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鍊師很忙
此為防盜章 但是!能說出這一篇話來的小姑娘, 就是不可以忽視的了。蕭度敏銳地嗅到了這其中的意義。梁玉統共不過說了那麼幾段話, 加起來幾百個字,卻是條理分明、層次清楚, 層層鋪墊,最後直指核心。完全可以視作梁氏的宣言書, 無論這些是不是梁滿倉借女兒的口說出來的。甚至如果只是小姑娘的條理的抗議,它也代表了現在梁氏最有可能的反應。
蕭度認為自己必須認真考慮, 並且提醒父親注意一下對梁氏的安排。眼下菜刀是收不成了,人都走遠了,只給他留下背影。況且,這篇話說出來,收不收刀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與梁氏達成一個協議, 就算再給她十把刀,也不用擔心她用這刀辦出格的事。
是的!是他的錯, 他本就應該與梁氏劃下一個道道來, 確定彼此的立場。是他過於自信、過於自傲,擅自就決定了梁氏的角色,引來了梁氏的反彈。知錯就要改,必須立即修正。
再去信京中請示蕭范也來不及了,蕭度已經有了腹稿, 但是此次主官是陸誼, 他還得走一個過場, 不能讓陸誼覺得自己凡事都自作主張。
目送梁玉去上課, 蕭度也離開甲板去找陸、朱二人。
如此這般一講,陸誼也摩頭:「梁氏還真出人物了?那你看究竟是小娘子自己的意思,還是有梁翁的手筆在內?」
朱寂心煩得緊,本以為是一趟出門遊玩兼混資歷以及與東宮搭個橋的差使,不想卻出了這許多操心的變故。他不耐煩地道:「管是誰?這一家,傻的讓人生氣,聰明一點的更讓人生氣。恐怕於東宮無益!」
蕭度道:「不要說氣話,且看眼下。七哥,誰的手筆都沒有關係,要緊的是說的話是在理的。咱們得將這事處置妥當。七哥的意思呢?」
陸誼哀嘆道:「你我這幾天,想的不就是如今令梁氏能夠不那麼愚昧嗎?現在梁氏有明白的人,不是很好?」
蕭度若有所思:「梁氏也沒有根基,明白一點是好。」不至於爭權,想爭也爭不了。再者太子地位不穩,梁才人無寵,梁氏也爭不起權來。再能幹,也只是為人家的事業添磚加瓦。
陸誼道:「既然這樣,就要讓梁翁知道。」
蕭度笑道:「事因小娘子而起,就安撫一下小娘子嘛。」
三人都不小氣,送了金帛來,說是給梁玉壓驚,並且絕口不提菜刀的事。這邊不提,梁家父女心裡就有數了,梁滿倉將金帛一收,鎖在自己床下的柜子里,讓梁玉照舊去上課——不許再耍菜刀了。
陸誼也與梁滿倉開誠布公地談了一回,這次就直接指出來,我們是要跟危害太子的人頂牛的,梁家現在這個樣子進京,什麼用也不頂。除了干農活啥都不會的人,能指望你們幹什麼?而且進京一準會被笑話的,請做好準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還有些想害太子的人,指不定就會從梁家下手,也請做好準備。您閨女生了太子,但是太子有嫡母,請擺正自己的位置。再蠢下去,又不讓別人管,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這個你就不用準備了,死都死了,一了百了,省心。
梁滿倉心說,你們仨心裡不定笑話我們多少回了。有人會害自家,那就不好啦,最終結論,還得把兒孫們按著頭讀書。不但兒孫讀書,梁滿倉自己也開始認字,他拉不下臉跟兒孫一起上課,就讓閨女給他補課。頭天晚飯後,梁給他寫一句千字文,四個字,他就顛來倒去的念。不但自己念,將沒去上課的幾個兒子也叫了來:「又不用做活計,也不過是懶在那裡長霉,都跟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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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快不慢的過著,梁家與使者客客氣氣當無事發生,袁樵卻不能當無事發生。
無他,梁九郎真不是塊讀書的材料。有親爹的死命令,有妹子持刀監視,他也想踏踏實實的學,可實在是學不進去。比較起來,無論是梁六這些叔叔輩的,還是梁玉的侄子們,學得有快有慢,總體不算太快,也都能硬著頭皮啃下去。
只有梁九,他崩潰了。一母同胞,梁玉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過目不忘,梁九,用梁滿倉的話說是「擱爪就忘」。天賦這東西,真是老天爺賞飯吃,順手點一下,點不著的你乾瞪眼也瞪不來。連偷偷學字的梁滿倉都識了幾十個字了,梁九的腦袋裡還是空空如也,彷彿南氏生他的時候在他脖子上生的不是一個人頭,而是一個篩勺。
重壓之下,他又忍了十天。一旬!一點效果也沒有,他的功課還是被一個「地」字攔著,無法進行下去。
這回他連乾嚎打滾都省了,直接將自己裹在被子里挺屍,恨不得立時斃命免受這等折磨。梁滿倉是想再打他一頓的,然而梁九郎是擺出了寧願被打死的架式。梁滿倉想了想,養這麼大個子了,打死不划算,只好舍下老臉向袁樵討情:「他是真箇學不下去。天生的賤命吶!」
袁樵看在梁玉的面子上,問梁滿倉:「進京之後令郎總不能真去耕田吧?梁翁要先想一想怎麼安置他。」
梁滿倉老臉通紅,極謙卑地問:「咳咳,先生,有啥指點不?」
袁樵道:「我不知聖上有何安排,如何能有主意?梁翁看聖上旨意謹慎行事便是了。」他與梁滿倉兩個格格不入,站在一起都覺彆扭。話說完了,很有默契的互相道別。
梁滿倉一身彆扭,越想越不大對勁,索性叫了女兒來:「玉啊,你先生還說過啥?」
梁玉謹慎地問:「您說啥事哩?」
梁滿倉道:「我是想啊,咱啥都不知道,這陸郎君他們現在待咱們客氣了,可也不大管咱們了。我這心裡呀,沒個底,想來想去,就只有這袁先生能問啦。你去問問去。」
自己要擺明車馬扯旗單幹的,別人當然不會再多管。梁滿倉是旗扯出來了,架子沒搭出來,沒個幫手了。既然主意是閨女出的,出了事兒她得兜著。
梁玉想了想,道:「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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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覺得,自己跟袁樵也是有點默契的,就像之前與吳裁縫一樣。袁樵用不著她養老送終,但是師生之間還算是比較親近的,袁樵看樣子也該是樂意為她解惑的。這就欠了袁樵的情,現在她也沒啥好報答的,只好等活出個人樣來再還了。
又是一天活猴放風的時候,梁玉施施然往袁樵桌案走去,袁樵才起身想活動活動筋骨,一看她過來,便不想出艙透氣了。梁玉心道,果然先生是樂意為我解惑的。
豈料她往前走,袁樵卻往後退,連退了三步,目光落在了她的左袖上,問道:「刀,還帶著呢?」
梁玉一怔,飛快地抽出菜刀,使刀背對著袁樵:「別怕,我不動你。」
【聽起來怪怪的。】袁樵馬上說:「我沒怕!」覺得聲音太大彷彿心虛,感覺更怪了,又降低了聲音,「你是怎麼帶著的?」說著又瞄了一眼菜刀,不太大,顏色烏沉沉的。這是他此生見過的第一把菜刀,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把。
梁玉笑道:「袖子寬嘛,我做了個扣兒。」
窮的時候都是穿的窄袖短衣,布能省一寸是一寸。被接進縣衙換衣服開始,衣料的使用就闊氣了起來。襖是皮襖,外面還罩件大氅,襖袖窄而氅寬,就在這兩者之間,她割了兩道皮子、拗了點鐵片,動手做了個小機關,把菜刀就擱那兒了。
袁樵驚異地道:「你自己做的?」
「當然啦,您別不信,我們莊戶人家,什麼都是自己動手。除了繡花針和菜頭鋤頭,這些得找鐵匠,或者問人買,旁的但凡是針線衣裳、木工活計,粗淺的石匠活計,都是自家做的。我家蓋房都不用別人,我娘供的菩薩都是我畫。」
袁樵梗了一下,匆忙點點頭:「你,先收起來吧。」
梁玉利落地將刀收了回去,袁樵又看了一眼她的袖子,梁玉將左手往後一別,看得袁樵一陣心驚,就怕菜刀傷了她。梁玉還記著自己的任務,湊前一步先起了個頭:「我還在想先生要什麼時候問呢,既然問了……」
靠得太近了!袁樵有點慌:「啊啊,問了。」
「那……先生看我得怎麼辦呢?」
「呃?」
梁玉帶點抱怨的將自己與蕭度的衝突簡單說了:「我這是不是將他得罪得狠了?」
袁樵大吃一驚,雖沒有蕭度剖析得那般分明,他也聽出這裡面味道不對。想了一下才說:「那府上須要早作打算,要有自己的打算。」
就等著這句話呢,梁玉又湊近了一點,聲音壓得更低了一點:「先生就再教教我吧。兩眼一抹黑,只有先生可以依靠了。」
袁樵僵硬得像塊被烘熱了的石頭,垂下眼就能俯視到梁玉側頰與鬢邊的細發。
【摸一下一定很暖很軟。】袁樵心思正亂飛,念頭才動,手卻像灌了鉛,一下子整個人如墜冰窖。
【我在想什麼?!我現在做她的老師!仗著為師的身份,就行輕薄之事,這絕不是值得炫耀的風雅□□,是無恥!師道尊嚴四個字都餵了狗了嗎?】袁樵知道,自己如果現在伸手就能摸到她的頭頂,就能知道那觸感,梁玉是絕不會反對,甚至因為他是「先生」而覺得此事就該如此。但是不行!他感謝自己及時清醒過來。
袁樵對自己說,【她信你,是因為你是她先生。她帶著信任來聽你說的每一個字,你得做個人!你可做個人吧!門第有差,你能給她一個將來么?不能就管住自己的手吧。】
袁樵想哭,還是忍住了。
「各有各的做法,你得想好,自己要什麼,自己算什麼,又要與什麼人相處,」袁樵竭力讓自己冷漠起來,「誰也不能教你每一件事,得學會自己想。要是對你,我會說,多讀經史!一定要讀經史!去把外戚傳嚼爛了!」
梁玉從未見過這麼嚴肅的袁樵,心裡沒來由有點慌,胡亂點頭:「自己想,弄明白,經史,外戚傳,記住了。」
袁樵無心講下去,保持住了冷漠的外表,釋放了活猴們。在梁玉不解的目光中,舉止從容、內心狼狽地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坐在榻上將臉埋在雙掌中,直到楊氏來尋她。
楊氏一個寡婦,只有這一個兒子,關切得緊:「佛奴,你怎麼了?」
小名佛奴的袁樵狠狠搓了把臉,站起來又是那個淡漠疏離的公子了:「快到京城了,在想些事情。」將楊氏扶到榻邊坐下,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開箱取出一柄短刀來,貼著楊氏的胳膊比了一下。
楊氏奇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就看看,」梁玉現在比楊氏矮點,這刀長短合適,袁樵滿意地點點頭,轉移了話題,「阿娘看,上岸之後,咱們還與陸七他們一道走嗎?」
梁玉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些,話也忘了講。
過不太久,梁家十幾口人被幾輛馬車拉到了一座坊門前。梁玉將車簾掀得更大些,看到了上面三個字「永樂坊」。梁玉背下了袁樵給的地址,袁樵住的地方叫「永興坊」。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很明顯她家跟袁樵家是不挨著住的。梁玉心裡小有失望,旋即打起精神來:都在京城了,還缺見面的機會嗎?
進了坊內,裡面也是整齊乾淨,車隊拐了兩下,便到了「梁府」了。
南氏從車裡往外看,瞅一眼便念一聲佛:「有多大的門就有多大的屋,哪能想到這輩子能享到這樣的福哩。」
南氏所言不假,這處宅子看起來甚至不比縣衙的住所差。梁玉肚裡有了點墨水,給這宅子下了個評語——畢竟天子腳下,很有富貴氣象。
一家人進了宅子里,又是一陣驚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好了。梁家是鄉下人,鄉間有的是空地,房子卻不能隨意蓋。一則有規定,平頭百姓的房屋規模是什麼樣子的不可以違規,不能比官員貴人還顯大氣。二則也是財力有限,蓋不起。
梁家的曬穀場比這裡的庭院寬闊得多,若論房間的數量,房屋的規模,以及材質、鋪設,沒人敢拿梁家的破土屋與這處京城「豪宅」相比。
從梁滿倉往下,都震住了。包括梁玉。在此之前,她見過的最好的宅子就是縣衙的客所,那裡與這處「梁府」相比,也顯得寒酸得緊。在縣衙的時候,人人心裡沒底,到了京城,聽說這是自己家,頓時解放了,眼珠子滴溜亂轉,恨不能拿眼睛把這宅子給裝進去。人人心裡琢著這宅子該怎麼分、誰住哪間房。
陸誼等人還要復命,只簡單說了幾句:「這些奴婢都是賜與府上的,東宮賜予金帛,後面還有幾匹馬,是司空所賜。諸位暫且不要出門,明日會有人來教授禮儀。」
梁滿倉儘力認真聽了,拍胸脯保證:「郎君放心!我們在家等著他們來。」
等陸誼等人一走,梁滿倉也壓抑不住興奮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宅子前前後後都巡了一遍,接著在前面正廳里坐下了,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作為一個合格的守財奴,他要第一時間掌握自己的財產。妻女兒孫,一個不少,很好。帶來的行李也都讓兒子們擔在正廳中央眼皮子底下放著了,很好。
然後就是奴婢了。
奴婢!多麼新鮮的詞啊!窮人家過不下去的時候把兒女賣做奴婢的就有,自家使奴婢?是夢裡才有的事。梁家從來沒有過使喚丫頭,梁滿倉的新年願望是能雇幾個短工幫忙收麥子。現在不但有使女,還有門房,還有車夫,還有廚娘!點一點,一共十個人呢!梁滿倉一眼掃過去,也不知道要訓什麼話好,清清嗓子說出一句:「你們都是做什麼的?」
打頭一個中年男子看來很機靈,主動上前做了自我介紹,且介紹了各人的司職。梁滿倉順坡下驢,問道:「你是管事的?」
「是。」
「叫他們先打掃屋子吧,都安頓下來。」梁滿倉說完,又頓住了,他從來沒有吩咐過僕人幹事,一時不知從哪裡說起為好。過了好一陣兒,到年幼的孫子捱不住,不舒服得要哭出來,梁滿倉才說出了下一句:「咱晚飯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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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奴婢們做的,幾十天以來,梁家也習慣了「飯來張口」的日子。常年半飢半飽的孩子們也被喂得口刁了一些,甚至覺得「新家」的伙食沒有路上好,不停的哼唧。隨即在梁滿倉的一道眼刀之下,腦袋上被母親們捏緊了筷子狠狠地抽到靜音。
一頓晚飯吃完,梁滿倉親自安排了住處——他與南氏當然是住正房正院的,一、二、四、五有妻有子的兒子們,各人帶孩子一個小院,六、八、九三個還未娶親的兒子合住一院。唯有梁玉,被他安排在了自己院子西邊的那個小院里。
西小院與正院有一道拱門相連,小院往前還有一道門,梁滿倉巡視的時候就有了安排。吃完了飯便下令:「老大、老二,你們倆帶他們兩個(指了兩個年輕的男僕)把那牆根那點磚拿來,和點黃泥,把那道門給我砌死了!」
這樣,西小院就只有一個進出的通道,出了院門就是正院。然後,梁滿倉又對西小院進行了布置,女兒小院正屋,這個沒問題,小院東屋,梁滿倉命令兩個兒子把全家的金銀細軟都搬進去。
謎底揭曉,西小院是他心裡的庫房,梁玉就是那個看倉庫兼管賬的。別人家賬房在宅院前半部、門房的後面,他家就關自己家後院。
處理完這些,梁滿倉才對奴婢的使用有了一點心得。南氏為他生了這許多兒女,是需要獎勵的,更兼梁才人是南氏親生的,於是分得一個小丫環伺候。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不管是看倉庫的,還是別的什麼,都自己照顧自己。想要有人伺候,那是不可能的——「不用自己做飯、掃地、紡線織布已經夠好了,還想要奴婢伺候?你們咋不上天呢?」
其他九個奴婢各有職司,或做飯燒水,或洒掃木工,只聽梁滿倉的話,別人支使不動。
非常滿意自己的決定之後,梁滿倉拍拍手,問梁玉:「玉啊,我咋聽說在這兒吃飯都要買菜買米哩?」
這是那位新上任的王管家告訴梁滿倉的,梁滿倉對此大為不滿!
梁玉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答道:「住城裡,他們自家不種地的。」
「那哪成?!明天早點起,我看那些破花白佔地方,咱自己動手,鏟了,都種菜!哎喲,還得買二畝田……」梁滿倉的腦筋又動到了奴婢們身上,男僕都還算強壯,可以用來耕作,能省好幾個僱工。
王管家聽得目瞪口呆——親天,這是一群什麼人吶?!說好的貴戚呢?!
「貴戚」全家上下沒人覺得梁滿倉說得有什麼不對。京城米貴,自家種點吃,有啥不對嗎?沒毛病啊!梁玉道:「就看到一柄鋤頭,兩把鍬,怕不夠使。鋤頭還小,不大好用。」她大概知道點城裡人怎麼生活的,卻又不覺得在自家整塊空地種點小菜省菜錢不對。如果不是做活太累,她甚至打算在吳裁縫的院子里種兩壟蘿蔔的來著。
王管家要瘋了——住口!那是花鋤啊!
梁滿倉還在感嘆:「是吶!這京城裡房子比咱家的大,可旁的都小,飯碗都小!」
王管家並不想說話,他怕開口就砸了自己的飯碗。只盼這一家能有一個明白人,能勸一勸這對「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父女。
好容易梁大郎說話了,卻是給了王管家致命一擊:「咱自己也能做,我看有斧頭、有木頭,咱自己動手修一修。等開春就能種啦,還得去集上看看,有沒有賣種子的。我看這前前後後,把那邊地上鋪的磚石揭了,還能整出幾分地來。」
【他們是當真的?!天吶!就沒有人想過教教這一家人嗎?!】王管家真是無言以對。
有的,無論陸誼等三人還是袁樵,都想過要教的。然而他們教的是官話,是禮儀,是讀書,袁樵連京城世家的概況都給梁玉說了,可誰也沒想到他們會在賜宅里種菜!更不要提教他們怎麼管家了。種菜這樣的事情是這四個人平生從未見聞過的,當然無從談起。
到了晚間,王管家試圖向梁滿倉解釋,京城富貴人家沒這樣的:「恐怕要為人恥笑的。」
梁滿倉依然不聽,用帶著濃濃口音的官話道:「他們愛笑不笑!我吃到肚裡自己知道飽就行啦!」老子還有一個閨女要發嫁,三個兒子沒娶妻,就算這四件事都辦完了,孫子孫女也長大了,也要錢,再來七個兒子,家產哪夠分的?!能省一點是一點!你懂個屁!
王管家完敗在無法溝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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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懂個屁」的思想指導之下,梁滿倉我行我素。第二天有禮部的兩個小官在蕭度的帶領下來教禮儀,梁滿倉還處於一種自我感覺十分良好的情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