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狐狸吃播

  本章會在一天半后恢復正常,給寶貝們帶來不便請諒解啊。


  白亦陵道:「貴府下人的針線活我們在此之前就已經一一進行對照, 沒有類似的。王夫人身份不一般, 恐怕連自己做針線的機會都不多,能模仿她針線的人, 除了王小姐,我想不到別人。」


  「還有。」眼見著王海雲要說話,白亦陵擺了擺手,拿出一個紙包,打開后攤在桌面上,裡面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他指著那個紙包問道:「王夫人, 你敢過來摸一摸這個東西嗎?」


  王夫人目光猶疑,心裡先有些虛了:「這是什麼?」


  白亦陵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兇手,兇器應該認識的啊,這些是從王大人扣子裡面倒出來的粉末。請夫人過來摸一下。」


  這些東西就是當初導致著火的罪魁元兇,其中有不少成分都是碳粉, 所以呈黑色。


  白亦陵的要求雖然讓人有些不理解, 但並不算難,王夫人卻驟然變了臉色, 沒有動手。


  閆洋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還是看出來了一絲端倪, 立刻配合道:「王夫人, 殺人大罪你都認了, 這點小事不難吧?你要是不願意, 那可恕我們無禮了。」


  他一揮手, 王夫人身後的兩個人迅速將她押住,閆洋親自拿起那包粉末,就要往她的手上按去,王夫人拚命掙紮起來,怒吼道:「放開我!」


  「行了!」


  跟她同時說話的,還有一直沉默的王海雲。


  閆洋看了白亦陵一眼,令人停手。


  王海雲深深地閉了下眼睛,說道:「是我殺的人。」


  氣氛靜了一瞬,王夫人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似的,忽然向後跌坐在了地上,捂著臉放聲大哭。


  她想替王海雲擔下罪責,但衣扣中的炭末出賣了她——當初白亦陵第一次到王尚書府查案的時候,王夫人的貼身丫鬟就已經說過,她的主子對於普通的木炭過敏,不但聞不得,就算是用手碰一碰,手指都會紅腫,大半個月都消不去。


  母親哭泣,王海雲卻一眼都不看她,說道:「那件衣服是我做的,我知道王暢當天晚上要同郭老爺見面,偷偷把衣服跟芳草那件掉了包。帕子是小時候娘縫給我的,你們搜查之前我藏到了她的房裡。白大人,你猜的很對。」


  她的眼淚一直在眼眶中轉圈,但沒有落下來。照她的說法,她不光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剛才甚至還想讓母親頂罪。


  但奇怪的是,王夫人好像對女兒的行為並沒有任何不滿,反倒王海雲的舉止語氣當中明顯帶著怨氣。


  她冷冷地對母親說:「你現在倒是哭開了?早幹什麼去了!因為被王暢抓住把柄,又不願意徹底同他決裂,你閉目塞聽,對我的處境不聞不問,任由他為了一筆銀錢,就把我賣給了郭家的廢物!」


  周圍的人都是一臉意外,王海雲的聲調越來越高:「如果你們生我出來,養我長大,就是為了讓我有一天像娼妓一樣供人玩弄取樂,我寧可從來都沒有來到過這個世上!」


  王夫人哭的幾乎站不起來,嗚咽道:「娘一開始並不知道……」


  王海雲截口道:「後來你知道了,卻覺得我既然已經跟了郭偉河,那麼一次兩次都是一樣,你到底還是對他有情,寧可犧牲我都不肯跟王暢決裂,你算什麼娘!」


  她閉上眼睛,終於有一行淚水順著面頰流了下來:「這些還不夠,好不容易郭偉河死了,我又變成了一個攀上侯府的籌碼!退親、換婚……」


  這些話聽的眾人震驚無比,誰也沒有想到王尚書府沒有妻妾爭寵,沒有眾子奪產,看起來再簡單不過,當中卻暗藏著如此齷齪的事情。


  「白六哥,其實你應該明白,咱們都是一樣的。母親重視父親勝過重視我,你的父親又何嘗不是為了你娘將你送人,咱們在他們的眼中,從來只是一樣工具……」


  王海雲沒有說下去,轉過身看著白亦陵:「其實我很想知道,你是否會覺得我是個水性楊花的□□?」


  白亦陵嘆了口氣,實事求是地說道:「沒有。」


  王海雲垂眸,而後冷笑道:「誰人不想嫁個好夫婿,難道我眼盲心瞎么?郭偉河那個人殘暴好色,性情古怪,一直到三十四歲,娶了四個妻子,都因為不堪忍受自盡或者和離了!」


  「若不是他家裡有幾個臭錢,又焉能有女人願意跟他?王暢其實根本沒有把那些鬧出來的虧空補上,反倒好色貪賭,為了向郭偉河拿錢應急補漏子,竟然將我送給他玩弄,他不該死嗎?」


  她指著王夫人,嘶聲道:「我問你,你知道內情之後卻也在旁邊坐視不理,難道又不該為我頂罪嗎?!都是你們的錯,最後承擔一切的卻是我!」


  她說到激烈之處,竟然一把取下了頭上的銀簪,沖著自己的脖頸扎了過去!

  就在這時,原本跪在地上的地上的楊准手疾眼快,猛地跳起來扣住王海雲手腕,他到底從小習武,手上用力一捏,釵子已然落地。


  楊准大聲道:「明明不怪你,你又何必如此!」


  王海雲沒想到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人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淚眼模糊地看著楊准,動了動嘴唇,卻是頹然說道:「對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對我有意,還故意利用你……」


  她和楊准在一次偶遇中相識,後來王海雲意識到楊准喜歡她,便起了利用之心。


  她故意讓楊准知道自己跟郭偉河在一起並非自願,原本想要通過他的幫助逃離火坑,卻沒想到楊準會在惱怒之下殺死了郭偉河。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或許真相也真的就有可能被遮掩過去,但偏偏王暢想把一個女兒物盡其用,又打起了將她嫁入侯府的主意,自作主張提出退婚換親。


  王海雲不見得對沒見過幾面的白亦陵有太深的感情,卻被這一舉動徹底激發了憤怒,這才起了殺心。


  楊准對白亦陵急切說道:「大人,王暢所做的事簡直是畜生都不如,王小姐不過是個柔弱女子,她做這一切也都是為了自保,法外尚且容情,你們畢竟曾有過婚姻之約,大人就不能放過她一次嗎?」


  白亦陵的臉色一直淡淡的,反問道:「若是人人有了怨恨,便自己動手報仇,那法理何在?」


  楊准啞然。


  白亦陵道:「你參與殺人,后又利用自身職權,模糊證據,罪名同樣不輕,便不用去掛慮他人了。來人,將他們帶走。」


  楊准等人先一一被押送出去,王夫人已經停住了眼淚,獃獃地坐在地上。周圍的人進進出出,都繞著她走。


  白亦陵低聲跟閆洋說:「單獨給王海雲安排一間牢房吧。」


  大牢裡面魚龍混雜,有因為各種罪名進去的囚犯不說,就算是獄卒看守也未必都是什麼好東西,王海雲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被關進去,要是不關照一把,恐怕會受到侮辱。


  閆洋答應了,又說道:「唉,六哥,你這話應該當著人家的面說,也算做個人情,免得被劉家記恨。」


  王夫人是劉家的女兒,王海雲是劉家的外孫女,這件事的始末一旦被如實奏報,劉大將軍府難免顏面掃地。雖然白亦陵沒有錯,但這確實是個得罪人的差事。


  白亦陵和閆洋一起往外走,眼睛看著前方笑道:「你以為這麼點人情就有用了?已經得罪大嘍。」


  閆洋一怔,順著他的目光向前方看去,劉勃氣勢洶洶地大步而來,走到兩人面前就要去扯白亦陵的領子。


  閆洋怒道:「幹什麼呢!」


  白亦陵輕輕一甩,就把他扒拉到了一邊去,沖閆洋擺了擺手:「沒事,前面等我。」


  劉勃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打不過人家,在原地跳腳叫罵:「白亦陵你欺人太甚!你這是抓的哪門子兇手?誰能相信!分明就是記恨著退親的事,公報私仇——」


  白亦陵道:「自己先問清楚了是怎麼回事再來說話吧。劉公子,瘋狗咬人的時候大概挺痛快,可咬過人的狗是要被打死的。」


  劉勃還氣的真恨不得衝上去咬他一口,正要繼續說話,身後的人也走過來了。


  他強壓怒火,行了一禮,委屈道:「王爺,這白指揮使……」


  白亦陵道:「見過王爺。」


  陸啟沒注意劉勃的話。他做出一副似乎很不在意的模樣,掃了白亦陵一眼,淡淡地說:「你這樣辦案,不怕劉家怪罪嗎?」


  劉勃見他這口氣,還是要給自己出頭,頓時心中一喜,得意洋洋站在陸啟身邊,看著白亦陵。


  很嚴肅的一件事,但隨著他縱馬馳過長街,系統突然振奮,一下子變得風騷起來——


  【騎術精湛,吸粉成功,積分+1!】


  【袖子被風吹起,造型飄逸,積分+1!】


  【被姑娘痴迷凝望,吸引芳心,積分 +1!】


  白亦陵:「……」


  雖說略有聒噪,不過聽著積分不停上漲的滋味還是挺爽的,他暫時容忍了系統叨逼叨的行徑。


  白亦陵跟幾個當值的手下在半路遇上了,一行人還沒有到地方,就聽見前方不遠處人聲鼎沸,議論紛紛。


  他身後一個高大俊朗的青年見狀,大聲喝道:「澤安衛辦事,閑雜人等退避!」


  「澤安衛」三個字一出,圍成圈看熱鬧的人群頓時散出一條路來,露出中間一具焦黑的屍體。


  屍體的不遠處,一個小廝正坐在地上哀嚎,謝泰飛面色蒼白地站在另一頭,被身邊的隨從扶著。


  白亦陵剛好看見小廝沖謝泰飛嚷了什麼話,還沒聽清,只見對方就從旁邊的鐵鋪門口抓了把剛打好的鐮刀,照著謝泰飛砍了過去!


  這一下太過突然,刃光閃過,人群中爆發出無數尖叫,小廝附近的人連滾帶爬地躲閃。


  白亦陵一提韁繩,徑直縱馬向前飛馳,將近人群的時候,他飛身而下,撲向小廝。


  這一馳一撲何其瀟洒,系統激動,陡然提高了聲音:

  「帥氣的登場!跳下馬時要在半空轉個圈落地才能體現逼格,好的,白亦陵!動作完成滿分!」


  白亦陵身形閃過,衣袂飄飛,在小廝手腕上一搭一扣,那把差點傷人的鐮刀轉眼間就已經到了他的手裡。跟著他順勢一送,鐮刀的刀柄撞中了小廝的中穴,將他制住。


  從奪刀到點人,前後也不過幾息的光陰,街道兩旁的人原本大聲喝彩,看清他的面容之後又是陡然一靜,心醉神迷,唯獨系統聲嘶力竭:

  「搶刀!搶刀!搶刀!白亦陵立功了,白亦陵立功了!在這一刻你不是一個人,你代表整個澤安衛,代表整個系統,出了風頭!太過癮了,個人形象飛速飆升,增加100積分——」


  白亦陵差點一頭扎進地上:「閉嘴!」


  其餘的人也紛紛下馬。剛才喝令眾人退下的青年名叫常彥博,是兵部侍郎的小兒子,他看著地上焦黑扭曲的屍體,驚疑問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周圍也沒地方著火,人怎麼就燒成這樣了?」


  這場景太過可怕,旁邊圍觀的人群當中,除了寥寥幾個膽大的姑娘在觀望以外,剩下的大多都是成年男子。


  聽見他詢問,一個較為膽大的漢子主動說道:「沒有什麼地方起火。官爺,您是來得晚沒看見,火苗是自己從這個王尚書老爺的身上,冒出來的!」


  常彥博看看地上十成熟的王尚書,驚問道:「你說什麼?」


  漢子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這事從頭到尾小人都在場,可是看的真真兒的,王大人本來是坐著轎子打街上過去,他前面還有一頂轎子,上面的官爺小人不認識。後來那位爺好像是派人叫王大人,要跟他說什麼。兩人下轎,站在街邊,然後沒說兩句話,大人身上『呼』地一下子,就那麼憑空著起來了!」


  聽他講話的幾個澤安衛也被對方講的這一下子「呼」的牙根發酸,常彥博看看白亦陵,見他一揚下巴,於是又問道:「沒救嗎?」


  「救了救了,哪能眼睜睜看著人燒死呢!」


  那人咂了咂嘴,嘆息道:「可是實在燒得太快了,當時王尚書叫的那個慘吶!聲音瘮的我一身雞皮疙瘩,眨眼間連人形都看不出來了,大夥就只能見到一團火在地上滾。等拿了水桶把火澆熄的時候,這人都沒氣了。」


  他一邊說,周圍的人一邊點頭應和,還有人插嘴補充:「喏,大人們看看那邊的官爺,就是方才跟王大人說話的那個。」


  說話間,仵作也已經背著箱子匆匆趕到,白亦陵讓他驗屍,自己順著漢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跟謝泰飛四目相對。


  他嘴唇略勾,淺笑拱手:「謝侯爺,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就再見著了。」


  謝泰飛想起自己走出白府時那句「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還讓不讓人活了?打臉也不帶這麼快的。


  事實上,他也確實算得上是霉運當頭,這一天過了大半就沒遇上一件好事。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王謝兩人挨了白亦陵一通損,幾乎是被趕出了白府的,各自心裡都憋著一口氣,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不得不勉強端起一副相處和諧的架勢一同離開。


  否則「謝侯爺同王尚書同去白府,出門之後面色不虞,形同陌路」的消息傳出去,引起他人猜測,傷的還是謝家和王家的面子。


  謝泰飛坐在轎子里,被人抬著走了一會,逐漸冷靜。如今事成定局不能改變,但如果因為一時意氣把王家由同盟變成寇讎,對他也半點好處都沒有。


  正因如此,他才會把王暢從轎子上叫下來。本來打算利用這件事跟對方談些條件,結果條件沒有談成,反而親眼目睹了一場「火燒活人」。


  謝泰飛早年征戰沙場,見過不少世面,一個大活人在面前活活燒成了炭,他雖然受驚不小,舉止倒也算鎮定。


  直到這時被直接跟白亦陵碰了個正著,謝泰飛覺得自己掛在腦袋上的臉皮岌岌可危,心裡堵得吐血,一臉僵硬地重新講述了事情經過。


  他的說法卻是與周圍的群眾們說的沒什麼兩樣。


  白亦陵想著案情,倒也沒空跟謝泰飛較勁,聽完之後剛要開口,身邊走來一人,低聲道:「指揮使。」


  他一轉身,來人是個瘦高的青年,名叫楊准,是他轄下一名普通軍士,此刻楊准正押著王暢的那名意圖傷人的小廝。


  小廝本來被白亦陵點了穴道,剛剛為了向他問話,楊准把穴道給他解開了。


  他對白亦陵稟報道:「大人,這小廝說王大人出了意外,他就算回去也活不成了,所以想著不如死的剛烈一點,情急之下才會出手傷人。」


  白亦陵和楊准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立刻就心照不宣了。


  王暢的夫人劉氏出身將軍府,非常彪悍,16歲就打死過在街上調戲她的登徒子,是個遠近聞名的母老虎。現在王暢死了,跟著他的小廝估摸著也是害怕被王夫人一怒之下給殺了,所以想著搏一把。


  但是他為什麼要對謝泰飛動手呢?

  這個時候還在街上,人多口雜,白亦陵壓下心中疑問,說道:「回去再審。」


  楊準點頭答應了,可就在他要轉身的一瞬間,那小廝突然掙開他的手,指著謝泰飛大聲嚷道:「他之前跟我家大人有過爭執,我家大人肯定是被他用妖法害死的!」


  楊准喝道:「一派胡言!什麼妖法不妖法的!」


  小廝滿臉驚恐,聲音凄厲:「肯定有的!我親眼看見的!王大人身上的火忽然一下從他胸口冒出來!就是那樣憑空冒出來!」


  他的眼睛瞪到了極致,簡直像是要從眼眶裡面掉出來一樣,額頭上布滿了虛汗:「他帶著火滿地打滾、慘叫……火燒的他身上的皮肉都翻起來,滋滋直響……那鬼、那鬼肯定就在這裡!不是他,難道是嗎?或者你?還是你——」


  陽光明媚的午後,這癲狂的聲音讓不少人的背後都冒出一層冷汗,周圍的人群瞬間散去不少,楊准幾次沒有擋住,白亦陵乾脆一巴掌下去,把他給拍暈了。


  「楊准,把他帶回去。」


  揚淮答應了一聲,頓了頓,低低對白亦陵道:「您說,不會真的有鬼吧?」


  白亦陵淡淡一笑:「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出了人命,不管他是人是鬼,都得給我顯形。」


  楊准道:「那是自然。」


  他轉身離開,白亦陵看著他的背影沉思,系統「叮咚」一聲,冒出對話框:

  【算命功能隨機啟動,「鼻樑三彎,其人必奸」,請宿主提防楊准。】


  白亦陵「哼」了一聲:「我看也是。他剛才是不是故意鬆開那個小廝,就為了讓他說話?」


  【如需詳情透露,請使用50積分兌換。】


  白亦陵被提醒了:「我現在有多少積分?」


  【總點數:837。】


  白亦陵道:「有勞了,都給我換成生命時長。」


  系統不敢置信,試圖推銷:【了解人物詳情,能幫助宿主了解更多線索,加快破案進程……】


  白亦陵:「咦,我怎麼覺得你這種行為在韓憲那個時代叫什麼……誘導消費呢?我積分花在哪裡不是花呀?」


  系統委屈巴巴:【只有宿主購買除壽命兌換之外的附加功能,系統才能收取提成。】


  白亦陵:「原來如此。」


  他繼而一笑:「但是我不需要。」


  系統:【QAQ】


  系統那個坑爹的出廠值讓白亦陵非常缺乏安全感,他認為現在多積攢一些生存時長才是當務之急,至於楊准……敢在他面前惹事,白亦陵還真的想看看,這小子到底要幹什麼。


  畢竟在他重新奪回自己的身體之後,這本書後續的原劇情也會相應改變,王大人的死在上一回本來是沒有發生過的。


  白亦陵走到屍體旁邊,百無禁忌地上下打量,詢問仵作:「看出什麼來了?」


  仵作本來正半蹲著驗屍,白亦陵示意他不用起來,自己也一提前擺,在仵作的身邊半蹲下來:「說吧。」


  「是。」仵作回道:「大人請看,死者的兩手緊縮,呈斗拳狀,皮膚乾脆開裂,雖然口、鼻、咽喉處只有較少的煙灰附著,但喉頭處有水泡,可以斷定確然是燒死無疑。」


  白亦陵沉吟不語,正常來講,被燒死的人在死亡過程中會大口呼吸,呼吸的時候就會將火焰中的煙灰、炭末吸入呼吸道內,觀察死者的口鼻處是否能見到煙灰炭末,是鑒別一個人被燒死還是死後焚屍的首要因素。


  但王尚書就不一樣了,他雖然是被燒死,可周圍的環境很正常,著火的從始至終只有他自己,仵作的發現驗證了這一點。


  死法如此詭異,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啊!

  周圍百姓的說法沒有出入,問完了話就被澤安衛的人驅散了。白亦陵想起剛才小廝那句「火從他的胸口一下子著起來」,心中一動,伸手順著焦屍的胸口一溜摸下去,臉色有些詫異。


  仵作一臉敬佩地看著他。


  這具屍體焦黑開裂,皮膚脫落,幾乎已經沒有了人形,就算是他當了多年的仵作,在驗屍時也是強忍著不適,但白亦陵卻是不避其穢,動作細緻,這也難怪自他上任以來,手下從來就沒有出過冤案。


  這時,白亦陵的下屬閆洋從旁邊過來,說道:「六哥,王尚書府來人了,一定要求抬回屍體。」


  閆洋的性格很細緻,他提了這麼一句,還擔心白亦陵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稍微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王尚書夫人劉氏的同胞兄弟,就是劉勃。他跟你的關係一直不好,最近倒是好像挺得臨漳王喜歡的,六哥你小心他找茬。」


  白亦陵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劉勃與他之間確實有著過節,但這些過節也全都是因為閆洋口中的另外一人——


  先帝最小的兒子,臨漳王陸啟,也是這本書里的原主角,白亦陵曾經的……恩人。


  陸啟可不是傻子,楊準的話疑點太多,很難讓他相信。他皺眉道:「你且詳細說來。」


  楊准道:「小人會做如此猜測,是因為無意中聽白指揮使提及,今天上午他曾與王大人、謝侯爺發生不快,結果王大人從白府上出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讓人不能不多心。」


  陸啟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說道:「這些都只是你的推測,毫無憑據,就敢隨便指證上級嗎?」


  楊准道:「小人有證據。」


  他從懷裡拿出來一個荷包,恭恭敬敬雙手呈上:「小人負責審問王大人的小廝,據他所言,這個荷包是在王大人下轎的時候從他身上掉出來的。小廝撿起來之後,見王大人正在和謝侯爺說話,不敢打擾,就先收了起來,沒想到接下來王大人便出事了。這荷包正是白指揮使的東西,他前一陣子曾經佩過,相信澤安衛的其他人也認得。」


  白亦陵並不認識楊准手裡的荷包——他向來不喜歡在身上掛這麼多雞零狗碎的東西,太妨礙行動。


  但剛要開口否認,白亦陵便發現,在楊准這樣說過之後,不但同在大廳裡面的常彥博沒有反駁,就連陸啟都淡淡瞥了他一眼。


  這說明他們兩個應該也見過自己帶這個荷包,得了,又是韓憲搞的鬼沒跑。


  陸啟身邊的親隨把荷包打開,發現裡面是一塊毫無花哨的白色絹布,在上面用血寫了一個「情」字。


  他的瞳孔又是微微一縮。


  劉勃實在忍不住自己的幸災樂禍,向常彥博說道:「敢問常領衛,這個荷包真的是白指揮使的東西嗎?」


  他又添了幾句:「都說我姐夫是撞了厲鬼才會變成這樣,我本來就在奇怪,姐夫一生為官清廉,一身正氣,又怎麼可能沾惹邪祟之物呢?這東西古里古怪的,不會是用來詛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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