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二章 你說的什麼屁話
「你說的什麼屁話，誰要你去接了？」方子明這幾天跟他混慣了，說話就比較隨便，「剛才大哥若不是已經到了那裡才打電話，我也不會要他去接。」
「哎喲喲，也不是我說你，」倪人雄怪笑道，「如果真讓你自己開車來，你一時半會兒能找到這裡來嗎？怕是電話都會被你打爛吧？」
「這個……」方子明頓時語塞，他知道倪人雄說的沒錯，老爺子住的這地方還真有些難找。
「看，我說對了吧？」倪人雄得意地對他調笑道，「大哥知道你腦子不太好使，怕你找錯了地方，這才專門開車去接你。」
「你們別掐了，」凌志丹掃了他們兩人一眼道，「怎麼都象小孩子一樣。」
倪人雄對方子明做了個鬼臉，轉身領著他往屋內走，三人進屋之後，方子明暗暗對屋內打量了一下，只見屋內裝飾得很簡約，完全沒有富貴氣逼人的感覺，這讓方子明頓時安心了不少，因為他只要一去那種裝飾很豪華的所在，便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
這時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走出去對凌志丹招呼道：「公子回來了？」
「嗯，張媽好，」凌志丹對她點了點頭道，「我爺爺呢？」
「老爺子在陽台上坐呢，」張媽忙說道，「他說今天天氣暖和，已經有了春天的味道了，所以要在外面透透氣兒。」
「嗯，那你去忙吧，我們自己去找他。」凌志丹對她擺了擺手道。
「不用我幫著招呼客人嗎？」張媽瞟了他身後的方子明一眼，然後躬身問道。
「暫時不用，」凌志丹搖頭笑道，「有事時我再叫你吧！」
「那好。」張媽點了點頭，進廚房去收拾了。
「老爺子今天出院了，興緻很高，所以先去院子里轉了一圈，回屋后又說要晒晒太陽，」倪人雄一邊走一邊笑道，「其實今天這哪裡算是太陽。」
「現在有這個天氣就不錯了，」凌志丹笑道，「這才什麼季節呢。」
三人上了二樓陽台，只見老爺子正扶著欄杆向院子里張望，聽到他們上樓的動靜忙轉過身來，當他看見方子明以後，很高興地對他擺著手說道：「方小子，你可來了，剛才倪小子聽到車聲，說是你們來了，我還有些信不及呢！」
他一邊說一邊顫顫巍巍地向他們迎過來，方子明忙緊走幾步，上前攙著老爺子的胳膊笑道：「凌爺爺，您今天的精神可比昨天又強多了。」
「人老了，要天天接著地氣才自在，」老爺子樂呵呵地說道，「如果再讓我住在那個病房裡，只怕不病死也會悶死。」
「凌爺爺，您還是坐著說吧，」方子明扶著老爺子來躺椅前笑道，「看站久了頭暈。」
「唉，人老了，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嘍。」凌老爺子一邊扶著他的手坐下，一邊感嘆道。
「您先坐著休息一下，」方子明笑道，「等會兒我告訴您一個簡單的套路，您只要每天練五到十分鐘，就會對您的身體大有好處。」
「噢？是什麼套路呢？」老爺子饒有興趣地問道，「是八段錦、五禽戲還是易筋經？」
「那些套路是不錯，」方子明搖頭笑道，「但是那要長期練才會有效果，象您的這種情況，很難立竿見影。」
「是啊，早些年參與指揮越南自衛反擊戰那陣子，因為貓兒洞蹲多了，腿上有了寒濕，一遇陰雨天氣就隱隱作痛，」老爺子閉著眼睛回憶道，「那時就有人傳了我一套八段錦的功夫，說是只要堅持練習，比打針吃藥的效果還要好。」
「那後來呢？」方子明忙問道。
「我練了一年多以後，發現確實有些效果，」老爺子搖頭笑道，「只是後來我的腿病在醫院裡治好了，再加上那時工作太忙，就把這點功夫丟下了，現在想起來真是可惜啊！」
「是啊，這種功夫就是貴在堅持，」方子明點頭道，「如果中途間斷了，就只能從頭再來。」
「那你今天想傳我什麼功夫啊？」老爺子抬頭望著他問道。
「算不上功夫，只是幾個簡單的動作而已，」方子明笑道，「而且這些動作都是用於鍛煉人體的某些器官，所以對於體內有病根的人效果比較好，而對於普通人反而沒有什麼作用。」
「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奇特的功夫，」老爺子望著他讚歎道，「若是在以前，我是斷斷不會相信的，可是現在卻不得不信啊！古人說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方小子，在老頭子看來，你也算得上是當世奇人了。」
「凌爺爺，您這麼說，真讓我慚愧無地。」方子明紅著臉說道。
「爺爺就爺爺，怎麼前面還帶個姓兒？」老爺子一臉慈祥地望著他說道，「以後跟丹兒一樣，就叫我爺爺。」
「這個……」方子明心裡覺得有些不安，正想推辭。
凌志丹忙悄悄地在他腰裡捅了一下，方子明只好笑著忙改口說道：「那我以後就跟大哥一樣叫吧，我原就把您當親爺爺呢！」
「這樣才好，」老爺子樂呵呵地笑道，但是過了半晌，他又望著凌志丹等三人說道，「丹兒，你們幾個私下裡做兄弟，爺爺我不反對，但是這千萬不能變成你拉山頭、搞派別的前兆，否則你的前途是很危險的，你明白嗎？」
「是，」凌志丹悚然一驚，忙對老爺子解釋道，「其實我們這不是拉幫結派，而是因為我們之間確實有兄弟一樣的感情。」
「這個我明白，我只是白叮囑一下你而已，」老爺子雙眼微閉道，「古人云：君子朋而不黨，入官場的人，若是有了拉派結派的心思，就絕對做不到清廉正直，所以朋黨營私不但是古代最大的弊政，在現代更有愈演愈烈之勢，看著真讓人憂心哪！」
「我覺得爺爺說得很對，」方子明湊到凌志丹耳邊低聲道，「雖然我們是私下裡結交，但是免不了有疏漏的時候，如果萬一傳到別人耳朵里，保不定有人說你有匪氣，以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還無所謂，可是現在我也覺得這樣不合適了。」
「這……」凌志丹皺了皺眉道，「我們這是知己之交，並不象別人那樣是酒肉朋友……」
「這我自然知道，」方子明忽然想起羅芸的話，忙拿來勸他道，「但我聽人說，人與人的交情最重要的還是交心，若是雙方的心是誠的，就算遠隔千里，也能成為知己，所以我們只要相互之間肝膽相照，又何必在乎那個稱呼呢？」
「方小子的話說得很好啊，」老爺子輕輕地拍了拍手，然後望著凌志丹笑道，「丹兒，你的學問是好的，人也實誠，但是心還有些著相啊！」
「爺爺教訓得是。」凌志丹忙肅聲道。
「既然你的見解低了一籌，今天就由你奉茶吧！」老爺子對他笑道。
「好，」凌志丹很爽快地笑道，「這原也是我該做的事，不知爺爺今天想喝點什麼茶呢？」
「今天喝茶的時間長著呢，」老爺子笑道，「最適合喝陳年普洱，你就弄這個吧！」
「嗯，那我就拿爺爺的二十年了，」凌志丹笑嘻嘻地說道，「難得今天有這個好機會，我們也順便跟著享享口福。」
「今天不喝二十年陳，」老爺子搖頭笑道，「你把我藏的那個瓷瓮打開，咱們今天先敲一個餅子嘗嘗那個味道。」
「啊？」凌志丹吃驚道，「爺爺，您怎麼想到要喝那個？這茶在您手裡都藏了三十多年了，您不是說……」
「唉，以前也是我想不開，」老爺子嘆了口氣道，「若是我前幾天真的撒手西歸了，那茶你們只怕就拿來給我陪葬了，那豈不是暴殄天物？所以倒不如趁著這時候腦子還清醒，享享口福算了，再說在手裡放了這麼多年，我也著實想想嘗嘗那個味兒。」
「那好吧。」凌志丹遲疑了一下道。
「爺爺，如果真是好東西，您就留著一個人慢慢喝吧，」方子明忙在一旁勸道，「別的我不敢誇口，但是讓您老人家多享幾年清福，那還不是什麼很難的事。」
「既是這樣說，我越性要拿出來喝了，」老爺子大笑道，「一樣東西再金貴，還能有命金貴不成？現在承了你的情，讓我老頭子多糟蹋點糧食，我自然也該對你投桃報李了，不然豈不顯得我老頭子不夠義氣？」
「爺爺，你千萬別這麼說，這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不值得個謝字，」方子明忙說道，「再有我實話對您老人家說吧，我對茶道是一竅不通，所以任是再好的茶，到了我嘴裡也和白開水沒什麼區別，沒的糟蹋了好東西。」
「那也不妨，」老爺子搖頭笑道，「我們喝茶本來就是湊趣而已，其實我老頭子也不懂什麼茶道，以前是因為工作忙，所以要喝茶醒瞌睡，後來喝習慣了，退休後有事沒事就愛捧著個茶杯，其實到底也品不出什麼味道來。」
「這……」方子明聽他這麼說，倒不好再說什麼了。
「你快去準備茶具吧，還愣著幹嘛？」老爺子見凌志丹還站著沒動，對他擺了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