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兩場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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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宿, 她覺得自己想明白了, 但是並不決定現在就跟梁滿倉講。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是兩回事, 她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一個月里跟蕭司空翻兩回臉,那也不是個事兒。再翻臉之後怎麼活下去,她也沒想好。蕭司空不是玉皇大帝,他依舊是個神仙。跟他尥蹶子,不等皇帝掐死他,他先能掐死姓梁的全家。
投了皇帝呢?那也是個馬前卒的命!等皇帝贏了,太子跟蕭司空捆一塊兒這麼久, 會不會被忌諱也說不好。怎麼看橫豎都是個死啊?!
弄了半天,姓蕭的把她外甥推前台去,他們還只能先盼著姓蕭的別那麼快完蛋,也不能這麼快跟姓蕭的翻臉?姓蕭的現在完蛋了,姓梁的也得跟著去死?他娘的!我可真是見著鬼了!
還是得學!還得趕緊學,多看看書, 多學學有腦子的人是怎麼幹事的。他們不就是比我多讀兩本書嗎?現在我也有書了!這裡頭學問太大了!
梁玉打定了主意, 去敲梁滿倉的門。才抬手, 梁滿倉從裡面拉開了門栓, 父女倆打了個照面兒, 梁滿倉嚇了一跳,罵道:「死丫頭, 你幹什麼?」
梁玉臉上堆起笑來:「爹, 睡好了沒?」
「有事就說, 你這樣准沒好事兒!說好了,昨天雖說娘娘給了不少賞,那些都要收好,那是你和你侄女出門子的陪嫁,還有你哥、你侄子下聘使的。你姐給你的鐲子我就不收了。」
梁玉心說,親爹,命都要沒了,要錢有什麼用啊?臉上還是笑道:「瞧您說得這麼順溜,想是已經睡醒了。睡醒了就想想事兒唄。」
梁滿倉警覺地後退一小步:「想啥事兒?你別給你老子作夭。」
「哪能啊!」梁玉斬釘截鐵地,「咱不是說好的嗎?請個好先生。是吧?娘?」
南氏摸著頭上的抹額,覺得頭髮梳緊了,滿意地放下手:「你也不用這麼急著來。親爹親娘,還能哄你?」
梁玉只管笑,梁滿倉就說:「說了有安排!先吃飯!」
我就怕一吃飯,你想起來一家十幾張嘴,開銷大,在請先生上頭會剋扣。梁滿倉知道讀書好,卻不是會下大本錢請好先生的那種人。因為沒需要,也沒必要。
梁滿倉死活不鬆口,梁玉只能跟著他先去吃早飯。早飯比在老家的時候是好不少,依舊帶著梁滿倉的特色——摳。
吃完了飯,梁滿倉宣布了一項重要的決定:「成天價在家裡就是胡咧咧,都干點正事吧!玉啊,你教他們識字吧。」
【居然一點也不意外。】梁玉的臉色一點沒變,問道:「我自己都還沒學幾個字,咋教?教錯了咋辦?」
梁滿倉微有得意地說:「我去蕭司空家拜他,他說哩,叫家裡兒郎先發個蒙,字識個差不離,他給個先生來教。等教個差不離,就能做監生了。」他都不知道監生是個什麼鬼東西,照樣學話而已。
梁玉忍著氣,問道:「那我呢?!」
梁滿倉安撫地道:「再看看,再看看。」他是覺得,閨女現在已經能得要上天了,再叫她多學點什麼,豈不是真的要上天?這樣不好,不好。蕭司空說得有理,女孩兒得賢良淑德一點,先磨磨性子,再跟有學問的娘子學點道理,這才是對她好。
他打蕭司空那裡回來,自覺也是見了世面,對子女就有了另一種安排。更兼如今做了官兒,雖然不管事,大小也是個官兒,想法也與先前不一樣了。他現在不需要一個管家的女兒,而是需要女兒「像個大家閨秀」,這樣才能體體面面的嫁出去。怎麼也是小閨女,心疼,希望她享福而啊想她過於操勞。揣手坐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才好。
梁玉也是了解親爹的,心說,你哄鬼!再等下去,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了。緊追著問:「那要看到啥時候?你得給個盼頭,不然我不幹!你花錢請人教吧!」她心裡有數,兄弟侄子們的水平參差不齊,一般先生拿他們沒辦法,而梁滿倉極大概率捨不得花這個錢。
梁滿倉痛心地道:「你教他們學五百個字兒!」
「九哥也要會五百字?」梁玉一臉「你瘋了吧?」的表情。梁滿倉要敢這麼說,親爹她也翻臉。
梁滿倉想了一下,確實挺難,便說:「你再教一個月,不,一個半月,半個月後過年,出了正月,我給你先生。」
「到時候不許有別的說法了。」
「信不過你老子哩?」
梁玉翻了個白眼作答,梁滿倉氣咻咻地:「成!二月初一給你找先生!」老子一定給你找個規規矩矩的女先生!不信治不了你!
梁玉道:「那得我喜歡的才行!」
梁滿倉眼睛一瞪,梁玉梗起脖子跟他對著瞪。梁滿倉想了想,如果梁玉不教,倆月的工錢、一身衣裳、過年的禮錢……這些都得花先生身上了。先答應著吧。於是點點頭:「成!不許請貴了!」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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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倆談妥了條件,梁玉就當起了自家哥哥、侄子、侄女的「先生」。侄女們是她要求教的,一則是想拉些幫手,二則認為侄女們識個字也有好處,起碼能管個賬吧?能管賬,就能捏著家裡的錢,說話就有人聽。她一直覺得,侄女們太悶了,這可不好。人越縮就越萎,越上不了檯面。一個人,昂起頭來比拱肩縮背要好看得多。
梁滿倉之所以同意,也覺得孫女得像樣子一點才能嫁得好。尤其大孫女,比小女兒還大呢,也快說親了。
自家學堂開在前面大廳,課本就還是《千字文》。梁玉估摸著,這一千個字教不了幾句就得過年了,過年沒有上學的。忙完年,得到正月十五才能重新開課,再教個幾句,也就二月了,她就能有自己的老師了。
上課頭一天,梁滿倉也帶著年長的兒子們來了,恐嚇道:「都使勁學!學不會一頓打死!別出去給我丟臉!老子也來聽一聽!」
梁玉聽了,心說,就知道你會這樣!她爹就沒有不佔便宜的事兒!
瞥了梁滿倉一眼,她將短刀往面前案上一拍:「都坐吧!咱甭來虛的了,要想人前顯貴,必得人後受累。知道你們一大半是不愛學的!老實學,就倆月,你們就不用看我的臉了。不老實學,這倆月叫你們天天難受!老實也是一天,不老實也是一天,你們還是老實吧!」
梁九郎一個哆嗦:「你,你要幹啥?」
「知道你學的慢,放心。可你得學,要是偷懶——」
「我學!」梁九郎答的特別大聲。
他們的水平梁玉是知道的,將人按快慢分作四組,前三組每組五人算做一伍,各設一個「伍長」。指學得好、穩重的一個人來做伍長,伍長負責監督小組的學習。舉凡督促寫字,收功課,發功課,襄助維持秩序,就是他們這三個人幹了。還還用他們的功課做個標杆,想偷懶都不行。其中「老年伍」的伍長就是梁滿倉,梁玉相信他的本事,能鎮得住全場。
梁九郎左看右看,自己獨個兒被閃下了,戰戰兢兢地問:「我呢?」他自己就是那個第四組全組。
梁玉一聲冷笑,坐得像個流氓,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就跟著我混吧!」
「親娘哎!」梁九郎差點沒嚇死過去。
梁滿倉一聲咳嗽:「你給老子老實點!」把梁九郎給吼了回去。
梁滿倉滿意極了,嘿嘿一笑,對梁玉道:「老子就知道還是你有辦法!」這法子肯定比小先生那會兒的辦法好使!
梁玉道:「甭想當初小先生在的時候那麼多的好事兒,他是富貴公子,要臉。咱們一個鍋里抹勺子,誰還不知道誰啊?作夭跟我這兒沒用!都他娘的給我坐直了!」
在自家人面前,是不用那麼多講究的。梁家的傳統一向如此,誰幹的活多,誰的聲音就大,跟人學手藝,太笨學不會、惹師傅生氣了,師傅打死了無怨。梁滿倉的口頭禪就是:「不聽話只管打。」
從此,梁氏子侄分外的懷念袁樵,小先生真是個好人吶!雖然一直是一張棺材臉,但是不打人也不罵人呀!頂多翻個白眼。那時候梁玉自己也是學生,她學得快,有她吸引小先生的注意力,其他人還是比較輕鬆的。現在沒有小先生了,梁玉坐上頭,下頭還有一個梁滿倉壓陣。何其苦也!
日盼夜盼,就盼著快點過年,過年的時候就能歇好一陣兒了。京城的年,肯定更熱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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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熬到了二十七,梁滿倉一數日子發現不對,才說:「行啦,都老實預備過年吧。」然後嘀咕,今年咋到這會兒才覺出味兒來呢?后一想就明白了——他家就沒有客上門!以往鄉里鄉間的,過了臘月就開始相約準備年貨了。到了京城,沒人理他們了。
梁滿倉正抱著頭髮愁的時候,就在二十七這一天,有一個人帶著蕭司空的帖子來,請他過府一敘。梁滿倉不敢怠慢,找出他的官服來穿著就要去,被來人勸住了:「您穿常衣服就得,不必如此隆重。」
他又換了身衣裳,跟著到了司空府。沒多會兒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人。梁滿倉道:「這是張先生,司空派來幫忙咱家過年的哩!」
蕭司空還真沒不管梁家,耳聞了一些梁家的「趣事」,就知道這是一家什麼都不懂的人。別的時候就算了,過年了,總得幫這個忙,便派了府里一個文書小吏過來,給梁家將要緊的事給辦一辦。人人都給兩宮上賀表,梁家死活沒個動靜,這不要丟人現眼再丟官么?
梁滿倉也不知道張先生是個什麼官兒,大概是比他小,介紹的時候也就含糊一個「張先生」,讓家裡都叫人家張先生。
張先生是個幹練的人,一到之後,先客氣地詢問了梁家的情況,發現跟梁滿倉對京城生活其實一竅不通,到目前為止,梁滿倉摸清楚的只有京城的菜價、地價、房價之類。於京城的人際關係,只知道些大姓,大姓之間有什麼恩怨細節,他也是不大明白的。梁滿倉甚至不明白各級官員的名稱,分不清散官、蔭官、職官等等。
張先生將梁家上下看了一看,果斷將王管家拉過去嘀咕了一回,心裡有了點數。緊接著便要求梁滿倉準備箋表,他來之前已經有了草稿,現在要謄抄一下,遞進宮裡,這最重要的一項任務就完成了。
辦完最要緊的一件事,張先生自覺有些底氣了,才找到梁滿倉,低聲勸道:「梁翁可知,府上雖然沒有人登門,不過府上有些事情,還是傳得很廣的。」
梁滿倉驚訝道:「我家有啥事好傳的?」
張先生苦笑道:「府上中氣十足吶!」叫喊聲能傳到街對面去,街坊不用打聽都能知道他家今天老大又打兒子了,老四家和老五家又拌嘴了。得虧鄉音濃重,好些話別人聽不大分明,否則樂子就更大了。
梁滿倉老臉一紅:「鄉下人,嗓門大,吼慣了哩。」
「快收了吧,事都傳到司空耳朵里了。」這才有了派張先生來「幫辦」。
梁滿倉趕緊說:「都聽先生的,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張先生就先說過年,京中風俗,正月要給左鄰右舍送拜帖的。梁滿倉道:「從來沒有過哩,也不知道咋寫。」
張先生心說,好么,我還得從頭開始教。便說:「那咱們就這裡開始,我來寫帖子,梁翁要送的帖子,不少於百數。勞煩梁翁再備些紙墨。」
梁滿倉滿口答應:「好好!這就辦。哎,要這麼多帖子?我找丫頭來幫你抄?我那小閨女,學東西快的。」
張先生道:「這個……容我先看看令媛的字。」
「好好,這邊走。」
梁滿倉在前,張先生在後,去找梁玉,一是喊她抄帖子,二是讓她點筆墨記賬。梁玉這會兒不在西小院,她正在她哥哥們的院子里,短刀出鞘:「我看你們是活擰了!大白天的偷酒喝,還敢賭錢?!欠打了吧你們?手癢了去舂米,再管不住我幫你們剁了。」
梁八、梁九小哥倆兒,課也不用上,活也不用干,出門玩又沒幾個錢,只能待在家裡。閑得發慌,削了幾個木頭骰子,扔骰子玩兒,一局兩個銅錢。拉上樑六玩,梁六死活不肯,躲出去了。梁玉來找他們幫忙抬東西,進門就看著這個,勸也不聽,乾脆就撥刀子了。她的經驗,這樣說話最管用。
梁滿倉推門進來,就看到這麼一幕,張先生一嘴張得老大,把雙下巴都擠出來了。
梁滿倉感覺大為丟臉,怒吼一聲:「老大!拿扁擔!」張先生看著梁滿倉飛快的點將,拖條凳的、拿扁擔的、捆人的,一氣呵氣,然後就是打。梁八、梁九各打了三十扁擔。梁玉被梁滿倉一把薅了過來:「你能耐了你!刀給我!」沒收了。
張先生抬手把下巴裝了回去,當成沒看到,小聲提醒:「梁翁,小點聲,會傳出去的。」
梁滿倉老臉又是一紅:「對對,咱取紙墨去。把他們的臭嘴給我堵了,再加十扁擔!」一手提著閨女,一手做了個手勢:「先生,您請。」
到了西小院,梁玉才被放下來。先是開庫取紙筆,拿了紙張到前面廳里去。張先生開了張單子,都是京城官宦人家過年要注意的事項,風俗、禮物,等等。然後給梁家列了一些需要交際的對象,並且表示:「梁翁好生做,新年之後,自然會有交際。」蕭司空那裡傳下了話來,不許雜七雜八的人上門,還真杜絕了一些試圖投機者打擾梁家。過完了這一年,梁家子弟去讀書了,都整得像樣子了,應該會好一些。
梁玉老老實實跟著,等張先生寫完一張名帖放在一旁晾乾的時候,瞥了兩眼,也問張先生名帖的格式等等要求。張先生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個斯文的小娘子,是剛才那個動刀子的潑婦。他奉命而來,梁家越快能成個樣子,他就越快能解脫,也順口教了梁玉。心道,我見過變臉的貴人多了去了,這種變法,還是頭一回見。
張先生一直忙到了除夕,才告辭回家。梁滿倉雖然摳門,還是忍著心痛又謝了五匹布。將張先生送走,梁滿倉極是不忿——便宜八郎、九郎兩個小兔崽子了,進了正月不許說晦氣話,不能隨便打,不然,哼!
打是躲過去了,梁滿倉卻罰兩個兒子跑腿,按著張先生的單子,讓他們早起五更,往單子上的人家裡投名帖。京城的格局彷彿棋盤一般四四方方,二人常迷路,為了能將任務完成,不得不一直奔跑,將兩個人腿都累細了。
不過……張先生說了,京城裡一般整個正月都不用上學,真好!一到二月,妹子自己就要有先生讀書了,更管不到他們了!真是太好了!只要不是被妹妹管,就是件好事!兩人每天傻樂,直到正月十五,大家都要出去看花燈。
梁八郎就要給妹妹出個難題,很認真地建議:「外頭這個時候太亂啦,玉就別出去了吧?外頭拍花子的拐子多著呢!」
梁滿倉看了看小女兒,心道,不錯,長得越好看的越容易被拍花子的盯上。梁八郎看父親點頭,暗中得意,死丫頭,叫你整我。嘴上卻大方地說:「玉啊,哥給你帶個頂好看的燈回來。」
梁玉淡淡地應了一聲:「行,不好看你就把名字寫一千遍。」
梁八郎打了個哆嗦。
王管家旁觀了整個過程,心道,街上女眷多了去了,理個步障……呃,算了吧,梁翁一定捨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管家選擇了沉默。
正月十五的晚上,註定熱鬧。梁八蹦蹦跳跳回到房裡,準備翻出新衣裳出去。聽說這一天街上的小娘子尤其多。哎,有點對不起妹妹。不過,街上拐子多也是真的嘛……我一定給她帶個好看的燈回來。
拋去了愧疚之心,梁八歡快地推開門,叫了一聲:「你在我屋幹啥?你你你……你刀放下!」
梁玉沒理他,徑自從他的衣櫥里翻出他預備穿的那一套新衣,用菜刀挑起來看了一下:「不錯,我也能穿。」不知道哪個敗類給她做的衣裳,全是窄袖,放不進把菜刀,梁八這套衣裳就很合適了。梁玉道:「燈就不用買了,衣裳借我穿一晚就行了,你不會不答應吧?八郎?敢告訴爹你就死定了!」
說完,又從衣櫥里翻出一副骰子來。
梁八:……他娘的!我可真是見著鬼了!
想了一宿,她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但是並不決定現在就跟梁滿倉講。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是兩回事,她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一個月里跟蕭司空翻兩回臉,那也不是個事兒。再翻臉之後怎麼活下去,她也沒想好。蕭司空不是玉皇大帝,他依舊是個神仙。跟他尥蹶子,不等皇帝掐死他,他先能掐死姓梁的全家。
投了皇帝呢?那也是個馬前卒的命!等皇帝贏了,太子跟蕭司空捆一塊兒這麼久,會不會被忌諱也說不好。怎麼看橫豎都是個死啊?!
弄了半天,姓蕭的把她外甥推前台去,他們還只能先盼著姓蕭的別那麼快完蛋,也不能這麼快跟姓蕭的翻臉?姓蕭的現在完蛋了,姓梁的也得跟著去死?他娘的!我可真是見著鬼了!
還是得學!還得趕緊學,多看看書,多學學有腦子的人是怎麼幹事的。他們不就是比我多讀兩本書嗎?現在我也有書了!這裡頭學問太大了!
梁玉打定了主意,去敲梁滿倉的門。才抬手,梁滿倉從裡面拉開了門栓,父女倆打了個照面兒,梁滿倉嚇了一跳,罵道:「死丫頭,你幹什麼?」
梁玉臉上堆起笑來:「爹,睡好了沒?」
「有事就說,你這樣准沒好事兒!說好了,昨天雖說娘娘給了不少賞,那些都要收好,那是你和你侄女出門子的陪嫁,還有你哥、你侄子下聘使的。你姐給你的鐲子我就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