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鄚州城誰人不知呂威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只是沒想到, 他竟然會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上門求醫。
這仁心堂的主人要是安排人給他看病, 豈不是掃了自己的臉面；如果不給呂威看病, 仁心堂的名聲說出去總歸是不好聽。
站在呂威身後的呂婷著急地拉了拉二哥的衣袖，他剛剛出門之時不是說自己好了嗎？為什麼要刻意刁難常公子？
常桑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呂威身後的呂婷，原來碼頭上女扮男裝的人竟然是呂家人？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呂威的妹妹。
呂威的隨從扒開眾人, 他們很快來到仁心堂大門口, 在常桑他們對面站定。
今天這裡竟然如此熱鬧, 實在是出乎呂威的意料。
不過, 人多好辦事。
今天，他就是來砸場子的！
「怎麼？你們是不是沒有懂醫術的人？大家瞧瞧, 這年頭，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開藥鋪了！你們也不怕這裡的葯吃了，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呂威嗤笑出聲，他們不會天真到以為開藥鋪和旅舍一樣簡單吧？
呂婷擔憂地拉了拉二哥的胳膊，「二哥……」
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常桑, 她真的好尷尬。呂婷根本不敢看常桑的表情，她低垂著眼眸, 企圖阻止呂威的行為。
呂婷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呂威不爽地拂袖甩開，他看向妹妹，眼裡的意思非常明顯：別影響我, 再鬧就送你回去！
圍觀的人雖然知道呂威來的意圖, 可是聽他這麼一說, 他們還真的心裡有所懷疑。
「治！怎麼不治！像呂二公子這樣身患『頑疾』的人，治好了你才能讓我仁心堂揚名，不是嗎？」
常桑不疾不徐地堵了回去，是你自己求著我給你治病的，別後悔！
看著常桑自信的眼神，呂威心裡不由得發憷。上一次他這麼一笑之後，讓店裡的夥計把他當野狗打死。
今天，她又有什麼損招？
仁心堂眾人聽常桑這麼一說，同情地看向呂威。
你一定會後悔的！
「呂威，你給我聽好了。我先申明，我的問診費是一兩黃金一次，不含藥費。你雙目無神，眼底青黑，精氣不足，想來是縱慾過度，且房事有礙；面色蠟黃，口舌生皰，大便不暢；口臭腳臭腋臭，運動之後渾身發臭……」
「你住口！」呂威一聲暴喝，臉色比鍋底還黑。
周圍的人恍然，常公子所說的面部特徵細看之後都是事實，難道呂家二少爺真的有這麼多毛病？
房事有礙？無數目光聚焦呂威腹部。
口舌生瘡？恐怕是壞事做多了！
渾身異味？仔細聞一聞，空氣中好似真的有股臭味。
「是你上門求著我幫你看病，我話還沒有說完，你怎麼就惱羞成怒？最重要的一點我還沒說呢，你肚子里有蟲……」
常桑的話再次被呂威打斷。
「你放屁！我胸口被你打斷了一根肋骨，你怎麼不說呢？」呂威一點也不相信常桑的話，他會看病？那母豬都可以上樹，小雞都可以上天！
常桑不理會呂威的話，而是站在大門口，朝大家拱了拱手，「諸位也看到了，今天是我仁心堂開業的打好日子。呂二少爺親自上門表示祝賀，我真的是感激不盡。他現在胸膛結實完好，非要說被我打斷了一根肋骨。你們說，我要不要幫他實現這個心愿？」
人群之中，有人很快反應過來。
「要！常公子威武！」法不責眾，任他呂威再厲害，也不可能報復所有的人。
「二哥，你快跟我走。我們別鬧了，好不好？」呂婷覺得很是丟臉，他二哥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非要和常桑過不去？
呂威一把揮開妹妹的手，「姓常的，你別得意！咱們走著瞧！」
「哎，呂二你別走啊！你的診金還沒給呢！在場的人可都是見證，我給你診斷過你的病情。不用感激我，救死扶傷是大夫的職責。小本生意，本店概不賒欠。」
常桑見呂威要撤退，哪能讓他這麼輕鬆就走了。
無數目光的注視下，呂威掏出一塊金子扔在地上，「賞你的！」
「多謝呂少爺光顧仁心堂，成為本店的第一名病人。劉大，去把金子撿起來。我們今天免費義診的名額增加十個，大家商議一下，盡量把名額送給有需要的人。」
常桑看見地上的黃金眼睛都沒眨一下，她轉頭問朱晟，「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他這麼二？」
「二是什麼意思？」朱晟不明所以。
常桑才想起來，這是古代，「二就是說傻里吧唧的。」
朱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回想了一下半年前的自己，差不多也是二得不行。跟呂威比，他還是有葯可救的！
大家懷著半信半疑的心態坐下來接受秦緩的問診，舍管也能當大夫？聽起來非常不可思議，卻又真實的發生在他們面前。
抽中免費檢查身體的有老人、婦女、孩子，還有青壯年男人。
秦緩淡定自若的表情，讓大家心裡多了點底氣。尤其當他準確地說出兩個人身上的毛病之後，排隊等待接受檢查的人沸騰了。
什麼時候秦舍長竟然變成了神醫？
在能不開藥的情況下，秦緩盡量不給問診後有疾的人開藥。昨天常公子跟他說得很清楚，他今天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大家知曉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且及時作出飲食和作息上的調整。
秦緩在很多年之後才明白，這叫防微杜漸！
站在人群外的盧靜月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的視線落在楚項陽的身上，他的氣色看起來比之前好很多，臉上絲毫不見衰敗之氣。
難不成秦緩真的是神醫？又或者說，常桑才是真正的高手？
待人散得差不多，她帶著隨從走進仁心堂。
「這位客人好，請問您有什麼需求？看病還是抓藥，看病請明日再來，抓藥的話請給我藥方。」
身穿統一服裝的夥計迎了上來。他口齒伶俐，思路清晰，非常聰明給了選擇題而不是簡答題。
「我找常桑常公子！」盧靜月說明來意后，眼睛看向後院。
劉大是見過盧靜月的，他知道這位來自薊城的大家小姐身份很不一般，所以請她稍等片刻，他馬上進去請示。
不到一分鐘，劉大從後院出來，恭敬地將盧靜月請了進去。
「盧大小姐，安好！」
「常公子、司馬公子、項陽公子、朱公子，安好。希望我的出現，沒有打擾到你們。」當盧靜月的眼神落在阿樂身上，她詫異道：「烏家四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阿樂抬頭，端莊地行了一個禮，「阿樂見過盧大小姐！」
她聽聞盧家來了位大小姐，猜想過會是她。那日呂威打架鬧事，她被大家安頓在後院，所以並未見到盧靜月本人。
「你們認識？」朱晟奇怪地看了阿樂一眼，她是什麼來頭？
楚項陽放下茶杯，淡淡地開口，「薊城烏家的女兒，對嗎？」難怪他會覺得眼熟，應該是在某些場合有過一面之緣。
如果說之前阿樂還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戳穿，那麼在知道常桑和司馬邵元的為人之後，她感覺自己就像多了一座穩重的靠山，讓她不再害怕面對以前的人和事。
「是的，阿樂曾經是烏家庶女。」關於她的真實身份，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對小姐坦白過。小姐待她不薄，她怎麼忍心隱瞞他們。
朱晟見常桑張羅人在楚項陽身邊給盧靜月加了個位置，原來他們都知道阿樂的身份，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這種感覺，並不是很美妙。
「烏家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很快就會平反的。」盧靜月說完之後，將話題轉移到常桑身上，「常公子，我向來說話比較直接，還望見諒。既然你精通醫術，為何不給項陽公子治病？」
盧靜月的話讓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尷尬的氣氛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消散，反而因為沒人接話，顯得更加凝固。
「常大哥，你真的會行醫？那麼，你剛才的話不是忽悠呂二的啰？」
朱晟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在座唯一不知道常桑擅長醫術的人。他懷著一顆赤子之心，結交常桑也是為了好吃好玩。
常桑端起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
這人啊，一旦太直接，就很不容易討人喜歡，就像盧靜月這個人。
「不知盧大小姐從哪裡看出來我精通醫術？」
盧靜月心知自己不小心惹惱了常桑，不過這也沒關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常桑不可能知道自己跟田家的關係，他自然也不知道救田家家主這件事已經被自己知曉。
「難道不是嗎？」
司馬邵元想要開口，卻見常桑對自己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