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回合
若是是平常，打死張雲也不會在這種骯髒噁心的地方來。而這次他不但來了，還必須穿過去，從A城的下水道系統進入A城。不然帶著莉莉絲的話是決然不可能從千千萬萬的幽靈軍團中沖入城市中去的。
莉莉絲為了救張雲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這一點苦張雲是根本沒放在心上。而調皮鬼本來就是妖，沒有人類對這些環境那麼反感。早就蹦跳著朝著前方去了。它作為探路的的確是沒有再合適的了。
而張雲卻依然緊跟在其後，雖然故意放慢速度沒有調皮鬼那麼快，但是依然還是很迅速。下水道里嘩嘩的水聲將兩人的腳步聲都淹沒了。
這時候走在前方的調皮鬼突然回來走到張雲面前道：「前面拐角處有兩隻鬼魂。」
張雲心想不過兩隻而已。於是抱著莉莉絲飛快的朝著那邊衝擊過去。那邊的兩隻幽靈軍團似乎是迷路了一般，慢悠悠的行進著，看到身後有人類跑來的時候，不進反退張牙舞爪的朝著張雲撲咬過去。
張雲一邊跑動，身上慢慢的也散發出銀白色的一陣陣光輝。每一次跑動，他四肢上的靈蘊匯聚就越來越多。
當張雲即將要跑到那兩隻幽靈身旁的時候，雙腳上突然爆發出巨大的靈蘊，如同火焰一樣纏繞著他的雙腿。因為張雲懷裡一直緊緊的抱著莉莉絲，所以只好用雙腳進行攻擊。調皮鬼緊緊跟在他身後。
突然看到張雲一腳踏起，渾身火焰烈烈燃燒，然後突然一腳猛然踢向最近那幽靈。
啪的一聲。
靈蘊纏滿的雙腳瞬間擊碎了那隻鬼魂。白色的鬼魂消失下水道中。這個時候張雲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在第一腳踢出去之後，猛然落於地面，又是高高躍起然後又是同樣的一腳轟向那張牙舞爪撲過來的鬼魂，無視它的任何攻擊，只是將腳單純的踢出去而已。
然後又是啪的一聲。
星星點點的靈蘊在黑暗的下水道里閃動起來。
兩隻鬼魂不過瞬間便消失於下水道中。而這個時候身後的調皮鬼卻已經吃驚得幾乎快要叫起來了。
雖然張雲使用的不過是靈蘊的第二階段，強化階段，將靈蘊匯聚到自己的腳上。訂單式張雲所展現出來的實力絕對不只是靈蘊的第二階段，隱隱有第三階段之勢。但是調皮鬼不知道的是，不久前張雲已經展示過甚至高於靈蘊第三階段，器化第二階段的巔峰的實力。
張雲停下來望著獃滯著的調皮鬼道：「調皮鬼，怎麼不走？」
調皮鬼這才反應過來，想起之前所見的。急忙跟上張雲。心中念道：「沒想到張雲已經強大到這個地步了。」
在兩人從骯髒的下水道裡面進入城市之後，所見的幽靈軍團就比較少了，整個路上就只遇到了一隻，被張雲輕鬆的消滅。但是兩人的行走也不是那麼方便，因為在躲避幽靈的同時還要顧及城市裡為數不多的那一批守備肅清的靈蘊士兵，遇到之後倒也不會怎麼，只是怕會浪費時間。
老道士所在的地方是離A城邊緣不遠處的一棟大廈。那大廈上能清楚的看到下方靈蘊部隊和幽靈軍團的交戰。但是事實上也只能看清楚鋪天蓋地的靈蘊子彈穿來射去而已。真正的戰況倒地是如何不在現場的人是不知道的，就算是通過精密的電子儀器也不可能完全了解到戰場的情況，那裡的慘烈不是平凡人可以想象的。
每一波幽靈軍團的進攻都要將靈蘊部隊的防線狠狠的衝擊一次，有時候甚至打開一個口子。但是很快又有新的靈蘊部隊馬上補充上去。幽靈軍團源源不斷的援兵讓戰線上的靈蘊士兵們幾乎陷入絕望的地步，但是他們仍然踏著同伴們的屍體繼續防守著A城邊緣的戰線，如果這裡一旦失手，那麼整個A城都會被幽靈軍團佔領，那時候付出的代價就遠遠不只現在靈蘊部隊的傷亡了，雖然他們現在的戰亡人數也很多。
本來軍方試圖找出幽靈軍團的源頭，但是根據微型的探測器發現這些鬼魂都是憑空在距離A城三公里的地帶出現，並不是從一個點，而是在一個面上生長出來。如同是穿越時空而來的。但是軍方依然在努力尋找鬼魂的源頭，換句話說，是上層的調查者們一直在搜查之前K組織首領的下落。這一次的鬼魂圍城，原K組織的首領的嫌疑是最大的。
將軍在會議室里，試圖說服教授告訴他首領的下落，但是很顯然這是徒勞的。教授只是點著煙微笑的看著作戰點子屏幕上的數據。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將軍又讓手下的人試圖聯繫一直和他們處於敵對狀態的L組織，但是很可惜的是，一直聯繫不上。K組織將軍雖然對L組織抱有希望，但是因為上級的命令和情勢所迫也對L組織實行過一定程度的追擊。換句話說，將軍現在希望得到叛逃部隊L組織的幫主，但是L組織卻不相信K組織。他們是一群孤狼，只能獨自完成他們的使命。
將軍看著越來越緊張的作戰形勢眉頭緊鎖。而教授卻是越來越輕鬆。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現在已經有一隻隱藏在暗處的孤狼蠢蠢欲動，而且目的是眾人都猜不到的，他們的出現，幾乎將整個戰場的形勢推向了另外一個高潮。
張雲在進入那大廈之後，啟動靈蘊強化，雙腳上燃燒著銀色的靈蘊。他抱著莉莉絲跑動起來。八十層高的大廈的樓梯間，張雲如同一條銀色的光線一般衝擊著。不一會兒就達到大廈的樓頂。
那裡有兩個人。
老道士穿著破爛的道袍，雙手負於身後，凝神靜氣的看著遠方的戰場。而在他的身邊葉南天正端坐在地上，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在他的面前，那《靈經》自動的翻著頁，不斷的發出陣陣的青色光芒。
張雲不知道葉南天在幹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將莉莉絲救活來。他一邊朝著老道士跑著一邊叫道：「前輩，前輩，快救救莉莉絲。」
老道士轉過身來道：「你總算來了。」然後看著被張雲抱在懷裡的莉莉絲。他道：「你將她放於地上。」
張雲照著做了。看著躺在地滿身的血污已經幹了的莉莉絲，如同穿著大紅衣裳一般，只不過這紅是血紅，是代表著痛苦和災難的。他感到萬分的痛苦，只抬起雙眼祈求的看著老道士。
然後老道士長嘆一聲，雙手在空中不斷的畫著符印，指尖上道道波光流轉，然後在老道士的指尖上形成了一塊很微笑的符印。符印是藍色的，他輕輕的點在自己蒼老的額頭上，張雲看到老道士的額頭接觸到了符印之後，符印慢慢的滲透進他蒼老的額頭，然後在一陣陣青藍色的光芒中慢慢的消失了。在符印進入身體消失之後，在老道士的額頭上慢慢的裂開一條縫，那縫慢慢的從內部滲透出淡淡的青藍色光芒，那光芒似乎從內部慢慢的往外滲透出來，之後那青綠色的光芒越來越盛，裂口越越來越大，最後在老道士的額頭上居然形成一隻眼睛。那眼睛還不斷的閃耀著光亮，而老道士現在真正雙眼已經閉上了，似乎在通過那隻形成的眼睛觀察著莉莉絲。
張雲聽葉南天說過，這是青門的秘書，開天眼。開了天眼之後可以看到人身體內部的情況。只不過葉南天當年所學到的開天眼沒有老道士的境界高，所以只能用來分辨偽裝成人類的某些特殊鬼魂。然而老道士的開天眼卻不一樣，似乎可以看到莉莉絲的內部。
張雲估計老道士是想用開天眼查看莉莉絲現在的狀況以及受傷的程度，然後再進行治療。他猜得八九不離十。老道士閉著雙眼，但是卻對這莉莉絲「看」了許久。
最後老道士睜開雙眼的時候，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臉上儘是無助和驚愕的神色。似乎發現了什麼讓他難以接受的事情，老道士一時呆得說不出話。
張雲全身都處於緊張的狀態，生怕老道士說出救不活之類的話，所以一時也不敢去問老道士，只是緊張的看著老道士長吁短嘆。
老道士終於說話了，卻是對調皮鬼說的。
他道：「調皮鬼，你速度去和浩二會面，將詳細的情報帶回來，之後我們會趕來。」
調皮鬼看了看滿是緊張的張雲，然後看了看突然變得嚴肅的老道士，漠然點點頭，一跳一跳的消失在天台上。
調皮鬼走了之後，張雲呼吸越來越緊促了，他終於忍不住了，輕輕問道：「前輩，她？」張雲的語氣里充滿了焦急和即將陷入絕望的恐懼。
老道士搖搖頭道：「你知道她的身份了么？」
張雲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他又道：「這和她身份有什麼關係么？」
老道士將長長的道袍一揮，一邊看著葉南天，又轉過頭看著躺在地上莉莉絲道：「和她身份有很大關係。」
張雲捏緊了拳頭。
老道士又道：「我通過天眼本來想查看她體內的傷病狀況，但是又發現和以前同樣的問題，而且這一次的問題比之前更加嚴重。可以說，我這一輩子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我早就該想到了，在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人類，但是卻又並不屬於鬼魂。」
張雲頓時想起葉南天第一次見到莉莉絲之後對他說的話，叫他小心之類的。雖然之後張雲一直對莉莉絲的身份很好奇，但是卻從來沒往莉莉絲是人是妖這個方面思考。他更好奇的是莉莉絲以前的事情。老道士的話又讓他記憶起來葉南天說的了。當時葉南天就告訴過張雲，他能從人的氣體看出來是人，如果是人的話，體內氤氳的氣體是銀白色的，如果是妖的話就是藍色的。但是莉莉絲卻是空白的，莉莉絲的身體里並沒有任何一種氣。
張雲目瞪口呆，時隔不久，老道士又這樣說了一次。老道士說的話和葉南天說出來有本質的不同，讓張雲無法反駁。而且現在接觸靈蘊這種幾乎可以說是反科學反自然的東西之後，他對此說法已經難以抗拒。就像當年如果有人對他說他可以將靈蘊器化成為武器的話他一定不相信，但是現在由不得他不相信，他自己甚至都可以憑空抽出一把燃燒著靈蘊的長劍。
老道士道：「青門的治療術也是望聞問切所發展下來的，但是因為青門秘術開天眼的緣故，不用聞切，只用天眼看便將本質看的一清二楚。如果現在的莉莉絲是個正常人類的話，青門的開天眼就能看到她那一部分的微弱，並用治療將其本身的靈蘊修復，達到治療的效果。但是莉莉絲的體內卻是個空殼，不是人也不是妖，那麼只有另外一種解釋了。」
張雲似乎猜到了，充滿祈求的目光看著老道士。他生怕老道士說的和他心目中所想的一樣。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他又想起之前莉莉絲的言行舉止，以及她自己說的記不清很多的事情，尤其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之後，張雲自己都覺得自己可能猜對了。教授的研究，五年前的突然出現，不同於常人的心性，PX興奮劑的存在，對教授的依戀。這些都將真相指引出來。只是張雲不願意相信而已。
老道士嘆口氣道：「相信你已經猜到了，沒錯，她可能而且非常有可能是個人造人。」
老道士說話的時候臉上也充滿了悲哀的神色，畫面一時間如同在張雲的眼裡靜止下來，周圍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了，除了遠處傳來的靈蘊子彈發射的聲音和葉南天面前不斷自動翻著的《靈經》的聲音。
張雲如同遭到五雷轟頂一般，他想過自己說的要保護莉莉絲，但是卻沒料到是莉莉絲保護了他而且讓自己受到傷害。
張雲垂著頭沮喪的問道：「那，還救么？」
他抬起頭，雙眼儘是血絲的看著老道士，眼中充滿了絕望的氣息。這種情況，他在五年前也遇到過一次，當年是張天，現在是莉莉絲，兩個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女孩，他的兩個妹妹，都這樣死在他面前，而他自己卻無能為力。
他多麼希望老道士點點頭說還有希望。只要有希望，不論是什麼事情，張雲都願意去做。他靜靜的看著老道士，老道士的蒼老而乾澀的嘴唇終於還是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