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人間不值
【你小子怎麼這麼狠呢?此事一上報, 杜家沒活路了, 有隱戶的人都會擔心,你這一手會不會招怨呢?】
宋奇震驚之後想到了很多, 休說世家, 官做得大一些的人, 一個不留神就很容易收留許多不在戶籍里的人。宋奇半是提醒地問:「這不會令人側目嗎?」
袁樵笑了:「少尹且看。」
【好,反正扯不到我身上, 我且看一場熱鬧。】
袁樵清點完了清目, 便拿去見崔穎。台獄里熱火朝天, 崔穎正在用力審著杜府的人犯。杜雲的愛妾也被他拘了來, 崔大人審案的時候,打人不分男女, 對孕婦倒還有一點點情面, 還沒開始打她。
聽說袁樵過來了,崔穎好生詫異:【他手腳這麼快嗎?他不像是盧會一流的人物呀!】
袁樵的長相, 不與蕭度、朱寂一類頂尖的比,也是能稱得上好看的。此時他好看的眉眼之間一派從容之色,對崔穎一禮:「中丞。」
「你有事要見我?」
「是。下官已查出些事情來了, 尚須中丞過目, 再報與執政,呈奏聖人。下官以為一定要快, 若是耽擱了, 恐怕就查不出什麼來了。」語畢, 將手上的賬目遞給了崔穎。
崔穎就著昏暗的光線粗略翻了一翻, 疑惑地道:「這樣好嗎?」蕭司空他們正極力將案子往小範圍壓縮,隱戶一冒出來必能席捲各大家族。
一個酷吏,居然問出這樣的話來了?
袁樵笑笑,宋奇與崔穎會想到什麼,他能猜得到。然而他們這兩個人還是太不了解情況了,光有人算什麼?他給崔穎解釋道:「中丞是擔心此後會有人以此為由再生事端?那倒是不會的,私藏戶口的事情由來已久,歷來括隱、隱戶都沒有斷過,這不是大事。」
這個數目還不算大?崔穎問道:「那你弄這個做甚?」
看來您是真的不知道,袁樵道:「這裡是京兆。」
崔穎點點頭:「不錯,京兆確是不容有這種事情發生。你與我一同去政事堂。」
政事堂里只有蕭范、黃贊二人在,紀申是京兆,不能總在宮裡呆著。蕭、黃二人見崔穎與袁樵同來,都笑著說:「看來是有眉目了。」蕭司空還嫌棄蕭禮辦事太慢,比起崔、袁二人差得遠了。
崔穎不奪屬下之功,將袁樵辦的事情給二人彙報了。黃贊悄悄看一眼蕭司空,心道,這事是不是有點不大對?你們這些大族,哪一個乾淨了?這麼報上去難道不會再生出更大的波折來嗎?
不想蕭司空打開了袁樵統計的賬目一看,當場破口大罵:「我看他們是昏了頭!簡直喪心病狂!」居然是在罵杜家吃相難看。
崔穎還是太天真了,他以為袁樵說的「這裡是京兆」講的是京兆神聖不可侵犯。其實不然。在京兆玩花樣的也很多,比如這隱戶的問題。
世家各有其發源地、興發之所、勢力範圍,在這些地方他們宗族強橫,輕輕鬆鬆就能擁有龐大的莊園,裡面也會隱藏許多不願意交給朝廷的人口。一所大莊園,為了抵禦匪盜,通常也會有自己的簡易武裝。普通的鄉民聚族而居,宗族也會有自保的武裝。【1】
這些都是常識。
京兆的情況又有所不同。在京畿,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個底線,不會去跨過這道紅線。不同的時期這道線的位置也有所不同,譬如前前朝的時候,各家部曲衣甲鮮明的就駐在城外,偶爾還斗個毆什麼的。這種狀況在當今就不可能發生。即使是發源自本地的世家,到現在也比較克制,他們會有各種名目將這些「合法化」。
這樣即使查出來了,只要不太過份,也不會被問太重的罪。
袁樵知道底線在哪裡,別人看他危險,他心裡很明白,【歷朝歷代括隱的官兒還少嗎?被群起而攻的又有幾人?誰家犯了事之後,拿這個罪名當添頭添錯了?】
只要袁樵不去動根本,剪剪枝葉,頂多有幾個人嗶嗶兩句。嗶完也就完了。
【再說了,我說杜家打算擁兵造反了嗎?我說了有隱戶就會興兵謀逆嗎?都是你們不懂事的瞎猜!拿多出來這幾號人就說杜氏要謀反,我袁家不過了嗎?】
黃贊有點不大明白,但仍然說:「這是京兆地方發生的事情,還是要紀申知道的好。」
蕭司空道:「不錯!快請他來。」
紀申此時正在聽宋奇彙報此事,原本以為袁樵是要清查杜氏強奪民田之類的問題。不想宋奇告訴他:「袁御史比著杜府查抄來的賬簿,查出杜府瞞了數百戶的戶口。」
紀申拍案而起:「杜氏深負國恩!袁樵、袁樵,嗐!」他匆忙趕到宮裡,與蕭司空、黃贊商議。
趕到政事堂,彼此交流了意見,紀申問袁樵:「則你這又是何意?」卻見袁樵又施施然拋出了另外一句話:「別人家有隱戶,可沒有子弟在軍器監啊。」紀申瞠目:「那他真該死了!」
杜、趙子弟遍布朝野,也沾過軍器監。「軍器監掌繕造甲弩之屬,辨其名物,審其制度,以時納於武庫」,手中是有武器流通的。武器最多的地方其實是武庫,但是早在桓琚要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把武庫換人了。袁樵只好拿軍器監來說事。
對,光有人口沒有武器算什麼興兵起事呢?大戶人家在冊的奴婢就不是人了嗎?哪家在冊的奴婢沒個幾百號人?但是,有武器就不一樣了。一旦有了武器,則只是自家在冊的奴婢就能成「奇兵」了。多少次的政變,雙方沒少干把家僕武裝起來的勾當。
【原來陷阱在這裡呢!】崔穎瞥了袁樵一眼,【這下杜氏不是謀逆,也是謀逆了。呸!我看他們宮中投毒,就已經是謀逆了。】
蕭司空翻著奏本問道:「袁樵,你還要向聖人要人搜查什麼?」
袁樵道:「崔中丞追查毒-葯來源,線斷了。」一般而言,能為主子幹這種事的,都得是心腹,輕易不會被「處理」掉,那麼躲藏的地方就很值得思考了。
蕭司空道:「事不宜遲,這就奏明聖人。」宮裡出了投毒案,聖人恐怕到現在都睡不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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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兩儀殿,崔穎、袁樵候在殿外,三位老臣先進。
桓琚故意說:「卿等三人同來,想來是查出什麼來了?」
蕭司空沉默地獻上了袁樵查詢的結果。
桓琚對他們的效率頗為滿意,看到清查出的土地還誇了一句:「辦得不錯!」看到戶口,尤其是精壯男丁的人數,勃然大怒:「杜氏這是真的要造反呀!」他眼睛里只看自己想看的東西,才查你謀逆,你就真藏了這些男丁!
紀申先請罪:「是臣失察之過。」
桓琚道:「是杜氏目無綱紀,與卿何干?」
紀申便請求桓琚下旨,將這些人編入京兆的戶口:「聖人,這些百姓完稅納糧則為良民。」
桓琚想了一下,道:「便依卿。都說說,有什麼人適合軍器監嗎?」馬上就換!現在就換!當年他還信任杜皇后、對杜家寬容的時候,將武器交由這些人看管他是放心的,今時不同往日了!桓琚只恨自己為什麼換武庫令的時候沒把軍器監一塊兒給換了。
蕭司空與黃贊交換了一個眼色——聖人早就把武庫令給換了,軍器監不過是漏網之魚,看來早有所防範。如今再查出這些人口來,聖人心裡是認定了謀逆。
蕭司空一派高人風範不與黃贊爭搶,由黃贊推薦了一個人,桓琚旋即令此人往軍器監赴任,再將原軍器監一干人等下獄,審!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行了,謀逆案這也算是定了。就差個判刑,然後把皇后一廢,聖人就能消停了。國家應該再也沒有更大的案子了。
桓琚也對這樣的進度非常滿意:「卿等國之干城。唔,袁樵還要再查什麼?宣他進來吧。」
袁樵等到了面聖的機會,桓琚對他的賣相很滿意,笑道:「卿果然是少年英傑!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呀?」
袁樵如實稟告要去查查毒-葯,桓琚極感興趣:「要快。周明都呢?」
周明都好好一員大將,進來總被御用做抄家手,這一次又得到了要與袁樵配合的指令。周明都話一向很少,桓琚下令他便聽從。
袁樵以為,只要參與購買、煉製-毒-葯的人還沒死,就一定是藏在隱蔽的地方。大家族常有這種事情,奉命做了壞事,出去躲一陣。但是如果躲得太遠了又極有可能出意外,最好的辦法就是往附近的莊園里一放,等風頭過去了再出來。
袁樵有八成的把握,此人很可能還在京郊的那些莊園里。
崔穎忽然明白了。【我想要找到一個連結的人,若是這個人本身就「不存在」,或者躲到了一個「不存在的地方」呢?】
他之前是審問過杜府的僕人的,並沒有人能夠提供相關的線索。所以他用了一個笨辦法,把兩市相關的商家、京城的醫者給過了一遍。絕大部分藥品的流向都很清楚,同時還查出幾個謀殺案,就是沒有查到與徐國夫人有關的線索。
現在就說得通了,如果是一個不存在於除了杜府自己的小賬之外任何記錄上的人、一個不存在於任何官方記錄的地點。崔穎就算是找到死,他也找不到。
紀申也請旨,讓京兆府的人跟著周明都的抄家隊,一邊抄,一邊就把這些人編到戶口裡。田地也就趁授給這些人,造冊登記,再多一項稅源。
桓琚道:「那便快些辦。」
紀申的事情也不少,也不是親自去,他依舊是派了宋奇與袁樵配合。宋奇帶著京兆府的書吏、衙役等,與袁樵、周明都挨個往杜氏的莊園里去拿人。宋奇與袁樵並馬而行,感慨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看到袁郎,才驚覺我已老啦。後生可畏呀!」
袁樵耳朵動了一動,口氣裡帶一絲靦腆地道:「還要向少丞多多請教。」
「不敢,不敢。」
兩人不咸不淡地扯著客套話,清查的工作進行得卻並不快,莊園頗大,不似在京城封鎖那樣方便。宋奇在意人口土地,袁樵和周明都在意人犯,各有側重,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在第三天的時候,本該歸宋奇清點的人口裡卻出了一件要上報給袁樵的事情——莊園上的一個管事揭發了庄中某人是為徐國夫人購買毒-葯的心腹。
宋奇驚嘆道:「我以為自己世事通透,竟沒想到還有這等事情!後生可畏啊!」人冒出來了,他便猜到了原委:【如果不清查莊園,這件事情也就瞞下來了,他們依舊是杜氏的家僕,還種著杜家的田、吃著杜氏的飯。即使莊園被查沒了,不過是再換一家主人。則是否揭發又有什麼關係?更有甚者,事情連著徐國夫人,揭發豈不是找死?現在不同了。】
袁樵將被揭發的人帶回交給崔穎審訊。
投毒案困擾了崔穎很久,他硬是在審訊杜雲的間隙里抽出時間來將這個家奴審了一遍。「崔老虎」的名頭極響,家奴在「反正都是死,是一刀斃命痛快,還是被他給折磨死」之間,選擇了招供之後被處死。
自此,投毒案的輪廓也漸漸清晰了起來,原本這個案子結案很模糊,現在終於可以說並沒有冤枉徐國夫人了。一份大致的案情又擺上了桓琚的案頭,徐國夫人指使家奴取得毒藥,親自將毒藥拿帶到了宮裡。她是皇帝的岳母,捎帶些許物品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桓琚看完案情之後沒有暴怒,淡淡地說了一句:「原來如此。著崔穎加緊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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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袁樵「珠玉在前」,崔穎在後面再辦杜雲的案子便沒滋沒味了起來。他依樣畫葫蘆,也將杜雲府里的籍賬拿到京兆核對一遍,與他對接的還是那個少尹宋奇。宋奇辦這案子一回生、二回熟,比著上一次的來辦,速度比上一回還快了不少。
接下來又是一輪自莊園而起的告發事件。
比杜尚書府上更令人吃驚的是,杜雲府上的家僕竟真的告發了主人。告發的不是豐邑公主所告的「謀逆」,而是駙馬要危害公主。杜雲酒醉之後曾放言,豐邑公主驕悍,是因為依靠父親,總有她不得意的一天。暗指桓琚崩逝。
兩府被連根挖了出來,豐邑公主所告之「謀逆」似有捕風捉影之嫌疑。然則確有口供證實,杜府里不管討論皇子何者適合之語。所謂「適合」並非指「賢明」,而是指能夠與杜氏相處愉快。
桓琚將這件事情與兩府的人口、軍器監聯繫在了一起,愈發認定了他們是要「謀逆」。這下證據充足了,完全可以廢后了。
此時已到了二月末,蕭禮查趙侍中還沒有查完——趙侍中犯的事情也不少,若樣樣清查,怕不是要查到夏天去!然而一旦廢后,趙侍中的案子也就不急了,慢慢清查就是了。大家需要的也只是酷吏不要插手而已。
桓琚將投毒案、謀逆案兩案拿到朝上討論,以示公平。
證據面前,討論進行得極快,誰會為謀逆案說話呢?
杜尚書兄弟兩府因為謀逆,十六歲以上的男丁被賜死,婦孺流放去與凌賢妃的娘家人做伴去了。桓琚也沒有忘記他的好女婿杜雲,特意將杜雲提了出來斬首。兩府家產籍沒。杜尚書同祖的兄弟們遭到了免官的處置,影響尚不算太大。而因此受到牽連的姻親細數下來唯有趙侍中而已,他至今還被蕭禮扣著審。其餘或是降級、或是免職,不過一時挫折。對於姻親遍地的人而言,只須等風頭過去,起複並非難事。
杜皇后因而被廢,桓琚彷彿不解氣似的親自數了杜皇后的過錯,命人潤色成篇。
桓琚本有心使蕭司空去秘獄宣讀廢后的詔書,好讓杜皇後知道,最大的保護傘沒了。在最後一刻桓琚卻心軟了:【他已老邁,曾為我立下汗馬功勞。且知進退。何必再讓他傷感呢?】如果可以,蕭司空肯定是不願意廢后,更不願意廢掉一個出身無可挑剔的皇后。讓他去宣讀詔書,對蕭司空未嘗不是一種折磨。
最後,桓琚派長安縣公去告祭宗廟,皇后不賢,以法廢之。請祖宗們多多體諒。
以黃贊為正使,嚴禮為副使,前去向杜皇后宣布——你不再是皇后了。袁樵近來表現出色,與幾個其他的一起撈到了一個旁觀的差使。
杜皇后憔悴了許多,她是一個一生沒有受到苦的人,掖庭秘獄的條件斷然不能令她覺得舒服。因桓琚有令,須得保證她還活著,是以這間囚室的一切在她關進來之後又做了些許的改進。程為一特意關照,添了炭盆、換了新的被褥,又送來了幾身乾淨的衣裳,加了張新榻,還給配了一個小宮女伺候起居。
杜皇后非常的不習慣,往常伺候杜皇后穿衣的宮女都有兩個,何況其他?
然而杜皇后也不抱怨,她彷彿是篤定,自己依舊會回昭陽殿做她的皇后,朝臣們因為禮法終究會與桓琚相抗。就像當年立太子的時候一樣,凌賢妃再有寵,桓琚再疼愛幼子,還是要被按著頭「立長」。
【待我出去,一定一切終將重新導入正軌。】
黃贊與袁樵頭一回到秘獄,心中好奇,卻都不敢東張西望。黃贊心道,這秘獄較之外面監獄安靜了許多。
秘獄的大門再次打開,杜皇后聽到「聖人遣使者前來」的時候,依舊抱有希望,她等著自己回到昭陽殿的詔命。
黃贊在一天中陽光最好的時候到來,並沒有進杜皇后的屋子,而是在庭院中宣讀了廢后的旨意。
杜皇后聽到說她「懷執怨懟,數違教令,不能撫循它子,訓長異室。宮闈之內,若見鷹鸇。既無關雎之德,而有呂、霍之風,豈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怎麼可以這麼說我?!」【2】
嚴禮覺得她很奇怪,難道這些你都沒幹過嗎?
兩人對杜皇后的話充耳不聞,將詔書往小宮女那裡一遞,嚴禮慈祥地說:「聖人仁厚,您還可以在這裡生活。」把個德妃毒死了,把個賢妃也坑死了,聖人還讓你在宮裡住,按九品的待遇供給,對你夠好的了。
杜皇后問道:「難道朝廷上再無股肱之臣糾正聖人的過失嗎?」
黃贊道:「杜氏謀逆,聖人有何過失?」
「謀逆?」杜皇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杜氏一門忠烈,怎麼會謀逆?是大娘!她……」
「袁樵!」黃贊大聲叫著袁樵,打斷了杜皇后的話,讓她再說出什麼好聽的話來,怎麼給聖人回?
袁樵應聲而出,朗聲道:「杜庶人,杜氏謀逆證據確鑿。妄議儲位,謀害公主,隱田、精壯、軍器監監守自盜,皆有明證。令堂挾毒藥進宮謀害德妃,從犯業已落網。沒有什麼忠烈,只有辜負聖恩的逆賊。」
什麼都沒有對於品德的否定更能打擊到杜皇后,杜皇后抵死也不肯承認:「這一定是小人作祟!」
黃贊與嚴禮對望一眼,都不打算再跟這個女人說話。黃贊心道,她瘋了。
嚴禮則面無表情地看著杜皇后,這個曾經母儀天下的女人,連發脾氣抗議都是那麼的死氣沉沉。她甚至不會跺腳,不會伸手揪打使者,她就那麼站著、說著。只要說的不是她愛聽的話,別人說什麼都進不了她的心,依舊重複著杜氏無罪,重複著聖人被蒙蔽,重複著冤枉。
【竟是這樣一個人,尊貴了二十年。】嚴禮覺得這一切太荒唐、太可笑了!
「走吧,」嚴禮說,「鎖好門。」別放她出來了,被人看到了丟臉,丟天下的臉。
袁樵最後看了杜皇后一眼,他以為自己會品嘗到勝利的喜悅,結果並沒有。心頭的怒火彷彿被澆了一盆冰水,只剩下狼藉的灰。【我們竟是因為這樣一個人,才經受了這麼多的磨難!在她被聖人厭棄之前,竟然無人能奈之何。真是可笑!因為這樣一個人,多少人打破了自己的原則,真是不值得。】
廢后不是喜事,然而幾個人絕沒有想到自己竟會以一種荒唐的心情去向桓琚復命。桓琚詔令下了,便不在意此事,擺擺手:「你們也辛苦了,給你們兩天假。」
黃贊往程為一那裡看了一眼,只見這個老宦官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桓琚心情不好。黃贊即帶頭謝恩,不敢表示自己情願不休假,願意多多為皇帝效力。
桓琚目光沉沉,危險地盯著他們走得一個不剩,才對程為一道:「去,把淑妃請來。不要帶豐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