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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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到近前,這自帶擴音器的大嗓門就傳到了耳朵里。許明明只是聽了這麼兩句,就覺得無名火蹭蹭往上漲, 「這都什麼人啊?」
藍玉沉著臉說:「不太清楚, 不過這麼一大早就能到山上的, 估計是市民。」
許明明皺著眉問:「那放生呢?」
藍玉譏誚的笑了聲, 「他們說自己信教,什麼教不清楚, 就說放生動物能給自己給子孫後代造福積德, 能上天堂。」
許明明:「那他們乾脆把自己放生得了, 造福積德上天堂, 還是一條龍服務。」
藍玉本來氣的不輕, 沉著一張臉, 聽許明明這麼說。一下沒憋住笑出了聲。
許明明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消消氣, 別太衝動。」
不管是誰,被人指著鼻子罵這麼久,都會壓不住火氣,兩個隨行老師站在最前頭。女老師是個才來學校的博士, 也就比學生大了幾歲, 社會閱歷不多,被這麼一通罵, 眼圈都紅了, 還在堅持解釋為什麼不能放生。
男老師本來也要說些什麼, 剛張開嘴,就被對面的中年婦女幾頂道德、愛心、社會責任感的高帽子壓了下來,根本沒有插話的機會。
許明明看了一圈,問:「紀無凡呢?」
藍玉:「別提了,差點兒跟人打起來,被老師叫人拖走了。」
外圍的江旭氣的挽袖子要動手,被幾個女生死死拽住,之前一起吃飯的女生勸他,「不能動手,他們就等著咱們先動手呢,你看他一直在錄像,到時候往網上一發,十張嘴都說不清,誰先動手誰背鍋。」
江旭不甘心的喊,「趙夢生你撒手,背鍋就背鍋,怕了他們不成?老子又不是賠不起!」
許明明快步走過去,抬手就給了他後背一巴掌,「可以啊,這麼慷慨,那回頭出去了請客吧,就學校門口那家餐廳,帶上咱們全歷史系的人。」
江旭正在氣頭上,惱怒的回過頭,「你他……」
看見是許明明,江旭剩下沒說出口的兩個字頓時咽了下去,轉了個彎,「你他……我,都可生氣了!」
許明明說:「先忍著,等會兒讓你出氣。」
江旭「哦」了聲,委屈的眨了眨眼,「那,那家店人均四位數呢。」
許明明:「不是說賠的起嗎?與其給他們,還不如省下來吃一頓,我們還念你聲好。」
江旭癟嘴,許明明沒再多說,撥開人群走了進去。
江旭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許明明身形瘦削,長發在腦後束起,露出修長細膩的脖頸,寬鬆的休閑裝套在她身上,袖子和腰身處顯得空蕩蕩的,好像下一秒她就會被風吹走。
直到許明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江旭才喃喃道:「大小姐有點兒帥啊!」
許明明不是空手來的,她還拿了個擴音器,對方人少,但架不住嗓門大。
許明明矯情,既不想破壞形象,又心疼自己的嗓子,就找了個輔助工具。
五個人叫囂的厲害,中心思想從沒有愛心、沒有社會責任感上升到了這輩子做了壞事,要是不放生動物,將來會不得好死,上不了天堂,只能下地獄。
許明明走過去擋在女老師身前,突兀的出現在中年男人的鏡頭裡。說的正起勁的中年男人猛然停住,目光落在許明明臉上。
出來的急。許明明素顏朝天,別說化妝了,連日常的護膚都沒來得及做。
俗話說得好,擋女孩子護膚者,死!
許明明垂著眼,擺弄著手裡的擴音器,清早□□點的陽光溫和的落在她的側臉,竟然給她平添了幾分溫柔。
在場的學生齊齊打了個寒顫。
要論囂張跋扈得理不饒人的話,恐怕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過這位大小姐。
趙夢生和江旭也擠了進來,看見許明明的樣子,趙夢生微微抽了口氣,小聲說:「上一個在大小姐面前這麼跳的,墳頭草都快兩米高了。」
江旭瑟瑟發抖道:「不至於吧。」
擴音器的聲音開到了最大,許明明咳了聲,還在不依不饒的中年婦女和學生們都轉頭看向她。
「諸位。」許明明勾起嘴角,不徐不緩的開口,「放生呢?大善人啊!」
學生們:「……?」
吵了這麼久,難得來了個說話順耳的,穿著紅色短袖的中年婦女仰著下巴,趾高氣揚的掃視了一圈,掐著嗓子說:「都看看都看看,這麼一群人,就一個有愛心、明事理的,現在的年輕人啊,哼。」
學生們:「……」
大媽請你清醒一點,最不講理的就是你面前這位。
許明明瞥了她一眼,以及放在她腳邊的籠子,裡面關著兩隻兔子。
「這位……」許明明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巡視了一遍,「這位大媽。」
紅衣婦女四五十歲,看樣子是儘可能的打扮的年輕些,許明明的這聲「大媽」,偏巧是戳中了她的痛處。
紅衣婦女臉一黑,不滿道:「你這學生,會不會說話!」
許明明笑了下,嘴角向上提起,眼角卻一如既往,沒有隨之彎下,好像那抹笑只停留在嘴角,並沒有抵達眼底。
許明明說:「這位大媽,你放生這麼多動物,平時是做了多少虧心事要抵債啊?」
「什麼叫做了虧心事啊?」紅衣婦女怒氣沖沖的反駁,「我這是積德行善,是有好報的!」
「哦。」許明明若有所思的點頭,「善有善報是吧?」
紅衣婦女鼻孔朝天,「那可不。」
許明明慢悠悠的開口,「既然有好報,怎麼沒報在大媽你身上啊?好歹把腦子給補全了是不是?都這麼大年紀了,腦子還不清不楚的,說出去多讓人笑話啊。」
「說什麼呢你!」紅衣婦女單手叉腰,指著許明明的鼻子就罵,「你怎麼這麼沒有家教啊!你家裡人就這樣教你的?」
「呵。」
這時候就體現出擴音器的好處,大媽嚷了半天口乾舌燥,許明明冷笑一聲,頓時把她的氣場壓了下去。
藍玉站在旁邊幫腔道:「我們有沒有家教不知道,你們沒腦子是真的,好好一隻陸龜,陸地生物,生活在陸地上的,聽得懂中文嗎?陸地!非往河裡扔,說你們沒腦子都侮辱了腦子這兩個字!」
拿著手機錄像的中年男人抬起胳膊,威脅道:「我告訴你別胡說啊,我這都錄著呢!」
藍玉一手拿過陸龜,擺在鏡頭前,「拍,你拍,讓大家都看看這是不是陸龜!從水裡爬上來給扔下去,你們怎麼不自己跳下去啊!」
「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開口,「什麼路啊地的,龜不都是活在水裡,它爬上來是因為它有靈性,捨不得我們這些好心人,捨不得走,給我們告別呢!」
另一個人不以為然的說:「別管他們,等他們走了咱們再放。」
許明明被這驚人的言論逗樂了,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捨不得?我看你們也別放生什麼動物了,不如把自己放生了,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魅力,這才叫做善事呢,說不定還能再進化進化,把你們缺了的腦子進化出來。」
一旁圍觀的學生都驚了,他們不像江旭和趙夢生和許明明相處了一年,關於許明明的故事,他們都是聽學長學姐們的口口相傳,只知道是不好惹。
如今一看,這哪裡是不好惹啊?這簡直是根本惹不起啊!
他們在這兒跟人講道理擺事實說的口乾舌燥,還莫名其妙的挨了不少罵,不僅沒有說通,自己還委屈的不行。
再看看許明明,廢話不多說,罵我就懟你,絕不讓自己受一點兒委屈。
幾個放生人被氣得臉黑,指著許明明罵:「你們這些大學生……」
「大學生欠你們的了?」藍玉早就氣得不行,直接從許明明手裡拿過擴音器開始吵。
趁著這個功夫,許明明側頭看了下周圍。除了籠子里的兔子和水桶里的魚,中年男人腳邊還有一個被黑布蒙著的桶裝物品。
許明明盯著那個桶裝物品看了好一會兒,下意識覺得不對,低聲問隨行老師,「報警了嗎?」
老師點點頭,「報警了,不過需要點時間。」
許明明的目光停留在那個不明物體上,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老師。」許明明摁了摁狂跳的眼皮,低聲說:「讓同學們先走吧,別聚在這裡了。」
學生被疏散開,只剩下十幾個男生陪著一起等警察過來。
之前一直在錄像的中年男人突然罵了句髒話,怒氣沖沖的把黑布揭開,「我放生怎麼了?我就放生!我看你們誰敢攔我!」
說著,他一腳踹翻籠子,裡面的東西盡數落了出來,在場的所有人呼吸一滯,許明明回頭大喊,「所有學生返回營地,不許外出。」
許溫雅心裡恨不得把許明明生吞活剝,面上卻還是那副善良單純的嘴臉,「嬸嬸,不怪堂姐的,我沒想到這裡居然沒有公交車,堂姐她——」
頓了頓,許溫雅朝門口看過來一眼,又受驚似得連忙挪開,「堂姐她可能也沒想到吧。」
許明明挑了挑眉,那天的掀被子事件后,她就當一報還一報,可她沒想到自己什麼都不做,許溫雅自己賤嗖嗖的湊上來噁心人。
要知道,在後來的劇情走向中,就因為許溫雅所謂的比頭髮絲都要纖細且不明所以的自尊心,許明明要頂著惡毒女配的名頭被男主虐,被男配虐,就連一個路人甲也得來踩兩腳。最後還因為許溫雅的教唆,要嫁給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
她得是聖母瑪利亞轉世才會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跟許溫雅搞好關係。這麼個人間禍害,她沒有捋捋袖子直接把人摁死就算了,居然還敢在她面前跳?!
「我哪敢說話啊。」許明明倚在門口,半是調侃的開口,「話說的稍稍重一點兒,堂妹就要掉眼淚,媽,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堂妹哭了,我爸回頭還得訓我。」
許溫雅見這人又要和自己相互甩鍋,連忙道:「怎麼會,叔叔最疼堂姐了。」
「呵。」許明明抬腳走了進去,在床邊站定,彎腰,抬手掐住了她的臉頰,「我爸疼我是自然的,只是堂妹來即是客,我這個做主家的沒照顧好客人,我爸訓我兩句也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