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誰是兇手
見此情景叢倩從缸里舀了一瓢水就澆爐子里了，看火熄了才把爐蓋蓋上。「你幹嘛？」劉愛秋的聲音有些尖利又微微帶些顫抖。
「先把火熄了吧，外面還不知道開會到什麼時候，屋裡燒火坐水的不安全。」說著就率先往外走，走了幾步回頭對劉愛秋說：「你不走嗎？都等你呢。」
劉愛秋這才跟著叢倩來到場院里，女知青們都已經在草墩子上坐好了，男知青們有蹲著的，還有不講究的直接坐地上的。「叢倩，這兒呢。」王小瑤給叢倩留了地方，叢倩走過去坐下，劉愛秋走到最邊上搭了個邊。
「給牛槽子里填巴豆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這簡直是禍害生產隊，禍害村裡，肯定要把這人揪出來，從嚴處理！你們知青點和牛棚在一個院里，知青點的人都有嫌疑，都說說吧，誰有線索提供就是為生產隊、為村裡做貢獻！」趙二寶現在簡直可以用痛心疾首來形容了，這沒了牛秋收耽擱了，秋糧交不上去，他怎麼跟公社交代！回頭說不準還得去公社做檢查，挨□□，再整不好還可能把隊長擼下來，他招誰惹誰了！
知青們一個瞅一個，誰都不願意先出頭。楊利民清了清嗓子：「那個，我說兩句哈！生產隊的牛出了事兒我們將來幹活也得受影響，這事叢倩雖然是直接管牛的飼料的，但是正因為叢倩是直接責任人，所以她肯定是最不願意牛出事的，再加上剛才趙大爺也說了，多虧了叢倩的綠豆水，牛還有好的希望，所以我認為叢倩下巴豆的可能性不大！再大家誰有線索都可以說一說嘛，比如誰去了牛棚附近，誰行跡比較可疑，都可以說說。」楊利民說完坐下，全程沒看叢倩一眼。叢倩心裡尋思，楊利民這樣心機深沉的人第一個出來為我說話難道是為了回報我沒把他和王敏麗的事兒往外說？還是想讓我領他情以後別亂說話？
「沒準是叢倩不想干喂牛的活了呢，現在農閑，大家都歇著，就她天天還得放牛，什麼時候是個頭？所以叢倩就把巴豆餵給牛吃，這樣以後她就不用再喂牛了，而且她最容易下手，接近牛棚沒人會懷疑。」田柳一本正經的分析道。
「陰險的人才能想出這麼陰險的主意，你以為叢倩和你一樣啊？」王小瑤憋不住又對田柳一頓嚷嚷。
「你又不是叢倩你怎麼知道她不會這麼干？沒準叢倩就是這麼想的呢！」田柳最煩王小瑤什麼都向著叢倩的樣兒，簡直就像叢倩的跟屁蟲一樣！
「我是不是這麼想的沒人知道，反正大家都知道了要是你放牛會怎麼想！回頭給你安排工作的時候可要小心點，為了不放牛就能害死牛，那是不是莊稼死絕了就不用幹活了？」
幾句話說的田柳氣的面紅耳赤，指著叢倩「你」了半天沒你出來，看著趙二寶投過來探究的眼光，憤憤的坐了下來。
楊利民和田柳發完言倒是讓現場的發言氣氛活躍了起來，這個說不能是叢倩，這不是自己砸自己招牌嘛。那個說沒準是賊喊捉賊，還有誰說看見了誰誰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出現在牛棚附近。被點名的男知青氣憤的大喊：我那是廁所有人憋不住了跑那□□去了！
一時間你說我我說你亂作一團。
「劉愛秋，你早知道牛被巴豆葯著了？」叢倩冷不丁的提問讓不知道想什麼的劉愛秋嚇了一跳。
「我，我是聽王敏麗和王小瑤說的，然後她們就都出去看熱鬧了，我有點不舒服就沒出去……」
「敏麗姐和小瑤回屋說的時候只知道牛病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被巴豆葯著的。剛才你聽到牛槽子被下了巴豆就一點不奇怪？」叢倩接著問。
「我……我沒注意聽.……」
「劉愛秋害牛幹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你別禍水東引！」田柳和劉愛秋關係一般，她就是看不上叢倩，所以叢倩說誰她偏要幫誰。
「沒什麼，我就是問問。隊長，我覺得吧，不能把矛頭都指向我們知青點的人啊！這大門又沒鎖，誰都能進來，我們應該把懷疑範圍定在所有來過知青點的人，比如李守業，他昨晚還來過呢，也不能說他一點嫌疑也沒有吧！」
「不是守業大哥！」劉愛秋猛地抬起頭，慌忙的叫道。
「那是誰？」叢倩緊跟著就問。
「是……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誰，但是你知道不是李守業？」叢倩笑問。
「反正不是守業大哥，守業大哥人那麼好，肯定不是他。」
「那……是你嗎？」叢倩直直的看著劉愛秋，劉愛秋觸到叢倩的眼神慌忙別開眼。
「也……也不是我！我哪兒知道是誰？」
「其實這事很簡單，咱們查查巴豆是哪兒來的就行了。咱們這不產巴豆，普通人不可能帶著巴豆來下鄉，要買巴豆最近也只能去鎮上的藥鋪買。現在這個年月什麼葯都好賣，就巴豆不好賣，所以賣葯的人對近期買巴豆的人肯定有印象。咱們把所有懷疑的人一起帶到藥材鋪自然就見分曉了。」叢倩站起來郎朗道，眼光瞄到劉愛秋，只見她手不自覺的交握著，臉色越來越白。
「再一個，藥材鋪包藥材的都是草紙，包完葯的紙有藥味兒，咱們可以查查誰藏了草紙，又或是有人想把紙燒了.……」叢倩說到這拉長了音，看著劉愛秋不說話了。
此時的劉愛秋終於知道叢倩剛才為什麼往爐子里澆水了，她看到了！她一定是看到爐子里沒燒完的紙了!要不然她不能這麼直接的就說出來。都在太陽下坐著，別人都覺得暖洋洋的很舒服，只有她冷汗直流，臉色發白。
「也沒準沒關係，上次咱們一起去鎮上的時候我看到李守業去藥材鋪不知道買什麼去了，這麼看他的嫌疑更大了，要麼咱把他叫過來問問，或者上鎮上打聽打聽……」
「不是守業大哥，是我，是我去買的巴豆，昨晚大家都睡著之後下到了牛槽子里，是我剛才把包藥材的草紙填爐子里燒了，讓叢倩看到了，都是我！」劉愛秋雙手拳頭攥住，閉著眼睛喊出這些話。
「怎麼可能是你？害牛對你有什麼好處！劉愛秋你別被幾句話就唬住了。」田柳激動的說。
「因為，因為守業大哥想和她好，只有她走了……我才能.……」劉愛秋雙手捂臉，後面的話埋在嗚嗚咽咽的哭泣中聽不出來。哭聲幽咽，令聞者傷心又有點瘮得慌。猛地劉愛秋激動起來，她抬起頭，目眥欲裂，不顧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恨恨的盯著叢倩道：「守業大哥原來對我是很好的，幫我挑水、鋤草，和我一起說話，還會，還會對著我笑.……」說到這她像想起了什麼美好的場景一樣，也溫溫柔柔的笑了起來，配上此時滿臉的眼淚鼻涕，屬實嚇人的緊。「有一回我從田埂往下走不小心崴了腳，還是他背著我回到知青點的，他說我..他說我輕的很，嘻嘻」劉愛秋紅了臉，手捂住嘴，笑的嬌媚。
叢倩只覺頭皮發麻，估計在場的人跟她的感覺差不多，王小瑤摟緊了叢倩的胳膊，身子恨不得埋到叢倩身後，劉愛秋身邊的人更是嚇得直往邊上躲。
「我們倆一起在草垛子上看星星，他說我漂亮，還，還親了我……」劉愛秋現在像陷入了回憶中，顯然現在的回憶是美好的，少女的面容微透著粉，帶著羞怯。「他說他想，但是他不能，我說我願意的，我不告訴別人.……」聽到這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王小瑤抓著叢倩的手緊的發疼，兩人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其他人臉上也都能看出心中所想，這劉愛秋也太傻了！那李守業真不是個東西！
「守業大哥跟我說，他想招工去城裡吃公糧，叢倩她爸是大官，要是和她結婚了就可以進城了，讓我別再找他了！他還讓大嬸過來相看她。對了，大嬸，大嬸說我配不上守業大哥，她說我是髒的臭的，你們說我臟嗎？臭嗎？」她把袖口舉到自己鼻子處聞了聞，又湊到她身邊人面前，把袖子遞過去讓她們聞。嚇得最近的幾個女知青尖叫著跑到遠處，有一個反應慢的被劉愛秋一把拉住，「你跑什麼？你也覺得我臭嗎？啊？」
嚇得那女知青哆嗦著嘴，搖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此情景誰還不知道劉愛秋怕是有點魔怔了，趙二寶見那女知青都快嚇暈厥過去了，招了兩個男知青上去一起攙住了劉愛秋。女知青嚇得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劉愛秋拚命掙扎，但是到底力氣弱掙不過三個大男人，沒一會就累的不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