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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皮皮雙臂交叉環繞著抱胸, 她兇巴巴地瞪著奧利奧：「衣服還給我！」
奧利奧很聽話：「好。」
他眨了下眼。
一瞬間皮皮的衣服回到了她身上。
而他重新回到了原始狀態，身上無物, 每一處都大咧咧地在她眼前呈現。
身上無一物, 哪兒都沒眼看。
「穿上衣……」皮皮頓了頓，她雙手緊緊地抓著衣領, 生怕再被奧利奧變走，她翹起一根手指，指向藤蔓上掛著的剛從喪屍身上剝下來洗好的衣服：「穿上掛著的那套衣服！」
「嗯。」奧利奧痛快地應了。
藤蔓上的衣服少了一套，皮皮看向奧利奧，發現衣服被他穿在了身上。
皮皮鬆了一口氣, 總算從羞恥的氣氛里解脫了。
奧利奧皺著眉, 嘴角綳得有點緊, 他似是有些不舒服，不停地扯著腰腿處的褲子。
「怎麼了？」皮皮下意識伸手想去幫他扯，手伸了一半意識到他現在是活生生的男人, 不再是哪兒都能摸的小貓咪了。
她把手收了回來。
奧利奧委屈兮兮地看著她：「痛。」
「痛？」皮皮疑惑：「不應該啊，衣服剛洗過，沒見什麼可以傷人的刺啊？」
奧利奧彎了腰想拿嘴去腰褲子，結果彎了彎發現並不能把頭埋進肚子里。
人不如貓的身體那麼柔軟，他又彎了幾次發現依舊碰不到肚子, 他只得放棄，改讓皮皮幫他緩解痛苦。
他指著褲子拉鏈處, 說：「磨得好痛, 幫我咬咬。」
他自打有意識起就是一隻貓, 貓遇到不舒服的地方都是用舔或者咬來緩解傷痛的，他說得理直氣壯。
他有貓的習慣。
但皮皮沒有啊。
「……」皮皮再次風中凌亂。
他現在穿的衣服是從喪屍身上剝下來的，喪屍屍變前應該是個散人，生活條件不是很好，衣服已經穿了很久，磨得到處都是毛球。
最重要的是皮皮他們只拿了衣服，內衣之類的沒有拿，怕生病。
奧利奧現在是沒穿內衣的。
而男人那裡本就脆弱，沒了內衣的保護，直接和粗糙的衣物摩擦，自然就容易疼。
皮皮紅著臉，變出一一塊人臉那麼大的樹葉來，特意多弄了些能量體防止它磨爛，把它變得充滿韌性且柔軟，她快速把葉子丟進奧利奧胸口：「墊在褲子里。」
「好。」奧利奧看了眼葉子，葉子隨即消失。
他扭了下腰，眉心鬆緩開來，他彎著眼睛對她笑：「不疼了耶。」
皮皮：「……」
這麼幼稚的神色從余是那麼威嚴的臉上出現，她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蘇巧巧和蘭姐剛好封完洞口穿過洞內走廊回了山洞。
蘇巧巧看到蹲坐在地上的男人後目瞪口呆：「小……小余哥？」
蘭姐也很詫異，為余是的憑空出現，也為余是臉上明顯不同於往日的明朗，她又看了眼失去生命般躺在地上的奧利奧，眼裡的驚訝漸漸散去。
「這是奧利奧。」她說。
蘇巧巧快步走過去，她也蹲下來，視線從奧利奧的頭頂掃到腳部，來來回回掃視好幾遍，越看越稀奇：「你為什麼和小余哥一樣？！」
「我就是……小余哥……創造的啊。」奧利奧初次化為人形，說起漢語來有些費勁，他說得很慢。
蘇巧巧搖了搖頭，糾正他：「女人才叫他小余哥，你是男人，要叫他老大或者余是。」
奧利奧說：「他不允許……我叫他老大，只、只讓我叫他……小余哥。」
蘇巧巧：「……」
三個女人都愣了一秒。
這麼說的話，奧利奧在余是那裡並不受寵，可以說是余是並沒把他當逍遙的一員，不然不至於連老大都不讓叫。
這讓她們都很意外。
畢竟從外形上看，奧利奧和余是簡直一模一樣，不該受這種待遇。
皮皮記著奧利奧說過他只能幻化十分鐘。
她趁著他還可以用漢語和她溝通，立即問了困擾她很久的問題：「你的精神力是余是給的嗎？」
「嗯。」奧利奧全程盯著皮皮，幾近貪婪地看著她，眼睛焦點就沒從她臉上移開過，即使蘇巧巧圍著他東看西看，他也沒有給蘇巧巧一眼。
皮皮問：「然後你給了我精神力？」
他微抬了下下巴，為皮皮做了點事，這讓他很驕傲：「嗯！」
「不是精神力……」蘭姐的表情不太好：「精神力是不可能具現化的。」
奧利奧和皮皮齊齊看她：「？？？」
兩天人都有些懵。
「我本來也一直想不通，是剛才看到金蟬殼的時候忽然想到的。」蘭姐抿了抿嘴角，眼裡有寒意滲出：「是蠱。」
皮皮直覺不妙：「蠱？」
「聽說過苗疆的蠱蟲嗎？」蘭姐問。
皮皮點了點頭，她在靈異小說和電影里常見，挺危險邪門的東西，可以給宿主提供補給但也會反噬。
蘭姐臉上的凝重逐步加深：「奧利奧是余是剝了一魄下來養成的蠱，他有餘是擁有的一切，不管是身材、樣貌還是他所擁有的異能。他依靠余是活著，是余是的傀儡。余是可以控制他，他受控於余是，他看到的、經歷的一切余是都能知道。」
「……」皮皮渾身發寒。
奧利奧很意外，他茫茫然地看著蘭姐：「我是蠱？」
「是的。你應該是最近晶體吃得多，能量體得以加強，才有了人形。」蘭姐問：「但是你支撐不了太久吧？」
「是啊，維持人形好累。」奧利奧有些疲倦地打了個哈欠：「我最多堅持十分鐘就得回到貓體。」
「這是正常的，養蠱除了本身需要足夠強的體魄外，還需要耗費相當長的時間。」；蘭姐說：「余是是不是每天都會給你補充能量體。」
奧利奧點了點頭：「嗯，小余哥每天都會用精神力在我體內注入能量。」
皮皮：「……」
如果余是可以憑空為奧利奧注射能量，那麼在她夢裡教她使用精神力的，一定是真是的余是無疑了。
精神力……竟然那麼強大！強大到無視空間。
「你的能量體越多，維持人形的時間就越長。當你能力強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脫離寄生的貓體正式成為人。養蠱就算成功。」蘭姐扶了扶額，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皮皮也被懼意席捲。
剝離一魄來養蠱。
整整一魄啊，這放她身上得搭進去小半條命，即使是余是，怕是剝離這一魄出來也是受了不少罪的。
代價那麼大也要做，要換取的利益肯定不會小……
蘭姐忽然把話題扯到皮皮身上：「你知道你為什麼會有精神力嗎？」
「……」其實皮皮已經隱約想打了什麼，但是她心懷僥倖，鴕鳥心態地不去深究，只當一切都是個意外。
蘭姐猛然提起，她頭皮突突地疼：「為什麼？」
「精神力是不會傳播的，奧利奧給你的，怕並不是精神力。」
「……」皮皮閉上了眼睛，渾身發涼。
蘭姐語氣很鄭重：「那是蠱絲，你現在……也成了蠱，余是的蠱。所以你才會有了余是的精神力，或許你體能已經擁有了所有的異能。」
皮皮感受了下/體內的能量體。
她的確感受到了許許多多的能量體分區，所有異能的能量體都有，可是除了木系外，其他屬性都很弱。
「我的能力很小。」皮皮如實說。
「奧利奧的也小。」蘭姐向她解釋：「余是只分了一小部分的能量給它，而它又分了一點給你，這麼連連分下來，你當然只有一點的能力。」
皮皮：「……」
「靠，他也太摳了吧。」皮皮下意識看了蘇巧巧一眼。
自己有那麼多的能量體，卻只跟奧利奧一丟丟，既然要養蠱，就不能多給點能量體演個厲害的蠱嗎？！
摳，余是真摳，比蘇巧巧還摳！
「……」蘇巧巧猛然挨了皮皮一個萬分嫌棄的白眼，她先是一愣，而後慢慢反應過來：「靠！說小余哥呢你看我幹嘛！」
蘇巧巧說：「還有這是重點嗎？！重點不是作為余是的蠱你會付出什麼嗎？！」
皮皮驟然被點醒，她和余是現在是蠱和養主的關係，兩個人中間是存在某種契約的，一損俱損，一榮共榮。
她不安中又有點微妙的期待：「是不是我和奧利奧如果死了，那麼余是也會死？」
這樣一來余是至少就不會殺她了不是么！
蘭姐輕輕搖了搖頭：「他不會死，他只會得到一點反噬。」
「唉。」皮皮嘆氣。
唯一的好處沒了。
「你死他不會死。」蘭姐擔憂地看著她：「但余是死，你也會死。」
皮皮：「……」
想起余是會被沈周越滅掉的結局。
皮皮很是蛋疼：「……我操！！」
奧利奧見她臉色發白，急急抬手去按她的肩，這是他作為貓時最常用的安慰動作：「我不是故意的……我見你渴望能量體……就給你了，我以為那是你對好……」
皮皮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一個人是不是對她好，她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奧利奧大多時候都像個孩子，情緒簡單得不像話。
喜歡就是喜歡，開心就是開心，難過了就直接嗚咽。
他唯一一次讓人難以猜測的行為，就只有殺張庫那一次。
皮皮頓了頓，問他：「殺張庫那一次，是余是控制你的嗎？」
「嗯。」奧利奧點頭，不假思索地應了。
他有很多話想要同她講，他笨拙地調動了所有的語言天賦組織話語來說給她聽：「皮皮，小余哥……他有的異能我都有，我有的……你也有……」
他還沒說完，忽然眉頭一皺，緊緊捂住胸口發出一聲痛苦的：「唔……」
一道亮光閃現。
逼得所有人都眯了眯眼。
再睜開眼時奧利奧不見了，他原本的位置上散落著喪屍衣服和一片巨大的樹葉。
而原本死去的貓咪再度復活，它抖了抖身體，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先張嘴說了一通：「喵喵喵……」
貓叫聲傳來，它怔了怔，垂下小腦袋來，看到了一雙毛絨絨的爪子，它挫敗：「嗚喵~」
皮皮走過去，想摸它的腦袋，手抬了抬，腦海里閃過余是的臉，她又放了下來：「你是想說我有全異能了嗎？」
奧利奧點了點頭。
「……」皮皮無聲地嘆了口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都不知道成為余是的蠱是倒霉還是幸運了，好在還是有點點好處的，至少她擁有了精神力和全部異能，生存實力和方便度來說都得到了提高。
蘇巧巧走到洞口看了看外頭的天，她很快走了回來，提議：「我們如果現在出發還能趕上夜市，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換汽油吧，明天直接出發去南方。」
她實在是不想呆在發生過血案的山洞裡，腐屍的臭味是一回事，主要是不安全。
「天快亮了萬一沒能及時回來就不好了。明晚再去夜市吧。」蘭姐說。
蘇巧巧一直很好說話，見狀沒有強求：「可以。」
皮皮看了蘭姐一眼，蘭姐偏了偏頭，躲開了她的視線。
雖然蘭姐沒說，但皮皮看得出來，她是在故意拖延離開的時間。
她知道蘭姐再想什麼，蘭姐好不容易遇到暖瓶，想儘可能的多留在這裡，萬一可以再見暖瓶呢？
奧利奧變幻人形花了不少力氣，累到極致，它摸到皮皮身旁，往她腿邊一蜷縮，挨著她睡了。
蘇巧巧沒什麼大的心事，她在木板上躺了會兒，沒多久就睡了。
皮皮和蘭姐等她們都入睡后，彼此交換了個眼神，輕手輕腳起身，兩個人去山洞走廊內聊天。
「蘭姐。」皮皮問：「你在想什麼？」
蘭姐靠牆站著，眼神略微放空陷入沉思：「我總覺得暖瓶的事很蹊蹺。」
「怎麼說？」
「暖瓶是個很出色的領導，她把長盛從幾人散團經營成了最大規模的女團，她是一個很有遠見、看事很全面的人。」蘭姐說：「她時刻都很冷靜清醒，可是她怎麼會讓自己假死躲進冰棺呢？這樣一來她就沒有意識，不止她連帶著整個女團活下來的人也都陷入了被動。」
皮皮也懷疑過這點，合格的首領是不應該在危機到來時先讓自己陷入昏迷狀態的。
蘭姐眉毛緊蹙：「這不附和她的作風，除非……」
她頓住，細思極恐。
「除非她已經受了重傷，而且又被人追殺，因此只得龜縮在冰棺內假死。」皮皮把她未說完的話接了下去：「她在冰棺內，以大家當時的異能，是沒有人能打開、移動這座冰棺的，這冰棺可以提供最安全的保護給她。而冰棺不透氣，暖瓶在裡面躺了那麼久，敵方就會認為她的確死瞭然后離開。」
皮皮思路很清晰：「但是暖瓶沒想到的是有進階喪屍入侵，力量型喪屍打開了冰棺傷了她……」
蘭姐眉心擰得更緊了：「喪屍怎麼會無故到山洞來的？我之前更傾向認為是龍傲的人打探到了真正的領導是暖瓶因此派人來追殺她。」
「現在呢？」皮皮敏銳地捕捉到她的「之前」兩個字。
蘭姐笑得有點苦澀：「洞內不是有逍遙的紐扣么？暖瓶說她能感知到有人有更高的精神力，那麼那個更高精神力的擁有者肯定更能感知到她。現在我們都知道了，那個人是余是。除了我意外，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暖瓶有精神力了……」
蘭姐沒再往下說。
但皮皮都懂。
千絲萬縷的線索聯繫在一起，樁樁件件都指向了余是。
在大家都只是中級異能被低級喪屍打得滿地跑的時候，能有能力把進階喪屍引到山洞裡來的，只有逍遙一個了。
暖瓶變成喪屍的幕後推手就是余是，也只有他有實力做到這一切。
皮皮：「……」
她們都是見識過余是手段的人。
余是一直是個城府很深的人。
他表面上中立，非但不傷害女團反而還救了不少女團的領導，可私下裡卻在對長盛的真領導下狠手。
這不意外，甚至可以說相當符合他的作風。
但是余是的行動背後總是有目的的，他絕不會輕易攻擊誰，可是一旦行動，那必有目的。
皮皮第一時間想到了暖瓶的精神力。
甚至現在余是寧可拿出一魄來練蠱養出了同樣有精神力的奧利奧……
皮皮總覺得余是的行為和精神力有扯不開的聯繫。
會不會是余是發現精神力可以更好的控制喪屍，所以他設計把暖瓶變成了喪屍，拿暖瓶做實驗呢？
如果暖瓶成功，那他大可以把奧利奧也變成喪屍，奧利奧也具備精神力，可以和暖瓶一爭高下，奧利奧是他的蠱受他支配，那他豈不是相當於變相的統領了喪屍？
「蘭姐，精神力可以和喪屍溝通嗎？」皮皮問蘭姐。
蘭姐說：「不可以。」
皮皮：「……」
如果精神力不能和喪屍有聯繫，那她剛才的猜想就不成立了。
皮皮閉上眼，試圖和喪屍建立交流。
蘭姐問：「你在做什麼？」
「我在試能不能用精神力和擁有精神力的人還有喪屍溝通。」皮皮說。
蘭姐聞言，眼睛一亮。
許久之後，皮皮睜開了眼，蘭姐問：「可以嗎？」
語氣有些急，飽含了期待。
皮皮知道，蘭姐是想讓她和暖瓶聯繫。
皮皮搖了搖頭：「大概是我精神力還很弱，目前感受不到。」
蘭姐垂眸，難掩失望。
蘭姐沉默許久之後才重新開口說話：「皮皮，你知道為什麼我不讓暖瓶直接當領導也不讓她在外面展露精神力嗎？」
「為什麼？」
「剛有異能那會兒，暖瓶是用過精神力的，被其他人發現后很多人來問她要能量體，威逼利誘全用過，暖瓶開始還會給人送精神力，後頭要的多了，而且她發現精神力傳給他人就變成了普通的能量體是沒用的，所以就沒再傳過了。」蘭姐說：「但大家都知道精神力是神力，於是很多人對她蠢蠢欲動，不惜綁架甚至放她的血試圖和她換血，她差點被人活活解剖……」
皮皮：「……」
有風吹過，風很涼，她的心更涼。
人心才是世上最恐怖的東西。
蘭姐聲音有點啞：「樹大招風真的很可怕。之後我再也不讓她用精神力，給她換了名字叫暖瓶，哪怕她有極高的才能，我也只是讓她當個無名小卒。」
皮皮理解她的做法，蘭姐是想保護暖瓶。
被無視總好過被人覬覦。
蘭姐認真地盯著皮皮，眼神格外謹慎，一字一句地說：「皮皮，切記，千萬不可以在人前展現你的精神力。」
「我會注意的。」皮皮鄭重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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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
三人一貓開了車到夜市。
皮皮曾經跟著死不了的團來過一次夜市，當時人來我往很是熱鬧，長長的一條街里擠滿了換物資的人。
可此時街上卻很是空曠，幾百米的街道里只有零星幾個小攤子，人更是少，稀稀鬆松地，甚至可以一眼從街頭看到街尾。
蘭姐當即就擰了眉：「奇怪，怎麼夜裡人都這麼少？」
「是啊，真的很奇怪。」皮皮說。
蘭姐叮囑她們：「你小心點，有情況就趕緊回來。」
皮皮笑笑：「好。」
蘭姐打開車門，向上擼了把袖子，露出了昨晚皮皮給她畫的假汗毛。
皮皮下了車，這年頭很亂，女人出來不安全，基本閉門不出。出行的都是男人，剛開始有人用很下流的眼神打量她，正想吹口哨時被旁邊的人拽了拽。
「怎麼了？」男人依舊用眼神在她身上掃蕩。
旁邊的人指了指不遠處的車子：「她從那車上下來的。」
男人回頭。
車門大開，一個男人躺在車上睡覺，頭髮極短，帽子搭在臉上蓋住了臉，袖子掀起一點，露出了一截手腕，腕上布滿了濃密的毛髮。
雖然車不是逍遙的車，但男人的衣服確實逍遙團的。
逍遙現在是獨一無二的大團，幾乎穩了統治者的地步，而現在喪屍力量明顯增強，搞不好以後大家都得在逍遙的保護下才能生存，沒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逍遙。
男人迅速移開了視線，沒敢再看皮皮，他拍著胸口對身旁的人說：「霧草，幸虧你提醒，不然我就捅婁子了。」
借著逍遙團的東風，皮皮一路相安無事。
街上實在是安靜的反常，皮皮沒往深處走，怕有意外脫不了身。
她在附近的鋪子里流連，說是鋪子，其實就是一個在地上擺個木板，上頭放上可以交換的東西而已。
皮皮很快找到了擺著油的商家，對方是個非主流，頭髮用電異能燙成了爆炸頭，她問：「換不換油？」
「拿什麼換？」爆炸頭也看到了她是從逍遙團男人身邊下來的，態度還算客氣。
皮皮說：「二階喪屍晶體。」
「這一小桶。」爆照頭那腳踢了下木板上最小的那一桶。
皮皮擰了擰眉，600ml，太少了，根本開不了多久。
這人不實誠，如今大家都在瘋狂進階異能，喪屍晶體貴得狠，他拿600ml來換晶體，在現實世界，相當於花一塊錢買最新的蘋果手機。
皮皮說：「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
爆照頭見她連討價還價都沒有直接轉身走，意識到自己獅子口張得的確大了，他趕緊喊住她：「別啊，拿中桶給你換，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皮皮往下掃了眼。
中桶，30L。
依舊不夠她開到熱血。
皮皮搖了搖頭。
「那你想換哪桶？」爆炸頭問。
皮皮不了解行情，不知道具體可以換多少，但以晶體的珍貴程度和小販明顯還有商有量的態度，她知道晶體可以換更多的油。
她掃了汽油。
最大那一桶是40L的。
她猶豫。
忽然有人扯住了她的手腕，對方沒有直接接觸她，手握在她的袖子上：「來。」
聲音老實巴交地，聽著有點熟。
皮皮去看他。
男人臉四四方方地，她第一眼沒認出來，過了會兒她才認出是大可。
他比在休養基地時壯實了不少，還是有些偏瘦，但不再是骨瘦嶙峋了，身後厚實了許多，也健康了許多。
大可說：「我拿大桶給你換。」
他沒叫她的名字，怕別人會知道皮皮的身份，在末世，沒有法律的約束，隨時都有不好的事發生，大家一般都用假名，隨時換，免得被人惦記上遭殃。
「你不地道啊小啞巴，沒看到這是我的生意？」爆炸頭不樂意。
皮皮說：「老闆，這是我熟人，不好意思了。」
爆炸頭撇撇嘴，本來還想說什麼，目光掃過不遠處車裡睡覺的逍遙團男人，他閉了嘴，什麼都沒說。
大可鬆開了手，沉默著往前走。
皮皮跟他身邊走著，過了會兒，當沒什麼人的時候，皮皮才問：「他為什麼喊你小啞巴？」
「我不怎麼說話，他們就這樣叫了。」大可說。
他似乎一直在這裡住，附近的人都認識他，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小啞巴，你賣不賣油，我拿乾糧和你換。」
大可什麼都不說，只是搖搖頭。
走到街道中間的時候大可停了下來，他拿鑰匙開了門。
皮皮這才知道他怎麼出現得那麼及時，街上人少，他看到她不稀奇。
大可的房間很小，只有三十來平米，周圍牆壁全被鋼鐵包圍，防護得很嚴實，裡頭一張木板做成的床，兩套衣服，兩桶水，半箱子乾糧，和好幾桶汽油。
大可是火系異能，看情況他一直是拿油來和其他人換物資的。
「你自己一個人嗎？」皮皮問。
大可悶聲說：「嗯。」
他提了一桶最大的汽油。
皮皮掃了一眼，上面標著「50L」。
大可提了一半忽然停了下來，他側目看她一眼：「你很缺汽油？」
「嗯，我們打算去熱血團的地盤了。」皮皮說。
大可慣常的寡言：「哦。」
他沒再說什麼。
只是又提了一桶最大的，他提了兩桶油出來，隨手關了門。
皮皮伸手去拿油桶：「我自己來吧。」
「不用。」大可微微一閃，躲過了她伸來的手。
街上人少好，她一出現他就看到了，他知道街口的車是她的，他沒等皮皮說，自己左右手各提著桶往車的方向走。
皮皮取出了藏在衣服內兜的晶體：「給你二階晶體。」
「不要。」大可說。
皮皮說：「拿著，你也不容易……」
大可打斷了她的話，罕見地強硬了一回：「不要給我，是你救了我的命，我不會拿你任何東西。」
他態度很堅定。
皮皮思索兩秒，收回了晶體。
蘭姐一直要裝男人，她沒下車，全程保持著睡覺的姿勢。
蘇巧巧下車打開了後備箱等他們，看見大可還活著她很開心：「大可，好久不見呀。」
「嗯。」大可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飛快垂下眼眸。
大可把油放在車上，他掃了眼車內，一愣：「就你們三個？」
蘇巧巧說：「嗯。」
「……」
奧利奧睡醒了，見到皮皮來，興奮地跑過來，它仗著自己輕，為了圖方便直接踩在蘭姐身上跳了過來，尾巴一掃，掃掉了蘭姐搭在臉上的帽子。
蘭姐：「……」
她連忙撿起帽子重新蓋在臉上。
她臉上塗著迷彩，遠方的人一時間看不出男女，可大可離得近，看出那是女人才會有的清秀五官。
他怔，驚訝道：「女人？」
蘇巧巧和皮皮點了點頭。
奧利奧跳在皮皮肩上呼嚕嚕地哼著，它不停地拿腦袋蹭皮皮的頸部以示親近。
「你們團的男人呢？」大可問。
蘇巧巧說：「沒有男人，就我們三個。」
奧利奧不滿意了，它瞪蘇巧巧一眼：「喵！！」
「哦，還有一隻公貓。」蘇巧巧連忙改口。
奧利奧呲牙：「喵喵喵！！」
「……」蘇巧巧意識到被罵，她重新開口：「男……貓。」
大可皺眉。
他粗略在三個女人身上打量了一瞬，身板都單薄得狠，還有兩個才中級異能……
他想了會兒，說：「我和你們一起可以嗎？物資你們看著分。」
皮皮和蘇巧巧都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大可沒明說，但她們都看得出來，大可知道她們處境不是很好，女人沒男人真的很危險，蘭姐裝男人也不是個法子，日子久了還是會被人看出來。
他還記著她們幫他逃出休養基地的事，他在有意幫她們。
皮皮說：「實不相瞞，我們得罪了逍遙，你跟著我們會有危險。」
「沒事。」大可很平靜：「反正我也是自己一個人，沒什麼好怕得了。」
皮皮和蘇巧巧對視一會兒，對他說了句：「謝謝。」
接納了大可。
有個男人真的會方便許多。
皮皮很感動。
大可一個人過得很好，能力高不怎麼愁生存，在逍遙的地盤上活著還算安穩，現在卻放棄了一切，跟她們走。
他甚至都沒問她們去哪裡。
他信任她們。
信任，在末世很難得，比三階喪屍的晶體還要難得。
大可說：「等我一下。」
「好。」
大可回去了。
兩分鐘就走了回來，左手抱著一個箱子右手提著幾桶油，他把箱子放到後備箱上，裡頭是乾糧和水還有一套半舊的衣服。
皮皮開車。
大可坐在了副駕駛，副駕駛的座位不好坐，需要時刻保持警惕替駕駛座上的人趕走擋路的喪屍。
蘭姐和蘇巧巧做後座。
皮皮發動了車子：「我們去哪裡？」
「已經有了足夠的油，我們今晚就去熱血吧。」蘇巧巧說。
皮皮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蘭姐。
蘭姐有些糾結，她思索兩秒，最後點了點頭。
皮皮調轉了方向盤：「好，我們去熱血。」
去熱血的路很遠。
中間皮皮和大可輪流開車，兩人交替當司機。
逍遙去熱血的路上有一段是需要通過龍傲的地盤的，經過龍傲境內時，皮皮察覺到遊盪的喪屍很少，其實在逍遙喪屍就很少了，比動物圍城之前少了得有二分之一，只是龍傲更少了一點。
事出反常必有妖，皮皮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們有沒有發現落單的喪屍越來越少了？」
「是的，最近散屍很少，夜裡的喪屍都是成團出現，而且它們好像有了組織，每群喪屍里都有一個進階喪屍帶隊。」大可在野外生存得久，又住在鬧市，比躲在山洞的皮皮一行人了解的情況多一些：「最近人類被打得很慘，夜裡也有不少人被偷襲。」
蘇巧巧被大可透露的信息驚到了：「喪屍的行動已經變得軍事化了？」
「是的。」大可回。
皮皮緊緊握住了方向盤：「開始有預謀的攻擊人類，看來喪屍內鬥已經結束，出現了新的喪屍王。」
內部問題解決，開始對外了。
「是的。」蘇巧巧說：「這個喪屍王看來威望很高，即使散屍都聽命與它。」
蘭姐臉色一沉，變得相當難看。
皮皮通過後視鏡看到了她的表情。
她無聲嘆了口氣，暖瓶也參與了內鬥，她是奪權的參與者之一，內鬥結束，意味著她要麼成了喪屍王，要麼就是已經死去……
對立面和死亡，哪種都不是她們姐妹的好結局。
蘇巧巧想到喪屍也變得有智慧就害怕：「這樣一來人類不是很危險了嗎？」
「軍團還好，散人肯定難熬。喪屍偷襲散人團的事已經發生很多起了。」大可面無表情地說著話。
「最近散人還敢出來不？」蘇巧巧問。
大可說：「都不太敢出來。」
皮皮想了會兒，說：「既然不安全，那麼我們的能量體一定要少用，留著對付襲擊我們的喪屍。」
蘇巧巧很痛苦：「那吃用怎麼辦？總不能餓著啊。我們的糧食已經不多了，除了大可帶來的，我們之前那些只夠撐兩天了。」
正好輪到皮皮開車，皮皮停下車子，她原本想喊蘭姐，但是看到蘭姐備而不慟的凄苦臉色后，她目光一轉，改為看向了蘇巧巧：「巧巧，你來開車，我去後座坐會兒。」
她總覺得是她連累了蘇巧巧，她對蘇巧巧有歉意，平時開車洗衣服等一些體力活她都是一人做雙人份包了蘇巧巧那份，從不讓蘇巧巧幹活。
這會兒她忽然點蘇巧巧來開車，蘇巧巧知道皮皮是有事要做實在分不開身了。
蘇巧巧特痛快就應了：「行。」
大可去解安全帶：「我來開吧。」
皮皮說：「你先歇歇，有事兒需要麻煩你。」
大可聞言坐回了副駕駛。
換好了座位后蘇巧巧開車。
皮皮把奧利奧從口袋裡掄出來搖醒：「奧利奧，醒醒。」
「喵？」奧利奧睡眼惺忪地叫了聲，在看到皮皮在盯著它后，它立即扯動嘴角對她笑了一下。
皮皮說：「學著點啊。」
奧利奧乖巧地叫了聲：「喵~」
皮皮用了不少能量體變出一個蘋果來。
她拿著蘋果看著奧利奧。
奧利奧有模有樣地伸了伸爪爪，下一秒，它面前出現了一個小蘋果，蘋果不大，只有它的腦袋那麼大點兒，差不多兩個小糖沙橘加起來那麼大。
不足以飽腹，但至少不會讓人餓死。
大可從後視鏡瞄到這一幕，目瞪口呆：「這……」
「異能貓，而且擁有全部異能。」蘇巧巧總結。
大可：「……」
皮皮變了一個兩厘米深的迷你木桶出來遞給大可：「你變一點點汽油給它看。」
「好。」
木桶很小，容納的汽油更小，大可只變了一點點油出來，免得溢出了浪費。
皮皮摸了默奧利奧的小腦袋：「奧利奧，學會了嗎？」
「喵~」奧利奧點頭。
皮皮變了個大點的木桶出來。
奧利奧盯著木桶，很快，木桶里就盛滿了汽油。
大可：「……」
他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很意外。
皮皮拍著奧利奧的肩膀，笑了：「以後生活所需就交給你了。」
「喵~」
見她開心，奧利奧也很開心。
絲毫沒意識到已經成了全隊的小保姆。
大可：「……」
他呆坐在座位上，無限懵逼，久久不能回神，是做夢吧？不然怎麼小叮噹都出來了……
蘇巧巧被大可懷疑人生的表情給逗笑了。
她慢慢跟大可解釋著奧利奧的情況。
大可聽完后久久不語，他搖了半車窗下來，微風席捲他的身體，他卻沒有半分放鬆，這世道，比還喪屍可怕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逍遙和熱血離得太遠，她們出來時換油又耽擱了不少功夫，沒能到熱血。
夜裡最深時他們停了下來，準備找休息的地方，以防天亮后被喪屍圍攻。
這裡是龍傲的地界，他們都不太熟悉，在郊區遊盪著找適合藏身的地方。
大家都有夜視能力是不需要開燈光的，他們仔細地看著周圍尋找住處，房子沒看到，卻發現路的深處有許多人。
蘇巧巧踩下剎車，沒敢繼續開：「怎麼那麼多人？」
皮皮忽然聽到一些微小的聲音。
「快，三點方向出現的是三階喪屍！打不過，請求支援。」
「操！精銳2、3、4、5小隊都過去，務必把三階喪屍給搞死。」
「是！」
「媽的，昨天就是它帶隊偷襲的咱們分基地吧？不枉我們宰了只牛引它們來，這次一定得搞死它們，給分基地的兄弟報仇！」
皮皮愣了會兒，說：「這些人設了埋伏，故意引喪屍過來，準備把它們一窩端的。」
蘭姐愣愣地看向她：「你怎麼知道？」
「我聽到的。」皮皮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蘇巧巧疑惑：「可是我聽不到任何動靜啊。」
她問大可：「你聽得到嗎？」
「聽不到。」大可說。
「……」蘇巧巧說：「大可現在是特級異能者了，他都聽不到你怎麼會聽到，你幻聽了吧？」
皮皮也很奇怪：「可我確實聽到了。」
「你不是聽到的，是精神力，感受到的。」蘭姐說：「暖瓶之前也這樣，聽力、視力、嗅覺都要比常人好很多。」
忽然遠處那些人的交談聲大了許多。
「那是什麼？怎麼那麼快？」
「我看看！」
「是有喪屍來救被埋伏的喪屍群了。」
「操！！」聲音忽然急了許多：「有進階喪屍來支援！」
「幾階？」
「看不清！它太快了！」
「迅敏型喪屍？」
「目測不出來。」
沒一會兒，有人發出了極度恐慌的聲音：「各小隊警戒，出現神秘喪屍！階級超過目前已知喪屍進階種類！超級喪屍出現！小隊警戒！」
「特級異能者都過去！」
「特級異能者全部去支援！」
「報告，特級異能者根本打不動它，它不吃任何技能，包括控制術！」
「請求炮台！」
「請求炮台轟炸！」
「啟動直升機進行轟炸。」
「是！」
「所有小隊放棄圍攻喪屍，立即撤退，立即撤退！」
「收到！」
皮皮聞言一怔，她急急往前坐了點，伸手去拍蘇巧巧的肩膀：「快走！」
蘇巧巧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走哪兒啊？！」
「隨便哪裡趕快離開。」皮皮低聲吼：「他們要炸了這裡！」
車內的人皆是一愣。
大可最先反應過來，他飛快解開安全帶：「我來開車。」
「好。」蘇巧巧連忙拉下手剎，配合他換座。
蘭姐趁她們換座位的功夫問皮皮：「怎麼回事？」
皮皮猶豫，沒說話。
「快說！」蘭姐抓著她的手臂，很用力，握得皮皮有些疼。
皮皮說：「說是監控到超出已知喪屍等級的超級喪屍。」
蘭姐快速掏出望遠鏡來急急四處晃動著，很快，她看到一群喪屍從西北方而來，領頭的那隻動作異常快，快得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像。
但那個身形和熟悉感……
「……」
蘭姐說：「你們走，不要管我！」
蘇巧巧愕然回頭：「你要幹嘛？！」
蘭姐卻沒回答了，她迅速推開車門，大力一甩將門關上，她用力甩出藤蔓啪啪打在地上，試圖吸引喪屍群的注意，把它們從前面的埋伏地界里吸引過來。
皮皮閉了下眼。
她一早就猜出喪屍極有能是暖瓶，她就怕蘭姐會不要命地去救暖瓶才沒敢和她說。
有喪屍聽到蘭姐的動靜，發出「嗚嗚——」的聲音，似是想過來。
有一聲明顯比它們清晰的聲音響起：「呼！」
很短，聲音不大，強硬的意味卻很濃。
——是暖瓶。
原本有轉向動作的喪屍聞言紛紛轉正身體，繼續著去原始搭救隊友喪屍的風向。
顯然，暖瓶以為人類在故意聲東擊西分散她的注意力。
蘭姐見暖瓶無視了自己，她甩掉鞭子，抬腿就往喪屍群的方向跑。
「你跑不過她的。」皮皮拿鞭子攔住她的腰將她拉回來。
蘭姐整個人被她拉倒車外，她急急去扯藤蔓：「放開我！我不能看她死！」
皮皮推開車門，迎上了蘭姐的怒視：「我來。」
蘭姐怔住。
皮皮閉眼，調動了體內所有的精神力。
「轟——」
四周剎那間安靜了下來，那隻閃電般奔跑著的喪屍忽然停了下來，她們相隔千米，卻彷彿正並肩而立。
她們都能感受對方的吐息，和——精神力。
皮皮感受到了暖瓶。
她比她想象的年輕，她喪屍化時不過才剛剛20歲，她永遠停在了這個年紀，體型修長，面部清秀，她的臉沒有半分腐爛痕迹，甚至還保持著少女的膚色，彈嫩細化。
只有左側脖頸上一條極細的爪痕，爪痕邊緣翻著一點肉，那肉竟然是粉色的，裡頭有鮮紅色的小細血管，和人類受傷的模樣一樣。
屍毒並沒能腐蝕她半分，她喪屍化時是什麼模樣，現在就是什麼模樣。
她……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少女，沒有丁點兒喪屍的猙獰腐朽。
皮皮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得懂，她說：「快離開，有炸/彈。」
她說了話。
暖瓶也做了回應：「呼——」
她聽不懂暖瓶所說，心裡一咯噔，這意味著暖瓶也無法和她交流。
但是她隱約能感到暖瓶選擇了相信她。
暖瓶再次發出聲音，這次不是對皮皮，而是對身後的喪屍群：「呼……」
下一秒，喪屍集體轉了個方向，往來路奔跑著離開。
暖瓶沒有動。
她什麼話都沒說，皮皮卻莫名有種她不懼任何炸/彈的感覺。
她能感到暖瓶很強，強到目前人類所有攻擊物都傷不到她的感覺，她甚至都懷疑如果人類真的拿東西扎暖瓶，暖瓶會用精神力控制炸/彈飛回去改炸人類……
「走。」蘭姐笑了，過度驚又過度喜悅導致她情緒有些崩，眼淚從她眼眶裡流出來，她通過望遠鏡望著停下來的暖瓶苦苦笑笑：「快走，快離開這裡。」
時隔近六年。
她終於又看見了比她命還重要的妹妹。
暖瓶耳朵忽然動了下。
她猛地側了下身。
皮皮心「砰」得一跳，那是蘭姐的方向，暖瓶察覺到了蘭姐的氣息，她在看蘭姐！
皮皮想去感受暖瓶的所想，暖瓶卻切斷了和她建立的精神力鏈接。
「……」
皮皮瞬間回神。
她睜開眼，沒了精神力，她根本看不清暖瓶。
遠處暖瓶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呼嗚——」
期期艾艾，聽著讓人難過。
皮皮取出望遠鏡看去，暖瓶已經不再了，她離開了。
皮皮：「……」
蘭姐跌坐在地，還是那副苦苦笑笑的模樣，眼淚很快被風風乾，留下白色的淚痕。
蘇巧巧從車上下來過去扶她：「蘭姐……」
她問：「那個喪屍是暖瓶？」
「是她。」蘭姐很激動，她的全身都在細微地顫抖著：「她還記得我！她還記得我！」
皮皮先把人扶進車裡，一行人先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隨便找了個廢棄的超室躲了進去，拿東西封住了各個入口。
當暫時安全后，大可才說：「超級喪屍有智力，甚至有記憶，而且她好像能聽到我們說話。」
「是的。」皮皮拿袖子給蘭姐擦掉眼淚：「蘭姐，我能感受到它的精神力，它也能感受到我的。」
蘇巧巧不解：「可是它是喪屍，它怎麼會有記憶的？」
「……」皮皮也不太確定：「難道是因為精神力？精神力可以保證她的身體不受侵蝕。」
蘇巧巧更懵了：「她既然能抵抗病毒，那她怎麼會屍變？」
皮皮和蘭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眼裡都很沉重。
「或許……」皮皮說：「和特質病毒有關。」
余是。
極有可能是余是從中做了手腳。
奧利奧從皮皮口袋裡跳了出來，它嗚咽一聲：「嗚~」
白光一閃，它現了人形。
不可否認奧利奧學東西很快，他知道人是要一定要穿衣服的，所以他這回是穿了衣服出現的。
他第一件事就是看皮皮：「皮……」
皮皮看著他那身衣服覺得有點眼熟……
蘇巧巧忽然叫了一聲：「艾瑪！」
皮皮尋聲看去，發現蘇巧巧正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大可：「你衣服呢？！」
她指尖的方向，大可還坐在駕駛座內，和剛才沒什麼區別，唯一的不同時，他此刻身上空無一物……
「？？？？？」大可紅著臉，一半懵逼一半羞澀，他默默地伸了手，捂上了不可輕易與外人見的東西上：「……」
皮皮：「…………」
她轉過頭，看了看奧利奧身上的衣服，和大可的衣服一模一樣……
她擰了下奧利奧的耳朵：「你學什麼不好，偏偏學余是的壞！！」
奧利奧歪了歪腦袋，天真無邪地眨了眨眼：「？？？？？」
「……」
這種表情出現在余是這種老陰鬼臉上，皮皮總覺得有些無法直視。
自家貓咪闖了禍，皮皮一臉的愧疚，她快速甩出手，拿出藤蔓一圈圈纏在大可身上。
大可頭垂得低低的，耳跟已經紅透。
他悶聲說：「謝謝。」
「……」皮皮那個心虛愧疚啊：「不、不用謝……」
皮皮總覺得奧利奧來她身邊的目的不單純，奧利奧很單純，可萬一是余是引誘奧利奧接近她的呢？她的精神力似乎是余是一早就設定好給予她的，這一切似乎並不是意外，而是他的算計。
她問奧利奧：「奧利奧，你為什麼會來到我身邊？」
「我第一次見你，是你開槍打喪屍救橘貓，我總覺得你好熟悉好熟悉，像是很早以前就見過。」奧利奧說。
皮皮一愣。
以前她沒有感覺，可是自打有了精神力以後，她每次看到奧利奧和蘇巧巧心中總有些悲傷，沒由來地傷感，而且很熟悉。
似乎她好像很早之前就曾遇到過她們……
奧利奧指了指她腿間的軍刀：「而且啊，這個。這個裡面有一種味道，我剛有意識的時候，從小余哥那裡聞到過。」
剛有意識……
那不是余是剛養蠱的時候么？
奧利奧又說： 「剛才那個超級喪屍身上也有這個味道。」
皮皮：「……」
皮皮喉嚨緊了緊，她眼裡充滿了驚懼：「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奧利奧想了會兒，說：「差不多六年前吧。就那個喪屍姐姐喪屍化以後，因為我出生后，全世界只有小余哥一個人類是有精神力的。」
說完，白光一閃，他又進入了貓的身體，剛才又變蘋果又變油的，他太累了，精神力撐不了多久的人形。
但是沒關係，他已經留下了足夠多的信息。
蘭姐剛平穩的表情瞬間再次僵住，她瞳孔快速放大著，情緒塞得極滿。
暖瓶是抵抗屍毒的，可是她卻成了喪屍，這原本就很可疑。
現在奧利奧的話，直接確定了暖瓶喪屍化和余是脫不了關係，暖瓶身上的喪屍味道竟然在余是那裡出現過！
皮皮打開軍刀，從前不覺得，有了精神力以後，她仔細感受了下，竟然真的發現在刀片夾層中是有一層凝固的液體的！
皮皮嗓子發乾，她艱難地開口說話：「和暖瓶身上氣味一樣，這大概就是能讓精神力異能者喪屍化的東西了，因為我對它很恐懼，骨子裡就很抗拒這種味道。」
蘇巧巧不解：「小余哥為什麼要害暖瓶變喪屍？」
「他在實驗。」皮皮身上發寒：「實驗精神力喪屍會不會有記憶，會不會成為更容易獲得喪屍支配權的超級喪屍。」
蘭姐痛苦地揪了下頭髮：「很明顯，他的實驗成功了，精神力喪屍的確更容易統治喪屍。」
「我知道為什麼余是要造奧利奧了。」皮皮把手裡的刀丟在了地上：「我也知道為什麼我明明丟下了這個軍刀，可是軍刀卻又回到了身邊，是余是，是余是用精神力把它放回我身上的。」
蘇巧巧眉心擰起：「余是為什麼要這樣？」
她很崇拜余是，但當她意識到余是真的要傷害皮皮后，對他的觀感瞬間變了，稱呼也從小余哥變成了余是。
「暖瓶有精神力，她喪屍化后很成功，直接進階為超越所有階級的超級喪屍，並且有智商有記憶和人類無異，而且幾年的時間就統一了喪屍。」皮皮閉了閉眼：「這足以說明精神力在喪屍的世界里很好用。」
皮皮情緒過於濃烈，臉上反而平靜了下來，她面無表情地說：「於是他養蠱造出了擁有他精神力和全部異能的奧利奧。就是想養得他徹底幻化出人形后，把它喪屍化，這樣一來，余是完全可以利用它的精神力來操控喪屍，和暖瓶分庭抗禮，搞不好直接打掉暖瓶成為新的喪屍王。」
蘇巧巧驚出一身冷汗：「這樣一來豈不是人類、喪屍都被他統領？」
「……」皮皮跌坐在車座間，恐懼帶走了她了全身的力氣：「是的。」
大可仰頭嘆氣：「好大的野心……」
皮皮看了下褲子口袋。
果不其然，原本被丟掉的軍刀出現了褲子內。
她知道余是在看著她們。
也知道余是知曉他們發現了他的秘密。
可是他不在乎，否則在奧利奧說出軍刀的秘密時，他就會制止了。
蘇巧巧忽然意識到不妙：「奧利奧所做的一切余是都可以看到？」
「是的。」蘭姐回，這一晚上情緒大起大落，她們所有的情緒都已經用完，此時表情一個比一個枯萎。
皮皮說：「奧利奧將我變成蠱……余是是一早就知情的。」
蘇巧巧：「……」
蘇巧巧安慰皮皮：「奧利奧給你傳異能只是個意外，它不是說看你想要增進異能才傳能量體給你的嗎？它那麼笨，肯定是好意啦。」
「奧利奧是好意，可是余是呢？」皮皮搖了搖頭：「奧利奧成為人形的時間很短，不知道還要多少年他才能徹底人形化，能來得及嗎？」
皮皮笑，笑得很無奈：「可我不一樣，我是一個現成的人，比奧利奧這個用一魄做出來的假體要好用太多，如果真的需要新的精神力喪屍，我會是最合適的人選……」
蘇巧巧硬著頭皮寬慰她：「或許只是個意外。」
「那這把刀呢？！」皮皮指著綁在腿邊的刀：「這裡裝的就是可以讓我喪屍化的東西吧？這又怎麼解釋呢？」
「我們不用。」蘇巧巧把刀取過來：「不用它就好了。」
蘇巧巧握著刀連連後退幾步：「我來替你拿著它，我不會讓它再接觸你……」
話音未落，手裡一空。
她攤開手，刀沒了。
她愣愣地看向皮皮褲子口袋，上面緊緊地塞著那把一秒前還在她手上的刀。
「……」
「皮皮，你不要再練精神力了，再也不要用它了。」蘇巧巧自打知道皮皮有喪屍化的危險后就一直表現得有些激進，她是真的捨不得皮皮：「你的精神力很低，根本不能和暖瓶對抗，這樣的話余是不會讓你喪屍化的。不然喪屍了也沒用，一巴掌就被暖瓶拍死了，這樣一來余是不是白培養你們了嗎？所以只要你不強，他就不可能讓你喪屍化的。」
「……」皮皮握住她的手，扯著嘴角對她輕輕一笑：「好，我說過這輩子都不會丟下你，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蘇巧巧眼裡有淚，她咬緊嘴唇不讓淚流下來：「我只想你好好的。」
一夜無話。
臨近天亮時眾人才不得不躺下睡覺，睡眠不足是很嚴重的事情，萬一養不好體力晚上遇到喪屍突襲，那基本就完了。
他們在逼迫自己入睡。
皮皮閉眼培養睡意，根本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可惡的余是。她恨不得現在就跑去熱血團抱沈周越大腿，向世人昭告余是的罪行去向他復仇。
可是又怕沈周越真的滅了余是。
她現在是余是的蠱，余是一死，她也直接嗝屁。
簡直氣死個人！
耳邊忽然傳來奧利奧「呼嚕呼嚕」的聲音，她睜開眼，奧利奧的爪爪正伸在她手臂上，爪爪一按一松得給她踩奶。
皮皮一肚子惡氣出不來憋得難受，她眼珠轉了轉，對奧利奧扯出一個和藹的笑臉來：「你可以變人形嗎？」
「喵。」奧利奧見她要求，不假思索地就從貓咪身體里脫離出來。
下一秒，稚嫩版余是出現在皮皮眼前。
剛剛睡著的大可忽然身體一涼。
他睜眼，涼空氣肆意得在他周圍遊走著，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垂眸向下一看。
果然，衣服又沒了……
危險重重，大家都是抱團在睡覺，方便第一時間相互招呼，大可睡在最里側，外頭是蘇巧巧，蘇巧巧外頭是蘭姐，蘭姐外面是皮皮。
蘇巧巧翻了個身，手剛好搭在他肚子上。
「嗯？」手上的微涼的觸感傳來，蘇巧巧一愣，她睜開眼看過來，看到一個最自然、最野生狀態下的男人：「…………」
大可紅著臉，默默地伸手蓋住了不太光明正大的地方。
另一邊，皮皮還擺著笑眯眯的臉譜看著和余是一模一樣的奧利奧：「你剛才在幹嘛呀？」
語氣相當溫柔。
「踩奶呀。」奧利奧回，笑意濃厚。
皮皮眼睛一凜，抬手對著奧利奧那張和余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臉就是一巴掌：「流氓！」
奧利奧：「……」
皮皮閉上眼。
媽的，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