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亂心

  本章會在一天半后恢復正常, 給寶貝們帶來不便請諒解啊。  系統解釋:


  【上任宿主最初穿越成功時, 劇情中出現了重大bug——在那一階段, 炮灰白亦陵過於貪功冒進, 主角陸啟本應對他心生嫌隙,但由於炮灰作死不到位, 以致於檢測不到主角應有的厭惡情緒。】


  某炮灰:「……」怪我咯?

  系統繼續解釋:【上任宿主為了解決劇情bug, 需要完成「令陸啟討厭白亦陵」成就。而被一個不喜歡的人糾纏, 是厭惡對方的最充分理由。】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白亦陵也沒什麼不明白的。


  陸啟自私多疑, 善於收買人心, 但卻不會付出真的感情, 對於他來說,下屬都是利用的工具, 主從之間除了收服與效忠, 不該有其他的東西。


  所以韓憲故意裝作喜歡陸啟,陸啟為了讓他更好的效忠,也假意應付了他一陣子, 利用過後又一腳踹開。


  如果白亦陵沒有恢復的話,陸啟會繼續對韓憲反感又利用, 韓憲也會始終對陸啟愛慕又效忠,一直到最後對方成就大業之後將他處死,劇情的bug就算是圓滿解決了。


  為了加強解釋效果, 系統還給白亦陵播放了一段韓憲更改成功之後的劇情:


  【陸啟的目光落下來, 那張驚艷當世的面容展露在他面前, 露出的卻是絕望而又怯懦的神情,似乎沒有以前那樣漂亮了。


  他不咸不淡地說:「你可記得本王曾說過,不喜歡貪心的人?」


  白亦陵低聲道:「我並不貪求名利……」


  「不,你可以貪求名利。」陸啟打斷他,輕飄飄地說道,「只有知道你要什麼,本王才能放心地讓你替我辦事。但,想要在本王心裡獲得一席之地,卻是你沒有分寸了。」


  白亦陵結結巴巴地說道:「可是,幾日之前,王爺明明也說心悅於我,如今……是提供的情報出了什麼問題嗎?還是什麼別的差事沒辦好?您說,我都去做!」


  陸啟淡淡地說:「本王心悅於你的時候,你要心裡只有本王。本王說不喜歡你了,你也不該糾纏——這話本王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賞賜給你的東西,你可以拿著,但不能主動要。」


  他說罷轉身要走,白亦陵卻又在後面大聲問道:「敢問王爺,是否因為劉公子才會厭棄屬下?」


  陸啟甩開他道:「你錯了,本王可以因為任何一個人厭棄你,也可以因為你而厭棄任何一個人,端看你的表現。」】


  看完這段描述的白亦陵心情複雜,如果可以,他希望下次多花點積分,讓系統不要頂著他的名字講故事。


  陸啟的行為純屬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可惜了,那隻不過是韓憲心目中的完美劇情。


  對於白亦陵來說,從看到自己在書中的結局開始,這個人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完全顛覆。他幫助陸啟辦事,不過是為了報恩而已,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恩情也早就已經還完。


  書中的一切並沒有在現實中真正發生到他的頭上,白亦陵不打算「復仇」,但也不希望重蹈覆轍。說到底,撇清關係才是最省心省力的。


  臨漳王竟然親自來到,王尚書府上上下下都是一陣騷動,王夫人連忙站起來,帶著府上眾人行禮。


  白亦陵的目光與對方一碰,又淡淡挪開,也跟著躬下/身去。


  他平靜道:「見過王爺。」


  陸啟有些走神。


  對方微微低著頭,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頸后潔白如玉的皮膚,以及側臉優美卻又冰冷的輪廓,他與自己對視的眼底,毫無波瀾。


  現在這幅模樣,要比之前那蒼白可憐的樣子順眼許多,但,也疏離了很多。


  陸啟自己心裡也明白,其實他對白亦陵的感情並非完全排斥,但是這種不自覺的著迷情緒更是他所反感的。


  成大事者,怎可被私情左右?

  比如眼下,他又忍不住琢磨起這個人來了。


  陸啟眼神一冷,抬手道:「都起來吧。」


  等到大家寒暄一番落座之後,陸啟又說道:「本王正跟子音下棋,忽然聽說了王大人的噩耗,便來到府上探望。過怒過悲均是傷身,夫人還要節哀才好。」


  「子音」是劉勃的字,陸啟這樣稱呼他,顯見對其人的重視。


  王夫人心裡有了底,欠身謝道:「多謝王爺關懷。可是夫君剛剛去世,妾身滿腔悲憤,只想快些找到兇手,這位白大人卻只是詢問一些案情無關的問題耽擱時間……」


  她說著話,又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淚,劉勃本來就跟白亦陵不合,聞言立刻抓住機會,半譏半諷道:「原來白指揮使都是這樣辦案的?」


  白亦陵淡淡道:「是。事無巨細,出人意表,往往是我辦案的方法,也經常收穫意想不到的線索。」


  劉勃:「……」


  陸啟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隨即又立刻隱去。


  劉勃也差點被白亦陵的話給氣笑了,一時有些口不擇言:「白指揮使倒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要查案,多耗費一刻便是多給兇手一分逃脫的機會,你問些不相干的問題不說,磨蹭到現在連屍體都沒抬過來,怎麼?是故意拖延時間,怕人看出什麼嗎?」


  他這話幾乎是等於直接指著白亦陵的鼻子,說他消極怠工,有意包庇了。


  白亦陵微微一笑說道:「這麼懂辦案的事,你查?」


  兩人果然是不投脾氣,這兩句下來又說擰了,劉勃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時在一邊看戲的陸啟開口道:「子音。」


  劉勃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告罪坐下。


  陸啟這才轉向白亦陵:「白指揮使,王大人剛剛過世,王夫人和劉公子想要快點找到真兇也是人之常情。你還是專註查案吧,閑話少說。」


  他這話明顯就是向著劉勃,白亦陵波瀾不驚地道:「是,王爺。」


  陸啟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有些不痛快。


  白亦陵揚聲道:「俊識!」


  他叫的是常彥博的表字,常彥博從外面進來,給陸啟行了禮,白亦陵問他:「王大人的屍身抬過來了嗎?」


  常彥博道:「是,只是……」


  王夫人惦記亡夫,立刻焦急起來,身體前傾,沖他說道:「那為什麼不趕緊抬進來!」


  常彥博看著白亦陵:「這……」


  白亦陵道:「都聽王夫人的,抬過來吧。」


  一直躲在筐里暗中觀察的陸嶼神色有些古怪。


  他眼光毒辣,剛才僅是白亦陵和陸啟之間的簡單幾句對話,就能讓陸嶼隱約感覺到雙方似乎不大對勁。他本來正望著這一幕沉思,就聽見了白亦陵讓人將屍體抬進來的命令。


  陸嶼想起王暢好像是被火活活燒死的,幾乎是立刻就猜出了白亦陵這條命令會造成什麼樣的效應。


  他瞟一眼毫無所知的王家親眷,再移開目光,正好看見白亦陵半側著頭,抿去了唇邊一抹微薄的笑容。


  ——就像是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竟然讓人聯想到「可愛」這兩個字。


  陸嶼的心裡也被這絲笑感染了些許愉悅。


  笑意未達眼底就被壓下,他的大尾巴卷回來,抽了一下自己錯亂的腦殼。


  【積分:+2】


  莫名其妙的白亦陵:「???」


  很快,王大人的屍體就被蓋在一塊白布下面抬了進來,白亦陵站在旁邊,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們要看自便。


  王夫人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站起來,推開身邊的差人,自己撲了上去,劉勃的雙眼也緊盯著這具屍體,但不同於姐姐的傷心,他反倒顯得有些興奮。


  劉勃肯定是認為白亦陵出於什麼目的不想讓大家看到屍體,被陸啟責備之後迫不得已,才讓人把屍體抬上來。他和姐夫的感情一向不算親近,比起這個,更加樂於看到死對頭為難。


  他看著王夫人一把將蓋在王暢身上的白布掀起來,然後整個人都傻了。


  她的位置正好擋住了劉勃的視線,劉勃連忙道:「姐,怎麼了?」


  他一邊說一邊向著王夫人走去,就在這時,回過神來的王夫人尖叫一聲,扔掉白布,連滾帶爬地向後躲去。


  劉勃一眼看到屍體,腿都軟了,被她一撞,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還是傻的。


  他們看到的,這還是人嗎?!


  面前的屍體焦黑蜷曲,面目猙獰,全身上下皮肉翻卷開裂,幾乎已經不成人形。這還在其次,尤為可怖的是,他身上的很多部位還在向外滲著黃水,僅是在地上放置片刻,那黃水已經浸透了裹屍的白布,開始向四周流淌。


  王夫人的後背抵在椅子腿上,退無可退,驚恐到了極點,反倒忘記了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只是瞪著眼睛,直勾勾看著丈夫的屍體。


  婢女壯著膽子過來扶她,王夫人剛要起身,忽然覺得手有點濕黏,低頭移開,發現由於剛才撲的太快,手上竟然也沾到了一點黃水。


  她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劉勃用袖子掩住口鼻,亦是幾欲作嘔,勉強控制著沒有失態,瓮聲瓮氣地道:「我姐夫的屍體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白亦陵抬了下手,隨著屍體一起進來的仵作解釋道:「王爺、劉公子,各位有所不知,這被燒傷的屍體皮膚受損,極易發生水腫或滲液,王大人會變成這幅樣子也是正常。方才指揮使吩咐小人將屍體稍作處理再抬進來,以免嚇到各位,是小人手慢了沒處理妥當,請王爺恕罪。」


  在仵作說話的時候,常彥博和楊准站在稍遠的地方,常彥博無意中一轉頭,卻看見楊准額角上都是汗水,不由奇怪道:「咦,這種天氣,你竟還覺得熱嗎?」


  楊准搖了搖頭。


  另一邊,劉勃聽了仵作的話,臉上有些發紅。


  雖然這仵作還算會說話,聲稱是自己處理不當才會嚇到在場的人,但剛才在這個廳里的人都明白,是他們連原因都不問,硬說是白亦陵是有所隱藏,對方這才會下令將屍體抬上來的——自作自受。


  事實心照不宣,硬是辯解只會顯得難看,劉勃悄悄看了看陸啟,乾咳一聲說道:「原來如此,倒是我疏忽了。」


  陸啟溫言道:「你也是關心則亂……」


  「王爺!」


  他話音未落,一個人突然衝出來,在距離陸啟幾步遠的地方跪了下去,卻是楊准。


  楊准總算下定了決心,在眾人的驚詫注視下,鼓足了勇氣大聲說道:「小人澤安衛從事楊准,有事上報王爺。」


  庭中陡然一靜,常彥博忍不住上前半步——楊準是白亦陵的下屬,究竟有什麼事,他不向自己的上級彙報,而是突然弄出來這麼一出?

  陸啟也有些意外:「講。」


  常彥博心中有點不安,悄悄看了白亦陵一眼,只見對方的表情倒是十分平和。


  他剛剛稍微鬆口氣,就聽見楊准驚人一語:「小人懷疑,殺死王尚書的兇手就是北巡檢司指揮使,白亦陵!」


  白亦陵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


  ——忍了好半天,終於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踴路大街跟白府的距離不算太遠。澤安衛中,白亦陵所屬的北巡檢司主管刑偵緝捕,處理各種離奇案件。


  王尚書是朝廷命官,死法又離奇,白亦陵出府之後,上了馬就向事發地趕去。


  很嚴肅的一件事,但隨著他縱馬馳過長街,系統突然振奮,一下子變得風騷起來——


  【騎術精湛,吸粉成功,積分+1!】


  【袖子被風吹起,造型飄逸,積分+1!】


  【被姑娘痴迷凝望,吸引芳心,積分 +1!】


  白亦陵:「……」


  雖說略有聒噪,不過聽著積分不停上漲的滋味還是挺爽的,他暫時容忍了系統叨逼叨的行徑。


  白亦陵跟幾個當值的手下在半路遇上了,一行人還沒有到地方,就聽見前方不遠處人聲鼎沸,議論紛紛。


  他身後一個高大俊朗的青年見狀,大聲喝道:「澤安衛辦事,閑雜人等退避!」


  「澤安衛」三個字一出,圍成圈看熱鬧的人群頓時散出一條路來,露出中間一具焦黑的屍體。


  屍體的不遠處,一個小廝正坐在地上哀嚎,謝泰飛面色蒼白地站在另一頭,被身邊的隨從扶著。


  白亦陵剛好看見小廝沖謝泰飛嚷了什麼話,還沒聽清,只見對方就從旁邊的鐵鋪門口抓了把剛打好的鐮刀,照著謝泰飛砍了過去!


  這一下太過突然,刃光閃過,人群中爆發出無數尖叫,小廝附近的人連滾帶爬地躲閃。


  白亦陵一提韁繩,徑直縱馬向前飛馳,將近人群的時候,他飛身而下,撲向小廝。


  這一馳一撲何其瀟洒,系統激動,陡然提高了聲音:

  「帥氣的登場!跳下馬時要在半空轉個圈落地才能體現逼格,好的,白亦陵!動作完成滿分!」


  白亦陵身形閃過,衣袂飄飛,在小廝手腕上一搭一扣,那把差點傷人的鐮刀轉眼間就已經到了他的手裡。跟著他順勢一送,鐮刀的刀柄撞中了小廝的中穴,將他制住。


  從奪刀到點人,前後也不過幾息的光陰,街道兩旁的人原本大聲喝彩,看清他的面容之後又是陡然一靜,心醉神迷,唯獨系統聲嘶力竭:

  「搶刀!搶刀!搶刀!白亦陵立功了,白亦陵立功了!在這一刻你不是一個人,你代表整個澤安衛,代表整個系統,出了風頭!太過癮了,個人形象飛速飆升,增加100積分——」


  白亦陵差點一頭扎進地上:「閉嘴!」


  其餘的人也紛紛下馬。剛才喝令眾人退下的青年名叫常彥博,是兵部侍郎的小兒子,他看著地上焦黑扭曲的屍體,驚疑問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周圍也沒地方著火,人怎麼就燒成這樣了?」


  這場景太過可怕,旁邊圍觀的人群當中,除了寥寥幾個膽大的姑娘在觀望以外,剩下的大多都是成年男子。


  聽見他詢問,一個較為膽大的漢子主動說道:「沒有什麼地方起火。官爺,您是來得晚沒看見,火苗是自己從這個王尚書老爺的身上,冒出來的!」


  常彥博看看地上十成熟的王尚書,驚問道:「你說什麼?」


  漢子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這事從頭到尾小人都在場,可是看的真真兒的,王大人本來是坐著轎子打街上過去,他前面還有一頂轎子,上面的官爺小人不認識。後來那位爺好像是派人叫王大人,要跟他說什麼。兩人下轎,站在街邊,然後沒說兩句話,大人身上『呼』地一下子,就那麼憑空著起來了!」


  聽他講話的幾個澤安衛也被對方講的這一下子「呼」的牙根發酸,常彥博看看白亦陵,見他一揚下巴,於是又問道:「沒救嗎?」


  「救了救了,哪能眼睜睜看著人燒死呢!」


  那人咂了咂嘴,嘆息道:「可是實在燒得太快了,當時王尚書叫的那個慘吶!聲音瘮的我一身雞皮疙瘩,眨眼間連人形都看不出來了,大夥就只能見到一團火在地上滾。等拿了水桶把火澆熄的時候,這人都沒氣了。」


  他一邊說,周圍的人一邊點頭應和,還有人插嘴補充:「喏,大人們看看那邊的官爺,就是方才跟王大人說話的那個。」


  說話間,仵作也已經背著箱子匆匆趕到,白亦陵讓他驗屍,自己順著漢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跟謝泰飛四目相對。


  他嘴唇略勾,淺笑拱手:「謝侯爺,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就再見著了。」


  謝泰飛想起自己走出白府時那句「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還讓不讓人活了?打臉也不帶這麼快的。


  事實上,他也確實算得上是霉運當頭,這一天過了大半就沒遇上一件好事。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王謝兩人挨了白亦陵一通損,幾乎是被趕出了白府的,各自心裡都憋著一口氣,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不得不勉強端起一副相處和諧的架勢一同離開。


  否則「謝侯爺同王尚書同去白府,出門之後面色不虞,形同陌路」的消息傳出去,引起他人猜測,傷的還是謝家和王家的面子。


  謝泰飛坐在轎子里,被人抬著走了一會,逐漸冷靜。如今事成定局不能改變,但如果因為一時意氣把王家由同盟變成寇讎,對他也半點好處都沒有。


  正因如此,他才會把王暢從轎子上叫下來。本來打算利用這件事跟對方談些條件,結果條件沒有談成,反而親眼目睹了一場「火燒活人」。


  謝泰飛早年征戰沙場,見過不少世面,一個大活人在面前活活燒成了炭,他雖然受驚不小,舉止倒也算鎮定。


  直到這時被直接跟白亦陵碰了個正著,謝泰飛覺得自己掛在腦袋上的臉皮岌岌可危,心裡堵得吐血,一臉僵硬地重新講述了事情經過。


  他的說法卻是與周圍的群眾們說的沒什麼兩樣。


  白亦陵想著案情,倒也沒空跟謝泰飛較勁,聽完之後剛要開口,身邊走來一人,低聲道:「指揮使。」


  他一轉身,來人是個瘦高的青年,名叫楊准,是他轄下一名普通軍士,此刻楊准正押著王暢的那名意圖傷人的小廝。


  小廝本來被白亦陵點了穴道,剛剛為了向他問話,楊准把穴道給他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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