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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敬親王妃給李氏下了帖子, 說是人剛送了許多的螃蟹來,讓人帶著孩子一起, 去嘗一個新鮮。
姜修玉正在寬衣, 聞言點點頭, 「他家的孩子救了我們的明月,兩家多走動些也是應當的。」
李氏給人除了頭上的玉冠,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侯爺覺得允之那孩子怎麼樣?」
「是個勇猛的,上次軍中比試,一個半大的孩子竟生生地將一個副將給打趴下了,只怕以後比他老子還要厲害。」姜修玉不禁感嘆了一句, 「要是成朗那孩子有人一半的勇猛, 我也不必著急了。」
這幾日姜修玉都宿在李氏的院子中, 夫妻之間的感情好了許多。李氏橫著眼睛看人, 面容上染著幾分怒氣, 嬌嗔著:「侯爺可是在嫌棄我們的孩子?」
姜修玉和李氏皆是一愣,李氏握緊手中的玉梳,垂眸,「是我失言了, 還請侯爺莫要怪罪。」
她的話還沒有說話,突然感覺身子失重,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 已經到了男人的懷中。這樣已和規矩不符, 李氏兩頰緋紅, 如同染上了霞色,推拒人,「侯爺,讓我起身。」
姜修玉一把摟著人,笑意深深,「夢蘭,我很歡喜,歡喜你,也歡喜我們的孩子。」
李氏的動作輕了些,纖纖素手慢慢搭上人的肩膀,眼眶中有些濕潤,輕聲「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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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月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娘親今日心情不錯,想是和父親的關係緩和了不少,故意問了一句,「今日是發生了什麼喜事嗎?娘親也和我說說。」
李氏愣了愣,臉上有些紅,「沒有什麼,今日不是要去敬親王府嗎,去看你的允之哥哥高不高興?」
「不高興。」姜明月想到自己書房裡放著的那些信件就覺得頭疼,倒是難得真誠地抱怨了一句,「我覺得他煩人。」
李氏哄著人,牽著人上了馬車,「可我覺得他對你倒是挺好的,什麼事情都想著你,這次還為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到了王府,和人好好的相處。允之那孩子身上還有傷,你別和人爭執。」
她說著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他要是欺負你也別忍著,大不了這次之後和他家不來往了。」
姜明月窩在人的懷裡,忍不住想,這一世已經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一個經歷過深重的黑暗后又在光明中呆了許久的人,會比任何人更加珍惜身邊點滴的溫暖。
她第一次萌生退卻的念頭,如果定遠侯府不參與到奪位之爭中,這些溫暖是不是永遠都能夠存在?
這個念頭剛出,自己都忍不住發笑,她以前只相信人定勝天,可後來才知道人生多半都身不由己,她已經在局中了,有人是不會讓她離開的。
等到了侯府的門口,向嬤嬤早在門前等著,見到人來笑著上前福了福身子,「王妃現在在亭子里等著呢,特意讓奴婢過來引侯夫人過去。」
李氏禮貌回了人,「有勞了。」
向嬤嬤看見李氏身邊站著的小姑娘,縱然之前已經見過了幾次的,她還是忍不住讚歎,「姑娘生得可真是好,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呢。」
「多謝嬤嬤誇獎了。」姜明月笑著,眼睛彎成了兩枚月牙,看著就討喜的很。
向嬤嬤於是說:「府里的湖裡種了不少的荷花,現在蓮蓬的正是好的時候,要不等會讓人劃了小船,帶你去湖中採蓮子去。」
姜明月倒是動了心思,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等得了允許之後,問向嬤嬤,「現在去的話可還是方便的。」
「也成,小船就在邊上停著呢。」向嬤嬤又說:「等到了湖中心,四周都是圓杌子那麼大的荷葉,都看不到太陽的呢。」
等做了決定,李氏一個人去了湖邊的亭子,姜明月跟著向嬤嬤去了另一邊乘著小船採蓮蓬去了。
顧允之只看見李氏過來,多往人的身後看了兩眼,也沒有看見人的影子,面上就有些不高興了,但還是記得禮數,向李氏問了一個好。
李氏看人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也想逗逗人就沒有解釋,專門和王妃說著話。
顧允之等了半天氣得夠嗆,難不成人半點都不關心自己的,連過來都不肯過來?!
他整張臉都是黑的,匆匆打了聲招呼,想要回去派隨安過去問問,「姨母,我記得我房間還有些書沒有看完,就先離開了。」
李氏裝作驚訝地「啊」了一聲,忍住笑,「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明月去摘蓮蓬了,等過會她來,我讓人給你送一些蓮蓬去。」
顧允之原本都站了起來,隨後又坐了下去,耳尖有些泛紅,若無其事地說著:「太醫說了我這個身子不能多動彈,我還是等晚上再去看書吧,免得來回折騰。」
敬親王妃一看自家兒子那沒出息的樣子,只覺得頭疼。她知道李氏素來都是講究禮數的,恐人覺得自己的兒子輕浮了,就拉了她說話,「這孩子養成了這樣的性子,說話沒有個遮攔的。你是個性子好的,也別往心裡去。」
說著她就罵了人一聲,「你還不過來向你姨母賠禮了。」
顧允之難得沒有倔,給人正經行了一個禮,站直身子的時候背後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快起身吧。」李氏趕緊拉著人坐下,「都是孩子有什麼要緊的,這樣反而是生疏了。」
他們這邊正說著話,就看見有一艘小船從接天的蓮葉中駛了出來。
顧允之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船中央的人,小姑娘穿了一身淺粉色的緞面長裙,外面攏了一層輕紗,如同籠罩在清晨的薄霧當中。
她笑眼彎彎,讓人想到了從天而降的仙子。顧允之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苦得死人的藥物有了旁的作用,讓左胸膛的那塊地方不停地跳動著。
他伸手摸了上去,想讓它回歸正常,卻在碰到它的那一刻覺得驚訝。暗自罵了一聲,果然是庸醫害人!
姜明月上岸之後將蓮子給了向嬤嬤,向敬親王妃行禮。
敬親王妃笑了聲,「那裡面的蓮蓬可還多?」
「是挺多的,在湖中心的時候,我還看見了許多的魚。」姜明月動作依舊們沒有半分逾矩,只是能夠從人的話里聽出歡喜來。
她上一世的前半生活得拘束,後半生一直在為復仇的事情活著,很少能夠像現在這個樣子恣意玩著。
「你若是喜歡,可以時常過來。」敬親王妃待人倒是溫和的,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兒子,暗笑著:「這兒還有些熱,允之,你帶著明月去屋子裡去。不過別貪涼,放了許多的冰,一熱一冷的最容易受涼。「
顧允之板著一張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像是不情願地領下了這門差事。
等到了屋子裡,他才暗搓搓地湊到了人身邊,假裝隨便一提,「你這些天都在忙著什麼事情,怎麼好久都沒看見你,我身邊的嬤嬤都想你了。」
「你身邊的嬤嬤想我做什麼?」明月故作不解地問。
「誰知道呢。」顧允之渾不在意地回話,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問人,「我給你寫的那些信都看了嗎?」
「還沒有,你每天寫這麼多信都不嫌累的嗎?」
「不累。」顧允之咧著嘴笑了一聲,有些沾沾自喜起來,「我知道你不會看,裡面放的都是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