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第六章
沈青讓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跟她解釋太多細節。
他思索了會兒，說：「我會讓巧巧——也就是你室友，讓她教教你具體怎麼用異能自保，你先進去吧。」
「……好。」
皮皮推門準備進去的時候，沈青讓又說了句：「你快點學會調用異能，老大應該很快就會叫你。」
皮皮：「……」
但願她還能有命從余是床上下來。
沈青讓臨時想到了什麼，他叮囑皮皮：「別動房間內的東西，那些都是她們工作賺來的。」
工作？
皮皮思忖了一秒，才意識到他指的是陪/睡。
付出大代價才換來的東西，的確是不能輕易碰。
「……」皮皮應下來：「好。」
沈青讓說：「我去聯繫庫管，等會兒讓他給你送生活品來。」
「謝謝讓哥。」
「2號鋪是你的，進去吧，我去找庫管交代些東西。」
「辛苦讓哥了。」
沈青讓擺擺手，轉身走了。
房間是沒有窗戶的，不透氣，潮濕不堪，屋內充滿了發霉的味道。好在足夠乾淨，也不是讓人難以接受。
皮皮沒有過多挑剔，她坐在床上，第一件事就是調動異能增進熟練度，以便日後升級方便。
只靠傍著余是不夠保險，他不是個會為愛沖昏頭腦的人。
她有必要把異能練起來，畢竟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她很專註，以至於有人推門進來都沒發現。
對方掃了眼她指尖忽隱忽現的葉子，嗤笑一聲：「我勸你還是省點異能比較好。」
皮皮即刻睜開眼，一個頭髮短得和男人無異的女人正坐在她對面的床上。
她禮貌性地笑笑：「你好，我叫……」
「活著那麼累，就甭整這些虛的了，該幹嘛就幹嘛不用硬客套。」女人打斷她。
「……」
女人手裡拿著一個壓縮乾糧，她撕開一個小口子從裡面咬了一點點出來：「你是小余哥帶來的？」
「嗯。」皮皮點頭。
「我蘇叫巧巧，讓哥叫我教你一些工作上的事兒。」
皮皮說：「謝謝你了。」
蘇巧巧邊吃邊說： 「咱們工作很簡單，辦事兒的時候把異能凝聚到丹田就可以保護自己，只要對方不是有意要凌虐，基本不會受傷。完事以後用異能把精/液逼出來就好了。」
皮皮臉上那點平靜緩緩碎掉：「用異能？」
「不然呢？你想懷孕嗎？」蘇巧巧奇怪地看著她：「孩子爹都不知道是誰不說，有孕了異能就會消失，沒異能的話萬一遇到喪屍，你活得了嗎？」
「……」
蘇巧巧說：「團里的人都是異能者，你要是沒異能，他們睡你的時候你受不了，一不小心就得被玩死。」
「……」
沈青讓和蘇巧巧都在說和異能者睡需要用異能。
異能的確可以用來改善身體，比如延緩衰老、杜絕經期、不懷孕、保護啪啪啪不受傷等等……可是這會消耗大量異能，而且並不會使異能升級。
——相當於白白消耗能量體。
這對急於練成高階異好早日當上女英雄回家的皮皮來說並不是好事。
她思索再三，不捨得把寶貴能量體用在和余是睡覺覺的事情上，她決定冒險，先練上異能再說。
蘇巧巧在吃飯，一副不是很想說話的模樣。
皮皮沒追著她問東問西，她窩進被子里，悄悄練異能。
她才變換了個葉子，忽然就聽到一聲重物與門撞擊的聲音，她還來不及反應，蘇巧巧已經衝下床飛快跑向門邊。
皮皮探出頭來，蘇巧巧打開大門，驚呼：「蘭姐！」
門口前趴著一個同樣留著板寸頭的女人，女人穿著和蘇巧巧一樣款式的背心短褲，皮膚上都是傷痕，有掐的、有咬的，有新傷也有舊傷，很是觸目驚心。
皮皮迅速下床，和蘇巧巧一起把人抬回床上。
蘭姐嘴角還有乳白色的疑似精/液的粘液，皮皮除了身上這身衣服沒其他物資，她變出一片花瓣來小心翼翼給她清理掉嘴邊的痕迹。
男人不憐香惜玉，女人只能抱團取暖互相救濟。
蘇巧巧用力掐著她的人中：「蘭姐，你還好嗎？」
蘭姐眼皮顫抖了幾下，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她虛弱地眨了下眼：「還能抗住，就是得休息半個月。」
蘇巧巧是水系異能，她不缺的就是水，給蘭姐弄了杯溫水遞過來，喂她喝下。
等蘭姐喝完了，蘇巧巧絮絮叨叨得開始埋怨她。
「蘭姐！你是不是又偷練異能了？練異能耗費那麼多能量體，你怎麼能經得住那些男人？」
喝口水就廢了許多力，蘭姐閉眼休息：「不練了，再也不練了。」
蘇巧巧嘆了口氣：「你每次都這樣說。」
皮皮看蘭姐傷得挺嚴重。
她問蘇巧巧：「團里醫師在哪兒？我去請。」
「沒用。」蘇巧巧搖搖頭：「治療異能是最稀有且珍貴的，他們不會用來治療女人的。」
「那女人呢？女人有誰會治療術？」
蘇巧巧往蘭姐的方向努了努嘴：「女人里唯一一個會治療術的在這兒躺著呢。」
她皺眉：「傷成這樣，一看就是能量體沒了才遭不住的。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別練異能，把能量體省下來避孕和應付男人，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訓著訓著，蘭姐還沒說什麼，她自己先紅了眼眶。
「我沒事。」蘭姐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好得了就好，好不了廢了就被扔出團去自生自滅。」
皮皮：「……」
不是說逍遙團不虧待女人么？怎麼對女人是那麼惡劣。
蘇巧巧看她面色凝重，多說了一句：「你不用露出這種眼神。我們團還算好的了，不性虐，所以女人大部分都能撐下來。外頭的那些團好多都有虐待嗜好，每周都有女人被玩兒壞。」
幾個人久久無言。
蘭姐的事給了皮皮一個警鐘。
和異能者睡覺真的不是鬧著玩兒的。
皮皮想想余是那精壯的身形就忍不住腿軟，他肯定也是個兇殘的，她體內這點能量體都夠嗆夠用，更不敢消耗能量體去練習異能了……
皮皮躺在床上，深深有種進了賊窩的感覺。
異能弱，活不下去，需要出賣身體依靠男人，和人睡又必須要用異能扛，於是異能更加練不上去，異能練不上去還得繼續依靠男人……
無限循環，更甭想混出名頭。
——這操蛋的末世。
——還有這操蛋的余是。
明明只能跟她一個人親近，還不趕緊把她捧手心裡寵著去，他倒是一點不怕會孤家寡人一輩子啊！
不疼她就算了，還害她不能練異能。
她回家的兩條路都被他給堵死了！
皮皮相當怨余是。
庫管很快給皮皮送來了物資和吃食。
他笑得很燦爛：「讓哥讓我跟您說一聲，他和胖哥共用一個洗澡間，把他原來的洗澡間讓給您了，您用他的洗澡間就好，每天都有熱水，您隨時可以洗澡。」
皮皮吃得和蘇巧巧一樣，每人一個壓縮乾糧，但蘇巧巧每次都只吃一點點，剩下的會鎖緊柜子里存起來。
蘭姐比較慘，她受傷了，十天不能工作，因此十天沒有任何事物，全靠皮皮和蘇巧巧救濟。
雖說皮皮覺得逍遙團是個大坑，但她還是體會到了大佬女人的特殊待遇。
她受到的優待最直接的體現在了物資上。
去領取吃食時，庫管老遠見她就堆出一臉的笑。
「皮皮來啦！」他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小盒子伸著雙手遞到她面前：「這是您的餐食。」
他壓低聲音偷笑：「給您加了一碗粥哦。」
皮皮也笑：「謝謝。」
庫管笑得見牙不見眼：「大家都一個團的，不用那麼客氣。」
皮皮後頭是蘇巧巧。
對於蘇巧巧這種漂亮又勤快的姑娘，庫管態度也還不錯：「巧巧，你的。」
對於那些模樣不那麼優秀的，庫管總是愛答不理，發物資時頭也不抬，名字也省了。
「給。」
或者壓根什麼都不說，只將乾糧往桌面上一丟。
皮皮：「……」
只有在這時皮皮才會想起余是的好來。
——大佬到底是大佬，稍微和他沾點邊，就能受到許多優待。
蘇巧巧相當羨慕皮皮：「你真好，不用和人睡，每天都能有東西吃，還可以每天洗一次澡。」
她們都是一星期才能洗一回，水系異能者可以天天自己產水自己洗，其他異能者就比較遭殃。
每天都得陪三四個人，又不能洗澡，汗味和精？液味摻雜在一起，那味道真的是絕了，也就精蟲上腦的男人覺得無所謂，完事他們洗洗澡一身輕。到頭來受苦的只有她們這些女人。
皮皮每次吃飯都會吃完。
蘇巧巧提醒她：「你不留點糧食？」
「剛剛能吃飽，留不下來。」其實她是沒留東西的習慣，食物不經放，放壞了更浪費。
蘇巧巧這種正兒八經經歷過災難的，囤貨都快成本能了：「少吃點也總比以後沒得吃餓肚子強啊。」
「好。」皮皮不好意思反駁蘇巧巧的好意，應了。
她放下食物包好壓在枕頭下。
關燈后。
地下室沒有光源，失去了燈的照射，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趁蘇巧巧她們睡著了，餓得難受的皮皮偷偷摸出乾糧來，一股腦兒地吃掉了。
蘇巧巧：「……」
要不要告訴這個陽奉陰違的皮皮，她已經有了夜視能力，即使關了燈也能清楚地看到某人狼吞虎咽的場面……
======
一天。
兩天。
三天過去了，余是遲遲沒有找皮皮。
皮皮再次蠢蠢欲動，余是暫時拿不下，那異能得先練起來吧？
總不能當不成大佬的女人，還當不成女英雄，那她就真的回家無望了。
皮皮去找庫管，請示聯繫沈青讓。
沈青讓來了負一見她。
「讓哥。」皮皮有事相求，臉上都笑出花來了：「什麼時候能讓我跟團？」
沈青讓假模假樣思考了一會兒，說：「最近忙，等忙過這陣在帶你玩兒。」
皮皮：「……」
她算是看出來了，他們明顯不把她那點兒異能放眼裡，不危險的時候還能帶她玩玩兒，真干仗的時候絕不帶她這個拖油瓶。
余是遲遲不傳她。
皮皮的好日子有到頭的危機。
庫管看她的眼神就有點變質，有一次皮皮照舊去領乾糧，庫管問：「老大什麼時候睡你？」
「老大的心思我哪裡敢揣摩。」皮皮說。
心想一直不叫才好呢，她就能可以練異能了。
庫管的臉垮了下來，不情不願地把乾糧塞到她手裡。
只有一個乾糧，原本的粥和小菜都省掉了。
再後來的兩三天，庫管的臉陰得已經不能看了。
有次皮皮還沒走遠，就聽到他在後頭跟人嘀咕：「整個團就她一個閑人，虧她還好意思頓頓都來領乾糧……」
似有意。
也似無意。
反正確實是讓她聽見了。
皮皮：「……」
雖然皮皮還是厚著臉皮繼續領吃食，但她覺得這樣下去實在不是個法子。
余是似乎忘記了他的存在。
已經六天了絲毫沒有叫她的跡象，像是已經把她遺忘。
這讓其他樓層的男人們又起了點小心思。
在她洗完澡回房的路上，開始「偶遇」男人們了，他們靠著牆站在走廊內，大咧咧地圍觀她，有大膽地，甚至吹起了口哨……
皮皮想，如果洗澡間不是沈青讓的，那麼這些人偶遇她的地方恐怕就不是樓道，而是在浴池內了。
皮皮決定得想想法子。
再這麼下去，她怕是得被人輪了。
她得趕緊抱上余是大腿才行。
她來逍遙有些日子，深知團里等級森嚴，向她這種位於金字塔低端的女人，是沒資格見余是的。
她只得拖庫管去聯繫沈青讓，試圖讓沈青讓在余是跟前多提下她的存在。
「讓哥？」庫管鼻子里擠出一聲冷哼：「那可是我們二把手，你憑什麼讓他紆尊降貴來見你啊？」
對於拜高踩低的人必須硬氣一點，軟弱可欺只會助長對方的氣焰。
皮皮站得筆直，一字一句地說：「憑我是余是親手、唯一帶回來的女人。」
看上去略有架勢。
「……」庫管默了一秒，他快撅上天的下巴收了回來，聲音也輕了下來：「你等等，我問問。」
末世是沒有網的，通訊全靠吼和跑。
庫管去請示了沈青讓。
他很快回來。
皮皮看著他那兒副不耐煩的嘴臉就深感不妙。
「他說有事，等他有時間了再來過你，回去吧。」庫管白了她一眼，走回座椅上：「別總往庫管室跑，我很忙的。」
皮皮：「……」
回房間的時候經過樓道走廊。
她看了眼牆壁上印著的碩大的逍遙團口號——「一入逍遙，自在無邊」
白牆紅字，很是招搖。
皮皮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繼續走，頓了頓，又看了眼口號。
最終沒忍住。
「呸——」左右四處沒人，她罵：「自在你個男人腿腿兒！」
皮皮沒能請來一直關照她的沈青讓，失去了靠山，庫管對她的態度越發惡劣起來。
她甚至乾糧都領不到了。
庫管一見到她，立即就擺了擺手：「糧食不夠了，你明天再來吧。」
「不夠？」皮皮看了眼箱子內等待發放的一堆堆壓縮乾糧。
庫管挺橫：「對，只剩這些，剛好夠那些工作的人的，你知道的，她們很累的，你什麼都不用干少吃一頓沒什麼的，還是把乾糧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
皮皮空手而歸。
蘇巧巧笑話她：「都說了讓你省著點吃，你不聽，現在沒餘糧了吧？」
皮皮垂頭耷腦，沒力氣反駁。
蘇巧巧笑話歸笑話，完了還是不忍心，把鎖在柜子里沒開封的乾糧打開，一半給了蘭姐，一半遞到皮皮面前。
「吃我的吧。」她說。
皮皮知道她食物有多來之不易，拒絕了：「不了，謝謝。」
「我有吃的。」皮皮用異能變了朵玫瑰出來，扯下花瓣往嘴裡塞。
吃了一口眼淚險些彪出來，她異能弱，變得花瓣不太對，一點不香甜，酸得要命，一口咬下去，牙都快給酸掉了。
皮皮：「……」
媽的，連自己變得東西都會欺負她！
「……」蘇巧巧把乾糧放在皮皮的床頭：「算了，隨便你吧，愛吃就吃，不吃就自己看著辦。」
皮皮面無表情地看著花瓣。
前途茫茫，拼搏無能……
她很憂傷。
樓道內的廣播喇叭沙沙作響，很快，庫管的聲音通過擴音設備在一樓樓道內響了起來：「皮皮小姐——」
叫得那是一個親切。
皮皮被他的稱呼激得打了個哆嗦。
前一刻這人還在對她冷嘲熱諷，怎麼忽然就尊稱上了。
庫管還在繼續：「皮皮小姐——」
「……」皮皮心說京劇臉譜換臉都沒那麼快的好么。
庫管一聲比一聲熱情：「皮皮小姐，請您來一趟庫管室，讓哥在等您。」
皮皮：「……」
——原是靠山來了。
怪不得。
皮皮放下花瓣，喜得眼睛彎了彎。
沈青讓來了。
——她又有飯可以吃了。
皮皮飛快往門口跑，恨不得立即飛到庫管室。
在她到門口的時候，身後蘇巧巧悠悠說了句：「小余哥異能深不可測，你留著你那點小異能專心應對他吧。」
皮皮生生停下來，扭頭看蘇巧巧：「你是說小余哥要睡我？」
「不然呢？除了他，還有誰能支使讓哥來跑一趟？」
「那也不一定是要睡我啊。」
「不睡你難不成是要找你談心么？」蘇巧巧說：「大家都是成年人，談什麼心，直接睡覺不好嗎？」
皮皮：「……」
蘇巧巧猶豫片刻，再次喊住她：「皮皮。」
「嗯？」
「小心點。」蘇巧巧提醒她：「蘭姐現在受傷不能施展治療術，沒人能救你，呆會兒小余哥睡你的時候，你一定不要吝嗇異能，有多少就用多少……」
下半句話她沒說出來。
但皮皮明白。
她要是沒經住受了傷，怕是下場會很慘。
輕了廢，重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