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chapter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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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走到近前,這自帶擴音器的大嗓門就傳到了耳朵里。許明明只是聽了這麼兩句, 就覺得無名火蹭蹭往上漲,「這都什麼人啊?」


  藍玉沉著臉說:「不太清楚, 不過這麼一大早就能到山上的, 估計是市民。」


  許明明皺著眉問:「那放生呢?」


  藍玉譏誚的笑了聲, 「他們說自己信教, 什麼教不清楚, 就說放生動物能給自己給子孫後代造福積德,能上天堂。」


  許明明:「那他們乾脆把自己放生得了, 造福積德上天堂, 還是一條龍服務。」


  藍玉本來氣的不輕, 沉著一張臉, 聽許明明這麼說。一下沒憋住笑出了聲。


  許明明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消消氣,別太衝動。」


  不管是誰,被人指著鼻子罵這麼久,都會壓不住火氣, 兩個隨行老師站在最前頭。女老師是個才來學校的博士, 也就比學生大了幾歲,社會閱歷不多, 被這麼一通罵, 眼圈都紅了, 還在堅持解釋為什麼不能放生。


  男老師本來也要說些什麼, 剛張開嘴,就被對面的中年婦女幾頂道德、愛心、社會責任感的高帽子壓了下來,根本沒有插話的機會。


  許明明看了一圈,問:「紀無凡呢?」


  藍玉:「別提了,差點兒跟人打起來,被老師叫人拖走了。」


  外圍的江旭氣的挽袖子要動手,被幾個女生死死拽住,之前一起吃飯的女生勸他,「不能動手,他們就等著咱們先動手呢,你看他一直在錄像,到時候往網上一發,十張嘴都說不清,誰先動手誰背鍋。」


  江旭不甘心的喊,「趙夢生你撒手,背鍋就背鍋,怕了他們不成?老子又不是賠不起!」


  許明明快步走過去,抬手就給了他後背一巴掌,「可以啊,這麼慷慨,那回頭出去了請客吧,就學校門口那家餐廳,帶上咱們全歷史系的人。」


  江旭正在氣頭上,惱怒的回過頭,「你他……」


  看見是許明明,江旭剩下沒說出口的兩個字頓時咽了下去,轉了個彎,「你他……我,都可生氣了!」


  許明明說:「先忍著,等會兒讓你出氣。」


  江旭「哦」了聲,委屈的眨了眨眼,「那,那家店人均四位數呢。」


  許明明:「不是說賠的起嗎?與其給他們,還不如省下來吃一頓,我們還念你聲好。」


  江旭癟嘴,許明明沒再多說,撥開人群走了進去。


  江旭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許明明身形瘦削,長發在腦後束起,露出修長細膩的脖頸,寬鬆的休閑裝套在她身上,袖子和腰身處顯得空蕩蕩的,好像下一秒她就會被風吹走。


  直到許明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江旭才喃喃道:「大小姐有點兒帥啊!」


  許明明不是空手來的,她還拿了個擴音器,對方人少,但架不住嗓門大。


  許明明矯情,既不想破壞形象,又心疼自己的嗓子,就找了個輔助工具。


  五個人叫囂的厲害,中心思想從沒有愛心、沒有社會責任感上升到了這輩子做了壞事,要是不放生動物,將來會不得好死,上不了天堂,只能下地獄。


  許明明走過去擋在女老師身前,突兀的出現在中年男人的鏡頭裡。說的正起勁的中年男人猛然停住,目光落在許明明臉上。


  出來的急。許明明素顏朝天,別說化妝了,連日常的護膚都沒來得及做。


  俗話說得好,擋女孩子護膚者,死!

  許明明垂著眼,擺弄著手裡的擴音器,清早□□點的陽光溫和的落在她的側臉,竟然給她平添了幾分溫柔。


  在場的學生齊齊打了個寒顫。


  要論囂張跋扈得理不饒人的話,恐怕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過這位大小姐。


  趙夢生和江旭也擠了進來,看見許明明的樣子,趙夢生微微抽了口氣,小聲說:「上一個在大小姐面前這麼跳的,墳頭草都快兩米高了。」


  江旭瑟瑟發抖道:「不至於吧。」


  擴音器的聲音開到了最大,許明明咳了聲,還在不依不饒的中年婦女和學生們都轉頭看向她。


  「諸位。」許明明勾起嘴角,不徐不緩的開口,「放生呢?大善人啊!」


  學生們:「……?」


  吵了這麼久,難得來了個說話順耳的,穿著紅色短袖的中年婦女仰著下巴,趾高氣揚的掃視了一圈,掐著嗓子說:「都看看都看看,這麼一群人,就一個有愛心、明事理的,現在的年輕人啊,哼。」


  學生們:「……」


  大媽請你清醒一點,最不講理的就是你面前這位。


  許明明瞥了她一眼,以及放在她腳邊的籠子,裡面關著兩隻兔子。


  「這位……」許明明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巡視了一遍,「這位大媽。」


  紅衣婦女四五十歲,看樣子是儘可能的打扮的年輕些,許明明的這聲「大媽」,偏巧是戳中了她的痛處。


  紅衣婦女臉一黑,不滿道:「你這學生,會不會說話!」


  許明明笑了下,嘴角向上提起,眼角卻一如既往,沒有隨之彎下,好像那抹笑只停留在嘴角,並沒有抵達眼底。


  許明明說:「這位大媽,你放生這麼多動物,平時是做了多少虧心事要抵債啊?」


  「什麼叫做了虧心事啊?」紅衣婦女怒氣沖沖的反駁,「我這是積德行善,是有好報的!」


  「哦。」許明明若有所思的點頭,「善有善報是吧?」


  紅衣婦女鼻孔朝天,「那可不。」


  許明明慢悠悠的開口,「既然有好報,怎麼沒報在大媽你身上啊?好歹把腦子給補全了是不是?都這麼大年紀了,腦子還不清不楚的,說出去多讓人笑話啊。」


  「說什麼呢你!」紅衣婦女單手叉腰,指著許明明的鼻子就罵,「你怎麼這麼沒有家教啊!你家裡人就這樣教你的?」


  「呵。」


  這時候就體現出擴音器的好處,大媽嚷了半天口乾舌燥,許明明冷笑一聲,頓時把她的氣場壓了下去。


  藍玉站在旁邊幫腔道:「我們有沒有家教不知道,你們沒腦子是真的,好好一隻陸龜,陸地生物,生活在陸地上的,聽得懂中文嗎?陸地!非往河裡扔,說你們沒腦子都侮辱了腦子這兩個字!」


  拿著手機錄像的中年男人抬起胳膊,威脅道:「我告訴你別胡說啊,我這都錄著呢!」


  藍玉一手拿過陸龜,擺在鏡頭前,「拍,你拍,讓大家都看看這是不是陸龜!從水裡爬上來給扔下去,你們怎麼不自己跳下去啊!」


  「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開口,「什麼路啊地的,龜不都是活在水裡,它爬上來是因為它有靈性,捨不得我們這些好心人,捨不得走,給我們告別呢!」


  另一個人不以為然的說:「別管他們,等他們走了咱們再放。」


  許明明被這驚人的言論逗樂了,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捨不得?我看你們也別放生什麼動物了,不如把自己放生了,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魅力,這才叫做善事呢,說不定還能再進化進化,把你們缺了的腦子進化出來。」


  一旁圍觀的學生都驚了,他們不像江旭和趙夢生和許明明相處了一年,關於許明明的故事,他們都是聽學長學姐們的口口相傳,只知道是不好惹。


  如今一看,這哪裡是不好惹啊?這簡直是根本惹不起啊!


  他們在這兒跟人講道理擺事實說的口乾舌燥,還莫名其妙的挨了不少罵,不僅沒有說通,自己還委屈的不行。


  再看看許明明,廢話不多說,罵我就懟你,絕不讓自己受一點兒委屈。


  幾個放生人被氣得臉黑,指著許明明罵:「你們這些大學生……」


  「大學生欠你們的了?」藍玉早就氣得不行,直接從許明明手裡拿過擴音器開始吵。


  趁著這個功夫,許明明側頭看了下周圍。除了籠子里的兔子和水桶里的魚,中年男人腳邊還有一個被黑布蒙著的桶裝物品。


  許明明盯著那個桶裝物品看了好一會兒,下意識覺得不對,低聲問隨行老師,「報警了嗎?」


  老師點點頭,「報警了,不過需要點時間。」


  許明明的目光停留在那個不明物體上,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老師。」許明明摁了摁狂跳的眼皮,低聲說:「讓同學們先走吧,別聚在這裡了。」


  學生被疏散開,只剩下十幾個男生陪著一起等警察過來。


  之前一直在錄像的中年男人突然罵了句髒話,怒氣沖沖的把黑布揭開,「我放生怎麼了?我就放生!我看你們誰敢攔我!」


  說著,他一腳踹翻籠子,裡面的東西盡數落了出來,在場的所有人呼吸一滯,許明明回頭大喊,「所有學生返回營地,不許外出。」


  溫平律抬眼,正好對上藍玉那張不怎麼友好的臉。


  「……」


  迅速整理了表情,溫平律朝對方投以溫柔一笑,可惜藍玉一向不怎麼看得上他,甩了個冷臉后就自顧自的轉回身去了。


  旁邊的同學碰了碰他的肩膀,朝藍玉和許明明的方向努了努嘴,低聲道:「太、子黨。」


  溫平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別胡說。」


  男生頗為不平的撇嘴,「這有什麼胡說的,真不知道老師讓她們來做什麼,光是去年的事情……」


  「別說了。」


  溫平律加重了幾分語氣,男生的話戛然而止,看了看溫平律的臉色,男生訕訕道:「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算了算了,不說就不說。」


  溫平律抿了抿唇,細長的唇線被拉長了些許,顯得有些淡漠,但他說出口的話卻十分溫和,「都是同學,以後說不定還要一起共事,不要把關係鬧的太僵。」


  男生神色古怪道:「大小姐們怎麼可能跟咱們這些人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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