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秘凶手
夜已經深了,四周寂靜無聲,隻有草叢裏幾隻蟋蟀爭著互相鳴叫。刑警大隊辦公樓的燈光一盞接著一盞的熄滅,隻有二樓左邊第二個窗戶仍然傳來明亮的燈光。
“隊長,怎麽還沒走?”刑警張瀾從他的辦公室門口走過,見趙南生仍然坐在電腦桌前,於是走進屋內問道。
他是一個身材魁梧、強壯,但是並不顯得肥胖的人,板寸的頭發、黑黝黝的眼珠裏閃著光,似乎總是在想著什麽心事。
“哦,還有點材料在整理一下,你呢,還不走嗎?”趙南生一邊整理手中的材料,回頭問道。
“這就走呢,見你的燈亮著,就進來看一下。”張瀾站在門口未離開,反而一轉身進了辦公室,順手抓了張椅子坐在旁邊。“你還在忙什麽呢?”
“還不是那件案子,一點頭緒都沒,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趙南生伸了個懶腰,身子向後一傾躺在靠背上。
張瀾伸手拿過材料看了幾眼,也覺得毫無頭緒。這件案子就是十多天前發生的那場凶殺案,案件的受害者是名乞丐,他被那個黑衣人用神秘的利器刺透腹部,導致身體大量出血,器官受到嚴重損傷,至今仍在昏迷不醒。趙南生調動了大量警力全力偵查此案,仔細查看了案發現場的地形,尋找凶犯的指紋、腳印、凶器,但是結果卻是一無所獲。案發現場除了堆積如山的垃圾堆和倒在地上渾身鮮血的乞丐,就空空如也了。這真是一場咄咄怪事,趙南生從警多年,還真是極少遇到的情況。
張瀾拿著手中的材料翻來翻去,始終找不到其中的突破點,不緊雙眉緊皺,沉思不言。辦公室裏陷入了一片沉寂,過了一會兒,張瀾突然想到了什麽,隻見他眼睛突然放出光來,歡喜道:“隊長,你看過那裏的監控嗎?也許……”
不等張瀾說完,趙南生冷笑一聲截住說道:“早就看過了,什麽也沒有,我真奇怪,那個黑衣人究竟是如何跑掉的?”
張瀾也覺得自己太過單純,趙南生當了十多年的刑警,難道不會想到調取監控查找嫌疑人的行蹤嗎?但是,雖然他剛入警三年,仍然覺得監控是目前破案的唯一突破,除非那名受害人能夠清醒過來。
“也許我們可以再仔細查看一下監控,說不定能夠發現一些上次沒有發現的蛛絲馬跡。”張瀾堅持地說道。
趙南生看著他的眼神,雖然他看過四五遍整個視頻監控,確信並未發現有任何嫌疑人的行蹤的地方。但是從張瀾的眼神中,他看到那種信誓旦旦的樣子,不由得臉上一笑,心想:“讓你看看也罷,反正現在也是毫無頭緒,興許就看出點門道來呢。”
趙南生用鼠標點擊了一下,從文件夾中搜出當時巷子口的監控,調取了那天夜晚的視頻,隻見昏黑的三岔路口,兩旁的路燈發出昏黃的燈光,一條主街道上,不時有車輛從下麵經過。中間一條巷子由於並非街道,裏麵沒有路燈,隻在巷子的兩頭出口各有一處路燈照亮,所以裏麵顯得黑漆漆的,隻隱約能夠看到裏麵的大概情況。
趙南生雖然已經看過幾次視頻,但是真要再仔細梳理一下案情的時候,他還是頗為仔細。兩個人圍坐在電腦桌前,睜大眼睛盯著畫麵:前幾分鍾並未有任何異常。緊接著,漆黑的巷子裏隱約有個人突然倒在地上,旁邊似乎有個黑影在他的旁邊挪動。接下來,三岔路口出現了一個年輕人,他略微在路口站了片刻,突然轉身往巷子裏跑去。張瀾抬頭看了趙南生一眼,趙南生知道這個年輕人就是自己,並未說話,兩隻眼睛仍是緊緊地盯著畫麵:年輕人衝進了巷子,和那個黑影打鬥起來,隻見亂糟糟的黑色雜物向四周飛濺,現場一片狼藉。但是很快的,這場打鬥就陷入到一片寂靜中,監控中隻剩下年輕人在巷子裏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在四周來回走動了一下。
趙南生盯著視頻,仿佛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晚的巷子裏麵。他覺得那個黑衣人太神秘了,他能輕易地將自己打倒,而自己卻連他是男是女,長什麽模樣都沒看清。不過,匆忙之中,黑衣人詭異的一笑卻讓趙南生至今都忘不了,那聲音尖細而又恐怖,仿佛地獄中傳來的淒涼鬼魅的叫聲,讓他至今想起都不禁渾身起雞皮疙瘩。
看過視頻,張瀾不禁大失所望,從監控裏並未看到那個打鬥的黑衣人如何突然間不見的。他仿佛做夢一般看了一眼趙南生,似乎在說,這怎麽可能呢?趙南生略略定神,瞅著張瀾,看他一臉茫然的神色,不禁淡淡一笑。他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剛才不過是抱著僥幸的心態希望張瀾能有所發現,但是現在,似乎什麽都不用說了,他臉上的神色就已經告訴自己,什麽線索都沒有。
張瀾雖然未接手這件案子,但是他已經從別人口中聽說過這件案子。更知道趙南生就是那場案件的當事人之一。他想不明白,這個從警十多年、辦案經驗極其豐富、身手了得的老刑警,怎麽會讓罪犯從自己的手裏逃跑,而自己卻一頭霧水,連對方如何逃掉的都不知道呢。這樣想著,他渾身突然打了一個激靈,“難道……?”但是隨之這個想法便被自己給壓下去了,他不能想象自己一直敬佩的隊長會是一個放縱罪犯的人。
趙南生這時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踱著腳步,臉上一臉嚴肅沉鬱的表情,他在房裏走了幾圈,忽然自言自語似的喃喃說道:“那天夜裏我辦完案子,深夜無事,又沒睡意,就一個人出來溜達,剛走到那個巷子口,就瞥見裏麵隱隱的有一個黑影,盡管光線不明,我仍然看見地上躺著一人,另一個正站在旁邊,不曉得他們幹什麽。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其中一定有問題。於是我大喊一聲,趕緊跑過去,沒等我定住腳,那人就一個箭步上來,伸手攥住我的肩膀,把我給扔了出去,就像一個大人扔嬰兒一樣輕鬆,把我重重的摔出好幾米遠……,最後我衝他開了一槍,那人似乎沒有絲毫受傷,竟然直直的衝著槍口撲了上來,然後,然後就突然不見了……”
“那人的笑聲尖細而又詭異,像是夜裏貓頭鷹的叫聲,又像是電影中鬼魅的嘶吼。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渾身發抖。”趙南生繼續說道:“我可是全國武術散打冠軍。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如此輕易的將我扔出去,而我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除非,…”
張瀾跟著趙南生的敘述想象著當時的情景,聽到趙南生說到這裏,不禁也感覺有些毛骨悚然。他以前聽到這起案件,都是經同事們口耳相傳,想來不過是有人有意誇大這件事情的恐怖性罷了。現在聽到趙南生親口所說,不僅也感到一陣後怕,同時也感到匪夷所思。
“莫非這個世上真的有鬼?”張瀾想到這裏,不禁汗毛直豎,背後隱隱感到一陣涼氣,冷汗浸了出來。
“這個世上哪有什麽鬼神,不過都是人家裝出來嚇唬人的。”趙南生擺擺手說道。
屋裏頓時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張瀾想不通,如果這個世上真有人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將隊長打倒,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天外有天。但是如果說真有人能夠飛簷走壁,上天入地,那是打死他也不願相信的。除非自己能夠親眼看到。但是這樣一來,隊長趙南生的遭遇和這個案子,又如何能夠說得通呢。
張瀾又回憶了一下剛才的那個視頻畫麵,他突然覺得那個監控下一閃而過的仿佛光電一般的東西非常可疑。想到這裏,張瀾覺得渾身毛骨悚然,像是被什麽嚇著了,嘴巴張的大大的,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想要說什麽卻又被噎到似的。過了好久,才慌著喊道:“隊長,影子,黑影……”
趙南生看他如此驚慌失措,不禁也緊張起來,急忙問道:“什麽影子?”
張瀾卻像是丟了魂兒似的,仿佛沒聽到他的話,隻顫抖著雙手,一個勁兒喊道:“光,光……,有鬼,隊長,有鬼……”
趙南生看他這個樣子,心中不禁陡然緊張,但是他畢竟是多年摸爬滾打上來的,於是定定心神,厲聲斥責:“什麽鬼,哪裏有鬼,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張瀾被他這麽一罵,也從慌亂中清醒過來,他定了定神,說道:“不,隊長,我,我是說有一個影子從監控中飛過。”
趙南生沉思片刻,奇怪的問道:“什麽影子?”
“就是監控下麵飛過的那個影子啊,那個影子是什麽?”張瀾焦急的問道。
趙南生見他問的奇怪,趕緊打開視頻,又查看一遍。這才注意到就在他跟那個神秘的黑衣人打鬥結束之後,神秘黑衣人突然消失的刹那,一個黑影迅速地從監控下飛閃而過。這個影子他以前也曾看到過,但是由於速度太快,覺得不可能是人的影子。他認為這個不過是飛蟲或者車輛從監控下麵掃過留下的,並未將他跟那個黑衣人聯係起來。
“這個光影究竟是什麽?如果是飛蟲遮住了監控,但是在這之前監控下的街道異常清晰,街道上並未有飛蟲盤旋。如果是人,又怎麽會像光一樣一閃而逝呢。這個神秘的光影恰好是在巷子裏的打鬥結束之後,神秘的黑衣人突然消失的刹那從監控下飛過的。而且是一個長條狀,有什麽樣的飛蟲是這個樣子的?”張瀾用手指著監控下的光影說道。
趙南生眼睛盯著畫麵,緊咬嘴唇,一言不發的聽張瀾的分析。“你是說,這個光影有可能是那個黑衣人?”
“不知道,但是極可能大有關聯。”張瀾肯定的說。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趙南生重複著畫麵中一閃而過的光影,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它,過了好久,才喃喃說道:“甭管他是人是鬼,先把這個影子搞清楚再說……”
次日清晨,趙南生剛來到辦公室,就見同事李建明匆忙跑來,興奮的朝他擺手,嘴裏喊道:“醒了,隊長,醒了……”趙南生見他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也不禁鬆了一口氣,歎道:“終於有突破了。”
趙南生帶著李建明和張瀾駕車趕赴市協和醫院,十多天前發生的那起謀殺案的受害者,一直躺在這裏的重症監護室裏。那人由於傷勢過重,流血過多、內髒受到利器的嚴重損傷,一直昏迷至今。直到今天早晨,醫院護士才打來電話,說這名乞丐有醒來的跡象,於是趙南生趕緊驅車前往,希望能夠和他談話,從中發現一些線索。然而,當他們來到病房門口時,守候在門外的兩名民警和護士告訴他,傷者早晨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然後就又昏迷過去了。
趙南生坐在門口的椅子上,顯得狼狽不堪,心中似乎有吐不出的煩悶。這段時間以來,他幾乎將全部精力投入進去,仍然一無所獲,怎能不讓他感到鬱悶呢。護士見他三人如此嚴肅的表情,非常尷尬的站在那裏,雙手揉搓著潔白的衣角,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張口說道:“真,……真不好意思,我以為他清醒過來了,就趕緊給你們打電話……”
李建明朝她狠狠瞪了一眼。
好久,趙南生才抬起頭來,鬆口氣說道:“沒事,這也不怪你,下次醒了還得通知我們。”
護士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趙南生似乎想到了什麽,張口問道:“他的傷勢如何?”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我們的主治醫師李醫生說,病人經過前段時間的治療休養,傷勢已經有所好轉,如今隨時都可能醒過來的。”
在回去的路上,李建明開著車子,三人沉默不言,車子裏鴉雀無聲,剛才得到喜訊時的興奮勁兒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就像剛剛入春時期的驚雷,剛打了一半突然間就戛然而止了。
“隊長,我們不如……,”話說了一半,想想又不太合適,張瀾又把話咽了回去。
“怎麽了,你說。”趙南生回頭看著這個身材有些清瘦,但是眼睛中似乎透著精明的年輕人說道。
“我們不如對外發個消息,就說……”他把身子向前傾了一下,以便讓自己顯得更加鄭重其事,小聲的在他耳邊嘀咕著。趙南生一邊聽他的建議,咬著嘴唇快速思索著,說道:“這個可以,出了事兒我負責。”
於是三個人又小聲的計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