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 當然高興
「那我當然高興，」鄭燕沉吟道，「但你想好沒有，以後到底跟媽怎麼相處呢？」
「你覺得呢？」方子明攬著她的香肩問道，「我現在著實有些茫然，你是最體貼我的，你說到底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鄭燕黯然道，「我只要你高興，媽也高興，我就滿足了。」
「不想那麼多了，」方子明搖了搖頭道，「反正今天我要去看咱媽，該怎樣就怎樣吧，不然我也太對不住她了。」
「什麼時候去？」鄭燕仰著頭問道。
「現在就去啊，我晚上還得趕回來呢，」方子明拉著她的手說道，「你去給敏兒說一下，然後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馬上就走。」
「好。」鄭燕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去了。
不久之後，兩人已經在去鄭燕家的路上了，方子明一邊開車一邊問道：「媽現在住在哪裡？我上次托你辦的事你辦了嗎？」
「早就弄好了，」鄭燕忙說道，「就是在怡景小區呢，媽自己看的房子，南向的，採光好，小三式一廳，雖然空間不大，但媽非常喜歡，比我們原來房子舒服多了。」
「怎麼不買大三式一廳的？」方子明忙說道，「以後有人只怕擠不開吧？」
「媽不要，我也沒辦法，」鄭燕苦笑道，「她說這種小房間住著有安全感，我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唉，我們也沒時間多陪她，真是覺得慚愧。」方子明嘆了口氣道。
「你也不用難過，前段時間我回去看過媽幾回，」鄭燕忙安慰他道，「現在住的地方舒暢，又沒以前那些煩心事，媽現在過得挺開心的，而且身上的病根也全好了。」
「那就好，」方子明點頭道，「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經常惦著咱媽，恨不得早早就抽時間來陪她才好，可是現在不比以前，所以有時想起這節事，又覺得過駢鬧得太荒唐了，以至於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了局。」
「你能這樣想我真高興，」鄭燕抹了抹眼角道，「雖然這件事是我促成的，但是你做這種事如果也覺得心安理得的話，我倒覺得失望得緊。」
「往者已矣，來者猶可追，」方子明嘆息道，「以後這種事固然是不會去做了，但是已經做下來的事，可不能沒有擔當，不然我成了什麼人了？」
「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原也沒一定要你怎樣，」鄭燕有些傷感地說道，「反正我和媽現在也是孤兒寡母的，又沒個靠傍，好歹總憑你了。」
「好好的怎麼又傷心了？」方子明望著憐惜地說道，「你看我可象那麼負心的人嗎？」
「知道你不是才跟你說呢，」鄭燕擦了擦眼淚笑道，「其實我挺喜歡現在這種日子的，姐妹們隔幾天就能在一起聚一聚，既不厭煩，又不生分。」
「所以現在別的事我也不想，就想跟你們謀個天長地久，」方子明意氣紛發地說道，「雖然難度很大，但我相信人定勝天。」
「我早就不想這件事了，」鄭燕瞟了他一眼，然後低聲說道，「大不了一輩子不結婚，以後給你養個私生子算了，別人除了說說閑話，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燕兒，你……」方子明轉頭望著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好好開車吧，這有什麼好激動的？」鄭燕淡然道，「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想，有好幾個姐妹都是這麼想的，其實我原本沒有這麼開通，還是受了她們的熏陶呢。」
方子明聽了她的話，心頭頓時覺得熱辣辣的，自己若是不能出人頭地，和自己的這些紅顏知己都成個結局，此生還有何面目稱個男人？想到這裡，他定定地望著前方沉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我的女人成為怨女。」
說完他猛踩一腳油門，小奔車身一振，仰頭絕塵而去，只有一縷若有若無的尾煙，在喧囂的城市幹道上劃出一道淡淡的軌跡，久久方才消散……
車到怡景小區以後，方子明一邊跟著鄭燕往上走一邊問道：「媽在幾樓呢？」
「五樓。」鄭燕答道。
「怎麼住這麼高？」方子明忙說道，「上上下下的多麻煩。」
「媽說住得高一點視野開闊，空氣也新鮮些，」鄭燕笑道，「她還說，每天爬爬樓對身體有好處，所以她上下樓從來不坐電梯呢。」
「她到底是個有涵養的人，想法都跟我們不一樣。」方子明贊道。
「待會兒進門時，你別搶在我前面啊。」鄭燕笑著叮囑他道。
「我要給她一個驚喜啊，」鄭燕詭笑道，「再說你一進去，她就感覺不到我的存在了，那我多受傷啊。」
「你胡鬧什麼呢，」方子明訕訕地說道，「如果讓她覺得尷尬就不好了。」
「沒事，我心裡有數，」鄭燕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輕笑道，「你這會兒是不是覺得心裡砰砰亂跳呢？」
「誰心裡亂跳了？」方子明瞪了她一眼，但是她不提這個還好，這一提，他果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異常，就是想定都定不住，他不由暗暗嘆了口氣道：「造孽，真是造孽啊！」
兩人到了門口，鄭燕把他拉到自己身後，對他做了個鬼臉，然後掏出鑰匙打開門嬌聲喊道：「媽，我回來了。」
「哎喲，我的乖寶寶，虧你還記得回家看看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之後，有個柔和的聲音喜中帶嗔地笑道。
方子明聽著久違的磁性嗓音，心中一顫，本來想邁出去的步子不知不覺就頓住了，他茫然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房間，心頭竟然隱隱浮起一絲近鄉情怯的感覺，數月不見，我該對她說點什麼呢？以後又該怎麼跟她相處呢？
他正在這裡胡思亂想，就聽鄭燕在屋內對著她媽撒嬌道：「媽，我這不是忙嗎？你都說過的，讓我以工作為主，不要經常往家裡跑，這會兒又抱怨我不回來看你。」
「看，才幾天不見，就知道跟媽頂嘴了，」蔣秋萍愛憐地拍了拍她的頭，然後下意識地問道，「今天又是你一個人來的嗎？」
鄭燕摟住她的脖子，剛想跟她說句悄悄話，這時方子明已經慢慢捱進屋來，蔣秋萍聽見門口的腳步聲，忙抬頭看時，就見一對寒星一樣的明眸正痴痴地盯著自己，她的身子不由微微一晃，也不知道是身子發軟呢，還是想撲進某人的懷裡一訴衷腸。
不過好在她是一個自制力很強的女人，所以她的腳剛剛一動，她自己就醒過神來了，忙生生地定住身子，然後望著方子明澀澀地說道：「子明，你，你……來了？」
「萍……媽……」方子明望著那張裡面透著心酸，此刻卻強裝笑顏的俏臉，一聲萍姐差點脫口而出，幸而他臨時警醒，才綿綿地將一聲媽叫出來。
蔣秋萍聽著他這一聲奇怪的稱呼，心裡頓時象是打翻了五味瓶，真不知是該羞還是該喜，因為從他這聲稱呼，蔣秋萍就知道這個女婿並沒有忘了自己，但是這聲媽又象一記重鎚，打得她直感頭暈目眩。
以前他叫自己蔣老師，兩個人苟合了，還可以給自己蓋一塊遮羞布：現在還算不上亂侖，可是這一聲媽叫出來，如果兩個人再有了不才之事，就是推也沒處可推了，所以在這一刻，她心中猶如一團亂麻，真是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不過好在她也是久經世故的人，所以在心念電轉之間，她已經收攝了心神，然後望著鄭燕逗笑道：「好啊，小方終於改口了，媽祝福你們。」
「媽，」鄭燕紅著臉對她撒了個嬌，然後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來，偎在她身邊嬌聲道，「燕兒的幸福都是媽給的，燕兒還要感謝媽才是呢。」
「小方，你坐啊。」蔣秋萍雖然在跟鄭燕說話，但心思卻在方子明身上，這時見他還傻乎乎地站著，忙抬頭招呼他道。
方子明這才回過神來，忙也在沙發上坐下，鄭燕看著他一臉不自然的樣子，不由抿嘴一笑，然後趴在蔣秋萍的耳邊問道：「媽，你怎麼一會兒叫他子明，一會兒又叫他小方？」
「這……」蔣秋萍心中一慌，忙掩飾道，「這不都是一樣嗎？」
原來方子明剛才的一聲媽，頓時讓她覺得兩人之間已經隔了千山萬水，所以在下意識當中，她覺得不宜再叫子明這個很親熱的字眼，而是換成了小方，藉此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只是她沒想到鄭燕會這麼敏感。
「那你還是叫子明吧，」鄭燕馬上摟著她的脖子撒嬌道，「小方，小方，那聽著多彆扭，好象不是一家人一樣。」
「好吧，」蔣秋萍暗暗嘆了口氣，然後推了推鄭燕道，「你別撒嬌了，自己好好坐著，我去給你們泡茶。」
「我們回來了，哪裡還敢勞動媽咪？」鄭燕站起身來笑道，「媽，你跟子明坐著聊天吧，我去泡茶。」
「你……近來還好吧？」鄭燕去泡茶以後，客廳里頓時沉默下來，過了半晌，方子明才硬著頭皮問道。
兩個人已經有過肌膚之親，現在鄭燕不在旁邊，他這個媽字就怎麼都叫不出口，所以竟是用了一個很直白的稱呼，雖然略顯不恭，卻也見得他並未忘情。
「好。」蔣秋萍低聲頭淡淡地應了一聲，並不多說一個字。
方子明見她的反應這麼冷淡，頓時覺得有些尷尬，所以後面的話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了，好在這時鄭燕已經端著茶過來了，她看著方子明的臉色，就知道氣氛還不太協調，所以趕緊挨著蔣秋萍坐下來，然後找了些話題閑扯。
過了一會兒，蔣秋萍忽然站起身來道：「燕兒，你們坐著聊吧，我去給你們做飯。」
「媽，讓我去做吧？」鄭燕忙拉著她的手說道。
「傻丫頭，你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媽哪裡捨得讓你做飯？」蔣秋萍摸著她的頭憐惜地說道。
鄭燕還待再說，蔣秋萍已經把她按坐在沙發上，然後轉身去了廚房，鄭燕見她執意如此，也只好做罷，但是蔣秋萍剛剛離開客廳，她馬上湊到方子明身邊低聲問道：「你們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們今天都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啊，」方子明苦笑了一下道，「應該是生氣了吧，我都這麼久沒來看她，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不應該的。」
「不會，」鄭燕連連搖頭道，「我媽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再說你也看見了，你剛才進門時她還是很高興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方子明搖頭道。
「不過兩個人長時間沒有見面，也是有些尷尬的，」鄭燕沉吟道，「再加上我還在旁邊，媽必然顧忌得很。」
「也許吧。」方子明含糊地說道。
「待會兒吃飯的時候你要熱情點，我們依然把氣氛弄起來，開開心心地聚一聚，」鄭燕叮囑他道，「不然今天豈不是白來了？」
「我盡量吧。」方子明點了點頭。
蔣秋萍的手腳確實很麻利，還不到一個小時，就端整了一桌飯菜，細心的人只要看看菜品的豐盛程度，就知道蔣秋萍其實早就等著他們來了，尤其是那兩個缽仔，應該是昨天就做好的，也許她昨天就盼著兩個人回家過節吧？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媽，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鄭燕望著滿桌噴香的菜肴，不由大聲贊道。
「傻丫頭，哪有這樣誇媽的？」蔣秋萍笑著啐道。
「席面這麼好，若是沒有酒豈不是可惜了？」鄭燕笑著提議道，「我們今天喝點酒吧？」
「別……」蔣秋萍和方子明異口同聲地說道。
他們這一同時開口，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兩人對望一眼，馬上又把眼睛轉開了，蔣秋萍臉上還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紅暈，因為他們上次的露水姻緣，就是喝酒促成的，所以現在一聽到這個酒字，馬上形成了條件反謝。
鄭燕見方子明也出言反對，馬上轉頭瞪了他一眼，然後對蔣秋萍笑道：「媽，咱們多少喝一點調調氣氛，只別喝多了，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