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機緣

  長公主自然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據說她出生的那一刻,天降祥雲,乃大吉之兆,因此更受大荒國王的寵愛,她在王心中的地位比之儲君也不逞多讓。


  四匹駿馬拉著豪華馬車一路馳騁,叮叮咚咚,高頂馬車上的配飾聲隨著駿馬的律動不絕於耳。


  越過荒龍大街,駛入衡平大道,這是大荒城東南角的貴人區,門庭若市,冠蓋雲集,非達官貴人王侯將相不能在此駐足。馬車一路疾行,傲然駛進一處古樸庭居。


  此院宅高大森嚴,寬闊靜穆,門口兩個大石獅子張著獠牙彰顯著威嚴,又像是駐守宅居的將領,守護著主人的平安。門口紅幅大匾四個鎦金大字“若華王府”,透露著尊貴與霸氣。


  馬車是從側門駛進,早有熟悉的奴仆前來接引,王府雖然人口不多,可每一個家仆奴婢言行舉止都透著教養與規矩。自長公主下車後,管家殷勤接待,其餘人等均靜默一旁,低頭迎接。


  傍晚夕陽西下,餘暉洋洋灑灑落下一片,就著樹影婆娑,在亭台樓閣,假山清湖上都鍍了一層金芒。


  若華是三王子的封號,他的封地在若華,乃是大荒國一處水草豐美的綠場,自成年後,已獲封地的王子們一般均可前往封地,三王子金逸航已及弱冠,但時值戰亂之年,大荒國與其餘諸國分雄而立,均想一統中華,此等時機,大荒國王自是不肯讓他的得力兒臣離開大荒城。


  長公主穿過垂花門樓,抄手遊廊,熟門熟路地來到內宅,內宅庭院僅有幾處院落,大片的芭蕉葉掩映著叢林曲徑深幽,清泉自山下汩汩而流,淙淙之聲更顯靜謐。


  來到一處梨花樹下,放著一張大理石案,案上有一方寶硯,幾張筆跡未幹的竹簡。大理石案側有軟榻兩張,可坐可臥。風來,樹動,雪白的花瓣紛紛落下,落在案上、塌上,以及來人的發絲上。


  來人正是長公主,她身著絳紅色長袍,配黑色牛皮膝靴,顯得格外英姿颯爽,動感禍人。此時微風拂來,青絲飄揚,雪白花瓣洋洋灑灑繽紛而落,她眼眸眯起,灼灼英華,令人不敢逼視。


  “我三弟人呢?”她身形高挑,個性不羈,又是帝王寵愛之女,一向率性而為,任性而至。


  管家躬身答道:“回長公主,主公剛回,正沐浴換裝,請公主殿下稍候。”


  金逸航姍姍來遲,他本就容貌俊逸,風塵仆仆歸來後又換上一身錦衣玉冠,素衣錦衫更添了幾分雅致從容,袍袖飛揚間,有如高山皚雪般出塵。


  “何事?”他微眯雙眸,眼角狹長,此等神態倒與長公主那矜越倨傲神情一般無二,兩人一母同胞,眉眼更是極其肖似。


  “你這小兒,什麽態度?”長公主金逸菲一揮衣袖,有些不爽,她癡長金逸航五歲,年少時更是親自帶過他,兼之兩人生母在生下金逸航後不久便撒手人寰,長姐如母,對待這個弟弟,她一向柔和耐心些。

  瞧見金逸航抿唇不答,又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態度,長公主頗有些無奈,她向來說話直達目標,一針見血,因此也不多加掩飾,直接說起了來意:“觀你對那白姑娘頗有些關注,我倒不知,你還有此等淵源,你的婚事,我可是一直替你張羅著,你百般不應,該不是這白姑娘占據了你的心?”


  金逸航斜眸看她,相似的眉眼,一樣的不羈,若她為男身,當鐵馬金戈更加肆意快活。這是他的阿姐,是在這深宮之中一路護他成長的阿姐,也是他心頭一塊柔軟的肉。


  若說在這勾心鬥角的王室中,他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這個阿姐,想到此處,金逸航微微垂眸,金色餘暉落於他濃密的睫影下,給他的側顏打上了一層柔光。


  “她將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妻子,我愛她至深。”就在金逸菲因為阿弟那柴鹽不進冷漠無情的態度等待時間良久而皺眉時,一道清冽之聲緩緩響起。


  同為姐弟,也一貫的直來直往,金逸航將內心的勢在必得與不容置疑展現得淋漓盡致,他背手而立,仰首望天,思緒萬千,眸光所至正是那小雲城。


  金逸菲有些吃驚,她知道她那阿弟光風霽月、孤高清傲的皮囊一貫地受女孩子歡迎,便是在這大荒城,隻要他一日不訂婚,便有無數貴女追崇,為了他與家中抗衡。但是那皮囊有多俊朗,她就有多頭疼。


  大荒城的成婚率在這幾年更是寥寥無比,罪魁禍首就是眼前她愛之切卻無法責之深的阿弟。


  原先以為她阿弟不開竅,是以作為長姐,她也曾塞了幾個美豔婢女於他塌前侍奉,他阿弟早幾年也曾有過床弟之事,怎的自從那一場大病蘇醒之後,便戒了這愛欲,成了和尚?任那美婢流連卻衣衫不沾?


  莫非是突然不舉了?這個想法很可怕,但若是真相,自然能解釋她阿弟突然變成柳下惠的原因。


  作為長姐,理應替那未過門的弟媳分憂,她又不遠萬裏尋良醫擇良方,待送入王府後第二日……卻進了她男人的胃???駙馬那一日格外的凶猛,一夜要了她八次,拜這副藥所致,她差點死在床榻之上,第二日,更是腰酸不止,疼痛不休。


  想到這,仍是怨念很深,她斜睨了一眼自家親弟,真沒想到,這樣小沒良心的居然也有一天這般認真地說愛著一個人,那白姑娘……她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是何等的女子,竟惹的阿弟如此情深意重。


  “你該回去了。”金逸航收回眺望南方的思緒,眸光清冷,他的阿姐,近日來總往外麵跑,似乎與駙馬起了口角。他眯了眯眼,唇角勾起,有什麽問題是一包藥解決不了的呢?似乎姐夫上次的效果不錯?阿姐成婚許久,也該努力努力要個兒了。


  金逸菲本是揶揄,待瞧見阿弟這久違的笑容,不免一怔,她怎麽覺得有點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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