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原來是鄚州呂家二公子, 難怪會這麼大的口氣。尋常人畏懼他的身份,不敢開口解釋。但是身為四方旅舍的夥計, 李成不得不開口。
「呂公子,抱歉, 今日所有的烤鴨都被客人提前預定了。」
誰知李成話音剛落, 呂威雙眼怒瞪,手裡的馬鞭一揮, 在李成臉上留下一道血紅的鞭傷。鞭尾力道之大,竟然直接弄得李成右臉皮開肉綻,血流滿面。
食客們被這一突發情況驚呆了,敢怒不敢言。倒是呂威身後的盧靜月皺了皺眉頭, 呂威也太過蠻橫霸道!
「你算個什麼東西?」
司馬邵元聽見動靜從前院趕了出來, 一見李成臉上的傷,臉色沉了下來,「不知我四方旅舍哪裡得罪了呂公子, 讓你這般兇殘?」
他走到呂威面前站定, 態度已經非常明顯。
秦緩準備將李成帶走, 他臉上的傷勢要是不及時處理, 以後可怎麼見人!
「慢著!」呂威睨了司馬邵元一眼, 看向秦緩。
「來人, 把那個不識抬舉的下人給我抓起來。本公子要好好教他如何當一個好夥計。」
呂威身後的隨從立刻踢翻身邊的餐桌, 大步走向外賣窗口, 企圖將李成拖出來, 連秦緩都被一腳踹翻。
他們霸道至此, 竟然一點都不把司馬邵元放在眼裡,周圍的食客戰戰兢兢,膽小者已經抱頭鼠竄,害怕禍及自身。
盧靜月剛想開口阻止,從後堂走出來一位身形散漫的貴公子,看模樣,他似乎剛剛睡醒。
「啪啪啪!」突如其來的掌聲,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常桑伸了個懶腰,不疾不徐地走到外賣窗口。她在李成面前站定,看向呂威,「精彩!真是精彩!改日我要跟阿晟好好說道說道,這鄚州小霸王的稱號,他哪裡擔當得起?呂公子,你說對嗎?」
常桑說完,突然聲色俱厲,「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把這群亂吠、逮著人就咬的野狗給我打死!」
四方旅舍的夥計氣勢如虹,操起傢伙跟呂威和他的隨從干架。司馬邵元對上呂威,其餘兩個夥計圍毆一個隨從,加上隨後趕來的司馬蕭和楚大,分分鐘搞定囂張的呂家眾「狗」。
周圍的食客看得痛快,趁機添上一腳的人不在少數。
常桑沒管一片狼藉的大堂,而是對秦緩道:「把李成帶到後院去,需要用到的藥材讓阿喜給你去庫房領。你放心地醫治,有我在呢。」
李成沒想到主人會如此維護他,走之前硬要給常桑行一個大禮。
眼看著混亂的局面得到控制,盧靜月絲毫沒有被驚嚇到,她大步走向常桑,「你是四方旅舍的主人嗎?剛才的事皆因我而起,抱歉。」
她沒想到呂威會動手打人,四方旅舍主人的表現也讓她刮目相看。身為將門之女,盧靜月身上鮮有女兒家的嬌柔,而是多了一些直爽和堅韌,叫人心生好感。
「無事,人又不是你打的。」常桑笑了笑,這又是哪裡來的貴女?讓呂威竟然為了她大打出手。
大家也知道,常桑口中的打死並非真的要致呂威及其隨從於死地,所以下手的時候很有分寸。哪裡痛打哪裡,不痛得他們哇哇大叫不算本事。
常桑命人從前院拿了些繩子出來,「捆上,遊街去!」其實她的真實目的是把呂威送回呂家,梁子既然已經結下,當然是自己怎麼痛快怎麼來。
「啊!放開我!常桑,你一定會後悔的!」呂威一聽要被人捆著拉到街上去,劇烈地掙紮起來。他面容猙獰,恨不得一口吞掉常桑。
司馬邵元一腳踹過去,他立刻安靜了下來,抱著肚子蜷縮成一團。
「誒,我想我以後肯定會後悔,沒有把你的衣服扒了架在我四方旅舍門口讓人欣賞,真真遺憾。」常桑走過去,蹲下身,滿意地看到呂威緊閉著嘴巴,面如吃屎。
站在一旁的盧靜月聞言,差點笑出聲來。
她的功夫不差,自然知道這四方旅舍眾人打人的時候手下留情了的。這麼有趣的公子,薊城可沒有。看來,她這鄚州城她沒有白來。
「差點忘了,給鹽鋪和藥材鋪的呂家人送個信去。今日我四方旅舍損失慘重,少說也要賠個十兩黃金。如果我明天沒有看到這筆賠償……」
常桑冷哼一聲,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自古以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倒是要看看,這呂家有何底氣?呂威的態度何嘗不是呂家人的態度?
將四人捆成一串粽子,司馬邵元親自帶隊去遊街。楚大看了一眼剛剛出來的主人,點頭之後跟了上去。剩下的人開始整理被砸壞的桌子和一地的吃食。
「全當垃圾扔掉,會有人給我們送新的來。」常桑正打算進去看看李成,發現楚項陽走了出來。看他的眼神,好像跟還沒有離開的貴女認識?
果不其然,楚項陽即便是身處雜亂的大堂,依然不減燕國第一美男子的氣度,「盧家大小姐,安好!你怎麼來了鄚州城?」
盧靜月剛才看到楚大便猜測楚項陽就在附近,沒想到他竟然從旅舍後院走出來,她聞言挑了挑眉,「項陽公子總不會不知道我們訂婚這件事吧?」
咦?常桑多看了盧靜月一眼,她竟然當眾說起了這件事。
不是說古代的女子都是含蓄內斂的嗎?
楚項陽面色不變,風度翩翩地行了一個禮,「不知盧大小姐是否安置妥當,可否需要在下派人過去幫忙。」
如果說之前他對這門婚事是抗拒的,那麼他現在的態度已經非常堅定了。
盧靜月擺了擺手,正好身後傳來馬車的動靜。
「不必了,再會!」
且說,司馬邵元剛剛牽著呂威走出不過二百米,呂尚存便帶著大兒子迎面走來。他面色難看極了,尤其看到自家兒子臉上的傷,恨不得叫人把司馬邵元一行人抓起來痛打一頓。
呂志見狀拉了拉父親的衣袖,剋制!
「敢問這位可是四方旅舍主人司馬邵元?不知我家威兒犯了什麼罪,竟要受到這樣非人的虐待!」呂尚存哪怕壓制了火氣,態度依然高高在上。
他睥睨地看了一眼司馬邵元,就憑你?
司馬邵元輕輕一笑,將呂威拉了過來,「你來說說?你到底幹了什麼。」
「父親,救我。大哥,救我。」呂威一見到自己的親人,立刻有了底氣。在鄚州城,沒人敢這麼對他。哪怕是朱晟那小子,也要讓自己三分。常桑和司馬邵元這次死定了!
「老爺,大公子。」呂威的隨從也跟著叫喚了起來,一時之間街上看熱鬧的人很快圍了起來。有知情者指指點點,口中悄聲議論著。
大家比較擔心四方旅舍的主人會吃虧,他們畢竟才來鄚州,地皮子還沒踩熟呢。
「來人,快把威兒解開。」呂尚存冷冷地看向司馬邵元,他還不信在鄚州城可以有人敢和他呂家對抗。不過是個區區旅舍的主人,還真把自己當盤菜?
呂家護衛十多人大步上前,他們手持利劍,表情嚴肅,顯然不是好相予的模樣。
就在這個時候,楚大站了出來,「呂家家主,我家公子讓我轉告您,剛才呂威把四方旅舍砸得稀巴爛,還打傷了人,這筆賬他得好好算一算。他從來不知道呂家家風竟是如此。」
呂尚存聞言,臉上紅了一片復又白了一片,最後變成了青黑色。
「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呂志站出來打圓場。
司馬邵元大手一揮,讓身後的夥計鬆開呂威及隨從,並且從懷裡掏出一袋錢,扔在呂威面前,「誤會?我給你一耳光,然後說聲誤會,怎麼樣?」
「這些錢拿去吃藥吧!呂大公子,我好心提醒一句,回家好好給你弟弟檢查一下。」司馬邵元指了指腦袋,他也是有底線的人好吧?想仗著人多嚇唬他?不好意思,他不是嚇大的!
「你!」呂尚存幾乎要被氣得吐血。
就在這個時候,盧靜月的馬車行駛了過來。圍觀的眾人一看這輛豪華的馬車,立刻讓到街道兩旁。這又是從哪裡來的貴人?
呂家人認出了裡面坐的是盧靜月,連忙退讓。
路過呂尚存身邊,馬車停了下來,盧靜月撩開車簾,「呂家家主,你家公子可真是威風極了。今日之事,靜月可算是長了見識。」
車軲轆滾動的聲音好似壓過呂尚存的心臟,他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沒理會司馬邵元一行人,而是低調地帶著兒子快步離開。
今日,呂家的臉面都快丟盡了!
等司馬邵元回到旅舍,一樓大堂里空蕩蕩的,地上已經打掃乾淨。他快步走進前院,不知道李成的傷勢如何?
還沒有靠近,司馬邵元聽到了阿喜憤怒的聲音,「我剛才去藥鋪買葯,夥計竟然不賣給我。真是可惡!明明是他們家二公子不對,他們還有沒有良心?」
家裡的藥材不夠,秦舍長命她快去快回。誰知道,她真的很快就空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