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長生藥

  人群中竊竊私語了一陣，有人說道：“不管怎樣，我們先去問問。如果真有長生的法子，我們就賺大了。就算沒有，我們也毫無損失，騙錢他又能騙多少！”


  眾人商量定了，就又問那女孩兒：“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女孩兒眼瞅著眾人，隻見他們一個個眼中閃著亮光，像是發現了一個驚世寶藏一般。她有些呆呆地說道：“我來到這裏之後，主人給我吃了一顆丹藥，我到現在就還是這個模樣……”


  眾人努力掩蓋住內心中蠢蠢欲動的激情，紛紛圍擁上來形成一個圓圈，將女孩兒圍在中間，女孩兒就成了這個圓圈的中心。


  “你說，你家主人會給我們長生不老藥嗎？”有人激動的問道。可以聽得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也想長生？”女孩兒顯得有些緊張。


  “誰不想啊，快說，他也會給我們那樣的丹藥嗎？”眾人有些不耐煩，似乎再耽誤他們尋找長生不老藥的功夫，他們就會吃了她一樣。


  女孩兒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冷峻，低語道：“這是你們自願的，可不能怪我。”


  女孩兒也不言語，自顧自的往回走，穿過小門重新走進院子。眾人在後麵跟著，紛紛湧進院子裏麵。


  老人不知何時又在門前的躺椅上躺下了，他正閉目養神。忽然聽見庭院中人聲響動，微微睜開眼睛，見那些人又從遠處走了過來。他瞪著前麵的女孩兒，把手中的拐杖敲的地麵咚咚響，厲聲訓斥道：“你這小妮子，叫你送他們下山，為何還不趕他們走？”


  女孩兒急忙走上前跪下，眼中泣淚道：“主人，不是我不讓他們走，是他們實在無賴，怎麽都趕不走。出了庭院，他們就隻在山上停留，都不願下山去了。”


  老人問：“這是為何？”


  人群中一人走上前，乞求道：“老神仙，您有長生不老藥，給我們一點吧！”


  老人表情微微一怔，隨即說道：“什麽不老藥，我沒有。你們趕快走吧。”說罷，拿著拐杖在麵前揮舞，想要轟走眾人。


  眾人見他反應如此激烈，更加堅信自己的想法。“噗通”一聲紛紛跪下，呼喊道：“老神仙，求求你給我們吧。生老病死，想起來都非常痛苦難忍。如果您有長生藥，就請您賜給我們一些吧。”


  老人見眾人紛紛不休，庭院中紛攘不息，長歎一口氣，指著女孩兒說道：“就因你這小妮子言語不謹，給我惹下這麽多麻煩！”


  女孩兒隻是跪在地上，低頭不言。


  老人又看著跪在地上黑壓壓的一片，突然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個人直直的站在那裏，顯得十分突兀，老人也不去管她。對眾人說道：“你們想要長生？”眾人跪在地上，抬起頭，一臉渴望虔誠的神色，如搗蒜一般連連點頭。


  老人又問道：“你們若要長生，就得供我驅使，願意嗎？”


  眾人如今就像瘋狂的教徒一般，隻想著長生，想著長生以後可以長存於世的好處，那還在乎什麽驅使的意思。紛紛點頭呼道：“願意、願意……”


  老人又說：“不後悔？”


  眾人又使勁點頭：“不後悔……”


  “那好，你們起來吧。”老人說道。他轉過身，對旁邊的女孩兒說：“你去把我的丹藥拿來，給他們一人一粒。吃了——就長生了……”說完，嗬嗬而笑。

  李丹冷笑了一聲，她笑的聲音很大，即使在眾人聒噪的虔誠的乞求聲中，也顯得十分刺耳。眾人心裏不禁恨她有些大煞風景，生恐惹得老人不高興，就不給他們長生藥了。


  老人也注意到了麵前的這個女孩兒，剛剛眾人紛紛朝他下跪，唯獨她站在那裏。


  “你笑什麽？”老人麵帶微笑，語氣和藹的問道。


  李丹躡著碎步，生恐踩到跪在地上的人，朝前走了幾步：“世界上哪有什麽長生不老藥，你別在這裏欺騙大家了。”


  她剛才還覺得麵前的老人有些出塵脫俗，心中還有些敬仰。但是此刻，她堅信站在自己麵前的老人是一個十足的騙子，竟然在科學年代說什麽長生不老藥。


  “你不相信嗎？”老人的臉上仍然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語氣更加和藹低沉。


  “你們不要被騙了，這個世上哪有什麽長生不老藥？你們可都受過科學教育，難道還是如此愚昧嗎？”李丹看著跪在地上黑壓壓的一片影子，滿臉鄙視又同情的喊道。


  下麵的黑影開始亂糟糟的，吵個不休。大家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心中猶豫不決。


  女孩兒從屋裏出來，她的手裏拿著一個紅色小木箱子，來到老人跟前，放在他麵前的石桌上。


  “你們誰來試試？”老人緩緩坐在躺椅上，眼瞅著眾人，笑道。他用手在木箱上撫摸一下，木箱上的那把黃色銅鎖就自然打開了。


  木箱打開後，裏麵密密的擺放著許多黑色的圓形藥丸，迎著天上的太陽，發出點點耀眼的亮光。


  眾人跪在地上，低著頭。又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心裏撲通通的打鼓，既是興奮，又是緊張。隻一個勁的跪在地上，低頭嚷嚷，誰也不敢第一個嚐試。


  此時，突然有人喊道：“我先來。”


  眾人急忙回頭去看，見那個胖船長正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踏著人群中間的空隙往前走。他來到老人跟前，望著老人，老人朝他報以微笑，伸手朝木箱裏的黑色藥丸指了指，示意他拿起一粒。


  船長看看藥丸，又看看老人，終於伸手拿起一顆，送往自己的嘴裏，一仰頭咽了下去。


  原本有些吵鬧的人群突然寂靜下來，他們的眼睛直直的瞪著麵前的這個胖子，眨也不眨。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船長的身上，隻等著他下一刻的反應。


  平靜了十幾秒鍾之後，人們聽到矮胖船長的肚子內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緊接著，隻見他突然眉頭緊皺，雙手捂著肚子，一副疼痛難忍的表情。他一會兒站直身體，一會兒又彎下腰去，一會兒又半蹲著身子，喉嚨裏發出嘶吼嘶吼的叫聲。最後，他躺在地上，手腳不停地抽搐，然後停止了。


  眾人不聲不響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們驚呆了。船長死了嗎？他們在心裏想。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上當受騙了。


  然而，時間並沒給他們過多的思考。船長躺在地上“死”去了大約十多秒鍾，突然又像是精神煥發的猴子一般，一蹬腿從地上跳了起來。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

  老人看著他，微微笑道：“你現在感覺如何呀？”


  船長深深地呼吸幾口氣。感歎道：“渾身真是舒服極了！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一般，身上似乎都充滿了力量，感覺每一個細胞都是力量的源泉。”


  “你舉舉這石桌子看。”老人說道。女孩兒將石桌上的木箱拿起。


  矮胖船長低頭看了一眼石桌，那是用黃崗岩石雕塑而成，下麵是一個圓形石墩，上麵是周長一米、厚有兩寸的石板。他有些遲疑，心想：“這石桌看上去足有五百多斤，他怎麽讓我舉這東西？”心中又轉念一想：“也許是我吃了丹藥，此時身上充滿力量，真能舉起來也說不定。”


  他暗中攢足了勁，彎下腰，伸手握緊石桌的兩邊，用盡全身力氣往上舉起。沒想到，石桌竟然輕而易舉的被他舉過頭頂，圍觀的眾人不禁冷吸一口涼氣。


  船長將石桌輕輕放下，仿佛拿著一個塑料玩具一般，心裏歡快非常。


  “現在感覺如何？”


  船長眉頭舒展，隻是笑的合不攏嘴，道：“我怎麽有這麽大的力氣。”


  老人微笑道：“你吃了丹藥，不但能夠延年益壽，獲得長生，而且還會擁有超凡的力量。”


  眾人在一旁圍觀，人群裏又開始亂紛紛的。有相信的，也有不信的。此時，人群中有人喊道：“這石桌不會是個塑料的吧！”


  老人朝人群中看去，見一個長相十分英俊的年輕人站在人群中，跟別人在那裏起哄。船長也朝那人看去，嘴裏嚷道：“要不然，你也來試試。”


  薑陽見船長發話，也就走出人群，來到石桌旁，用手使勁拍了拍石桌，隻覺得自己的手被震得生疼，心中已有了幾分相信。他也學著船長的動作，俯身彎腰，握緊石桌的兩旁，要將它舉過頭頂。然而，無論他怎樣使勁，石桌卻紋絲不動。薑陽心中著急，用盡全身力氣，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莫想把石桌挪動半毫。


  他站起身，累得滿臉通紅。


  老人看著他，笑問道：“如何？”


  薑陽也不答話，突然伸手去拿女孩兒木箱裏的藥丸兒。


  老人臉色突然一變，變得有些嚴肅可怕。他用手在空中一擺，距離薑陽兩米多遠，卻將他一個趔趄掀翻在地，仿佛無形中有一隻手猛力推了他一把似的。李丹心中猛然一驚，她突然覺得這位老人跟那個犯案的神秘黑衣人之間，一定有某種緊密的聯係，因為他們同樣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薑陽倒在地上，覺得渾身疼痛，他也顧不得起來，就勢跪在地上朝老人磕頭，口中說道：“老仙人，求您賜給我一顆丹藥吧。”


  老人這才轉怒為喜，仍是笑靨滿麵的說：“要吃丹藥，就要供我驅使。你可願意？”


  薑陽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不住：“願意、願意。”


  “那好，你也吃一顆吧。”老人說著，女孩兒就從木箱中取出一顆黑色藥丸兒，遞給薑陽。


  薑陽伸手接過，迅速倒進嘴裏，一仰頭咽了下去。十幾秒鍾的時間，他也如同船長剛才的模樣，覺得自己腹中咕嘟嘟疼痛難忍，在地上掙紮了一會兒，死去，然後又清醒過來，覺得自己渾身孔武有力。也學著船長的樣子，輕而易舉地舉起了石桌，仿佛手中拿著玩具一般。他手中力大，桌麵竟被他捏碎了一角。老人見此情形，眉頭一皺。擺擺手，他又將石桌放回原處。

  薑陽與船長傲然地站在老人身後，背著雙手，儼然一對威嚴的護法。


  此時，李丹也被這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她從來不信什麽鬼神，但是這種能頃刻間將人致死又重新活過來的藥丸兒，究竟為何會有如此奇效呢？


  眾人見此情形，誰不想長生呢。紛紛跪下祈求道：“老仙人，求您也賜給我們一顆仙藥吧……”說罷，紛紛拱著手，朝老人舞拜磕頭。


  老人看著眾人，沉默無語，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你們要想長生，可願意供我驅使？”


  眾人此時哪管什麽驅不驅使，一心隻想獲得長生和超凡的能力。隻是一個勁的磕頭如搗蒜般說：“願意、願意……”


  老人說道：“我有言在先，如果誰吃了仙藥，敢不聽從我的吩咐，我定有辦法治他，讓他生不如死。”


  眾人聽得此話，心頭猛然一震。但是眼瞅著仙藥就在眼前，誰會愚蠢的放棄呢。當下又是磕頭拜道：“我們一定聽從老仙人的吩咐，請老仙人賜藥給我們吧……”


  老人麵露微笑，朝女孩兒使了個眼色。女孩兒便端著木箱，來到人群中間，將仙藥給他們一人一顆。眾人接過仙藥，紛紛迫不及待的送到嘴裏，嚼也不嚼就咽下肚裏去了。


  女孩兒來到李丹身旁，伸手拿了一顆丹藥給她。李丹接過藥，心中遲疑道：“我也不妨吃下一顆，看看究竟是什麽反應。”正在她往嘴裏送時，冷不防看到女孩兒嘴角一撇，說不出是悲憫還是歡喜神色。李丹心頭一動，又將藥丸兒丟到木箱裏，朗聲說道：“拿開，我不吃這東西。”女孩兒見她拒絕，也不強求，端著木箱走開，又朝其他人散發去了。


  杜琴手裏拿著一顆丹藥，心中也頗為遲疑。心想：“如今是科學年代，都知道長生不老的丹藥和神仙傳說不過是迷信的無稽之談。這顆藥丸兒真能夠讓人長生不死嗎？”但是，轉念又一想，“如果說神仙都是無稽之談，那我們現在的蓬萊島，究竟又是怎麽回事？剛才一路而來的那個光圈，能用科學來解釋嗎？”


  她這一番思考，讓自己變得更加猶豫不堪，手裏拿著藥丸兒，遲遲不能決定自己該不該吃。她正猶豫時，隻聽耳邊有人喊道：“杜琴，怎麽還不吃啊……”


  她抬起頭，看見薑陽站在遠處正望著自己。遂一狠心說道：“薑陽都吃了，我還猶豫什麽。就算是死，好歹也跟他在一起呢……”此時，她也不管什麽長不長生。心想，就算是為了薑陽，自己也要吃下一顆，與他一樣。


  隻一會兒的功夫，除了李丹，五百餘人都吃下一顆藥丸兒。經曆過痛苦的掙紮後，他們又都重新獲得新生。無論男女，都覺得自己身體輕健，渾身充滿了力量，仿佛脫胎換骨一般。眾人心中歡喜，紛紛又跪下拜謝老人。


  此時，船長心中又記掛起自己的船來，便躬身朝老人拜了一下，轉身對眾人說道：“我們出來的久了，恐怕該回去了。”

  眾人此時才想著離開，他們對老人道謝。老人臉上一笑，也不挽留眾人。隻說道：“那你們就下山去吧……”任憑人群離去。


  他們穿過一處庭院，來到小門邊。船長回身對眾人說道：“我們出了門，順著剛才那個女孩兒指給我們的小路，就能找到我們的船隻回家了。”眾人想到這一路而來的奇遇，既讓人驚心動魄，又感到無限欣喜。


  船長緩緩打開小門，隻聽“吱嘎”聲響，門開了。一股濃濃的霧氣仿佛在門外逗留已久，隨著門開湧了進來。船長見狀，心想，霧氣怎麽濃了起來？他也無心多想，此時隻是記掛著怎麽回到船上。他打開門，回頭對眾人說：“你們跟在我身後，別走丟了。”說一聲，他就走出門去。


  眾人跟在他的身後，紛紛出了庭院。他們在霧中摸索前行，踏著霧氣沒走多遠，就聽前麵濃霧中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叫喊聲，叫喊聲在深山幽穀中跌宕起伏，撞在每一處石壁上發出無數的回音，像是千萬頭巨獸嘶吼一般。眾人心頭猛然一驚，他們明白，那是船長的聲音。他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心髒劇烈的跳個不停。朝遠處的霧氣喊道：“船長、船長……”喊了幾聲，也不見遠處有人回應。


  有人猜測道：“該不會是掉到懸崖下去了吧！”


  眾人猜個不停，誰也不敢冒險前進。他們商量了一陣，決定返回老人所在的庭院裏。等到濃霧散盡，再下山尋路。


  眾人商議已定，便又摸索著順原路返回。然而，他們在山路上摸索許久，也沒找著房屋庭院的位置。此時，山霧更濃，嶙峋怪石在濃霧中若隱若現，仿佛萬千幽靈鬼怪環伺在深山周圍。濃霧中不時傳來山中鳥獸的叫聲，聲聲淒厲，聽起來不禁讓人膽戰心驚。


  他們在山中逡巡往返，既要小心腳下山路崎嶇，以防掉進無底的懸崖中。又聽著野獸的聲聲嘶吼，生怕自己成了它們的口中之食。眾人在路上走了許久，弄得衣服破爛不堪，腳也傷了，腿也麻了，累的渾身軟弱無力也找不到出路。


  此時，人們的肚子突然“咕嚕嚕”響了起來。


  一人說道：“走了太久，我們都餓了。”


  另一人說道：“我還不餓。”


  那人又說：“不餓，你的肚子為什麽叫？”


  另一人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聽了聽，果然從裏麵發出“咕咕”的聲音。他喃喃說道：“奇怪，難道我真餓了？”


  再看看其他人，他們的肚子也同樣傳出“咕嘟嘟”的聲響。


  肚裏響了一陣，他們突然感到身體裏像是有千百條毒蟲在咬噬著自己的腸胃肺腑一般。頃刻間，他們疼的倒在地上，腿腳在地上不停地亂踢亂蹬，隻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許多螞蟻鑽進了心竅，許多蟲子叮咬著腦漿，萬千毒蟲吃著自己的五髒六腑一般。


  眾人痛苦而無助的吼叫著，唯獨李丹一人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望著他們。她快速的在人群中跑來跑去，隨時查看他們的症狀，但是這種病症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他們究竟怎麽了？”李丹在心裏琢磨。她的心突然一沉，喃喃說道：“一定是藥的作用，那藥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