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一家親
謝樊平白被謝璽罵了一頓不說,看著父親這個難看的臉色, 似乎還大有把他哥哥惹出來的氣一起發到他身上的意思, 簡直又氣又慌,幾乎要爆炸。
可是謝泰飛就連爆炸的時間都不給他, 令人將謝樊架到凳子上,舉板子開打。
這兩個孩子都被寵壞了, 一個不懂事,一個又腦子不轉彎, 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普通人家的孩子哪敢這樣指責父母的不是!
傅敏看著這一幕,心裏面直憋得慌,卻又沒有辦法,眼看著謝樊慘叫的聲音越來越弱, 板子卻一下下打個不停,她一咬牙, 抱著謝泰飛的腿跪下來,哀聲道:「侯爺, 你難道還真的要把樊兒的腿打斷嗎?以後是會落下病根的呀!」
謝泰飛陰著臉, 看到心愛的妻子這樣哀求, 也難得沒有讓她起身,只是哼了一聲。
傅敏聲淚俱下, 哭著說道:「咱們的孩子來的不容易, 是我不爭氣, 害得遐兒小小年紀就被迫被送給了別人。後來每當想起他, 我的心裡都很難受,也就難免對剩下來的這兩個格外珍惜。侯爺,你別怪樊兒,也彆氣壞了自個,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寵的!」
她哀哀戚戚地說了這番話,本來是打算以此博得謝泰飛的同情,讓他能夠放過謝樊,但是一番話說下來,連傅敏自己的心裡都多了幾分真正的委屈。
想想嫁進侯府之後剛成親的那段日子,他們幾乎沒有享受過多少新婚夫妻的甜蜜與愜意,就開始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雖然不用為了妾侍爭寵而煩惱,但伴隨著藥味和責難的日子,又能好過到哪裡去呢?都是外人看著舒服,自己打落牙齒肚裡吞罷了。
她一哭,謝泰飛就心軟了,更何況傅敏說的這番話本來是他一直在心裡暗暗責怪妻子的理由,但現在被對方自己說了出來,反倒讓謝泰飛心裏面開始有些愧疚,當下張了張嘴,就想令人把謝樊給放了。
但是這話終究沒有說出來,二兒子剛才憤怒的指責重新湧上心頭,再看看謝樊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窩囊樣子,謝泰飛咬了咬牙,掙脫了傅敏,說道:「來人,將夫人扶下去。」
他想起新婚的時候曾經發過誓,說自己一定會保護她,待她好,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努力做到這一點。可是現在這些事,謝泰飛已經說了不算了。
他終究是老了,能力有限,不再像以前那樣受皇上看重,也沒有能力撐起一片天空,所以謝樊,必須狠狠管教。這已經不是他們自己家裡關起門來就能解決的事情。
當這樣說的時候,謝泰飛自己心裡也不好受,白亦陵的輕蔑,謝璽的憤怒交錯在眼前閃現,這種英雄遲暮無能為力的感覺忽然湧上,讓他感到難堪。
當以往謝泰飛產生這種情緒的時候,都是他的妻子最能夠體察到他的心意,並且加以溫柔地撫慰,但這一次,傅敏也忍無可忍了。
她簡直就是前前後後受不完的氣,淮王羞辱他,兒子責怪他,現在連丈夫都不肯聽從她的話,明明她都已經這樣哀求了!
耳畔傳來兒子的慘叫聲,傅敏心中的怨氣瞬間爆發。
她霍然從地上站起來,衝上去推開打謝樊板子的兩個家丁,尖聲道:「我讓你們別打了,聽不見嗎?住手,都給我住手!」
她向來溫婉賢淑,還是頭一次露出這種神情,謝泰飛震驚道:「你這是做什麼?」
「難道將兒子寵成這個樣子,你就沒有半點責任嗎?你憑什麼責罰他!」
傅敏惡狠狠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嗎?過了這麼多年一直好好的,嬌慣孩子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為何如今你才這樣生氣,三天兩頭喊打喊殺的?因為你看到了你家大兒子!你覺得他文武雙全,又受皇上器重,可是他不認你,你心裏面不痛快!」
最懂他的人,在想要傷害他的時候也最明白什麼話能說到點子上。傅敏字字戳心,謝泰飛一時無言,只感到一陣難堪。
傅敏卻還沒有說完,在這種時候提到白亦陵,也同樣讓她自己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但是謝泰飛,你自己心裡不痛快,不能把氣都撒在別人身上。夫妻二十多年,表面上你對我百依百順,可哪一次不是我順著你,把所有的不是都擔下來?我認錯,你不會真的就認為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吧?就算是為了給我解毒,親自送白亦陵走的人可是你!」
自從嫁進這個家,這還是她頭一次失態至此,聲嘶力竭地說完這番話之後,周圍的人都驚呆了,謝泰飛卻意料之外的沒有惱怒,而是凝視著傅敏,久久不語。
初春的寒風依舊料峭,劃過庭院的時候,傅敏打了一個寒顫,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已經被汗浸濕了,此時貼在身上,涼冰冰的。
她明明可以忍住的,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在忍。人人都說謝泰飛疼愛妻子,其實他只是個懦弱的男人。
不納妾,他說的好聽,可是外界的閑言碎語、婆婆的責難,身為丈夫的謝泰飛都沒有為她擋住,反倒將她變成了眾矢之的。還說什麼他包容自己的錯誤,怎麼錯就都在自己身上了!
人人都覺得永定侯深情,永定侯夫人不懂事。然而需要想盡辦法喝下各種藥物懷孩子的是她,需要伺候婆婆賠笑臉的人也是她,這個男人,卻從始至終都縮在自己的身後,不曾分擔半點風雨。
這些也就罷了,她忍受了這麼多的委屈,現在已經在侯府站穩了腳跟,也有了兒子傍身,本來日子已經越來越好,可是為什麼今天忽然不能忍了?
——傅敏自己心裡清楚,是因為找上門來的人,是盛家。是那個女人嫁進去的地方。
她的兒子憑什麼要這樣趾高氣揚地派人來責難自己的孩子!
傅敏哭的妝都花了,不復以往精緻的模樣。她的歇斯底里暴露在陽光之下,將歲月的痕迹展露無遺。
謝泰飛之前從來都不知道,妻子的心中還有這麼多怨氣,傅敏在他面前,一直表現出一副幸福自足的模樣,彷彿視自己為天。
是她變了,還是她一直都在偽裝?如果是裝的,能裝了這麼久,裝的這麼像?
謝泰飛心裡突然覺得有點發寒,明明前一刻還溫婉柔順,怎麼一下子就能委屈成這樣?女人的小心思可真多!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這樣,一個身影在他腦海中閃過,又很快被壓了下去。
板子好歹是停了,謝樊半死不活地趴在凳子上,他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苦,實在是太疼了,疼的他連分心去想母親究竟為了什麼而哭泣的餘地都沒有。
好在剛才被傅敏歇斯底里的鬧了這麼一場,也沒人敢繼續打他,腿倒是僥倖沒斷,但是他覺得自己離殘廢也差不多了。
謝泰飛沉默良久,終究沒有發怒,他算是發現了,身為一家之主,結果自己到頭來拿兒子沒辦法,拿妻子也沒辦法,人人都在埋怨他。
怎麼就活成這樣了?
他索然無味地說:「把三公子抬下去,放到轎子上,不要給他處理傷勢。去叫二公子過來,讓他陪我一起出去,先備了禮物到鎮國公府道歉。」
底下伺候的人巴不得離這裡遠遠的,連忙答應著下去了,謝泰飛看了地上的妻子一眼,深深地嘆息一聲,轉身也要走。
眼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傅敏的頭腦中激靈一下,突然間又清醒過來了——她怎麼能跟謝泰飛撕破臉呢?這日子又不是不想過了!
她連忙在侍女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提著裙子急匆匆追上謝泰飛,含淚說道:「夫君,是我不對,我說錯話了。剛才實在是太擔心樊兒……你不要怪我。」
謝泰飛腳步稍微停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傅敏的臉上妝容凌亂,狼狽不堪,不由又想起了她方才歇斯底里的樣子,心中說不出的煩悶。
他扯開妻子的手,頭一次不冷不熱地說道:「你累了,去休息吧。」
傅敏怔怔地鬆開了他的手臂,謝泰飛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過了老半天,侍女姜綉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說道:「夫人,咱們先回去吧。」
傅敏木然看了她一眼,姜綉被她看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傅敏卻已經搭著她的手,向房間里走去了。
在另一頭的北巡檢司,白亦陵則正在忙到飛起。
「六哥!」
他剛剛從大理寺折回北巡檢司的大門,盧宏就抱著一大摞卷宗匆匆地跑過來,見到白亦陵之後眼睛一亮,立刻喊起來:「找了你半天了!」
白亦陵道:「怎麼?」
盧宏湊到他耳邊,聲音中帶著興奮,低聲說道:「你讓我私下裡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就是當年惠貴妃生孩子時候的卷宗,我全都抄了回來!」
他滿臉都是求表揚的表情,白亦陵自然得配合,於是到:「天吶,你真是太能幹了,這事了了,請你吃飯。」
盧宏扭扭捏捏地笑起來,小聲道:「吃飯就不用了。六哥,我聽說你跟月老的關係不錯,等有空了能不能陪我去上柱香,求段姻緣呀。」
白亦陵:「……」
盧宏不提,他都快把月老那茬子事給忘了,聞言還沒有說話,常彥博從另一頭大步走過來,摩拳擦掌:「六哥,你不是說要搜什麼地方來著嗎?去不去去不去?我一定要把殘害幼童的混球抓出來剮成肉餡!」
白亦陵翻著盧宏手裡的東西,心中有幾分瞭然也有幾分震驚:「你先等一下,我看一眼卷宗……」
門口傳來守衛行禮的聲音,盛二公子盛知一身便服翩翩而入,向著白亦陵走過來:「白老弟,你在太好了,二哥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不過離開了一小陣,彷彿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尋找白亦陵,他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把亢奮的常彥博轟走,又對旁邊星星眼等姻緣的盧宏承諾道:「沒問題沒問題,實在不行我嫁你。先一邊去吧。」
「……啊?」
盧宏張大嘴,剛要說什麼,盛知已經一把攬住白亦陵的肩膀,將他扯到一邊去了。
白亦陵道:「盛二哥,這是刑部有什麼急事嗎?」
這回北巡檢司和刑部聯合辦案,來往甚密,白亦陵猜想盛知身為刑部侍郎,說不定也要跟他說點案子相關的線索。
盛知道:「今天來有兩件事,也可說為公,也可說為私。不管怎麼說都得擾你片刻,實在不好意思。」
他也知道白亦陵忙,所以並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
原來這次盛知來找白亦陵,是覺得這件案子,或許跟當年他弟弟的死亡有些關係。畢竟當年那位小公子也是剛剛出生就被人判為了不祥。
盛知低聲道:「其實這件事情我並不願意提起,雖然從來沒有真正見過小弟的模樣,但我很期待他的出生。」
那個時候,盛季和盛櫟兄妹兩人還沒有被收養,盛知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後來娘的肚子突然變大了,他很奇怪,以為娘病了,爹卻將盛知的小手放在娘的肚子上,跟他說「阿知要當哥哥了」。
母親肚子裡面小寶寶回應似的踹了他一下,把盛知給嚇跑了。
後來他問哥哥,剛出生的小寶寶會是什麼樣的,大哥畫了幅畫給他,上面有個憨態可掬的胖娃娃。
大哥跟他說,應該就是這樣,因為他出生的時候就長這個樣子的。
盛知忍不住笑了,說盛鐸騙人——他剛出生的時候,盛鐸也才只有兩歲,根本不可能記得住自己的樣子。母親這一次懷孕,卻已經足足隔了七年,盛知和盛鐸都懂事了,因為全家人都各位期待著新成員的到來。
盛鐸被弟弟說是騙子也不生氣,只是狡猾地笑,把畫收進了抽屜里,兄弟兩個人約好了,等弟弟或者妹妹出生,一定要拿著畫比對比對,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盛鐸畫出來那樣。
可是自從那個孩子沒有了之後,家中的歡笑也隨之消失。他們永遠也忘不了無數個日夜母親的痛苦與父親的自責,忘不了自己對於弟弟期待的心情。
想起這些事情,盛知的心頭驟然一酸,他非常希望自己的家人都能幸福快樂,但總是有道傷疤橫亘在心上。
白亦陵試探著叫了盛知一聲:「盛二哥,你沒事吧?」
盛知回過神來,嘆氣道:「唉,沒事,只是有些走神了,抱歉。我要說的是,我以前聽娘說起過一些往事,總覺得易王脖子上戴的長命鎖上的那八個字,跟當初在村子里陰陽先生說小弟的批語大同小異,再加上聶家那件事,都跟嬰兒有關係,都被批為不祥,這是不是巧的有些過分了。」
白亦陵思索片刻,說道:「其實……還有一樁我不知道算不算的巧合。」
盛知抬頭看他,白亦陵說道:「前朝亂軍。當年公主會流落到村子里,就是亂軍的姦細潛入宮中起事,這回襲擊梅園的灃水邪渡,同樣也是前朝遺黨。」
盛知之前沒有想過這一點,被白亦陵一點,稍稍思索,目露驚駭,低聲說道:「你的意思是,現在四皇子的身邊,很可能還有前朝留下的姦細?」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絕對非同小可。但盛知也是十分機敏的人,轉念一想,又低聲道:「不對,不大可能。如果真的有前朝餘黨,他們不會僅僅是裝神弄鬼就算了。但不管怎樣,盛家、聶家、易王,這三方遭遇的事情當中有太多的共同點,而在這其中,我們又只知道聶家的事情是韓先生所為。」
他對白亦陵說:「所以我認為,那個裝神弄鬼的國師大人,就是一個突破口。之前我們曾經很多次回到小弟出生的那個村子調查,但人員離散,年代日久,所有的證據都已經模糊。現在我父親已經帶著大哥三弟親自過去了,這次就是要問一問,那個村子里是否會有人,認識韓先生。」
白亦陵若有所思,緩緩頷首。在這一瞬間,他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一個自己存疑已久的問題。
那就是,為什麼韓先生自己有一身真本事,還要去冒充當初穿越者闖下來的那個名號。
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才逼得他隱去真實的姓名。那麼假設當年飾詞誣陷長公主的那名陰陽先生就是他,韓先生會不會灃水邪渡的人?
不,應該不會。
理由就像盛知所說的那樣,前朝餘黨深恨陸家,向來秉持著殺一個少一個的原則,如果這一切的幕後主使真的是他們,那麼不可能這樣彎彎繞繞地浪費時間,早就出了不知道多少條人命了。
所以白亦陵覺得,韓先生不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也不是前朝餘黨,要說……他才是幕後之人的目標,或許還有幾分合理。
白亦陵心念百轉,但事情還需要一件件慢慢梳理,他想了想,對盛知說道:「盛二哥,你今天雖然是來跟我說私事的,但是這件案子由刑部協理,到了明天我們這邊的公文送過去,你遲早也要知情。我信得過二哥,便先跟你透個底……」
他湊近盛知,壓低聲音說道:「當年惠貴妃生的,很可能是一對雙胞胎。」
盛知目光一沉,也低聲說道:「證據是什麼?」
證據就是白亦陵讓盧宏抄下來的卷宗以及陸嶼幾次提供的線索。
盧宏的一名表姐是宮中的昌嬪,白亦陵讓盧宏想辦法跟宮中敬事房那邊套套近乎,弄來二十四年前惠貴妃產子的相關記錄。盧宏幸不辱命,不但將記載謄抄了一份,還成功地與一名老太監稱兄道弟,打聽了很多當年的往事。
剛才白亦陵翻他寫下來的那些東西,雖然看的不大仔細,但大致情況也出來了。
原來在惠貴妃生孩子之前,宮中有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太醫就曾經說過,這位娘娘懷的很有可能是雙胞胎。雙胞胎在宮中一向被視為不祥之兆,再加上惠貴妃平時言行跋扈,得罪了不少人,她們聯合起來趁機挑唆,皇上就對她冷落了下來。
生產當天,惠妃宮中冷清,甚至沒有幾個人過去探望,沒想到孩子生出來,卻是只有一個男嬰。後來惠貴妃憑仗家世逐漸奪回寵愛,四皇子也健康長大。
呢么如果惠貴妃真的是生了對雙胞胎又隱瞞了真相的話,另一個孩子多半沒死,現在回來冒充了陸協的就是他。
這一點白亦陵在查記錄之前已經有猜測了,不過孩子既然沒死,又是怎麼長大的呢?他想起陸嶼說過的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去易王府上看望陸協的時候,他曾聞到陸協的房間里有太監塗抹傷口的藥味。
在宮中活下來的男人,除了皇上皇子,就只有太監了。
盧宏得到白亦陵的授意,在跟老太監聊天的時候刻意引導話題,得知過去宮中確實會在民間挑選一些剛剛出生不久的男嬰採選入宮,從小培養,以保證他們的忠誠度。後來因為被閹割之後活不下來的孩子太多,皇上又要施行仁政大赦天下,這才在十年前廢止了這項規矩。
盧宏便又拐彎抹角地從他嘴裡套話,想知道在惠貴妃產子那年前後,入宮的小太監們現在都如何了。
「下面的我想我應該明白了。」
白亦陵講到這裡,盛知介面道:「惠貴妃是二十五年前生的孩子,後來又過了不到六年,也就是我母親生小弟的那一年,宮中發生變亂,不少宮人都逃散出宮。如果說另一名皇子真的是被當成小太監養大,又在這次動亂當中出宮。如今回來報復,倒也合情合理。」
他想了想,又略帶遲疑地說:「難道說,那孩子是用來恐嚇四皇子,暗示他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可是聶小公子那邊,卻……」
白亦陵道:「現在一切都還只是咱們的推測,具體的真相如何,等我從易王府回來再說吧。」
盛知挑眉,口氣中多了幾分調侃,道:「你小子可真像傳聞中那樣膽大妄為啊,竟連易王府都要搜查?」
白亦陵只是淺笑:「盛二哥,你說的不對,我哪裡是要搜查易王府呢?易王殿下舉止失常,很有可能是被奸人所害,為了殿下的安全,應該加強保衛才是。」
這小子說的倒是一本正經,竟真像個赤膽忠心的老實人一樣了,盛知不由失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心裡對這個認識時間不長的年輕人十分親近,他搖了搖頭,說道:「我說了,今天來有兩件事,這另一件,就是我要帶你們去易王府。」
白亦陵一時沒有會過意來:「你帶我們去?」
盛知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覺得有點手痒痒,順手在白亦陵腦袋上敲了一下,微笑道:「本案雖然由本巡檢司主審,但刑部也有協理的職責,總得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
白亦陵:「……」
盛知自己也是一怔,乾咳一聲,若無其事地把手收回來,心裡暗罵自己欠。
不過白亦陵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四皇子出事了,幕後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採取下一步的行動,他們沒有太多時間耽擱,這個時候跟皇上請旨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但是貿然搜查易王府,就難免得罪人,盛知的意思顯然是想把罪責擔下來,由他做那個壞人。
白亦陵搖了搖頭,想要拒絕,盛知卻拽著他說道:「好了,走吧。既然合作,就應該把所有的事情共同分擔。這本就是我分所應當,你就不要顧慮了。」
白亦陵還想說話,但就在這個時候,久違的系統音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愉悅感響起來,與之相伴的,還有十分歡快的BGM:
【因因因前段時間系統休、休假,積積積分提示暫時延……遲,現、現將此時間段內、積、積分統……一結算,以下明細。】
【陸嶼:成功求同居,開心,積分:+150。】
【陸嶼:成功求撫摸,滿足,積分:+100。】
【陸嶼:……】
【盛鐸:共進午餐,交談和諧,積分:+80。】
【縱馬馳騁,英姿颯爽,個人形象值再次飆升,積分+150。】
【陸啟:發現有情敵,心碎,積分:+50。】
【盛知:成功敲額頭,親切,積分:+80。】
……
【總總總宗總積分:+1000,恭、恭喜宿宿宿主打開隱藏支線——感天動地兄弟情,社會主義一家親親親親親親!】
這些亂七八糟的明細和理由看得人頭大,系統磕磕絆絆還有點口齒不清的機械音更顯得十分欠揍,白亦陵草草掃了一遍,只能大致發現霸道總狐依然是積分供應的大頭。至於「兄弟情」、「一家親」……那都是什麼鬼東西?
白亦陵:「……系統,好久不見了,你結巴還沒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