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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我就請到晉江文學城來找我, 么么噠  姜瑜下了山, 一邊往周家而去, 一邊逢人就問:「你們看到我建英姐了嗎?」


  「姜丫頭, 發生什麼事了?」周五嬸出來倒水, 聽到這話, 插了一句嘴。


  姜瑜的眼眶迅速紅了, 淚珠撲簌簌地滾了下來, 她抹了一把,捂住嘴, 傷心地跑了。


  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勾起了周五嬸的好奇心,她踮起腳問隔壁院子的沈大娘:「你聽說建英怎麼了嗎?」


  沈大娘還沒說話, 她家的小兒媳婦就挺著個大肚子,八卦地說:「我剛才看到建英披散著頭髮,捂住胸口, 哭著跑回了家!」


  這可是個大新聞啊,周五嬸瞪大了眼:「真的?咱們去看看?」


  沈大娘不滿地瞪了一眼小兒媳婦, 把她趕回了屋:「不是肚子不舒服嗎?我看你好得很, 去幫你大嫂做飯。」


  沈大娘的小兒媳婦馬上捧著肚子,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媽, 你孫子又在踢我了,我先回屋躺躺。」


  沒了人作伴,絲毫沒打消周五嬸那顆八卦的心, 她把舀水的瓢一擱, 擦了擦手, 溜去了周家。


  ***

  姜瑜才走到周家門口就聽到院子里傳來周建英呼天搶地的哭聲,其中還夾雜著對她的怒罵。


  姜瑜嘴角往上一勾,周建英這小妮子挨了打都不長記性啊,還以為告狀能奈她何,呵呵,待會兒就這小妮子嘗嘗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斂起臉上的笑,姜瑜推開了周家院子的門,迎面就是一聲咆哮。


  「你個拖油瓶,把我妹妹怎麼樣了?」18歲的周建設,兩隻眼瞪得老大,兇巴巴地盯著姜瑜。


  姜瑜馬上使勁兒抹了抹眼睛,眼淚跟著滾下來:「我……我也想救建英姐,可等我跑過去時……」


  她說得欲言又止,話里又多遮掩,眼神還時不時同情又憐憫地看著抱著馮三娘哭得傷心欲絕的周建英。再結合周建英回來時那副狼狽的模樣和脖子鎖骨那一圈紅色的曖昧印子,周家父子的臉都青了,異口同聲地說:「這件事不許再提了!」


  聞言,周建英猛地抬起頭,不忿地看著父兄:「為什麼?爸,哥,這個拖油瓶打了我,你們就這麼算了?你們還是不是我的親人?我看你們都被一對狐狸精母女勾走了魂兒吧!」


  邊說她邊氣憤地用力推開了馮三娘。


  馮三娘不察,沒有防備,差點撞到柱子上,還是姜瑜反應及時,扶住了她。


  繼女剛才的行為傷了馮三娘的心,不過一想到繼女話里的意思,她又忍不住懷疑地看向姜瑜,真是自己一向膽小聽話懂事的女兒打了繼女?


  姜瑜不露痕迹地鬆開了馮三娘的手,這個便宜媽啊,又沒腦子又分不清親疏,得虧她不是原主,對她沒什麼感情,不然非得被她給氣死不可。


  倒是周老三父子倆對周建英的話將信將疑。可能是知道自己是寄人籬下的原因,姜瑜一向少言沉默,周家人、馮三娘說什麼就是什麼,讓她干最重的活兒,她也沒什麼怨言。


  這樣一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怎麼可能反過來打囂張跋扈的周建英呢?哪怕說這話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親妹妹,周老三父子倆的第一反應也是懷疑。


  不過嘛,若是把這件事變成姐妹打架,倒是對建英有益無害。


  思索片刻,周老三就拿定了主意,他先是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然後表明上一邊各打五十大板,實則是把責任都推到了姜瑜身上:「上牙齒還有磕到下牙齒的時候,自家姐妹,有什麼事好好說,以後不要這樣動手了。你們都是大姑娘了,說出去丟人!」


  可惜周建英沒領會到父親的苦心,不依地跺了跺腳:「爸,你一直向著這個拖油瓶,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啊?我都被她打成了這樣,你還這麼說。」


  周老三安撫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似模似樣地對姜瑜說:「丫頭,建英從小沒了媽,我也不會教孩子,養成了她驕縱的性子,她說話不過腦子,你別跟她計較,等我和你媽走了,你們姐妹、兄妹才是最親的人!」


  裝得可真像,連姜瑜都想給他喝彩。


  不過嘛,下一刻周老三就被打臉了。


  王曉爬上了籬笆外的那棵核桃樹,坐在樹杈上,把一張沾滿了草屑的手絹往院子里一扔,然後扯著嗓子大聲說:「周建英,這是你的手帕吧,我在北斗山西坡的草叢裡撿到的,還給你!」


  一聽「北斗山西坡」五個字,周老三的臉就黑了。北斗山西坡在荷花村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因為前些年就有一男一女在那裡滾草垛被人發現了,還拉出去作為臭鞋被□□了,這兩家子人現在在村子里都抬不起頭來。


  要是被人知道周建英去了那個地方,還一身狼狽地回來,以後這十里八鄉誰還肯娶她?就是他這個當爹的走出去也會被人戳脊梁骨。


  「我打死你個不成器的東西,咱們老周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好心,主動說要去喊姜瑜回家吃飯呢!」周老三氣得拿起一旁的掃帚就往周建英身上打去。


  周建英開始完全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直到聽到「北斗山西坡」幾個字才明白周老三是誤會了什麼。她一邊滿院子地跑,躲開周老三的掃帚,一邊大聲辯解:「爸,爸,你別聽王曉的,他跟姜瑜是一夥兒的,他們倆合起伙來騙你的!」


  氣頭上的周老三哪聽得進去,尤其是左鄰右舍來了不少人躲在籬笆外看他家的熱鬧,更讓他覺得下不了台來,所以急於在這個讓他丟人的女兒身上發泄心頭的怒火。


  周建英本就被姜瑜擰得渾身都是傷,這會兒又被親生父親誤解,還挨了打,傷心欲絕之下,也不躲了,乾脆往地上一坐:「你打吧,打死我算了,反正你也寧可相信一個拖油瓶也不相信我!」


  「你……」周老三氣得臉色鐵青,揚起手中的掃帚又要揮下去,旁邊的周建設見了連忙攔住了他,「爸,建英不是那麼糊塗的人。」


  在外面看了一圈熱鬧的周五嬸也笑眯眯地走進來,把周建英扶了起來,打起了圓場:「就是,老三啊,建英可是你唯一的親閨女,你要把她打出個好歹,百年以後怎麼跟建英她娘交代?」


  周建英靠在周五嬸的肩膀上傷心地哭了起來。


  周五嬸輕輕地拍著她的肩,溫和地說:「建英啊,受了什麼委屈告訴五嬸,有五嬸在,沒人會把你怎麼樣的。」


  周建英從小沒了媽,猛然之間被周五嬸這麼一哄,難過地哭了出來,邊哭邊抽抽搭搭地說:「我去叫姜瑜回來吃飯,然後……她就逮著我打,逮著我掐,我身上都是傷……」


  聞言,院子裡外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孤零零站在那裡,捏著手指的姜瑜,垂著頭的姜瑜。


  這小丫頭瘦巴巴的,平時性格無害得像包子,她打了周建英?可能嗎?

  但周建英又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大家也不知道該信誰。


  就在這時,姜瑜抬起了紅通通的眼睛,然後舉起右掌:「人在做天在看,我姜瑜發誓,絕沒打周建英,否則天打雷劈!」


  天空靜悄悄的,不過嘛,誓言這東西本來就很虛無,可信可不信,做不得准。但鄉下老一輩迷信的多,見姜瑜這麼乾脆地發了誓,不少人的天平又拐向了她這邊。


  周建英更是被姜瑜的睜眼說瞎話給氣得半死,她紅著眼,瞪著姜瑜:「你說謊!」


  姜瑜平靜地看著她,反問:「我敢發誓,你敢嗎?」


  「發就發,誰怕誰!」周建英要用事實像大家證明,姜瑜在撒謊,她舉起了右手,大聲說道,「我周建英發誓,我身上的傷是姜瑜打的,若有撒謊,天打雷劈,不得……」


  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完,一道銀色的閃電劃破天空,轟的一聲,一道驚雷炸響在頭頂!


  這個年代,對農民來說糧食大於天,林春花有點意動,可瞧姜瑜那被風都能刮跑的小身板,還有半乾的衣服和蠟黃毫無血色的臉,她還是打消了去曬場的念頭。不過對姜瑜的態度更和藹了:「姜丫頭,我知道你勤快,但你還小,身體重要,走吧,我送你回去。」


  話音剛落,噼里啪啦的雨點就打了下來,非常密集,瞬間把人給淋了個半濕。


  林春花的臉色有些難看,這雨說下就下,還下這麼猛,曬場那邊那麼多穀子,要是被衝進了泥地里就完了。她這個時候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分一半去曬場上搶收。


  姜瑜察覺到她那一瞬情緒的變化,當即揮了揮胳膊義正言辭的表態:「我沒事,走吧,去曬場。」


  可惜了,她不會背毛語,也沒有原身的記憶,不知道原主是怎麼稱呼這個大媽的,不然先來一句語錄效果更好。


  但她這番堅強的表態還是進一步獲得了林春花的好感。


  林春花讚許地看了姜瑜一眼:「好孩子,不愧是烈士的子女,英雄的後代!」


  說罷,林春花就急匆匆地跑了,也不管後面的姜瑜能不能跟上。


  姜瑜被她的話嚇了一跳,烈士子女?有混得這麼差的烈士子女嗎?看看這小姑娘的身體,手指上全是厚厚的老繭,又黃又皺,粗糙得連後世她家四五十歲保姆阿姨的手都不如。


  算了,可能這個年代就那麼苦吧!


  姜瑜搖搖頭,撇去腦海中的雜念,忍著身體上的酸痛,拔腿追上了林春花。


  等姜瑜趕到曬場,曬場上還沒來得及收進倉庫里的穀子已經被大雨衝到了曬場邊緣,順著低矮的地勢往曬場旁邊的地里流去。


  生怕穀子被沖走,村長沈天翔安排了幾個青壯勞動力用漁網攔在了曬場邊緣,擋在那裡。而其他人都在雨里搶著用掃帚把穀子掃在一起,再用籮筐把穀子挑進倉庫里。


  忙活了十幾分鐘大伙兒才把曬場里的穀子全收進了倉庫。先前曬得半乾的穀子放到了最裡面的,後面這些淋了雨的穀子都平鋪在了外面的水泥空地上。不過因為空地小,穀子太多,所以堆積了巴掌那麼厚的一層。


  在這種潮濕、高溫的環境下,穀子很容易生根發霉。村民們都沒走,站在那裡七嘴八舌地議論。


  「這場雨來得太突然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哎,希望待會兒有太陽吧。」


  「是啊,廣播里明明說了沒有雨的,誰知道突然下這麼大,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真是邪門了。」


  「噓,別亂說!」


  ……


  村民們在屋檐下唉聲嘆氣,姜瑜也抱著胳膊窩在一旁發愁。


  哎,這穿越還真是坑爹,連原主的記憶都不給她,弄得她連原主的家都找不到,只能穿著濕衣服窩在這裡發霉了。希望剛才那位大嬸還記得她的賣力表現,別這麼快忘了她。


  姜瑜把滿是黑乎乎泥土的腳伸到屋檐下沖了沖水,然後又蹲下身,接了點水洗手,再窮再累也要做個乾淨的美少女嘛!


  她剛把手指縫裡的泥搓乾淨,後背忽然被人拍了一巴掌,接著是一道兇巴巴的女聲:「姜瑜,你的籮筐和扁擔呢?」


  姜瑜回頭,入目的是一個穿著藍色土布,頭上扎了兩條烏黑的辮子,皮膚白皙,鼻樑上有幾顆小雀斑的少女。長得挺漂亮的,不過城府不夠深,藏在眼底的惡意就像曬場上的雨水,快溢出來了。


  姜瑜沒有原主記憶,所以也搞不懂這少女所說的籮筐和扁擔是怎麼回事,乾脆垂下眼瞼不說話。


  見姜瑜不搭理她,少女更生氣了,扭頭往人群里一望,待找到目標后馬上大聲控訴起來:「馮姨,聽說姜瑜挑擔子的時候把籮筐倒進了池塘里,兩籮筐穀子啊,得上百斤穀子,就被她這麼糟蹋了,肯定會扣好多公分的,你說怎麼辦?」


  姜瑜也嚇了一跳,不過她被嚇到的點有些與眾不同,原來原主是挑著兩籮筐穀子連人帶籮筐扁擔一起掉進池塘里的。難怪她的兩個肩膀火辣辣地疼呢,讓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去挑籮筐,還是上百斤一擔的挑子,這些人的良心呢?

  姜瑜生氣了,非常非常生氣。就算她前世今生,活了兩輩子,沒種過地,但也知道,挑擔子這種重活在農村一般都是青壯年勞動力做,怎麼也輪不到一個才十幾歲的柔弱小姑娘。


  偏偏這時候還有人來找她的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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