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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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這不是魚販子家的拖油瓶嗎？怎麼又挨打了！」說話的大嬸一臉唏噓，看樣子是鄚州城裡人。
「可不是嗎？自從她娘去世以後, 小米在魯家的日子越發艱難。造孽啊！」另一位年邁的婆婆不忍心看下去, 連連搖頭。
「看什麼看？沒見過管教孩子的？」男人牛一般的大眼怒瞪, 彎腰一把拖起地上的小女孩轉身就要離開。他還要趕著回城西做生意，沒工夫耽擱。
這個死丫頭, 賣了好幾次都沒有賣出去，留在家裡浪費糧食！
「慢著！」常桑不疾不徐地開口。
事發時她正好站在圍觀群眾最內圍，此時忽然發聲, 將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滿臉橫肉的男人一看她身上的衣服, 立刻臉上堆滿了笑容, 「這位大爺, 抱歉擋住您的道了, 小的馬上滾，馬上滾。」
常桑還是第一次見到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 臉上微微一愣。
「她是你的女兒？」常桑走到小女孩身邊, 低頭髮現她竟然瑟瑟發抖, 跟鵪鶉似的低著頭。
「是的大爺, 您要買下她嗎？小女正好十二歲, 手腳很勤快的。小米, 快點跟大爺問好。」男人急迫地托起小女孩的下巴, 心中竊喜。看樣子, 今天終於可以把她賣出去了。
小女孩被迫抬起頭, 她的眼眶通紅，卻倔強地沒有留下一滴眼淚。乾瘦臘黃的小臉上，杏眼澄澈。
「你這個死丫頭，說話呀！」男人氣急，又想給她一個巴掌，被司馬邵元一把拉住。
「這些錢，夠了嗎？」司馬邵元出門前被秦舍長科普了這個時代的貨幣購買力，扔下裝了一百個錢的錢袋。
【叮！恭喜宿主達成「我想做的事總有人幫我做」鹹魚成就，獎勵1個金幣，50經驗值。】
常桑詫異，這也有獎勵？牛掰！
男人快速撿起錢袋，用手顛了顛，喜不自禁，「謝謝大爺，謝謝大爺！」他甚至沒有再看地上的小女兒一眼，後退著飛快離開，深怕司馬邵元後悔。
常桑將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扶了起來，「走吧，帶我們四處逛逛。」
在現代，像這麼大的孩子還在念小學。常桑沒想過用童工，反正不缺錢，養個孩子吃飯不成問題。看她瘦骨嶙峋的樣子，像是從來沒有吃飽飯。
小米乖乖地跟在兩位公子身後，她的背上火辣辣的痛，腦海里一片空白。
二樓上，病態的華服華服男子不知何時站在窗戶面前。顯然，剛才發生的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查不出詳細來歷？總該不是憑空出現的。」他喃喃自語，放在窗戶棱上的手背可以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
穿過繁華的街道，常桑和司馬邵元在小米的指引下找到人市。
「牙叔手下的人比較乾淨。」小米說完看了常桑一眼，深怕自己多嘴惹主人生氣。
常桑安慰地笑了笑，「那我們就去找牙叔。」
人市隔壁是販賣牲口的地方，遠遠地就可以聞到一股難以形容的臭味。常桑面不改色，倒是司馬邵元皺了皺眉頭。古代也太不把人當人了！
小米口中的牙叔是一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他只是看了一眼跟在常桑身後的小米，便知道老魯這次終於把女兒賣了出去。
交涉的事情由司馬邵元負責，常桑看了一眼顧客稀少的人市，看來這個時代賣人的遠比買人的多。老闆不可能一直養著這些人，若是滯留久了沒人買，指不定會送到什麼地方去。
一刻鐘后，牙叔領來了一串人。他們身上的衣服雖然補丁連著補丁，可是總歸是乾淨的，頭髮也打理得整整齊齊。隊伍最後面的那個人悄悄地把自己什麼也沒穿的腳藏起來。
司馬邵元讓他們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后，留下四人。
常桑心裡認可司馬邵元的選擇，於是朝他點了點頭。被選中的兩男兩女看起來身體健康，且比較老實。最後那個光腳的女人，讓常桑多看了一眼。
晌午時分，常桑和司馬邵元領著五個下人回到旅舍。這一趟出去，除了人，他們什麼都沒買。
「秦舍長，先帶他們下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司馬邵元吩咐道。
「是，公子。」秦緩知道他們出去選人，早就做好了安排。一進院子里，兩個空房間已經準備好。
大堂里正在忙活的夥計對視一眼：又有新的競爭者來了，他們要好好表現才行。
「廚師呢？讓他來一趟後院。」常桑的肚子餓了，她可不想委屈自己。古代人一日兩餐主要是糧食不夠，富貴人家正餐是兩頓，還有兩頓茶點呢。
這會兒不是吃飯的點，王大胖正好閑著。他聽到主人的吩咐，心裡暗自嘀咕：我連看家本事都拿出來了，難道主人還是對飯食不滿意？
懷著忐忑的心情，王大胖這還是第一次來到後院。
常桑一眼看出了王大胖的緊張，「叫你來是為了告訴你，從這個月起，你每月月錢多發50錢。你做的飯食很好吃。順便跟你說一聲，從今天起我們的伙食改做一日三餐。」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王大胖一聽要漲月錢感激不盡。就算是主人一天要吃五餐，他也能做！
「朝食照舊，正午加一頓餐食。從今天起，以後每月你單獨從秦舍長處支取我們兩人的伙食費用。不必節省，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嘗試。」常桑說完，表示自己想要去廚房看看。
廚房位於四方旅舍大堂背後，一進院子面前。走進去給人的第一感覺是乾淨、整齊。黃泥混合著稻草搭建的灶台足足有五個，最前面的灶台上一口陶罐正在燉湯。
「這是什麼湯？」常桑示意王大胖揭開陶罐看看，這味道實在是太香了。
「早起熬的大骨湯，裡面加了豬肚、豬心、豬蹄。」王大胖小心地揭開蓋子，奶白色的濃湯正在小小的翻滾。揭開后，香氣四溢，讓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常桑點了點頭，指著最後一個灶台疑惑道：「這個灶台上沒有鍋，而且灶膛比別的大。難道是用來烤東西的？」
「公子所言正是！」王大胖有點激動。他沒想到領導會如此重視和支持他的工作，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這是小的自己研究出來的。您請看，在灶膛周圍貼上麵糰，加熱後面團變成烤饃。對了，我這裡還有早上新烤制的白面饃饃。趕路的客人很喜歡這種吃食，往往一買就是好幾十個。」
司馬邵元拿過烤饃掰了一塊放進嘴裡，味道挺不錯的。
王大胖這才意識到，是不是公子餓了？連忙又拿了一塊饃遞給常桑。
常桑接過烤饃，對著邊緣比劃了一下，「你有沒有想過把烤饃劃開，然後塞點肉進去？還有這個灶膛，你完全可以再改進一下，試試內膛換成鐵皮，製作烤雞、烤鴨完全沒有問題。」
【叮！恭喜宿主指導別人改善廚房用具，彰顯鹹魚內涵。獎勵10個金幣，100經驗值。】
系統怎麼突然變慷慨了？常桑半晌回過神，發現王大胖已經激動地跪在地上。
「你快點起來，廚房是你的地盤，你想怎麼改造都行。沒有錢去賬上支取，不想做廚王的廚子不是好廚子。大膽去做，失敗了也沒關係。嗯，我們什麼時候開飯？我有點餓了。」
沒吃饃的時候尚且沒有太強烈的飢餓感，聞著香湯吃著烤饃，勾起了常桑肚子里的饞蟲。
「公子稍等片刻，小的馬上弄好。」從地上起來，王大胖彷彿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常桑沒想到自己在戰國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湯麵。燉得軟糯的黃豆鋪在勁道的麵皮上，旁邊翠綠的蔬菜引人食指大動。又Q又滑的豬肚，軟軟的蹄筋，再喝一口醇香的麵湯。口腔中每一個味蕾都被激活。
司馬邵元昨天搗鼓出來的筷子和木勺子派上了用場。說起來王大胖對這樣新式餐具的接受度最快。他的廚房裡，有很多外面買不到的新式用具，都是他自己設計出來的。
飯畢，秦緩領著五人來到常桑和司馬邵元面前。
「請主人賜名。」五人齊齊跪下，從人市到這裡，好比從地獄升入天堂。小米雖然沒在人市待過，在家裡的待遇也好不到哪去。
常桑看向司馬邵元：這件事交給你了！
司馬邵元睜大眼睛：有沒有搞錯？人是我選的，名字也要我來取？
常桑聳了聳肩：能者多勞。
輕咳一聲，司馬邵元示意秦緩讓他們站起來說話。
「你們兩個跟著我，賜名：阿旺，阿財。你們兩個跟著常桑，賜名：阿喜，阿樂。至於你，還是繼續叫小米吧。」說完，司馬邵元頗為得意地看了常桑一眼，這多大點事兒！
他得意地抬起下巴，彷彿自己給幫了一個天大的忙。
秦緩低頭在司馬邵元身旁低語道：「他是鄚州朱家四子朱晟，人稱混世魔王。」
朱晟很享受被大家關注的目光。他高高在上的姿態，弔兒郎當的模樣搭配身後浩蕩的聲勢，倒也符合他的稱謂。
只見他眼睛滴溜一轉，彷彿才看到常桑和司馬邵元。
幾步走過來，朱晟笑容滿面，「兩位想必就是四方旅舍的新主人。幸會幸會！在下朱晟，還未請教兩位尊姓大名。」
朱晟這點小把戲根本不夠看。司馬邵元倒是奇怪，他們到鄚州不過一天時間，朱晟的消息可真是靈通。這麼快就想試探他們的底細？
「秦舍長，計算一下旅舍的損失。然後，把賬單交給朱公子過目。初次見面，公子便送上如此大禮，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司馬邵元試著模仿這個時代的人說話，他面不改色點破朱晟的陽謀。三言兩語，輕易掌握局勢的主動權。
沒想到他還能有這樣犀利的一面，常桑原以為他只是個有點愛吐槽的熱血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