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處置諸葛恪
門下省的議政廳就設在武昌宮的旁邊。孫亮駐蹕武昌,改革官製後,有重大朝政大事,不時?會在此召集眾臣一起商議決斷。今天,除遠在壽春的朱據與廣州的滕胤外,朝中勳貴,呂岱、丁奉、韋昭、洛宏、全尚及各部主官都早早來到。
“陛下到。”在儀仗官員的高喝聲中,孫亮與全紀、周昭走進議事大廳。眾臣停止了議論,紛紛起身相迎。新朝儀取消了繁瑣的跪拜之禮,眾臣見君上,俱為躬身作揖而已。
孫亮來到正中寶座上坐定,道:“眾卿家免禮,都坐吧。”
“謝陛下。”眾臣拱手,依次而坐。
“揚州之事,諸卿商議得怎麽樣了?”孫亮開門見山,真接問道。
“陛下,眾臣都覺得,這揚州之事,十分重要,不可拖延了。以臣看來,實是已到刻不容緩之時。”韋昭拱手道。
孫亮點了點頭,“揚州一地,是否實行新政呢?”
“臣等以為,田賦新政當緩步推行,可先於準南、丹陽,新郡等先行試行,視情況再逐步推廣至全州。”
“可。”孫亮點頭道。韋昭退下。
“陛下,臣以為,揚州最為緊迫的問題是軍製改革。壽春之戰,合肥新城十萬大軍,幾盡覆滅,禁軍戰力之低出人意外。軍無戰力,士無戰心。然又耗費大量朝廷大量錢糧。臣以為,當汰弱留強,進行軍製改革。”呂岱拱手道。
“揚州目前尚有多少禁軍、郡兵?總參謀部可有具體的軍隊改製計劃?”孫亮問道。
“據估計,新城禁軍改製後,揚州尚有禁軍5萬人,郡兵約3萬人,屯墾農兵5萬人。總參謀部以為,禁軍裁撤後,整編成一個軍,三萬餘人,郡兵保留2萬人,逐步裁撤屯墾兵。”呂岱拱手奏道。
孫亮正在思忖,洛宏上前,拱手道:“陛下。前期,壽春新組編近衛第三軍,近衛軍增加兵力2萬餘人,如果揚州再增加一個軍,合計就增加了近衛軍六萬人,按每個近衛軍一年耗費七萬計算,近衛軍軍費將增加四十億之巨,就是去除原有養軍費用,朝政恐怕也將增加二十五億左右。”
眾臣聽得近衛軍耗費如此之大,紛紛咂舌。呂岱還待再言,孫亮道:“軍製改革,勢在必行。這樣吧,今年,近衛軍再成立一軍,兩個近衛師,編製為2萬人。郡兵留3萬人。屯墾兵裁撒。總參謀部總計劃出來。裁撒人員也要做好安置工作,戰力較強,而又沒有改為近衛軍的,吸取入郡兵,郡兵中老弱淘汰。”
“陛下,這禁軍、郡兵裁撒安置補償是?”呂岱有些疑惑。按舊例,裁撒老弱之卒,真接令其回鄉就是了,哪來的安置補償。但經過後世的孫亮不這麽看。後世的軍人退役,可又是安置工作,又是發放大量補貼。
“禁軍、郡兵之卒,為朝廷服役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朝廷自不可虧負了他們。汰撒的兵卒,憑其曆來功績或報役年限,安置到治安隊或各官署或鄉野任用,不能一裁了之。若安置不了,也給補償些錢糧士地。讓其回鄉安置。”孫亮談談道。
“陛下仁慈,隻是這土地之說,是指授田?”呂岱拱手道。
“對,授田。不僅是這次揚州軍改。以朕看來,今後近衛軍也少不了汰裁老弱,總參謀部應於戶部協同,製定一個軍人退役安置及授田章程出來。以後軍士退役,按其任職年限,可獲得一定錢糧返鄉補貼或安置補貼,也可獲得一定援田補償。另外,還可製定軍功授田法令,現役軍人,若立軍功,也可獲取軍功授田,所授之田,每年以錢糧折算給立功士卒,若其離開軍隊,可領取憑折,回鄉或在落戶地申請領取勳田。戰損傷亡的,也可補以勳田。勳田免收賦稅。”
“陛下,此法可行。”洛宏上前道。每次戰役的賞錢與傷殘補貼也是戶部一大支出,通過授鄧勳田,財政反而能省了不少。
“臣遵旨,這就安排總參謀部製定揚州軍改計劃及協同製定退役軍人安置及軍功授田法令。”呂岱拱手道。
見新政與軍改之事已經議定,韋昭又起身,拱手道:“陛下,如今,諸葛丞相在武昌閉門不出,揚州人事安排,陛下還得早做決斷。”
這應當才是今天的重頭戲,不過,諸葛恪在曆史上因戰敗滅族,如今知道前來武昌,放低了姿態請罪,也算是知道進退了。
“丞相因壽春之敗,前來武昌請罪。臣看,朝廷還是早做決斷,以安天下之心。”全尚也起身,向上拱手道。
“此次新城大敗,損折禁軍數萬,自當追究。諸位愛卿,諸位當如何處理?”孫亮淡淡道。
“陛下,前蜀漢丞相街亭之敗,諸葛武候自貶三級,蜀漢朝中肅然。如今丞相新城之敗,丞相自來武昌請罪,朝廷也當有功當賞,有過當罰。臣以為,當效武候之例,去丞相之職,貶而用之。”韋昭拱手道。
“陛下,丞相之才,當可稱為國士無雙,朝廷罰之,還當用之。”吏部尚書孫嘿亦起身奏道。
見眾臣意見一致,孫亮道:“朝廷用之,賞罰自當分名。諸葛恪新城之敗,若非驃騎將軍救援,十萬大軍,幾近不保。其不聽人言,剛愎自用,不加以懲處,難以服眾,難以告慰淮南戰死兄弟。著除諸葛恪丞相、內閣大臣、揚州牧之職,降其封為亭候。降為交州刺史,刻日啟行。”
“陛下聖明。”眾臣起身,拱手道。
“陛下,然揚州如何安排?”孫嘿啟奏道。
“除驃騎將軍荊州牧,任揚州牧、豫州牧。大司馬呂岱除近衛軍總參謀長,任荊州牧,兼陪都留守使。”
“臣尊旨,”呂岱拱手道。
“陛下,你這是要回駕建業?”韋昭驚喜道。在場眾臣,連全尚、全紀都俱現喜色,雖說已在武昌呆了整整兩年,但在眾臣心底,仍是把建業當作都城。
“武昌即為陪都,朕還是會不時前來的。武昌宮城,稍稍維護即可,不必多有耗費。著各部準備吧,務必輕車簡從。不日隨朕回建業吧。”孫亮淡淡道。要不是揚州世家盤根錯節,事務極其繁雜,非得有自己坐鎮不可,孫亮真的有些不想回駕建業。
事情已做了決定,眾臣紛紛告退回去安排。
“陛下,是回宮還是?”丁立過來,問道。
“不忙,著人宣召諸葛恪前來,朕和他談談。”孫亮吩咐道。
“是。”丁立隨即下去安排。
“陛下,臣…”見孫亮召見諸葛恪,韋昭等都上來請求道。
“你們都忙你們的去吧。朕就要這見見他吧。留子瑞在此即可。”孫亮擺擺手道。
“那臣等告退。”韋昭等拱手告辭。
不一會,諸葛恪穿著便衣來到。見到孫亮欲行君臣大禮。
“免了。賜坐,上茶。”孫亮淡淡道。
“罪臣不敢有失君臣禮儀。”諸葛恪堅持大禮參拜。施禮後肅立一旁。
孫亮站起身來,走到廳旁胡椅坐下,指著旁邊胡椅道:“世叔,坐下吧,咱們今日不論君臣,唯論家誼。”
“臣惶恐,不敢當陛下之稱。”諸葛恪執拗道。
“唉,世叔。你們諸葛家累世仕吳,功在社稷,朕豈能不感懷於心?昔日先帝榻前,先帝將朕托付於爾等,如仿曆曆在目。”孫亮歎道。
“陛下,臣有罪,有付大帝重托。”諸葛恪當即跪下,哽咽道。
孫亮上前,拉起諸葛恪道:“世叔,且坐,聽朕言來。”
諸葛恪哽咽著,在孫亮一旁坐下了。
“世叔,你是一個冶國能臣。先帝曾讚英才卓越,超逾倫匹,但恨你剛愎自用,不聽人言。壽春之戰前,如你聽得人言,及時回師新城,哪有壽春城下之敗?即屯軍城下,聽得人言,豈能中諸葛誕之計?”
“罪臣慚愧,請陛下責罰。”諸葛恪俯首道。
“唉,人常言勝敗乃兵家常事,但壽春之戰,禁軍損失極重,社稷動搖,不加以處置,又何以明賞罰。世叔,壽春城下之敗,你還得擔主要責任。”孫亮歎道。
“壽春之敗,諸葛恪一個擔之,任由陛下責罰。”諸葛恪道。
“好。世叔果是明事理之人。今日朝廷已有定論,除世叔丞相、揚州牧之職,降爵亭候。另任世叔為交州刺史。”
“罪臣謝陛下隆恩。壽春損兵折將無數,陛下不究罪臣死罪,複以交州重任於罪臣,罪臣感激涕零,原克日趕赴交州,為陛下效死。”諸葛恪離座,跪倒在地上,泣道。
“世叔,請起。”孫亮示意,有侍者上前扶起諸葛恪。
“世叔能有這個態度,朕心甚慰。在朕眼中,交州之重,不下於荊揚。有件東西,還請世叔看年。”孫亮道。接著向全紀道:“子瑞,讓人把那個東西抬上來。”
全紀出門招呼,幾個把一個蒙著綢布的工西抬了進來,全紀屏退侍者,過去把綢布揭開,裏而卻是一個木製大球,被一個木軸穿著,掛在一個木台上。如果有後世之人看到,一定認識。這正是後世的地球儀。
“世叔,請看?”
“這,這個木球卻是何物?”諸葛恪奇道,走到近前,細細看了起來。
“咦,這是揚州、荊州,這是壽春…陛下,你怎麽把輿圖粘在木球之上。”
“嗬嗬,諸葛刺史是不知道,這個球,叫地球儀,這些線,叫經線,這些橫的線,叫緯線。如今,有一種理論認為,咱們大地,其實附在一個球上,故而把這各地,按其經緯度,標記在這個大球上。這個輿圖,我孫吳之地,已探測分明,曹魏、西蜀一帶,也大約如此,隻是還待勘測。刺史治上的交州,卻在這裏。這邊,是大海還未探明之處。”全紀指著地球儀上,介紹道。
“陛下之意是?”
“嗬嗬,世叔,朕今日讓你見識見識此物,也是讓你知道交州之重。交州一麵近海,西麵眾林,西南臨著益州,土地富庶,不亞於中原之地。”
“陛下有意向西拓地?可那曆為瘴厲之地。”
“瘴厲之地?嗬嗬,嶺南傳為瘴厲地,後又廣州、交州,今皇家艦隊拓地夷州,置台灣郡。瘴厲之地,也沒有什麽可怕的。”孫亮笑道。
“陛下,立國自有壃,臣看,那瘴厲橫行之地,取之無用,徒耗國力。”
“哈哈,世叔,漢武平南越,始有兩州之地,如今,兩州之民,活我多少漢民?聖人言,夷狄而華夏者,則華夏之;華夏而夷狄者,則夷狄之。交州之地,若能拓其地,教化其民,其功當在千秋。”孫亮笑道。
“陛下之意是?”
“中原之地,土地日脊,故治平百餘載後,民口滋生,則不堪養吾華夏之民,且北方之地,多有蠻民。而南邊近海之地,土地肥沃且其土臨海,便於航船往來。常言,海外富庶,財富自海外來。朝廷現已置台灣郡,不久,當重拓朱岸州。航船將往來於南海諸島之間,而交麵海,尤其重要。世叔到交州後,當撫其地,拓其地,教化民眾,推行教育。使其永為我華夏之地。”
“交州土人,不服王化。若陛下欲拓交州之地,必得重兵以臨之,遷民化其俗不可,再輔之以教化,則其地永為吳地矣。”諸葛恪果然不愧於能臣,立馬看到了其中關鍵。
“我欲派近衛工程1師自廣州修建道路自交州。至交州後,駐頓龍編。另於從壽春俘獲、及汝南南遷百姓中招幕開拓團,擬征百姓兩萬,海運至交州。世叔於交州,可妥善安置之。比荊揚之地,開拓團百姓及近衛工程師,人可授田五十畝,且輕其賦稅。交州土人,若有服王化者,厚待之。若不服王化,剛分散遷往台灣、朱崖、廣州等地。”
“陛下如此說,臣知道怎麽辦了。”諸葛恪點頭道。
孫亮笑笑,這諸葛恪是對付山越之民起家的,對這一套可是極為擅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