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入V三合一
快到村裡的時候, 叢倩從系統里買了點牙刷毛巾香皂，還花了20系統幣買了雙現在特別時興的綠膠鞋, 這是村裡一姑娘給她哥訂的，說是惦記好幾年了。額外就只有一個要結婚的姑娘要了件海魂衫。也是, 現在生活條件這麼艱苦, 除了結婚的時候平時誰不是補丁摞補丁的。
叢倩先回了知青點把東西給了王小瑤，還有給她在系統里買的老式餅乾。讓她按著名單先後發東西, 「就跟她們說家裡確實已經想辦法了，現在這些東西哪塊都缺，能整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沒拿到的等下回吧！」誰家也不是批發這個的, 哪有一下能整到那麼多的。
王小瑤拿了一塊餅乾塞進嘴裡, 小腮幫子鼓溜溜的猛點頭，「放心吧叢倩，唔, 保證完成任務！」叢倩看她這樣怕她再噎到, 把手裡的茶缸子遞給她。「謝謝啊！」王小瑤雙手抱著茶缸子笑眯眯的像個小松鼠, 可愛極了。
把事情都安排完了, 叢倩去生產隊辦公的屋子找趙二寶, 這是昨天兩人定好的。
村裡面蓋了一處房子作為生產隊的辦公室, 外面有個極大的場院, 平時村領導開會、商量事兒都在屋子裡。開動員大會的時候外面的場院也能容下全村的人。秋收之後這塊大場地還能打穀子、曬麥子。現在農閑, 這成了村裡孩子玩鬧的據點, 三三兩兩你追我趕, 奔跑尖叫。
叢倩敲了敲木板門，聽到裡面趙二寶喊「進來」才推門進去，「叢知青你可來了，家裡怎麼說？」趙二寶一看是叢倩立馬站了起來，這一上午他心焦的呦！
叢倩笑著說：「我爸說了，多少得給咱整點農具，怎麼著也得讓咱把這個秋天熬過去！」
「哎呦媽呀，可太好了，這給我急的！」趙二寶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抹了把汗。
「隊長，我想儘快出發，您看這介紹信……」
「對，介紹信！開！」趙二寶拿了張紙，把筆帽拔開，「開到你家唄？」
「不是，開到N市的林場。」趙二寶聽到這詫異的抬起頭，「啥？」
叢倩微笑的看著趙二寶的眼睛，面上不顯，心卻撲通撲通跳的不行，「我爸說城裡現在肯定是弄不著了，只能從別處想想辦法，我爸有個好朋友在林場，那塊遠管的松，多少應該能弄著點。」叢倩感覺嘴都要笑僵了，屋裡靜的好像都能聽見她的心跳聲，幾秒鐘的時候過得像是十幾分鐘那麼長。
趙二寶的詫異沒有維持多長時間，「成！只要能整到農具上哪兒去都得去啊！給你爸添麻煩了，都想辦法想那麼遠去了！」他動筆刷刷刷開寫，然後蓋上公章。「最多一個月啊！你們知青可不能離開知青點太長時間，超出點時間沒事兒，你這算公事兒，時間長了俺也兜不住。」趙二寶把紙遞給叢倩。
叢倩雙手接過紙，薄薄一張紙是她短暫的自由，她簡直太懷念現代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的時光了。「那個，隊長，能不能給我支點路費啊！這路也挺遠的，又是坐車又是住招待所的，我怕我手裡的錢不夠用。還有買農具的錢，我也得給人家才能買著農具不是。」窮家富路嘛，手裡有錢心裡不慌，沒錢的叢倩心裡慌得很。
「成，不過這農具沒整回來，沒法給你支農具錢，只能算你借隊里的。你給隊里打個借條，回頭去李會計那去支錢，等你把農具整回來了，再一起給你報銷路費和農具錢。」
「好咧！」
叢倩看著手裡的介紹信，「茲有我村知青叢倩一人，前往N市林場探親，希沿途車站、住宿及有關單位給以方便。」右下角是一個大紅章。
字跡不是多麼漂亮，但是端端正正，一筆一劃。看來這趙二寶還真是上過學的，這生產隊隊長也不是誰都能當的，要不連個介紹信都開不了。
叢倩帶著筆和紙往李會計家走，邊走邊想這欠條該打多少錢，現在鐵鍬什麼的供銷社也沒賣的，還真就不知道市場價，而她系統里最一般的是30系統幣一把，鐮刀這樣小件的農具要便宜些20系統幣左右。
想著想著就走到李會計家大門口，大門敞開著，老遠就能聽見屋裡罵罵咧咧的聲音，越走近聲音越清楚一些。叢倩隱隱聽到：「我們家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怎麼討了你進門，家裡活兒活兒不會幹，地里公分拿的是最低的，一天天就知道巴著漢子，你倒是能下個蛋也行啊！不要臉的勾著漢子娶了你，我現在出門都不敢抬頭，我這臉呦，都讓你給糟踐沒咯！」李大嬸伸手在臉上啪啪輕拍了兩下，肯定不疼，但是足夠噁心人的。
叢倩想也知道這是說劉愛秋呢，原來就想這麼進門她在婆家的生活肯定不能如意，畢竟全家只有她自己是高興的，剩下沒一個人心裡舒坦。只是沒想到這李大嬸能這麼直白的罵劉愛秋，這是一點臉面都不想給了。
不想再聽這些不入耳的話，叢倩咳了兩聲，果然裡面聲音小了點。然後叢倩揚聲喊：「李會計在家嗎？」
等了一會兒，屋裡有人喊：「在家。」然後是屋裡的門開了，裡面走出一個人，微佝僂著身子，略低著頭，頭髮在後面挽了起來，穿著帶著補丁的肥大褲子，上身是洗的發白的碎花襯衫，不正是劉愛秋。
劉愛秋是被婆婆攆出來迎人的，沒想到來人是叢倩。她抬頭看到叢倩明顯是詫異的，微愣了一下之後眼神閃避了叢倩的視線，身子越發縮了起來，好像這樣叢倩就看不見她了似的。「我爹在西屋呢，你，你要找他去西屋。」說完就趕快轉身小跑去了菜園子。
婆婆讓她去廁所掏糞挖溝，農村的廁所一般都建在菜園子旁邊，這樣方便給菜地施肥。挖條溝把糞水引到菜地里，再用鐵鍬把糞水撒勻，這就是最好的肥了。劉愛秋雖然家境不好，但是什麼時候干過這種活啊！一開始她實在是一湊近糞坑就嘔，婆婆就拚命罵她，罵的氣了還會伸手打她幾巴掌。後來沒辦法她還是努力幹了這活兒，那蛆都有小手指頭長，給劉愛秋噁心吐的啊，飯都吃不下。婆婆說正好省糧食了，把她的那份饃填到李守業碗里，當她看到李守業啥也不說直接就大口吃饃的時候，她才真正是心涼了，她後悔了。
劉愛秋從小雖然在城裡長大，但是她家境並不好，爸爸在廠里燒鍋爐，一個月十幾塊的工資卻要養活七口人，她媽沒工作，一直在家裡照顧老的小的，天天數著十幾塊錢一分分的省著花。
爸爸性格木訥，一天也沒一句話，不上班的時候最愛喝酒，然後這兩口子就會因為錢，因為婆媳關係，因為陳芝麻爛穀子吵一架。她從小就知道在爸爸喝酒的時候，先早早藏到床底下，這樣父母吵架一旦動了手就不會打到她。
她從最開始害怕的瑟縮在床底，到後來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順著架子床透進來的光線看著打架的拉架的幾人的腳，你踹我一腳，我踩你一下，心裡默默地數著數，「1，2，3……1031，1032……就快完事兒了。」
她想離開家，她一定要找個和爸爸完全不一樣的人，她都做到了！她雖然不是家裡年紀最大的孩子確實第一個離開家的孩子，然後她遇見了李守業。他家裡條件好，高大帥氣，能說會道，會關心人，和她爸一點都不一樣。雖然他不想娶她，但是沒關係，只要他們結婚了他就會一門心思過日子的。這是她在家裡學到的，看她爸這麼不待見她媽不還是乖乖把所有工資都交給她媽，乖乖和她媽過日子嗎？也就喝點酒才敢和她媽得瑟得瑟，關鍵是李守業不喝酒呀，所以唯一的隱患沒有了。
結果沒想到她有個更厲害的婆婆，人家的厲害不是在心機上，而是不管什麼直接武力壓制，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最重要的是那父子倆全和她婆婆一條心，她就是有三十六計也使不出來不是。她也想從李守業入手，先把李守業焐熱再慢慢收服這個家，關鍵是李守業除了晚上跟她關燈辦事兒就再不近她前了。再沒有原來的甜言蜜語，溫柔體貼。婆婆那麼難聽的罵自己的時候，那父子倆都一個姿勢—悶悶地低頭坐著。就那麼聽著婆婆滿嘴髒話罵她，一句話都不說。短短一個月時間她過得是度日如年，這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傻。
如今看到叢倩還是和原來一樣小臉白嫩，衣服乾淨利索。再看看自己，天天掏廁所能穿什麼好衣裳，就是穿件齊整衣裳，婆婆那嘴也能把她說死。什麼又想勾漢子啦、狗改不了吃屎啦，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所以她現在看到叢倩就恨不得縮地底下，她花了那麼多心思，差點害了人竟然算計來這樣的生活。要是當初她沒有……就算是不是黃花大姑娘了又能怎麼樣，她就算一輩子不結婚也比現在強啊！
叢倩看到劉愛秋跑遠的背影，心情不能說不複雜，劉愛秋是她來到這之後遇到最傻的姑娘。一個男人結婚之前都對你不好，你能指望他婚後轉性了對你好？怎麼可能！
走到劉愛秋說的西屋，李會計聽到動靜已經迎出來了。「叢知青來了？隊長跟我說過了，快進來！」要麼說姜還是老的辣呢，李會計能在村裡當了一輩子會計心機自然不用多說，這點從他現在看到叢倩還能樂呵呵的就能看出來。出了劉愛秋那碼事兒，雖然和她沒有直接關係，但她也是裡面挺重要的一環，而且她還當眾拒絕過李守業。李嬸子現在看到她都撇著嘴直白楞眼兒，沒看到現在都沒從屋裡出來說一句話嘛。
叢倩也笑呵呵的說：「麻煩您了，李大叔。」
「說啥麻煩，你也是幫隊里忙活，這是為隊里做貢獻咧！」李會計迎著叢倩往屋裡走。「你要先支多少錢呀？」李會計問。
「我也想和您商量一下呢，您慣是和錢打交道，您看我支多少錢合適？」兩人進屋在桌前對坐。
李會計沉吟了下，「主要是不知道你能整到多少農具，現在鐵鍬都十塊錢一把了，鐮刀什麼的便宜點，也得七八塊，再加上你的路費、住宿費，這路上樁樁件件哪樣不得花錢呀？這樣吧，我給你先支三百塊錢你看夠不夠，這可是咱村的家底兒啦！」李會計像是自家長輩一樣細心的為叢倩打算考慮。
「夠了夠了。」叢倩想著也不能拿太多農具回來，就說她自己怎麼整回來的都是個問題，十把八把不錯了，要是一下拿的多的話該惹人懷疑了。
「還有一個，咱村是沒糧票什麼的，這個就不能給你帶了，你自己想想辦法？」
「成，回頭我跟人換點。」
叢倩把準備好的筆和紙拿出來，刷刷就開始寫，寫完了簽名遞給李會計，李會計從布兜子里拿出印泥，遞給叢倩。「還是正規點兒好。」
叢倩愣了一下，還是接過印泥。「您說的是。」說著按了下印泥在紙上按了手印。
李會計把紙板板整整疊好放到布兜子里，才又從布兜子里拿出來一沓錢，點了三百塊錢給叢倩之後，確實是手裡沒剩多少錢了。
叢倩接過這一沓錢，放進兜里。「李大叔那我就先回了，還得收拾收拾儘快出發呢，隊長也挺著急的。」叢倩起身告辭。
「對對，快上路吧！」李會計也站起來，送叢倩到門口，盯著叢倩的背影走出大門外。
「爹，你真就這麼痛快把錢支給她了？她讓俺在全村抬不起頭來，害的俺取了那麼一個婆娘！」內屋的門帘撩起，李守業氣憤的走了出來，原來他一直在裡屋的炕上坐著呢。
「真是笨啊你！怪不得讓兩個女人給玩兒的團團轉，我給她這麼多錢她一個小姑娘自己走那麼遠，難免不會被人惦記再出點什麼事兒。再說現在農具是那麼好弄的嘛？全國都缺農具，她個小丫頭片子就能弄到了？就算她弄到了，那麼沉的東西她咋弄回來？到時候她在外面把錢都敗壞了，農具又弄不回來，她回來咋交代？到時候我手裡這張借條就能讓她哭死，啥都沒弄回來誰能給她報銷？你當隊長為啥要讓她先打借條？就是怕她折騰一頓啥都拿不回來，到時候她等著還錢吧！」
「還是爹你厲害啊！」李守業服氣的看著他爹，也跟著望著門外已經看不見了的背影。這個女的他一定不會放過，總有一天他要玩弄她利用她再拋棄她，讓她後悔曾經拒絕過他！李守業默默地立下了一個宏偉的目標。
叢倩出了李守業家沒有直接回知青點，而是上了山。現在要說這灣溝村的附近的小山，除了經年在山裡轉悠的山裡人不提，年輕一輩的她絕對算是很了解的了。來這幾個月沒幹啥了，天天往山上跑。
她鑽進離知青點比較近的一處林子里，這裡不曬不熱，還僻靜。實在是要出遠門了她要準備的東西不少，首先把剛拿到的三百塊錢先放從系統租的儲藏室里，別放外邊再整丟了。然後再上交易界面搜索軍綠斜挎包，她要找那種現在特別流行的那種綠布挎包，布料特別厚實，斜挎著放到胸前，裡面也能裝不少東西。雖說要輕車簡從，也不能跨個包袱走吧，也太不方便了！
找了好久叢倩才在一家專門賣演出服、道具服裝的店裡看到這種挎包，要25系統幣。果斷買下一個，回頭偷摸放到她的包袱里，就當是從家帶來的，誰也不會起疑。再說她們都以為最近叢倩家裡郵來了兩回東西呢，每回具體都有些啥誰也不知道，叢倩拿出點新東西也不會太打眼。如今這軍綠挎包家境一般點的女孩兒基本都有一個，她們知青點就有好幾個女知青都有呢。再看這家店的東西，叢倩覺得以後可以經常來光顧一下，當下流行的綠軍裝、軍大衣、中山裝還有四個兜的幹部服全都有，還真是時代感十足。
叢倩又在廚房煮了幾個雞蛋，能放幾天在路上吃。其實只要是有獨處的地方叢倩就不怕，可以隨時在系統里做吃的，就怕在火車上的時候都是人，雞蛋都不敢往外拿。想了想叢倩還是在交易界面輸入了黑面饅頭，交易界面出現了做好的黑面饅頭，8系統幣一個。叢倩買了兩個，在選項上特意備註多加黑米面，等到成品拿到手裡的時候看著和現在的黑面饃差不多少，就是她買的看著很宣，村裡吃的很硬。叢倩把熱乎的燙手的黑面饅頭掰開了咬了一口，真是好吃喲！又宣軟，又有嚼頭，還甜津津的，熱乎乎的口感棒極了！要是吃這樣的黑面饅頭叢倩願意天天吃！正好也趕上飯點了，叢倩直接就著昨天在系統里買的小鹹菜吃了一個饅頭，剩下的那個叢倩放廚房裡了，人人路上都吃涼饃，就她吃熱乎的那不是給自己找事兒呢嘛！好在現在天氣都快進入夏天了，吃涼饅頭也沒啥，回頭火車上打點水就行了。
說到打水叢倩想到了還得帶個茶缸子，現在人人出遠門都得帶這些，看來她還得拎個網兜，這個她就不想買了，估計也是買不著，她記得王小瑤好像有一個，回頭管她借就行了。到時候找個繩子，要是不願意拎了直接用繩子把網兜和挎包帶一系，掛著走還省事兒！
把能想的都想到位了，把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叢倩看了眼自己系統上的餘額，9806個系統幣，要不是最近買了不少東西，她還能攢下更多，不過這些估摸著也夠了，實在不成賣幾本書湊一湊！
回到知青點，叢倩跟王小瑤和王敏麗說了下要出門的事兒，管王小瑤借了個網兜，再拜託王敏麗繼續照看牛，現在農閑大家休息的時候是都沒有公分的，只叢倩天天放牛還賺著公分。叢倩已經跟趙二寶說了，誰放牛公分給誰，都記在王敏麗身上。
「我想了又想還是要辛苦你了，這牛交給誰我也不放心。」叢倩對著王敏麗說。現代人都養貓啊狗啊的一些小寵物，叢倩覺得生產隊里的這兩隻牛現在也成她的寵物了。養寵物不就是培養感情么，叢倩這麼長時間對這兩隻牛寶貝也有感情了，雖然牛比較高冷，既不會撒嬌賣萌也不能擼，會被頂的……
「沒事兒，交給我你放心，而且還有公分，誰不願意干呀！」王敏麗笑著痛快的答應了。
去包袱里找網兜回來的王小瑤眼眶紅紅的，把網兜遞給叢倩：「叢倩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叢倩摸了摸她的頭髮，「怕是不行，隊長介紹信上開的是一個人。」
王小瑤一副我就知道的喪氣樣，從兜里掏出小錢包，打開紐扣拿出錢就往叢倩手裡塞：「這些錢你都拿著吧！我在這也沒什麼用處，你在路上還能應個急。」
叢倩把手裡的錢推了回去，「錢肯定是夠了，隊長在村裡給我支了好多呢，倒是你的糧票借給我點吧。」叢倩怕的是萬一在外面不方便做飯，也能去國營飯店吃口熱乎的。
王小瑤聽到叢倩對她有請求，高興的不得了，趕忙把所有的票都拿出來，一股腦的都塞給叢倩。「都拿上，路上用！」
叢倩是又好氣又好笑，從一大把票里把糧票拿走了一半，其他的都塞回去，「你以為我是去過日子啊！這布票工業劵的給我有什麼用，還有這點心票，你當我是你啊！到哪兒都離不開點心！」叢倩笑著用手指頭戳了王小瑤的頭一下。王小瑤呵呵傻笑著用手捂著頭，說說笑笑間倒也沖淡了離別的傷感。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叢倩就挎著背包拎著網兜出發了，離開的人和留守的人的心境大不相同。叢倩是既興奮又高興，因為她是奔著原主爸爸去的，而且終於能出去放風啦！王小瑤則是抽抽噎噎的拽著叢倩的衣角不願意放手，「行了哈你，要不是你和叢倩這年齡對不上，我都以為你是那沒斷奶離不開媽的娃呢！」潘濤適時的出現插科打諢，讓王小瑤破涕為笑，追著拍打潘濤。
叢倩這才心裡一松，如果潘濤還是個有良心的人，看在王小瑤又是給他饃又是關心他的份上，他就不會看著王小瑤挨欺負。只要王小瑤在知青點沒事兒，那她也就沒什麼牽絆了。而且昨晚她也囑咐過王敏麗了，小瑤孩子心性單純的很，希望王敏麗多多照顧。王敏麗也是一口答應，說是就算叢倩不囑咐她也會好好照應的，因為王小瑤也是真心關心她的。
「如今真心是多可貴的東西啊，甭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只要有真心，就值得費心守護了。」王敏麗嘆息道，看來和楊利民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也讓她感觸很深。
趁著王小瑤跑遠了，叢倩趕快和出來送的人告別，她最怕離別的場景，可能是一個人太久了，她對真正的感情反而格外珍惜。外人很難走到她的心裡，但一旦她接受了這個人，就會真正的把他放在心上。
叢倩鼓著勁兒往前快走，走了挺遠了聽到有人在後面喊：「叢倩！」叢倩回過頭去，是王小瑤，她在向著她一直揮手，「早去早回！」叢倩心裡一軟，也揮了揮手趕快轉頭繼續往前走。等走了很遠了還是沒忍住回過頭，知青點門口那還有個小小的身影一直在那站著，叢倩心裡酸的冒起泡泡，這個傻孩子！
往鎮上走這條路是走慣了的，前段時間叢倩總來郵局，路上幾個彎，哪塊不好走她都門兒清。只是這回的心境格外不同，叢倩興沖沖地往前走，腦子裡跟系統對著話。
「系統，你路線看的怎麼樣了？」
「紅星鎮沒有火車站，宿主需要自行想辦法到附近太平鎮，然後坐火車到清源縣，再坐客車到松樹鎮，最後想辦法到林場。」
「媽呀，還真是遠！怪不得現在的人一般都不往外走呢，就這交通誰能受得了。」
「和宿主一樣自找苦吃的人可不多。」
「.……系統，我給你起個名字吧，你看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都有名字，你就叫杠精！是不是很好聽？」叢倩嘿嘿笑道，這麼愛懟人的系統這名字真是太貼切了。
「不好聽，本系統有名字叫超時空買賣系統1號。」
「這名太長了，你看我叫叢倩，就兩個字多好記。要不你叫犟精？倔精？臭屁精？誒？系統你怎麼沒動靜了？你壞啦！你壞了嗎？……」
天光微亮就開始趕路，到了鎮上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走的叢倩汗涔涔的，她從挎包里掏出一塊手帕，按著把臉上、脖子上的汗按掉。她知道在供銷社前邊有往太平鎮走的馬車，車把式就是專門來往兩個鎮之間的拉人的，兩毛錢一個人，坐滿就走。因為他們這些知青來的時候就是在這個地方下的車，然後村裡派牛車去接的。
走到供銷社前邊果然已經有馬車在那等著了，車上已經快坐滿了，叢倩上去車把式也不再等了，直接趕著車就走。這一路上馬車顛的叢倩屁股生疼，胃裡的東西都要翻騰出來了，誰說策馬奔騰活的瀟瀟洒灑的？明明是遭罪好不好！
好不容易到了太平鎮的供銷社，這就是終點站嘍，叢倩叫住要走的車把式，「大叔，請問您火車站怎麼走？」
「一直往東走。」打聽到了火車站的位置，叢倩慢慢往車把式給指的地方走，實在是她的屁股太疼了，這還不如走路舒坦呢。
「溫馨提示：開往清源縣的火車將在半小時之後到達太平川鎮。另，每天只有一趟火車。」系統機械化的聲音響起。
「啥？你咋不早說！」叢倩拔腿就開跑，拿出了前世跑八百米的衝勁兒，兩條小腿兒飛快的倒騰！好不容易到了火車站，「同志，要張，去，清源縣！」叢倩上氣不接下氣，實在說不出來了，乾脆直接報了地名。
「四塊八，快點，車馬上要到了。」叢倩接過票，又是一陣狂奔，檢票進站，遠處一輛大綠皮火車況且況且馬上要到了。唉呀媽呀，可算趕上了，差點沒累死她！
「商量點事兒唄，下回能不能早點告訴我，再這麼折騰不用跟你解綁我差點都要嗝屁了！」叢倩現在才喘口氣倒出功夫跟腦子裡的系統對話。
「據系統估算，宿主可以在三十分鐘之內上車，時間緊湊點宿主就沒時間起外號了。」
「你是在報復早上我給你起的名兒？有意見可以提啊！不要打擊報復！說話啊！你又壞了？」不管叢倩怎麼呼喚，再就沒動靜了。真小氣！
叢倩拿著車票上了車，坐這種不按號找座的車還真是不習慣，好在現在車上的人也不是很多，很快叢倩就找到一個座位。
四人座已經坐了三個人，沒坐滿的一側座位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帶著一副眼鏡，頭髮梳的整齊，穿著乾淨的白襯衫，怎麼看怎麼像「知識分子」。看到叢倩眼神望向這邊，趕快往裡坐了坐，讓出了很大的空間示意叢倩過來坐。「小姑娘，這邊坐。」眼鏡男溫和的招呼叢倩。
「謝謝您」叢倩本來就是想在這坐的，現在人家又這麼熱情的招呼，不坐都不好意思了。把手裡的網兜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叢倩坐了下來，順便打量了對面這兩個人。對面坐著一老一少，看著都像是庄稼人似的，透著一股淳樸勁兒。
「小姑娘去哪兒啊？」眼鏡男問。火車上互相套近乎打聽往哪兒去的人不少，只是叢倩現在一個人走，下意識就不想說太多，但是人家問話不回答又好像沒禮貌。「去伊河。」伊河是這趟火車的終點站。
「伊河好啊！大城市。小姑娘是知青回家探親吧？」眼鏡男接著問。
叢倩禮貌的笑了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看著熱情的眼鏡男像是要繼續開口的樣子，叢倩閉上眼鏡，頭倚著後面的靠背，像是困了要眯一覺似的。
沒想到此時對面的一老一少說話了，少的說：「爹，咱回去吧！俺爺死的時候不是說這東西不能賣嗎？咱這麼俺爺在下面也不能安息！」
老的說：「閉嘴吧！俺還不知道你爺不讓賣？不賣咋辦？你哥和你咋娶媳婦？不娶媳婦咋傳宗接代？家裡香火都斷了你爺就安息了？」
少的還要說什麼，被老的壓低聲音打斷：「悄悄的，別聲張！你想讓人都知道啊！」
叢倩心說這是讓我知道還是不讓我知道啊？挑我剛閉眼的時候說？誰睡著有這麼快啊！不知道這倆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叢倩也不睜眼，火車晃晃噹噹，她上午那麼早就起床又走又跑的到現在還真有點困了，不知不覺就眯了過去。
到清源縣要六個小時，大概在傍晚的時候才能到地方。眯了一覺的叢倩睜開眼，看應該也就是過了一兩個小時。對面的父子倆在啃窩頭，叢倩也有點餓了。她把網兜打開拿出茶缸子去接了點水，然後洗了手從綠挎包里拿出早上在系統買的黑面饅頭，喝著熱水一塊塊掰著吃。
「老哥，冒昧問一句，剛才我聽你爺倆說您有什麼東西要賣？」眼鏡男問對面的老漢。
老漢嘴裡含著沒咽下去的窩頭，胳膊肘使勁拐了一下旁邊的小年青。「讓你悄聲些，悄聲些！你看看，人家都聽見了！完犢子玩意兒！」
小年青也不還嘴，手揉了揉被拐的地方，低著頭挨訓。
「哎呦老哥，別怪孩子！我就是碰巧聽了一耳朵，我這人比較好事兒，想見識見識。」眼鏡男笑著說，又親近又熱乎。
老漢壓低了聲音道：「那可不成，俺爹在的時候說了，這東西是俺爹的爺爺傳下來的，俺家祖上可是有人做官，俺爹死的時候說可不能賣傳家寶！前些年災年俺家人都快餓死了也沒動過賣東西的念頭，抄.……的時候，俺是把這東西埋到俺爹墳根底下才保住的啊！要不是家裡倆兒子實在娶不上媳婦了，俺都不能動這念頭！哪能隨便給你看咧？」
眼鏡男聽到這也壓低了聲音極其感興趣的說：「真的？那到底是什麼好東西呀？再說了你怎麼知道我不能買啊？」眼睛男往前傾了傾身，用手推了推有點下滑的眼鏡。「老哥我跟你說，你知道去哪兒賣嗎？現在賣這些東西可是犯法的，叫倒賣文物！是要進監獄的！」
年輕人和老漢明顯是被嚇到了，「爹，你看看，俺就說不能賣吧！要蹲大獄的！」年輕人低聲埋怨老漢，皺眉扭曲的五官顯示他現在的情緒很激動。
老漢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俺，俺哪兒知道咧！那不賣了，咱下車！回家！」
眼鏡男探胳膊伸過去拍了拍慌亂的老漢的肩膀，「老哥，別急，這不是還沒賣嘛。我跟你說，城裡人多嘴雜啥事兒也瞞不住，說舉報你就舉報你，可不是危險著么。這樣，你什麼東西拿出來我們看看，說不準咱這車上的人就有買的了！」眼睛男說我們的時候看了眼叢倩，叢倩心說：呦呵，這還帶上我了！也不答話。
老漢想了又想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從腰上系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外麵包著的破舊長方形包布，裡面露出幾個泛著暗綠銹跡的物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