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處置流白
秦氏從未將阿雲當作嬌滴滴的閨秀來養,平日做的事也並未避著阿雲,因此原主對於秦氏管著生意上的事是知道的,卻沒在意到,秦氏竟是連軍隊裏也插了一手。
見阿雲頗有些詫異,秦氏便笑著對鄭嬤嬤說道:“你給她解釋解釋罷。”
鄭嬤嬤應承了,說到:“靳家軍此番千多名軍士失去了掌控,靳家上下自是緊張萬分。”
“這支軍隊的人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人馬嚼用必然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靳家軍尋不到這些軍士,便想著從糧草上來尋找線索。”
“而靳家軍的軍糧,素來是由秦家供應的。因此便早早地派人送了信來,請秦家多為留意。”
阿雲聞言,想了想,問道:“縱然是靳家軍少了人,嬤嬤又怎知這些軍士落在了徐家兄長的手裏?”
秦氏見阿雲聽了鄭嬤嬤所說之事,能有自己的想法,有心提點她,便說到:
“秦家縱然與各路軍閥均有往來,隻是這戰亂紛飛的,秦家一介商賈,又哪裏能處處都安插人手?”
阿雲聽了秦氏所說,思索一番後問道:“鄭嬤嬤可是從別處得知了什麽消息?”
鄭嬤嬤見阿雲很快就想到了點子上,笑眯著眼誇獎道:“姑娘聰慧,真就問道點子上了。”
“徐家自從茹娘的兄長立了軍功之後,便翻過身來。老奴留意徐茹娘時,曾聽聞徐家有意經略淮州,便對徐茹娘的院子裏多派了人手盯著。”
“徐家兄長得了這千多的軍士後,便給徐茹娘送了信,算起來怕是比老爺還早兩日收到消息。”
“這徐茹娘也是個張揚人,壓根也瞞不住事,這不便讓在院子裏伺候的得了信,報到老奴這邊來了。”
“兩下裏一對證,可不就是徐家兄長弄走了那支靳家軍麽。”
阿雲有些驚訝,繼而又想到了後世那些坑爹坑媽的,可不都是些張揚的貨色嗎?
徐茹娘這乍富之人,在秦氏掌控的府邸裏,瞞得住才是怪事!
“娘親現在要怎麽處置?靳家軍並不防衛淮州,偏偏爹又與徐家聯手,這會靳家便是知曉那些軍士的下落,怕也是鞭長莫及吧?”阿雲問秦氏道。
秦氏聞言,笑而未答,反而問鄭嬤嬤道:“靳家軍的信使可還在淮州?”
鄭嬤嬤應到:“老奴安排信使在別院裏住著,未得那千人行伍的消息前,怕是不會輕易離開。”
秦氏頷首,吩咐道:“你將徐家的消息轉告他,讓他明日來酒樓找我,我有信要送給靳將軍。”
“另外讓景明和幾家糧鋪的掌櫃也過來,注意避開薛青山的耳目。”
鄭嬤嬤應承了,轉身便出去辦事了。
秦氏見阿雲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不由地有些好笑,戳戳阿雲的臉頰,問道:“阿雲可是有什麽想問的?”
阿雲忙不迭地點頭,問道:“我聽爹的意思,那徐家兄長怕是就快到了,娘親讓薛家的信使和糧行的掌櫃們過來,可是為了防範爹爹和徐家使壞?”
不待秦氏回答,阿雲又接著說道:“無論將來怎麽樣,阿雲一定是要跟著娘親的,那個渣爹誰要就給誰了,阿雲才不稀罕!”
阿雲說著,又撲進了秦氏懷裏,並不敢看她。
秦氏被阿雲一番話說得有些動容,也未察覺阿雲有何不妥,隻是覺得經曆了今日之事分外粘人罷了。
輕撫阿雲的腦袋,秦氏輕聲說道:“阿雲在薛家,縱然日後不能富貴,說起來也是書香門第香閨嬌客。若是跟著我,商賈的身份,便是腰纏萬貫也會低人一等。”
“更不用說那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風霜雪雨刀光劍影。”
“這要吃苦受累的的日子,往後怕是少不了。”
“阿雲可是想明白了?”
阿雲抬起頭,對著秦氏說道:“阿雲想明白了。”
“阿雲跟著娘親,便是吃糠咽菜也甘之如飴。”
秦氏見阿雲眼神堅定,不由地紅了眼眶,正要說話,就聽見外頭有人扣門,脆生生的聲音說道:“夫人,姑娘身邊的流白來了。”
秦氏聞言皺起眉,看了懷中的阿雲一眼,問道:“先頭你過來時我便想問你了,怎麽是獨自過來的,流白為何沒跟著你?”
阿雲瑟縮一下,呐呐說道:“我不喜歡她。”
“今日起身時,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趁著她去尋府醫的空當,我便自己過來了。”
秦氏見阿雲有些緊張,攬著阿雲,拍拍她的後背,有些心疼地說道:“不喜歡便換一個,無論如何,身邊使喚的婢子總要是和你心意的。”
“流白自己沒有跟著,你那院裏其他的婢子又去哪裏了?想來一個個的都懈怠了罷!”
阿雲拉著秦氏的手,說道:“我總想著流白是祖母送過來的人,也不想著母親在府裏難做,她若是安分的也便罷了。隻是最近她對主院的心思越來越明顯,我也不想留著她了。”
秦氏冷哼一聲,說道:“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婢女罷了,若是有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便是發賣出去也不防事。”
“許是我對這府裏的人太過寬宥,一個個的還真以為自己是人上人了。”
秦氏說著,便想叫人將阿雲院裏的婢女都發賣出去,卻被阿雲攔住了。
隻聽見阿雲對秦氏說道:“徐家的人就要來了,這些日子還是莫生事端的好。這些人雖然多有懈怠,總歸是知曉底細的。就怕發落之後,塞些不知根底的進來,還得費心思查探。”
秦氏見阿雲對處置流白等婢女有自己的成算,且有理有據的,秦氏便應了她的請求,高聲對外頭說道:“流白看護姑娘不力,領二十個板子後,罰去佛堂跪拜十日。”
“姑娘院裏的婢女婆子,皆都罰奉十日。”
“叫她們都長長記性,便是我不願意管這府裏的醃臢事,姑娘也不是她們可以慢待的!”
阿雲聽見外頭脆生生的聲音應了之後,院子裏再沒有動靜傳來,想來是將流白捂了嘴拖出去行罰了。
秦氏吩咐完之後,對阿雲說道:“將流白罰去佛堂待著,等徐家這事辦完之後,我再給你挑幾個合心意的來使喚。這些天就讓蘇瀾跟著伺候你。”
阿雲知曉蘇瀾便是秦氏身邊那個應聲脆生生的婢女,平日裏辦事也是妥帖的,便應承下來。
“蘇瀾跟著你回去後,讓她將你院裏那些懈怠疲懶的婢子都收拾收拾,沒得讓她們上你麵前鬧心。待你和我回到了秦家,自然有秦家的下人可用。”
秦氏的吩咐阿雲一一應了,隻是有些好奇何時才能真正回到秦家。
秦氏卻偏偏不告訴她,隻說是明日便會知曉。
阿雲見秦氏說的神秘,心中越發想知道了,正待向秦氏撒撒嬌,便聽見外麵蘇瀾回來了。
秦氏讓蘇瀾進屋。
蘇瀾行禮後回稟道:“流白已經挨過二十個板子,婢子叫人送去佛堂關著了。隻是瞧她的傷勢,怕是十日後也未必能痊愈。”
秦氏聞言並不在意,說道:“若是十日後還不能出來伺候姑娘的,就讓她在裏麵多待些日子。老夫人的壽辰不是快到了嗎,便是在裏麵多抄幾份佛經,也算成全她對老夫人的一片孝心了。”
蘇瀾應諾之後,便想出去,卻被秦氏叫住了。
秦氏對蘇瀾說道:“流白既然不在,姑娘這幾日身邊也不能缺了人。蘇瀾你就先跟在姑娘身邊伺候著,莫要懈怠了。”
蘇瀾聞言,抬頭看了依偎在秦氏懷裏的阿雲一眼,對著阿雲行了一禮,道:“婢子定會盡心伺候姑娘。”
秦氏點點頭,讓蘇瀾先去阿雲院子裏,將那一幹下人先處置了,晚些讓鄭嬤嬤送阿雲回去。
待蘇瀾離開後,秦氏對阿雲說道:“蘇瀾是原淮州牧守蘇大庸的庶出女兒,因著不受蘇夫人待見,被發落在偏僻的院子裏,戰亂初始時藏在廢棄的水井裏才躲過一劫。”
“你爹接管牧守府後,她才被清理廢墟的下人發現給救出來,便一直跟在我身邊。”
阿雲聞言有些詫異,問道:“這麽說起來,蘇瀾好歹也是原牧守千金,為何要做這般下人的活計?縱然是蘇大人亡故了,朝廷也該安置好遺孤才是。”
秦氏微微一笑,說道:“戰亂四起,她孤身一人,無論在何處也不安生。既然願意在府裏待著,我也不攔著她。”
“我原本想著,她依附在我身邊,隻是想我給她安置一個好的歸宿,起碼找個穩妥的人家嫁了。隻是這麽些年下來,我提過幾回,她卻沒應承。”
“便是到現在,我也沒看出她究竟在圖謀什麽。”
阿雲看著秦氏,眨眨眼,問道:“這般說來,這蘇瀾女兒用得,卻也不能盡信?”
秦氏刮了刮阿雲的鼻頭,笑道:“你說呢?”
阿雲也不敢多言,深怕表露出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在秦氏麵前露餡。隻好又衝著秦氏撒嬌,企圖蒙混過去。
秦氏倒也不疑她,與阿雲很是笑鬧了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