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八十八章
城主口中的何大人是呂家長女呂倩的夫婿, 他們夫婦這次返回鄚州, 本是為了回鄉探親, 結果不想, 呂家竟然遭遇滅頂之災。
即便知道流放的命令是平津侯親自宣布的, 何敬東也無法做到眼睜睜的看著岳父一家人如同牲口一般被驅使。
說來也巧, 他們剛剛進城,正好遇到呂婷咬舌自盡。
呂倩哭成了淚人,而何敬東連忙命令隨行的大夫給呂婷救治。
這才有了城主跑到平津侯面前告知事情經過的這一幕。
平津侯聽了城主的話,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無需怕這件事情本侯會怪罪你,何敬東便是要找, 也是找本侯。」
胖乎乎的城主知道自己惹平津侯不高興了,他應聲退下, 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常桑和司馬紹元。
被這事打叉之後, 平津侯似乎想通了。他沒有再強求常桑和司馬紹元一定要接一下鄚州新城的開發計劃, 轉而說起了別的。
離開城主府的時候, 四方旅舍的馬車後面又跟了一輛裝飾極其華麗的馬車。
裡面坐著的, 正是平津侯送給他們的美人兒。
馬車內, 常桑笑著看向司馬紹元, 「你不問我為何要接受平津侯的賞賜?」
「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這下你可好了, 不僅有人給你彈琴, 還有人跳舞給你看。」司馬紹元如何不知道, 這些人不過是平津侯派來監視他們的人而已。
司馬紹元以為他和常桑已經足夠低調, 結果平津侯應該在來鄚州之前, 就對他們有所關注。
「紹元,你真的是太了解我了!說實話,平津侯當時說要送美人給我的時候,我就特別開心。你想啊,我們的花想容很快就要開業了,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平津侯此舉可謂是雪中送炭!」
常桑是真的開心,且不論這些美人兒的目的是什麼?
放在面前看著也養眼,不是嗎?
他們兩人從來沒有想過爭權奪勢,也就不怕有人放眼線在他們身邊。
可以讓平津侯知道的消息,自然會通過這些美人傳遞出去。若是不能讓平津侯知道的,那這些美人也絕無知道的可能性。
四方旅舍後院,剛剛站定的美人,被撲過來的崽崽嚇得花容失色。
「有狼!」
常桑揉揉崽崽的腦袋,安撫道:「你們別害怕,這是我養的寵物,名叫崽崽。」
緊跟在崽崽身後的韓東不解的看著對面的幾個美人,不是說去城主府邸赴宴嗎?難不成回來的時候還去了一趟人市?
「韓大哥,這是平津侯送給我們兄弟的美人。哦,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常桑隨意地靠坐在躺椅之上,崽崽乖乖的趴在他懷裡,朝美人顯擺了一下自己鋒利的牙齒。
「嗷嗚!」你們是來爭寵的嗎?
對面的美人聽到狼嚎,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半步。
見常桑還等著她們回答,美人們相互看了一眼,其中彈琴的那個美人站了出來,「回稟公子,奴叫知琴。」
「公子安好,奴家知畫。」
「公子大安,奴家知書。」
「公子,奴家知音。」
四位美人依次向常桑,司馬紹元和韓東行禮。在她們被平津侯送出來那一刻,她們已經身不由己。自然會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人設性格。
「你們都會些什麼?說來聽聽。」常桑隨手拿起一個阿喜端過來的果子,躺在躺椅上的他無比悠閑。
在幾位美人眼中,常桑是最容易討好的。
畢竟另外兩名男子只是掃了她們一眼,便挪開了視線。可見對她們沒什麼興趣。
「奴擅長彈琴,會唱小曲。」這是知琴。
「奴家擅長跳舞,會念書,能夠作一些簡單的畫。」這是知畫。
「奴家擅長跳舞,會針線,能夠量體裁衣。」這是知書。
「奴擅長跳舞,會擊缶,能夠貼身伺候公子。」知音羞澀的看了一眼常桑。
站在常桑身側的阿喜撇了撇嘴,就她們這樣的,還想伺候公子?一定是在說笑吧!
常桑也不著急回應,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果子吃完。她接過阿喜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手,「阿喜,我們前院還有空房間嗎?」
阿喜聞言搖了搖頭,「公子我們旅舍已經沒有別的空房間了。」
常桑聽了阿喜的話,很是意外,她轉頭看向司馬紹元,「居然都住滿了嗎?我竟然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這樣吧,把美人都安排到花想容去住。」
領頭的知琴聽了常桑的話張了張嘴,她想要說什麼,卻被身邊的知畫不著痕迹地拉了拉衣服。
「奴都聽從公子的安排。」
送走美人,常桑這才回頭看了一眼阿喜,「還是我們家阿喜機靈。」
阿喜嘟囔著嘴,「公子怎麼把她們帶回來了?」明顯這些人心術不正,都是麻煩。
「平津侯送的,不能不收。」司馬紹元開口解釋道,也算是跟韓東說明這幾位美人的來歷。
韓東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談話間,秦緩背著藥箱匆匆走來,「公子,呂家小姐沒有絲毫求生的意志。我便是這次將她救了過來,也無法制止她第二次甚至第三次自殘。」
他剛剛接到常桑的口信,讓他全力救治呂婷。
從城主府出來,常桑和司馬紹元便知呂婷因為情況危急,被送到了仁心堂搶救。
常桑從躺椅上站起身來,她擼了一把崽崽身上的毛髮,「呂家其他人呢?」
「看起來像是在大牢里受過刑,呂家夫人一見到大女兒就暈了過去。呂家大女兒及女婿正在想方設法免除呂家人身上的罪責。不過,平津侯那邊一直沒鬆口。」
秦緩想到自己剛才見到的那一幕,誰能知道前幾日還耀武揚威的呂家人竟然淪為階下囚。
他們去掉華服,去掉身份,還不如普通的鄚州百姓堅毅、有骨氣。
尤其是從小在外遊學的呂佑,見到大姐和大姐夫那一刻,居然哭了出來。
「秦掌柜,我記得你之前有研究讓人假死的藥劑,成功了嗎?」常桑思考了好半天,抬頭問道。
韓東和司馬紹元同時看了過來,她想要救呂婷?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沒有呂家的庇佑,呂婷一個人便是逃脫,下場可想而知。
「你們怎麼這樣看著我?」常桑笑了出來,「我的確想要救呂婷,看平津侯今天的態度,他是不會在呂家這個處理上鬆口的。」
秦緩不知道常桑和司馬紹元去了城主府邸之事,他向來好奇心不重。
「救人簡單,可是被反咬一口的事情可不在少數。」韓東善意地提醒道。
常桑搖了搖頭,「我並沒有打算親自去救呂婷。秦掌柜,你把一人份的假死葯賣給呂倩。最好做些偽裝,不要讓她知道是仁心堂賣給她的。接下來,就看呂倩自己的選擇了。」
「記得賣貴一些,可別便宜了他呂家。」
秦緩應聲離開,韓東笑著點了點常桑,「你呀!我現在可算是知道為什麼崽崽這麼喜歡你了。」
「韓大哥是說我狡詐?」
跟常桑預料的一樣,哪怕何敬東親自上門求平津侯放過呂家,或者換一種處罰,平津侯也沒有鬆口。
「何大人,本侯甚至有點懷疑,你們何家是不是參與了這次謀殺策劃?」
平津侯一句話直接將何敬東堵得啞口無言。
若是父親知道呂家的下場,一定會讓自己不要多管閑事。何敬東頹廢地走出城主府邸,他真的是儘力了。
果不其然,呂倩高價從神秘人手中買下假死葯。她現在根本接觸不到呂家的其他人,唯一能夠靠近的就是最小的妹妹呂婷。
流放的人必須集中出發,因此大家都在等呂婷的結果。
死掉,或者說救治好之後跟大家一起上路。
要是不遇到呂倩和夫婿正好回鄚州,或許呂婷此刻已經停止了呼吸。
第二日,咬舌自盡的呂婷被宣布死亡,流放的隊伍重新出發。
鄚州城門口,呂倩哭著送家人離開,「爹,娘,你們放心,到了地方我和敬東已經安排好了人照顧你們。這一路上,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
「姐,大姐,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呂佑不甘心。
呂倩想起夫君的臉色,再回憶起自己今日出門跟何敬東發生的爭吵,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三弟,你再忍一忍。」
呂志和呂威對視一眼,同時張口問道:「小妹,小妹她,真的,走了嗎?」
「嗯。」呂倩點了點頭,不想多說這個話題。她身上頂著巨大的壓力,如果被平津侯發現她給妹妹吃了假死的葯,後果不堪設想。
這件事,必須瞞住!就連家人也不能說。
呂威握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該死!」
不遠處,看管的護衛大聲吆喝道:「出發了,出發了!再等下去,天都黑了。延誤了時辰,你們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每一個被流放的人都捆住了手腳,他們如同粽子一般被穿成一串。
呂倩連忙從侍女手中接過錢袋,朝護衛走了過去。
「這位大人,請您多多照看我的家人。」
呂尚存回頭看了一眼鄚州城,強烈地陽光讓他眯了一下眼睛。如果他當時沒有好勝心切,沒有啟用來歷不明的球員,或許今天就不是這樣的結局。
愣神的瞬間,他在城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成管事!他怎麼會在那裡!
身為呂家僕人,他應該也在流放的隊伍之中才對!
忽然,呂尚存想通了什麼,他發瘋似地喊了出來,「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呂家人沒有被抓起來!」
正在交涉的呂倩眼皮跳了跳,父親是如何知道小妹沒事的?
呂家人都驚呆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瘋瘋癲癲的呂尚存,所有的人都在想:他是不是瘋了?
成管事朝呂尚存笑了笑,眼底有著嘲諷,轉身走進鄚州城。
「我要見侯爺,我知道是誰要刺殺他!讓我見侯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