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品茶
五樓蘭香閣，一男一女正在對坐品茶，那男的掀了掀眉道：「雅芝，你回了BJ不去家裡，把我約到這裡來幹什麼？」
「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和你談，在家裡不太方便。」對方的女孩很鎮定地說道。
原來蘭香閣的這一男一女，赫然竟是魏海森和魏雅芝，而且他們也確實是兄妹，看來方子明的想象能力還是挺豐富的。
「什麼事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地？」魏海森笑著逗她道，「是不是找了男朋友，想讓我給你參謀參謀？」
他比魏雅芝大了六七歲，魏雅芝三四歲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他在家裡照顧她，後來長大了，魏海森非常能幹，如果魏雅芝受了什麼委屈，都是找哥哥幫忙，所以他們兩兄妹的感情一直都非常好。
「哥，你的猜得不錯，我這次確實是為了這件事來找你。」魏雅芝落落大方地說道。
「啊？」魏海森聽她這麼說，反倒有些吃驚，因為他以前只要提到這個問題，魏雅芝就會撇撇嘴半天不理他，他實在沒想到她今天會這麼主動。
「看你那樣子，一點都不象個上校，」魏雅芝白了他一眼道，「難道我找個男朋友，比你遇上鬼子還恐怖嗎？」
「不是那樣說，」魏海森失笑道，「我是在想，我們的雅芝同志一向眼高於頂，連BJ城裡的許多太子爺都吃了閉門羹，如今突然有了男朋友，所以我實在有些好奇。」
「你別跟我提那些傢伙，」魏雅芝撇了撇嘴道，「我看著他們就噁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除了仗著父輩的餘蔭，到處作威作福以外，還會幹什麼？」
「看來你這次找的男朋友，倒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魏海森打趣道，「那你什麼時候介紹我跟他認識一下啊？」
「哥，其實這個人你也認識的，而且還非常熟悉。」魏雅芝瞟了他一眼道。
「啊？」魏海森吃了一驚道，「我認識？這麼說還是部隊系統的？」
「不是，」魏雅芝也不想再跟他打啞謎，於是她直截了當地說道，「我的男朋友叫方子明，我想你應該很熟悉的。」
「啊？」魏海森倒抽了一口冷氣道，「方子明？哪個方子明？」
「還有哪個？」魏雅芝沒好氣地說道，「就是躺在醫院裡的那個唄，你自己天天去看，還明知故問。」
「你，你怎麼會跟他攪到一起的？」魏海森在激動之下，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什麼叫攪到一起？你說話好聽點行不？」魏雅芝一臉不高興地說道，「我是跟他談朋友，這是正大光明的事情。」
「談朋友？」魏海森冷笑了一聲道，「你對他的現實情況了解么？」
「我當然了解，」魏雅芝撇了撇嘴道，「你以為我是那麼糊塗的人么？」
「既然你了解他，就應該知道，在他住院的這段時間，陪伴他的一共有多少個女人，」魏海森很生氣地說道，「說實話，我本來對他是很欣賞的，但是看到這個情況之後，我心裡就有了很大一個疙瘩，我想他的私生活一定是很不檢點的，這樣的男人，怎麼能當你的男朋友？」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於是他盯著魏雅芝問道：「既然你是他的女朋友，為什麼這兩個月我一次都沒見過你？」
原來在方子明住院的這段時間，魏雅芝為了不給家裡造成不良影響，每次去陪方子明都是在晚上，所以魏海森儘管經常來病房打探情況，卻一次也沒有碰見自己的妹妹。
其實這個情況是魏雅芝親手策劃的，但是她現在卻準備倒搭一耙，給魏海森造成一種心理弱勢，這樣她再請他幫忙，他就好不意思推脫了，於是她故意揉了揉眼睛，然後一臉傷心地說道：「你還好意思說，這些年來，你們一點都不關心我。」
魏海森一見她這樣子，頭皮就有些發麻，因為他知道，魏雅芝一旦撒起嬌來，連一貫嚴厲的老爸都會讓她三分，他這個當哥的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他馬上賠笑道：「雅芝，其實我早就想去淮陽看看你，可是我自從調到總參以後，確實抽不開身。」
「過去的事我就不說了，」魏雅芝見自己的招式已經見效，於是她馬上拋出了自己的條件，「但是現在有件事你一定要幫我。」
「什麼事？你快說吧，」魏海森很豪爽地說道，「從小到大，老哥什麼時候對你的事情袖手旁觀過……」
他剛剛說到這裡，心裡忽然一激凌：哎呀，不好，我中了這丫頭的計了，今天她專門把我約到這裡來，肯定是要解決她和小方的事情，這我可不能幫她，於是他馬上改口道：「但是你找男朋友的事情我不能幫你，你必須自己跟爸爸說。」
「哥，你還算不算個男人，剛才還說要儘力幫我，可是馬上又帶出了附加條件。」魏雅芝很生氣地說道。
「這是兩回事，」魏海森正色道，「因為在我看來，小方做我的朋友是可以的，但是要做我的妹夫還不夠格。」
「你什麼意思？」魏雅芝大聲道，「難道你跟媽一樣，還有那些庸俗的門弟觀念？」
「這與門弟不相干，」魏海森搖頭道，「即使你找一個普通的小警察，只要他作風正派，我也不會反對，可是你要找小方，我首先就要表示反對，因為他的作風太不好了。」
「我不管，我這一輩子就認定他了，」魏雅芝賭氣道，「如果你們都不同意，我以後就再也不回家了。」
「你……」魏海森不由有些氣結，因為他知道，這個妹妹一旦執拗起來，那是很要命的。
「哥，你就幫我這一回吧，我以後永遠都會記得你的好。」魏雅芝低聲哀求道。
「你要理智一點，」魏海森正色道，「小方的作風本來就不好，現在身體又是那個樣子，你正好趁機抽身，還混在裡面湊什麼熱鬧？」
「哥，你怎麼能說這種話？」魏雅芝定定地望著他說道，「我聽別人說，子明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還是為了救你們那一百多人，現在你們沒事，他成了植物人，你卻在背後這樣說他，我想他知道了一定很傷心的。」
「唉……」魏海森長嘆一聲，然後趴在桌上，伸手使勁地抓著自己的頭髮。
他是一個有血性的人，方子明為了救他們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這一點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所以在方子明住院的這段時間內，他是來得最勤的一個人，有時候一天都要來好幾回，因為他想償債——償還這一份永遠也還不了的債。
但是遺憾的是，最後這一切都付之東流，所以他面對方子明的現狀，心裡有深深的愧疚感，現在魏雅芝提到這件事，他覺得自己的心口象是被針刺過一樣，有一種鑽心的痛。
魏雅芝本來不想這樣刺激他，因為他知道魏海森性格，如果自己一提這件事，他心裡肯定會感到不安，但是她聽著魏海森對方子明的評價，就忍不住想要刺他一下，不過她現在看著魏海森的樣子，心裡又有些後悔。
於是她望著魏海森略帶歉意地說道：「哥，我不是故意的……」
「你說得不錯，」魏海森抬起頭來苦澀地一笑道，「我確實欠他一條命。」
「哥，我不是那意思，」魏雅芝忙說道，「我只是不想你那樣評價他。」
「是的，從某些方面來說，他確實算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魏海森有些失神地說道，「尤其是在面臨生死的關頭，他能如此從容地選擇，這一點也許連我都很難做到。」
「哥，其實你不了解他的過去，如果你了解的話，就會對他有更多的尊重。」魏雅芝很嚴肅地說道。
「噢？」魏海森掀了掀了眉道，「你把他過去的情況給我說說看。」
於是魏雅芝就把自己和方子明認識的經過，以及方子明多次協助公安局破案的事，都詳詳細細地向魏海森說了一遍，當然，她說這些時，都加入了自己的主觀感受，所以在旁人聽來，方子明簡直成了天上少有，世間無雙的奇男子。
魏海森知道妹妹的話有些誇大，但是他心裡還是暗暗感到吃驚，因為他知道，魏雅芝剛才說的這些事，在程度上可以誇張，但是絕不是虛構的，方子明能有這樣本事，那確實也是個厲害人物，難怪這次他以一人之力，就挽救了上百人的性命。
這樣看來，小方和妹妹也算是很般配的一對，只小方這人太風流了，執行任務時，我就看他跟那個卓瑪摟摟抱抱，而且後來住院時，陪伴他的那些鶯鶯燕燕更是讓人眼花繚亂，這些事雅芝知道嗎？如果她不知道的話，以後她跟小方處下去就會吃大虧。
但是他也知道，妹妹的脾氣一向都比較執拗，認準了的事從來不會回頭，否則她也不會單身一人跑到淮陽去當個小警察，所以現在最緊要的事，就是想個辦法讓她自己改變主意，否則別人越說小方的壞話，她可能越是要跟他在一起。
想到這裡，他微微沉吟道：「這麼說起來，這個小方確實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
「那是自然，」魏雅芝得意地笑道，「難道你還懷疑我的眼光嗎？」
「唉，」魏海森嘆了口氣道，「如果在他沒出事之前，你給我提到這件事，我一定積極幫你促成這件事，可是現在……，唉，醫院的結論也出來了，你覺得他康復的可能還有多大呢？」
「哥，你不明白，」魏雅芝揉了揉眼睛道，「正是因為他這樣子，所以我更加不能離開他，否則我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魏海森皺著眉頭問道。
魏雅芝遲疑了一下，然後咬著嘴唇說道：「因為我早就跟他同居了。」
「啊？」魏海森這下真是吃驚不小，「你，你……這事如果讓爸爸知道了，他非得揍你一頓不可。」
「所以我才找你啊，」魏雅芝哭喪著臉說道，「哥，你就幫我一回吧？」
「這不是我幫不幫你的問題，」魏海森搖頭道，「我得為你的未來負責，如果你一輩子都對著這樣一個木頭，你讓我這個做哥的心裡怎麼受得了？爸爸和媽媽就更不用說了，難道你要讓我們一家人都為你一個人擔心么？」
「哥，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認定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後悔，」魏雅芝見軟的不行，馬上掀出了自己的底牌，「如果你們不讓我嫁給他，那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再嫁人，如果你們逼我，我就出家去當尼姑。」
「雅芝，你胡說些什麼？」魏海森瞪了他一眼。
「我沒有胡說，」魏雅芝有些傷心地說道，「我只是因為你從小就很疼我，所以我才對你說真心話，如果你也不幫我，我也就死心了。」
魏海森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裡頓時就軟了，於是他嘆了口氣道：「好吧，這事我抽個時間給爸爸媽媽說吧。」
「哥，我真心地感謝你，真的。」魏雅芝一臉感激地說道。
「唉，這個差事不好辦哪，」魏海森苦著臉說道，「小方的情況爸爸已經知道一些了，如果我跟他提這事，他肯定會把我大罵一頓，說不定還會揍我兩個耳光。」
「不會的，」魏雅芝忙給他鼓氣道，「我太了解爸爸了，他表面上對你雖然很嚴厲，但是骨子裡是很欣賞你的，而且現在也開始尊重你的意見了，這事如果我自己去說，挨了罵以後還不會答應，但是換了你去說，他就會慎重考慮。」
「停，停，」魏海森忙對她擺了擺手道，「你就別給我戴高帽了，我答應去說還不行嗎？」
說到這裡，他又嘆了口氣道：「不過這事我心裡還真不踏實啊，現在看起來，似乎是我對你好，但是仔細想一想，其實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