腦袋:「該換牙了,明天媽媽帶你去拔個牙,還能早點長出來,看你以後還偷不偷吃冰淇淋。」


  於麗英一直嚴格控制女兒吃冰,主要是女孩子的身體構造,很容易宮寒或者大了會痛經,從小就注意起來。相對兒子,於麗英對女兒當然更加註重身體,做女孩子太不容易了。兩個孩子生病發燒,她也不會隨便給他們吃藥,能自己痊癒就自己痊癒,很少吃藥,掛水就更少了,除非發燒到三十九度以上,長這麼大也就掛過一兩回。


  方季康傍晚回來吃飯,就感覺閨女不大開心,問道:「今天這是怎麼了?跳舞不開心?」


  方知濃抿著嘴咬了搖頭。


  方如初在一邊笑,毫不留情地賣妹:「吃冰的時候牙齒鬆了,要掉了。」


  方知濃戳飯,瞪了他一眼。


  方季康又圍觀了她的牙一遍,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明天把牙給拔了,這樣半掉不掉的還影響吃飯。小孩子都會掉牙的,前兩年,你哥哥兩顆門牙都豁開了,還有蛀牙呢,鑽牙的時候,哭得死去活來的。」


  方知濃這才露出笑容。


  吃飯的時候,方知濃就小心翼翼的,盡量不碰到門牙,吃飯就速度慢了很多,所有人也都陪她放慢了筷速,等她吃完最後一口,於麗英才開始收盤子。


  浸在水槽里,原本一家人打算出去走走,於麗鳳帶著楊芸芸過來了,臉上有哭過的痕迹,手腕上還有點淤青。


  於麗鳳不欲讓孩子聽到,沙啞著聲音對楊芸芸說道:「芸芸,跟濃濃一起去玩吧。」


  於麗英也意識到了,對方季康說道:「季康,你帶幾個孩子去買點吃吧。」


  方季康點點頭,也知道自己不大適合在場,帶幾個孩子一起出去了,離開的時候楊芸芸幾步一回頭,眼中有彷惶無措。


  方知濃牽著她的手,不要以為孩子不懂,實際上孩子從大人的反應中可以感受到很多。


  客廳里就剩她們姐妹兩了,於麗鳳才不忍眼淚了,伏在於麗英身上哭:「姐,你說我怎麼就找了這麼個東西,要不是有芸芸,這一年多我就差沒和他離婚了。」


  於麗英忙問道:「楊建設是不是打你了?你這手上怎麼回事?」


  於麗鳳吸了吸鼻子,道:「沒,我去棋牌室捉他,,直接砸了麻將桌,他掐著我的手。這一年半,他正經事不幹,就知道打麻將。我和他回去吵,他媽還幫他,說他打麻將也贏了點錢的。贏了的錢呢,用到我們身上了嗎?繼續拿去賭,賭輸才罷休。這兩年廠里真的是沒生意,他就開始遊手好閒了,我讓他找個行當,他覺得廠還沒倒,他什麼事情都不敢還能拿點工資,輕鬆快活死了,女兒也就不管不顧……」


  於麗英也知道這一年以來,妹妹家不大太平,吵架就沒停過,建設以前倒也挺好的,這兩年迷上了打麻將,跟變相了似的,看妹妹這麼幸苦地撐著這個家,也不由得湧起一股怒氣:「他也老大不小了,女兒都這麼大了,怎麼也不上進點。」


  「你說看著別人一家家的都在努力往上,就他,吃飽喝足萬事足,我一天到晚的忙死了,他爸媽也不說一句好,他躺著什麼事都不做,要是一頓晚飯沒回來吃,都要念叨。」


  說著說著,於麗鳳也漸漸平息下來了,大概這一段時間真的是心死了,擦了擦眼淚:「我原本想著,我們家也買個商品房,他爸媽說好,可又不拿出錢來,就靠我自己一個人買?這房子有本事別寫楊建設的名字。」


  於麗英:「我看你得給他找點事,給點壓力,這麼大的人了,孩子也要大了,總得要為芸芸著想,你也別什麼事情都攬下,女人太要強太累了,你把生活的擔子全背身上了,你留給他什麼。」


  於麗英就覺得作為女人,她妹妹真的不是太聰明,太要強太能幹了,留給男的什麼,適當地做個弱者,該撒手撒手。


  姐妹兩說了許久,方季康也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談好,就帶他們逛遠一點。


  再回去,姐妹兩也說完了,楊芸芸也高興得回來了,抱著新買的玩偶,展示給於麗鳳看:「媽媽,姨夫給我買的小熊。」


  於麗鳳有些心酸,楊建設就從來沒有帶孩子去逛過街,更別提買玩偶了,笑著問道:「有沒有謝過姨夫?」


  楊芸芸彎著眼睛點了點頭。


  過了半個月,於麗鳳和楊建設過來說要借點錢,楊建設要去南面做生意,於麗英自然是借了,當年麗鳳還借了他們家五千的恩情她還記得,於麗鳳跟她說借一萬,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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