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京城笑談
“老爺想聽哪方麵的？”小娘子嬌笑著問道。
“不拘哪方麵，有趣的便行。”邱公公說道。
小娘子的腔調軟糯有致，邊用早膳邊聽她說故事，已是邱公公出宮來清早必做的事。
小娘子眼珠子一轉，想起一件事來，便對邱公公說道：
“幾年前，京裏有位正當紅的花魁娘子，突然自贖了身子，跟著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舉子離開了京州。”
“當時京裏傳的沸沸揚揚的，當初許多名門貴胄願意納她作妾都被拒了，竟是跟著一個窮小子走了。”
邱公公聞言，似乎有些印象。
“當年大夥們都以為她是心氣高，想要當正頭娘子，嫁給窮酸的舉人熬些年數，未必不能揚眉吐氣。”
“可是誰能想到，那花魁娘子竟是又回來了！”
“她在用盡了銀錢之後被那窮舉人給休棄了，流落鄉間卻又遇上了早年前的恩客。”
“那恩客也不嫌棄，竟然還帶著她回京州，要在族親麵前行禮娶她做填房！”
小娘子抑揚頓挫對說著，倒是引起了邱公公的興趣，問道：“那恩客是什麽人，竟是這般不計較？”
大齊朝雖說不禁寡婦再嫁，但因世俗禮教之故，甚少又女子敢二嫁。便是娶了二嫁女的男子，也會被鄉親們指指點點的。
“當年她還是花魁的時候，想要見她一麵一擲千金也不為過，來往的自然就是權貴活富商。”
“當年和她來往最多的，便是秦家的三爺了。”
邱公公覺得這名字聽著耳熟，說道：“這秦三爺是什麽來頭，你仔細地給我說說。”
小娘子見引起了邱公公的興趣，舔舔嘴唇繼續說道：
“秦家當年可是大齊朝最大的糧商，秦老爺就一個閨女，偌大的家業沒人繼承，便從遠房族親那裏帶了一位公子回來，因著排行第三，便被人稱作秦三爺。”
“秦三爺操持著秦家生意的時候，可沒少在花魁娘子身上砸銀子！當年秦家鼎盛之時沒被花魁娘子看中，現在敗落了卻又黏糊在了一起。”
“也隻有這樣的商戶人家才不會嫌棄這樣的女子了。”
當年的花魁娘子有多少的風流往事，現在便有多少人想看她的笑話。
小娘子說的有些鄙夷，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勾欄裏的出身。
“要我說起來，花魁娘子這還得感謝秦家的姑娘，若不是她非得將家產敗光了，秦老爺也不會將秦三爺給請回來。”
小娘子又將當年秦家姑娘和遠親侄少爺爭奪家產的事給邱公公說了一遍。
當年秦家姑娘出嫁時，帶走了秦家大部分的產業，秦三爺奪權失敗含恨離京，就再也沒回來過。
前些日子京城裏在穿，秦家姑娘不知怎麽的將家業給敗落了，隻能將產業變賣了應急。
秦三爺便是這時候被秦老爺給招回京城，在路上遇見了花魁娘子的。
“要我說啊，秦老爺現在指不定有多後悔呢！若是當年便將家業交給了秦三爺，也不至於被外嫁女給霍霍了。”
邱公公越聽越覺得耳熟，這不就是送墨家那兩個小子回京的商戶麽！
秦家變賣家產一事，邱公公也有所耳聞，似乎是靳家軍來稟報過，他們向秦家征調了一批糧草。
邱公公不免有些為秦家惋惜，原本好好的大齊朝最大的糧商，竟是因為屢遭叛軍劫糧，竟是淪落到變賣家產的地步了！
“若是我當初被秦家如此對待，便是這會求上門來我也不會答應。也不知秦三爺是怎麽想的，竟是願意接下秦家這燙手的山芋。”
“秦家姑娘好歹嫁的也是個一州牧守，日後若是夫家撐腰，秦三爺怕是又為人家做一次白工了”
小娘子嘀嘀咕咕地說著，為秦三老爺鳴不平。
邱公公在宮裏見多了巧言令色爾虞我詐，就喜歡看小娘子這樣不做作的樣子。
一把將小娘子摟了過來，邱公公說道：“既然你看不慣秦家的作為，可是需要我幫著秦三爺一把？”
小娘子聞言嚇了一跳，這老東西這次出宮來，又是要發什麽瘋？！
小娘子並不知道邱公公說這話是想探探秦三爺的虛實，畢竟這可是從蜀州將墨家兄弟倆護送回京的人，手裏定是有兩把刷子。
隻是可惜，小娘子沒有領會邱公公的意圖，反倒將話題給岔開了。
“這隻是坊間傳聞，不值當老爺當真。老爺都許久沒出宮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喝得醉醺醺的！要我說啊，昨日拉著你喝酒的那人，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邱公公並不知道小娘子這是在打探墨家二爺的身份，哈哈一笑，伸手剜了小娘子的鼻尖，笑著說道：“確實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若是我家環兒不喜歡，往後便不見了罷！”
小娘子名喚環兒，這會聽說日後不能見到墨家二爺了，心裏一急，拉著邱公公說道：“這可不行！您見他是公事，公事要緊！隻是往後您和人家約了用膳，可得少喝些酒！”
邱公公見了環兒嬌嗔的樣子，一時間心裏癢癢的。雖說關鍵的地方派不上用場，這些年在宮裏也摸索出了其他的代替之法。於是便拉著環兒到屋子裏胡天忽地去了。
環兒得了墨家二爺的消息，這會心情正好，雖說對邱公公的手段有些厭煩，為了維係現在的舒坦日子，隻好順從著陪他嬉鬧。
墨家二爺卻是不知道，自己被一個宮內宦官的“夫人”給記掛上了，這會正在墨三老爺的院子裏發著脾氣。
墨三老爺這裏倒是也沒什麽事，除了這會正趴在床沿邊嘔吐的一隻醉貓。
沒錯，在墨二老爺千叮嚀萬囑咐之下，醉貓墨三老爺又一次將自己喝的人事不清。
墨二老爺盛怒之下，喊了人將院子裏服侍的婢子們都捆了起來。
院子裏一下子便哭天喊地得，像是辦了場喪事。
墨二老爺見著亂糟糟鬧哄哄的，臉色鐵青，怒道：“再有人哭喊，立即發賣！”
婢女們伺候人慣了，也都會看臉色，見墨二老爺動了真怒，一個個倒是不敢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