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幾人說完話便回了教室,晚自習中,韓桃這才發現這一期的《中學生輔導報》到底多麼受歡迎,買到的都在慶幸,沒買到的則大多數都抄了一遍上面的英語部分。


  其實這個時代的報紙通常也就五分錢一份,不過《中學生輔導報》卻是一毛五一份,而且還是周報,可想而知這報紙對一個學生來說有多麼昂貴了,但是因為學習資料少,《中學生輔導報》便成了高中生們最重要的輔導材料,而且也因為昂貴,所以學生們大多是幾個人訂一份,隨後輪流看。


  就好比王艷艷、孫來娣,他們倆就是和后桌兩位同學一起,一人買一周,這樣一個月下來,他們每個人也只需要付一份的錢。


  然而這一期的則不同了,所有能買到的都去買了,沒買到的也都又去小賣部訂購了一份,以至於到周五,全班四十六個人,幾乎人手一份,只有幾個沒訂的,也不是因為他們不想,而是因為小賣部那邊也訂不到了,畢竟到周一晚六點左右,新的一期《中學生輔導報》就又下來了。


  看著這報紙的火爆程度,韓桃也算是欣慰,畢竟她的付出也算是得到了承認,而且一周時間過去她寄給《中學生輔導報》的新稿子,他們應該也收到了。


  廣播中再次響起讓韓桃去接電話的聲音,不過這一次他們的議論就有點偏離方向了,因為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韓桃寫了《中學生輔導報》上英文部分的稿子,但是他們都知道了韓桃和家裡斷絕關係的事情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句俗語確實說得沒錯,至少和家人斷絕關係這件事在學生們眼中可不是什麼好事。


  「哎,怎麼又有人給韓桃打電話,不會是她媽吧?」


  「胡說什麼,我就在她鄰村,你可不知道她那個媽多小氣,她怎麼可能給韓桃打電話,她一分錢都不想給韓桃花呢。」


  「那是她爸?」


  「我估計也懸,她爸可沒出息了,被他媳婦兒管得那叫一個嚴。」


  「韓桃真慘,生在那樣一個家裡。」


  「慘什麼,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韓桃以前還自殺過呢,我估計她家人也受不了她了,才會徹底跟她斷絕關係。」


  「也是,我其實一直沒注意過韓桃,上次自殺事件之後,我發現我就老是注意到她,唉,你說好好一個人,怎麼還精神病了呢?你說,她會不會哪天發神經,把我們都殺了?」


  「那可說不準,以後見著她還是躲遠點吧,誰知道她會不會犯病呢。」


  「嗯,我也這麼想。」


  ……


  類似的流言在班級蔓延開去,而一開始她們的出發點可能並不是說韓桃壞話,然而到最後,幾乎所有人都被帶偏,所謂的「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更是讓他們找到了攻擊韓桃的借口,或許「受害者有罪論」,從古到今都存在著。


  其實這種受害者有罪論韓桃以前也稍稍研究過,不過是普通人害怕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拚命想從自己和受害者之間找到不同,這樣他們就不會把感情代入受害者,就不會那麼害怕和恐懼了,至於對錯,為了自己心理安慰,大多數人都忽視了。


  不過韓桃此時正在接電話,即便聽到了她也不會太在意,畢竟人生很長,為那些不值得的人生氣,太浪費時間和精力。


  電話中《中學生輔導報》主編的聲音激動得要命,他彷彿是吼著對韓桃說:「韓桃,你知道我們這一期《中學生輔導報》賣了多少份嗎,你快點猜,我先給你說一下,咱們全國在校高中生大約一百六十萬,你猜我們賣了多少,快點猜一猜。」


  韓桃也是很無語,這個時代的電話費可是非常貴的,一分鐘差不多就要五毛錢,誰敢在電話中這麼浪費時間,估計也就全國最賺錢的這份《中學生輔導報》主編敢這麼干吧,不過反正不用自己付錢,韓桃也樂得浪費這份時間,畢竟她暫時還需要錢,而且若是能和關俊宏搭上關係,那麼就有可能和出版社搭上關係,到時候她的書就有可能出版,而那時候她的錢可就不是一次幾百幾百的賺了,而是一次上千得賺。


  雖然看上去一千塊不多,但是在這個時代,那可是一個普通人十年才能賺到的錢,甚至能在鳳棲縣縣城中心買上一套上好的平房了。


  聲音不自覺帶上了些許輕鬆,韓桃猜測:「二十萬份。」


  其實韓桃知道《中學生輔導報》的銷量,高中版基本上一周能銷售五萬份左右,雖然看上去不是很高,但是去除所有費用,《中學生輔導報》一周就能有兩千多塊的純收入,如果再乘以四,那一個月就有八千多的純收入,所以說《中學生輔導報》是最賺錢的一份報紙之一。


  韓桃其實是往多了猜的,所以她說了《中學生輔導報》平時銷量的四倍,然而她說過之後,那邊關俊宏就大聲喊出來似地說:「不是二十萬,是六十五萬!六十五萬!你知道我們這銷量和上周比增加了多少嗎,增加了將近六十萬!天啊,我星期二看到預定的都傻了,然後我們跟印刷廠那邊聯繫,那邊也傻了,他們加緊印刷,全部人員都為了我們而加班。我想到了我們這一期肯定要加印,但是我沒想到會加印這麼多。韓桃,我跟上面打報告了,上面說再給你多加一倍的稿費,而且剛才我已經給你寄過去了,給你寄了五百五十,和上次的一起,正好湊一千塊錢給你。」


  這下韓桃也有點懵,她一個人生生讓一份報紙的銷量提高了十倍多?她真的有這麼大的能量?或者說知識有這麼大的能量?


  韓桃根本來不及說話,因為關俊宏已經激動地忘乎所以了:「韓桃你知道嗎,這一期《中學生輔導報》其實還有預定的,但是我們不敢再加印了,因為我們印刷廠正在印刷下一期,而且下一期你後來投的那兩篇稿子我們也用了。哎呀,我怎麼這麼暈,你下一期稿子的稿費我沒給你郵啊,你等著,我掛了電話就給你寄過去,你的稿費以後全部按照一千字兩百塊錢算,不到一千字的,只要超過五百字了,我都給你按一千字給,這一點權利我還是有的。韓桃,你在聽嗎,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激動嗎?」


  韓桃回答:「我在聽,非常激動。」


  她倒是想說話,可這位主編完全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啊,韓桃無奈地想,不過她心情著實好了不少,因為這樣一來,她就能有兩千塊的收入了,這筆收入足夠她吃喝,外加給某位領導拉關係了。


  只是現在問題是韓桃和王艷艷、孫來娣說好這周就去見那位廠長,可是暫時她手上還只有四百來塊,最頂級的玉她還買不到,但是韓桃也不愁,畢竟有時候吊著人的胃口,才更好辦事。


  關俊宏那邊忽然換了一個人說話,那是一個好聽的女聲,而且似乎這電話是她搶了關俊宏主編的:「給我給我,喂,是韓桃嗎,我是《中學生輔導報》高中版數學板塊的編輯,我叫鄒苗苗,你好你好啊。」


  韓桃輕聲回答:「你好。」


  「韓桃,我們能認識認識嗎,我們中學生輔導報的中心在山西省,我知道你是山東省的,但是咱們也不算遠,對不對?那什麼,我就是想問,你能不能給我寫一份關於向量解題的稿子,要多放幾個例題,另外你上次的函數相關稿子能不能細化一點,再多列舉幾個題目,然後可以留題目,我們下一期公布答案那種,數學部分的稿費你別擔心,我給你搞定主編,他要是敢給你少了,我弄死他!」


  韓桃無語,聽聲音這個女人應該是年輕而溫柔的,沒想到一說話竟然這麼彪悍,不過她的要求倒是很容易滿足,而且暫時韓桃還不會和錢過不去,又能學習又能賺錢,她何樂而不為呢?


  「可以,我這兩天就寫,寫完馬上寄給你。」


  「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啊韓桃,寒假停刊期間,我們有一周假期,說不定去找你玩,到時我給你帶很多好吃的,我們山西省是麵食大省,我給你帶是很多很多糕點,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棗泥喜歡嗎,哦,蓮蓉也好吃,還有肉鬆,我給你說肉鬆真的是人間極品,哎哎,關俊宏你想死嗎,我還沒和韓桃聊完呢。」


  韓桃聽著對面兩人似乎爭了一會兒電話,而後她才又清楚聽到了關俊宏的聲音:「不好意思啊,鄒苗苗這人就這樣,不過英語的稿子你得給我準備好,英語優先,畢竟現在英語輔導書少,這是我們提高銷量的法寶。還有,我得跟你說聲謝謝。」


  韓桃輕笑出聲,回答:「不用謝。」


  從廣播室回到教室,韓桃心情尤其好,付出得到回報,並且被人尊重,也被人看重,這種感覺大概誰都不會討厭,心情不錯的韓桃自然也沒注意到同學們異樣的眼光,她還想著這天得去一趟市裡,畢竟學校的操場問題能儘快解決就要儘快,她還等著利用操場鍛煉身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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