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
許溫雅當晚就受了風寒,家庭醫生來了兩趟,交代多喝熱水。
許明明上去瞧了一眼,許溫雅半躺在床上,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放在被子下的手緊握成拳。
——總有一天,她會把這個女人踩在腳下,讓她跪地求饒,讓她不得好死。
許溫雅心裡恨不得把許明明生吞活剝,面上卻還是那副善良單純的嘴臉,「嬸嬸,不怪堂姐的,我沒想到這裡居然沒有公交車,堂姐她——」
頓了頓,許溫雅朝門口看過來一眼,又受驚似得連忙挪開,「堂姐她可能也沒想到吧。」
許明明挑了挑眉,那天的掀被子事件后,她就當一報還一報,可她沒想到自己什麼都不做,許溫雅自己賤嗖嗖的湊上來噁心人。
要知道,在後來的劇情走向中,就因為許溫雅所謂的比頭髮絲都要纖細且不明所以的自尊心,許明明要頂著惡毒女配的名頭被男主虐,被男配虐,就連一個路人甲也得來踩兩腳。最後還因為許溫雅的教唆,要嫁給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
她得是聖母瑪利亞轉世才會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跟許溫雅搞好關係。這麼個人間禍害,她沒有捋捋袖子直接把人摁死就算了,居然還敢在她面前跳?!
「我哪敢說話啊。」許明明倚在門口,半是調侃的開口,「話說的稍稍重一點兒,堂妹就要掉眼淚,媽,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堂妹哭了,我爸回頭還得訓我。」
許溫雅見這人又要和自己相互甩鍋,連忙道:「怎麼會,叔叔最疼堂姐了。」
「呵。」許明明抬腳走了進去,在床邊站定,彎腰,抬手掐住了她的臉頰,「我爸疼我是自然的,只是堂妹來即是客,我這個做主家的沒照顧好客人,我爸訓我兩句也難免。」
來即是客。
這四個字就像一把尖刀插進了許溫雅的心臟,從小到大,許明明是銜著金湯匙的大小姐,甚至什麼后不需要做,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而她卻要自己拚命往上爬。
許明明掐臉的動作就像姐妹之間開的小玩笑,可只有許溫雅才知道許明明用的手勁有多大,她想大聲尖叫,可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一股莫名的寒意席捲了她的後背,讓她說不出一個字。
許明明鬆開手,涼涼道:「之前堂妹也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居然連附近的情況都不清楚嗎?」
許溫雅咬著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我忘了,給大家添麻煩了。」
許明明垂下眼,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笑,可再仔細看幾眼,卻又覺得她只是面無表情的瞧著你。
「忘了也不打緊,以後住在學校就方便多了。」
她可沒忘了要讓許溫雅搬出去的事情,本來許明明以為只要自己不跟男主扯上關係就行,如今一看,這丫頭片子是鐵了心的要噁心她,要是把她還留在家裡,以後的一天天的勾心鬥角,好好地豪門生活硬生生成了宅斗,這誰受得了啊。
「對了,過幾天就要新生露營,堂妹要是這麼一直病著,錯過了可怎麼辦。」許明明憂心忡忡道:「這個活動關係到以後的學業評定,還是挺重要的。」
明蘭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的小九九,聞言眉頭微皺,「這麼嚴重啊。」
許明明識大體的給自己攬了個活兒,「嗯,媽,我這就去聯繫趙醫生,請他幫忙開些葯,讓堂妹趕緊好起來。」
從房間里出來,許明明靠在門上,長舒了一口氣。
她也想簡單幹脆一點,連行李帶人丟出去完事兒,回頭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就算是明蘭也拿她沒什麼辦法。
可許明明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不然許溫雅也不會住進來這麼久了。
這其中的阻力,一方面是明蘭的溫柔善良,另一方面是便宜爹許德成。
說不定她前腳把人踢出去,後腳便宜爹就直接給人買套房子,不用寄人籬下,連過戶都省了。
許明明自認沒有替別人做嫁衣的良好品德,犯不著搭上一套房子。
拿手機查了些東西,許明明給趙醫生打了個電話,兩個人聊了半個多小時,最後趙醫生髮了張藥單過來,許明明列印出來,交給方姨道:「方姨,把這些葯抓幾副回來,趕緊熬上。」
從許明明坐在客廳打電話開始,方姨就覺得自己在做夢。
一向不喜歡堂小姐的大小姐居然會專門打電話給醫生詢問病情,甚至殷殷切切的請醫生開藥,讓堂小姐趕緊好起來。
掐了自己一把確實是痛的,方姨不由得開始懷疑誰才是生病那個。
看著手裡的藥單,黃連、苦參、魚腥草、金銀花、苦地丁……都是清熱解毒的中藥,方姨吃了一驚,沒想到大小姐還真是為堂小姐的身體考慮,而不是做表面文章。
許明明把藥單交給方姨后就出了門,她前幾天借的攝像機,是時候還回去了。
華燈初上,許明明推開包房門,撲面而來的音樂聲震的她腦袋發矇。房間里十來個年輕男女,有的聚在一起打牌,有的死抓著麥克風不肯撒手,還有借酒澆愁的,估摸著又是剛剛分手。
有人眼尖,瞧見了推門進來的許明明,招呼了一聲,原本吵鬧的包房頓時安靜下來,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的場面還是頗為壯觀的。
許明明還沒說話,藍玉就過來先一步攬著她的肩膀往沙發上帶了。
「來來來,給咱們迷途知返的大小姐讓個座兒。」
許明明哭笑不得的在沙發上坐下,也沒含糊,拿過杯子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揚聲道:「諸位,之前是我不識好歹,給大家道個歉。」
藍玉沒攔住,眼睜睜看著她給自己灌了一杯酒,其他人或吹口哨,或鼓掌叫好,原本已經停了的音樂再度響起,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藍玉拿走許明明手裡的杯子,無奈道:「大小姐哎,你道歉就道歉,喝什麼酒啊,就你那一杯倒的酒量,得,今天你也別回去了,住我家去吧。」
一杯酒下肚許明明就意識到不對,她還當自己是以前那副殼子,著實沒想到原主居然是個一杯倒。
揉了揉眉心,許明明把自己挑了一下午的禮物遞給藍玉,「沒怎麼挑,你又不喜歡珠寶首飾,就隨便買了雙鞋。」
「這可不行,一年就敲你這麼一次,要是不好好給我挑禮物,回頭得找你補。」
兩個人是從小到大的關係,哪怕是現在,也還會時不時的擠在一個被窩裡睡覺。藍玉拆了包裝,在看到裡面的東西后驚呼了一聲,然後一把抱住許明明,「我的天,我正想託人幫我買,沒想到咱們倆這麼心有靈犀。」
許明明送的是一雙限量版球鞋,國內還沒有發售,許明明是託了在國外的朋友搶購,一拿到貨就寄回國內,緊趕慢趕,終於在今天下午才接到快遞,沒誤了聚會。
許明明笑道:「就知道你喜歡這個,不愛紅妝愛球鞋。」
今天這場聚會是藍玉生日,本來沒有邀請許明明,因為就在幾個月前,因為溫平律的事情,許明明跟其他的那些人不歡而散,藍玉實在怕這位大小姐脾氣一上來,抓起酒瓶人跟人打起來。
結果許明明突然就開了竅,藍玉覺得這是個緩和關係的好機會,就把人又叫來了。
許明明環視了一圈屋內,通過原主的記憶把這些人的臉和名字一一對應上,有幾個在原小說中出過鏡的,許明明格外注意。
酒勁上來的很快,許明明靠在沙發上,抱了個靠枕和藍玉小聲說話。
藍玉看著她越來越紅的一張臉,擔憂道:「沒事吧?明天迎新晚會你還要鋼琴獨奏,要不要先回去?」
許明明搖頭,「算了,我都幾個月沒和你們一起聚過了,咱們這群人你也知道。」
他們這群被外人稱作紈絝子弟的年輕人,接受外人羨慕也不屑的目光,父輩乃至上面幾代人的努力換來他們今日聲色犬馬的生活,富二代的名號罩在他們頭上,不是光環,而是一道無形的枷鎖。
在場的這些人,固然有像她和藍玉一樣的摯友,但也有彼此間的利益結合。
以許明明的家世,本來她在這個群體里最受歡迎,然而就是幾個月前那一鬧,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就帶上了些許審視。
家世固然重要,但身為繼承人的能力也是至關重要的。許明明是家中獨女,現在看是不會有什麼兄弟姐妹爭權奪利的戲份,可她要是連最基本的人際維繫都做不好,那這個繼承人可以說沒什麼用了。
許明明知道這個道理,小說中原主脫離了這個群體,以至於在後來失勢后,陷入一種孤立無援的狀態。
所以這時候,她要好好利用自己的這個優勢,為以後打下基礎。
腦子裡越來越暈,許明明捏著眉心緩了好一會兒,四周吵鬧的音樂聲震的她太陽穴直跳,正好有人拉壽星去合唱,許明明趁著暫時沒人注意自己,拎著包悄悄出門透氣。
臉上還帶著妝,清水洗臉不太現實,許明明靠在窗戶邊,九月的天氣,晚上已經帶上了些許涼意。
許明明喘了口氣,伏在窗台上往下看。
腦子裡有些混沌,當那個意識出現的時候,許明明還沒發覺出了什麼事,直到一股冷風迎面吹來,因為醉酒而格外敏感的感知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許明明一愣,瞬間清醒了過來。
——不得干擾男女主之間的感情交往。
這句話的出現就像之前原主的記憶湧入大腦,許明明眯著眼想了一會兒,突然彎起嘴角笑了笑。
要說男女主之間感情發展,那可是少不了她這個女配的助攻,甚至可以說許溫雅是踩著她談戀愛。
要說不干擾主角感情發展,是不是說她還得任勞任怨的去當墊腳石?
即便知道那個莫名的東西不會聽見,許明明依舊紅唇微啟,嘲諷道:「說尼瑪的規則呢?有本事出來當面說,讓你知道怎麼叫社會人的毒打。」
叫她做墊腳石,也不怕站的太高摔死自己。她就不信自己不按原劇情的套路走,她能原地暴斃還是怎麼。
活就要活的痛快,反正都是死了一次的人,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要她受制於人,做夢去吧,夢裡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