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丁奉校場立威嚴
西苑校場營門外,兩個小卒身著戰袍,手持長戈,歪歪斜斜的站著,汗水從頭盔順著臉往下流著,單薄的戰袍已經被汗水濕透。
“咳,站好些,沒個樣子,是皮緊了吧。”營門內走出一個尉官,板著臉喝道。
聽到呼喝,兩個門卒一邊挺了挺胸,一邊抱怨道:“丁頭啊,天氣太熱了,兄弟們真受不了。這大熱天,比上戰場撕殺還難受呢。”
“少在那瞎扯呼,上戰場撕殺,你命在不在還兩說呢。在這站著總要不了你的命。咱們家將軍蒙皇上識重,任西宛弓馬總教席,今天走馬上任,得擺出點威風出來。站好了,不能墮了咱們無難右營威風!”
“諾。”兩個門卒齊聲喝道。
“嗯,這樣才有樣子。好好站著,一會通知人換崗。今晚回營有賞。”丁尉官點點頭,輕聲安慰道。
“謝丁都尉關照。”
丁都尉擺擺手,轉身回到營中去了。
校場營牛皮大帳內,兩邊各站著兩個頂盔貫甲的武士,手按腰刀。營中上首擺著一個長案,一個白發長須的老將正精赤前上身在案後坐著,老者身材魁梧,方臉闊口,雖然白發皓首,卻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壓迫感。
“哦,什麽時辰啦。”看到丁校尉走進營房,老將問道。
“已近未時。父親,雖說西宛宗學未時開講,但平時,那些勳貴世子都是近申時才到來的。”
“蒙陛下信重,不容我不竭力以報。來,取我盔甲來。”
一邊親兵取來盔甲,丁都尉上前,幫著老將將盔甲穿好。
“丁溫,吩咐下去,未時擂鼓三通,召集學員帳前相見。”
“喏”丁溫抱拳受令,出營門而去,隨後,營外就響起了沉悶的鼓聲。
一通鼓未息,孫亮與全紀已站立在營門前。今天是丁奉受命上任的第一天,兩世為人的孫亮特意來早了些。
西宛行的是軍法,三通鼓未到就是違了軍令,孫亮可不想成為丁大將軍立威的對象。想來這亂世聰明人也不少,三通鼓未歇,宗室勳貴子弟陸續也到來的,成列站立營門前。
雖說是宗學,但除去孫家宗室外,勳貴世家弟子也有不少在此就學。孫吳實行的世兵世職製。在宗學有機會獲得上層的賞識,將來能順利入仕或接掌父職。故而,朝中權貴、世家弟子也爭相擠入宗學。不一會,營門前廣場大大小小的來了近剛六十人,成六隊縱向排列。都尉丁溫帶著幾個親兵,跑前跑後維持著秩序。
孫亮下午穿了件粗布戰袍,頭頂牛皮盔,腰佩長劍,身後背著一具弓。依習慣站在第四隊的前列,身後全紀,全儀、全靜、孫恩及一幹平日親近的學子。右手第五隊是陸家、諸葛家的一些弟子,隊前兩一個十二、二歲的小孩,身穿粗布戰袍,頭戴布巾,身背長弓,溫文儒雅又不顯英武之氣。看到孫亮打量的眼光,也微微的點頭示意。
“陸晏、諸葛建他們都沒戴頭盔,早知這樣,我們也戴頭巾好了,這天氣熱的,頭盔裏熱哄哄的,都要暈了。”全紀在身後小心的抱怨道。
布冠是比牛皮盔通風透氣,但在這太陽底下,也相差不多吧。
“子明,孫基、孫壹他們都還沒到。”全紀看著左手邊隊伍,焦急地說道。孫基、孫壹是魯王孫霸的兩個兒子,也許是因為魯班公主緣故,年齡與孫亮、全紀相仿,平素都比較友好。
“可能有事耽誤了吧。”孫亮隨意應了聲。
說話間三通鼓畢,廣場一片肅靜。丁奉戎裝站在營門前。
“參見將軍”眾學拱手作禮。
“免禮。都尉丁溫,先按學藉點名。”
丁溫領命,捧過一本學藉簿,一一點命。頃刻點畢匯報道:“稟將軍,學子應到65人,實到53人。”
丁奉點了點頭,道:“哦,還是到了不少嘛。沒有到的學子,請相互轉告下,以後三通鼓後點名為慣例,三次不到革除學藉。
老夫是個粗人,蒙陛下信任,忝為西宛弓馬總教習。別的話老夫也說不上什麽。就一條,自今日起,西宛宗學一律如軍營管理,如有違犯,一律依軍法處置。諸學子聽令,騎射,繞校場兩圈,射十矢為一輪。共習射五輪。十矢五中以下加罰一輪。”丁奉
頓時,校場就開了鍋一樣。繞校楊兩圈,一下午就得來個十圈。西苑校場多大,這可是可容上萬士卒操練的大校場,十圈下來不得跑上一個時辰,這大熱天就要命了,至少還得拉弓五十多次,這胳膊還是自己的嗎。
往日,宗學也隻擺個樣子,隨意前來騎下馬,放幾箭就行了。真的認真地按軍營管理,依軍法處置,誰受得了啊。
“丁將軍,這也太多了吧,我們平素也就射個十來箭,跑個兩圈的。”有人提醒道。
“我說丁將軍,宗學畢竟隻是宗學,按哪門子軍法啊。”有人叫起了屈來。
“丁將軍,這不合規矩啊。宗學要不就按軍營管理,但訓練量能否少些。”有人諉婉商議。
“這個丁老頭,以為自己是誰呢。你一介老卒,現在竟在我們麵前抖起來了。”有的威脅起來。
“這樣的教官,這樣的話,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之後還不是灰溜溜的走了嘛”有的小心嘲諷道
………..
對著這些勳貴世家子弟,丁奉麵色淡然,一旁丁溫及一幹親兵氣憤非常,就欲上前彈壓。丁奉擺了擺手,順手拿過拿過鼓錘,對著營前大鼓狠狠敲了下去。
“嘭….”猛的一記沉重的鼓響,校場安靜了下來。
丁奉隨手丟下鼓錘,走上前,和顔說道:“好了。各位世兄貴子。我丁奉出身寒門,從小混跡軍中,粗人一個。眾世兄貴子也不要在此爭吵。這樣吧,認為老夫說的不對的,請站在老夫左手邊;讚同老夫話語的,請站在老夫右手邊。”
讚同個鬼啊。曆來宗學學習也隻是意思一下而已。大家夥來宗學圖的是什麽,不就是結交些朋友,獲得個好名聲,運氣好點獲貴人賞識。要學,家裏有的是苦研經傳的腐儒,彎弓騎射的驍將。把宗學搞成軍營,那還不如不來,誰奈煩在這受苦。
眾人立即靜了下來,相互觀望起來。
“這宗學怎麽就成了軍營了,子林,元豐,咱們就去左邊,看丁老頭能怎麽的。”一個身著錦衣戰袍的胖小子走出來,扯高氣揚地帶著幾個人先往左邊而去。
“朱宣這小子挺囂張!”全紀在一旁小聲罵道。朱宣是驃騎大將軍朱據的孫子,曆來是宗學中的顯貴,仗著祖父威勢,在宗學中沒少欺負過全紀。
“蠢豬。”孫亮暗暗罵道。這明顯是想先誘人跳出來,再下殺手立威啊。
“就是,同去,同去。”也許是見有顯貴子弟人帶頭,或是自持出身尊貴,或抱著法不責眾的心理,一會時間,大半學子嘻笑著跑到左邊去了。
沒理會全紀反對的眼色,孫亮帶著全家幾位走向右邊。陸家,諸葛家等幾位學員也站右邊。孫亮打量了下,右邊隻餘下不到二十餘人,大家成三隊重新列隊。
“很好。大家都表達了自己意見了。”見大家列隊完畢,營門前的丁奉淡淡道。
“那麽,老夫也說說自己意見吧。陛下讓老夫做西宛弓馬總教習,各位世家貴子來到西宛,總得聽老夫的吧。老夫從軍多年,隻知道一件事,就是令行禁止。我也希望各位貴子今後能深深記住。”說到此外,丁奉臉色一肅,喝道:“來人。”
從帳旁跑兩隊手執長戟的禁軍,把左邊眾學子團團圍住。看著麵前寒森森的長戟,眾學子愣了,更有一些學子有的驚叫了起來。朱宣依然傲然抬頭,死死盯著丁奉。
“丁老頭,你待怎的。你還敢殺了我們不成。要不是我祖父推薦你,你一介老卒,哪輪到你在這耍威風。”
“嗬嗬,各們貴子休驚。老夫自然不敢殺了各位學子。老夫蒙大將軍舉薦,對朱大將軍自是感恩不盡。但老夫今既受命,出則忘家,戰則忘身。朱將軍舉薦之恩,容後再報了。今天,就是老夫給眾世兄貴子上的第一堂課,在這裏,隻能聽老夫一個人的!”
“陛下早有明令,西苑軍中校場,一切按軍中行事。老夫身為西苑弓馬總教習,自然為西苑營中主帥,你等竟敢非議主帥之命。
來人,將非議軍令的一幹人等拿下。接侓,軍中非議軍令者斬!念諸學子初犯,從輕處罰。每人重責二十軍棍,逐出西宛。”說著又看了看朱宣,道:“學子朱宣,非議軍令,又蔑視主帥,重責四十軍棍。”
“丁奉,你敢!”朱宣叫道。
“處罰些不聽命令的學子而已,老夫有何不敢。來啊,速速執行!”
有武士上前,把學子一個個拖到校場邊行刑,校場邊立即響起了一陣陣的慘叫與哭罵聲。
這絕對是有預謀的一場立威,也是孫亮預見到的一場立威大戲,但這三十餘人被罰,還是有些超出孫亮心理預期了。木然地看著禁軍有秩的抓人,打軍棍,再驅出西宛,再看看站在營門口那笑吟吟盯著自己一幹人等的的老將軍,孫亮隱隱有些懼意,人道是法不責眾,這老家夥不按常理出牌啊。
不多時,慘叫聲停了下來,隨著受刑的諸學子逐出西苑,營前一時空曠了許多。
眾學子正等著丁奉接下來的命令。隻聽見丁奉中氣十足地吩咐道:“丁都尉,你帶幾個人,指導學子們習練,嚴加督促。加老夫年級大了,精力不濟了,我得去休息一會去了。”說罷,留下發愣的學子們轉身入大賬而去。
說好的出則忘家,戰則忘身呢,這算什麽呢?
孫亮覺得,今後的弓馬練習的日子恐怕不是那麽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