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哄媳婦

  一人一狐對視片刻之後,外表萌萌噠的小奶狐垂頭喪氣, 抖了抖毛, 身影虛晃,變成了神采照人的青年, 只是臉上的心虛之色使他比平常少了幾分高傲氣。


  果然是陸嶼!

  白亦陵盯著對方,面對這大變活人的奇景, 他還沒來得及驚訝,心中就有一股怒火直涌了上來。


  他媽的, 才剛跟這傢伙說完刺殺、淮王、陸啟!!!挺能裝啊!


  這些每一件都是他埋在心裡,原本打死都不會出口的秘密,全被這傢伙輕而易舉地聽去了!

  白亦陵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這段日子裡,他習慣了狐狸的陪伴, 一開始只當對方是賺積分的工具,後來卻真的將這隻小動物當成是自己的朋友一般。


  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總有很多無法對別人說的秘密,他有時候就喜歡很狐狸嘀咕兩句, 今天剛剛說過的那些好歹還有點印象, 以前都念叨過什麼甚至根本就想不起來了。這時候心裡與其說是憤怒, 倒不如說是有一種迷之羞恥感。


  #有一天,我的樹洞突然變成了大活人怎麼辦?#

  好想殺人滅口啊!

  陸嶼見白亦陵遲遲不說話, 偷眼看了看他的臉色, 摸了摸鼻子, 主動打破僵局:「那個, 白、白大人,你是怎麼知道我就是……狐狸的?」


  白亦陵將手裡的東西拍到了桌子上,冷冷道:「這東西是我在你卧室的窗框上摘下來的。」


  陸嶼看了一眼,咳嗽兩聲,乾巴巴地道:「啊,抱歉。這是、是我的毛。」


  雖然之前早有陸嶼是狐仙之子的傳聞,但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人,誰也不會當真去往這個方向聯想,在此之前雖然有狐狸給出巨額積分、陸嶼第一次見他就頻頻示好的巧合在,他也根本就沒有產生懷疑。


  直到這回,陸嶼救他的時候,白亦陵隱約覺得那種感覺有些熟悉,彷彿上一次用過系統「養生熱敷帖」后出現的神秘人十分相似,他當時就隱隱冒出一個念頭——那次在場的人中除了他自己,只有那隻小狐狸。


  結果緊接著,又在陸嶼休息的房間窗邊發現了一小撮紅色的狐狸毛——按理說小狐狸應該是沒有來過這個房間的。


  白亦陵本來一肚子氣,他坐在房間里,就等著看這個裝模作樣的傢伙什麼時候回來,再好好質問他到底醞釀著怎樣的陰謀詭計。結果沒想到陸嶼是這個態度,還給他冒了這樣一句話出來。


  白亦陵看著陸嶼,一時不知道下面的話怎樣接。平時高傲的淮王殿下滿臉尷尬笑容,吶吶地跟自己說那桌上的是他的毛,神情間又是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彷彿的無辜,逐漸與小狐狸的形象重疊。


  白亦陵忽然覺得此時的場面異常可笑,意識上還在生氣,唇角已經忍不住翹了一下,雖然這一絲的笑意立刻就被他收了,整個房間里緊繃的氣氛卻已經鬆了下來。


  白亦陵笑過之後也有點懊惱,今天的事情發生太多,弄得他腦子裡亂成一團,只聽陸嶼解釋了一句:「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受了傷,碰巧遇見了你……」


  他摸了摸鼻子,前面還解釋的通,但遇到白亦陵養好了傷之後,自己卻又變成狐狸跑回來了。這是什麼道理,就算是幾天前的陸嶼也不明白,又該如何對白亦陵說呢?


  「你救了我,我很喜歡你,所以想和你在一處待著。」——這句話在陸嶼唇邊打了個轉,終究沒敢說出口。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也太突然,白亦陵同樣覺得腦子裡面亂成一團,他眼見陸嶼說不下去了,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淡淡地說:「若是不想說就算了。五殿下,總之謝您今日給臣擋的那一箭,這個人情我記著,你休息吧。」


  白亦陵想找個地方安靜一會,說完之後起身推門出去,結果陸嶼瞅瞅他,竟然也跟在他後面亦步亦趨地出來了。


  白亦陵腳步一頓,猛地扭頭瞪著他,陸嶼跟著他停下腳,無辜道:「你剛才不是來叫我吃飯的嗎?我有點餓了。」


  白亦陵:「……」


  他吸口氣道:「沒飯。我這裡簡陋,伺候的下人少,淮王殿下要是想吃,就自己動手做吧!」


  陸嶼道:「啊,那樣也好,在哪裡做?」


  白亦陵簡直是大開眼界,將陸嶼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陸嶼一直在他面前裝傻充愣的,不是賣萌就是扮天真,現在總算露出真面目了,果然狐狸都應該是一副狡猾相才最正常。


  堂堂淮王,居然是這麼個無賴?好,要做飯是吧,那可是他自己說的。


  陸嶼唇邊含笑,不急不惱,任由白亦陵打量,期間還騰出手來,理了下頭髮。


  白亦陵看了他片刻,突然也笑開了,配上那副眉眼簡直春花燦爛。


  他伸手向著另一個方向比了比:「后廚就在那裡,食材一應俱全,淮王殿下,請。」


  陸嶼挑了挑眉頭,彷彿看不出他這一臉不懷好意,欣然頷首,去了廚房。


  這裡的一切東西都有點新鮮,他四下翻翻,找到一個蓋著的大水缸,從裡面舀出清水來洗了洗手,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道:「做飯,要先生火……嗯。」


  白亦陵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冷眼看著陸嶼竟果真翻出來一柄生鏽的爛斧頭,放在手裡掂了掂,似乎很滿意。


  他在身旁的小板凳上踹了一腳,板凳飛起,噹噹正正落在一垛木頭旁邊,陸嶼一撩袍子坐下,開始似模似樣地劈柴。


  白亦陵身子微微前傾,他這個人向來記恩也記仇,雖然和陸嶼話趕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讓他來自己做飯,但是依舊記得對方為救他受了傷,總不能讓人家真的去干粗活。


  結果陸嶼沒有白亦陵想象的那麼廢物,那斧頭的刃已經鈍了,他半邊肩膀上有傷,乾脆就單手劈木頭,竟然也一點都不費力,一下一個,乾乾脆脆,嘴裡還哼起了小曲。


  白亦陵慢慢靠回了門框上。


  夜色一點點變得濃郁,不遠處的房間里透出昏黃的燭光,灑在院中,風聲簌簌,更顯靜謐。


  陸嶼這輩子還是頭一回有人讓他劈柴,但在如此的情形之下,他的內心卻覺得頗為溫馨,彷彿人間煙火,歲月安寧,這輩子都要這樣過下去了似的。


  他很快劈好了柴站起來,見白亦陵剛剛跟著他來到廚房,現在也依舊一直倚在旁邊看著,陸嶼便抬起頭來,沖他笑了笑。


  ——不管以後怎樣,反正這一刻的光陰,是只有他們兩人共同擁有的,他生來樂天,那麼最起碼現在就已經十分滿足。


  白亦陵本來也正出神,眼見陸嶼看他,挪開目光頓了頓,有點尷尬,一言不發地轉身出去了。


  他的年紀本來就不大,但自從兩人相遇以來,陸嶼只見他行事老辣,機敏睿智,從來沒有個少年人的模樣,現在這副又沒辦法又彆扭的樣子,才算露出了幾分真性情,很是討喜。


  陸嶼看著白亦陵的背影,明明被人家甩了臉子,心情卻犯賤一樣好到飛起,幹勁十足地把灶台里的柴塞得滿滿當當,一面還美滋滋哼唱著他那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來的破爛小調:


  「說別人害相思,我從來不信。到如今,眼看著要輪到自身……想著他,念著他,懨懨成病。不茶還不飯,不癢又不疼……」①

  陸嶼用柴把灶台整個堵死了,覺得火力旺盛,就算是燒十頓飯也使得,拿起火摺子去點。


  「那一日你把眼色丟,到而今,懸的我心……」②

  唱歌的聲音逐漸小了,陸嶼提起袍角蹲下/身來,歪著頭往灶裡面看,不明白為什麼點不著火。


  窗戶上傳來輕輕敲擊的聲音,一個人小聲在外面叫道:「殿下?」


  陸嶼大喜,立刻站起來將窗戶打開,齊驥正在外面。陸嶼剛來到這處院子的時候,用狐族的法術跟他聯繫過,齊驥這才匆匆趕來的。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主子也是一臉高興,連忙說道:「殿下,您可還好么……」


  「噓,小聲點,別讓白大人聽見了。」陸嶼揪著他的肩膀把齊驥拽了進來,按到灶台邊上,「本王很好,你來的也甚巧。我記得你會做飯是吧?快來!」


  齊驥:「……」


  他堂堂一國親王的侍衛統領,要在這個小破廚房裡面做飯?

  ……不,就算他區區一個侍衛統領,做飯什麼的是沒有問題,那為什麼淮王殿下一開始會在這裡琢磨怎麼做飯!


  齊驥:「殿下,他們把您怎樣了?是不是給您下毒了。」


  陸嶼道:「飯都沒吃,下什麼毒?別廢話了,快去,要是耽擱時間一會進來人了,本王就煮了你。」


  齊驥默默洗了手,切了會菜,終於還是沒忍住,幽幽地說:「殿下,您煮不了我。」


  「您不會生火。」


  「……」


  陸嶼踹了他一腳,跑到旁邊研究灶台去了——如果白亦陵真喜歡能做飯的,他現在不會不要緊,可以學嘛。


  眼看著天色逐漸晚了,下人過來詢問白亦陵是否要去準備飯菜,白亦陵道:「不用了,淮王在做飯。」


  下人目瞪口呆,結果就聽見廚房那邊喊了一聲:「來人,過來給本王端飯!」


  下人傻乎乎看看聲音傳來的方向,又愣愣地扭頭去看白亦陵,見白亦陵嘴角一抽,揚了揚下巴,於是連忙跑去端飯菜和布置桌子了。


  齊驥非常能幹,一桌子的飯菜雖然算不得什麼豪華大餐,但看上去也稱得上是家常美味。


  陸嶼光明正大地帶著齊驥出來,沖白亦陵笑了笑道:「來,吃飯吧。我記得這幾個菜你以前在家裡也常吃的。」


  又沖著其他的下人說道:「你們也一塊吃吧。」


  這個時候大家都餓了,想動又不敢,紛紛去看白亦陵的臉色,白亦陵無奈道:「都吃吧。」


  簡直都要讓人忘了外面很可能還有刺客在到處亂竄呢——他人生當中無數次躲避過追殺,這是躲的最沒自覺的一回。陸嶼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好像會傳染,讓大家也有了種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錯覺。


  這裡的下人們糊裡糊塗就吃上了「淮王殿下(的侍衛)做的飯」,出去也是可以吹上一輩子,各自端著飯到後面就餐去了,陸嶼大方地對齊驥說:「不要拘束,你也來嘗嘗這手藝吧。」


  齊驥好像吃了苦瓜拌芥末:「……謝殿下。」


  陸嶼想給白亦陵盛飯,白亦陵已經在他動手之前乾脆利落地裝好兩碗米飯,又拿起筷子,分別擺在兩人面前,然後坐下就吃。


  陸嶼臉上神情一松,清了清嗓子,試探著說道:「吃飯了,就是……不計前嫌,重新……當朋友?」


  白亦陵用筷子夾起一根青菜,都沒抬眼看他:「這飯做都做了,還差吃這麼一口?殿下你也吃吧,不然涼了。別想太多。」


  陸嶼端起碗,說道:「那可不能不想,你要是一直生氣,我就吃不下去了。怎麼樣,還合口味么?」


  白亦陵道:「真是好吃。本來看你方才劈柴的架勢,臣以為殿下必定是遠離庖廚之君子,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手判若兩人的好廚藝。」


  齊驥在另一張小桌上,含恨吞下一大口米飯。


  白亦陵話裡有話,陸嶼當然也不意外,對方又不是傻子,齊驥這麼一個大活人憑空多出來,他問都沒問,肯定就是已經猜出來真正的大廚是哪位了。


  陸嶼從容舉筷:「過獎過獎,我這人學什麼都快,以後還能做的更好。」


  白亦陵悠然道:「是嗎?其實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狐狸都吃生的呢。」


  這話一出,陸嶼沒怎麼樣,離他們最近的齊驥卻是嚇得一口氣走岔了,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陸嶼輕描淡寫地掃了他一眼,齊驥順順氣,壓下心中驚疑,忙不迭地端著碗去後面和別人下人一起吃飯了。


  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恕他實在看不懂。


  終於說到正題了,陸嶼放下筷子,慢慢地道:「其實我算不上是狐狸。」


  白亦陵沒有打斷他,陸嶼想了想,向他解釋:「你一定聽過京都里的傳聞,那些都是真的。我的生母確實是狐仙,她與父皇相遇的時候已經修成人形,所以狐族的血統對我影響不大。那回是因為受了傷,化成那個樣子消耗小,傷口容易復原。後來我回來,也只是喜歡在你這裡住著……不是故意騙你。」


  陸嶼一直在想盡辦法哄人,其實這時候白亦陵那股火也消下去了不少,他看了陸嶼一眼,說道:「我之前說的那些話……」


  陸嶼迅速介面:「聽到了一些。但你也沒說什麼特殊的東西,哎呀,我都記不起來了。」


  他故意嘆氣道:「其實我哪有那個心情去關注什麼別的事。你說我這一遭,可多倒霉!變成了那麼一個小東西,還偏偏沒找到機會自己坦白,就被你這個辦案子的大行家憑毛識狐給揪出來了——真是丟人。」


  他覷著白亦陵的神色:「老實跟你說,你看我現在強顏歡笑,其實就是不敢想這些事,想想都沒臉坐在這。」


  陸嶼的語氣充滿了可憐與懊惱,白亦陵明知道對方是故意的,但想起他剛被自己撿回來時發生的那些事,也不由覺得實在滑稽,嗤地一笑。


  伴隨著身邊燭火,飯菜暖香,白亦陵這一笑乍然綻出,清冷中忽現粲然,甚是動人心魄。


  陸嶼見他總算展顏,心裡由衷的一陣高興,只覺得平生所做過的事再沒有比此刻博得對方高興更有成就感,也看著他笑了。


  白亦陵這笑容出現的極為短暫,一現便收,重新恢復正色,認真地沖陸嶼說道:「我不知道先前那些話你聽到多少,又明白多少,但我確實不是刺殺你的人。」


  「我知道。」


  陸嶼見他如此,也正色道:「我不否認,一開始確實懷疑過你,因為那個時候和你不熟悉,刺客又似乎是特意扮成了你的模樣。但我這些日子跟在你的身邊,自然能夠判斷出你不是刺客。」


  陸嶼說完之後一頓,又道:「我手下的人這一陣也在調查此事,不得不說,臨漳王的嫌疑很大。現在雖然調查不到證據,無法告知父皇,但你要小心他。」


  白亦陵自己知道這事是陸啟做的,因為他看過原著。在實際上他們所生活的世界當中,這件事可以說是一件很重要的機密了,陸嶼特意對他說,無非是在提醒白亦陵,陸啟找人冒充他的模樣刺殺親王,不懷好意。


  白亦陵心中一動,說道:「多謝提醒。」


  他斟酌著,半真半假地向陸嶼解釋:「有人陷害我的事情我先前知道一些,也知道你懷疑我,我有特殊的消息渠道,不便透露,現在你沒事,咱們也能把誤會澄清,也算很好了。」


  白亦陵這是在沖陸嶼把自己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給圓上,他心裡還在盤算著怎麼應對陸嶼的追問,沒想到這位小爺的關注點卻轉到了另外一個詭異的方向,認真地問他:


  「所以你第一次看見我這樣子的時候,態度疏遠,不是因為討厭我,是因為覺得我懷疑你是刺客,心裡不高興?」


  白亦陵愣了愣,琢磨了一會才記起來,他頭一次見到人形陸嶼還是上回一起救聶家的孩子,然後兩人去了酒樓小坐,當時陸嶼的態度好到只能讓他想起「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九個大字。


  他無從解釋,含含糊糊地敷衍道:「是吧。」


  陸嶼微一垂眸,歉然道:「我起初確實懷疑過你,這個無可辯駁。」


  他誠懇地對白亦陵道:「但認識你之後就沒有了,以後也絕對不會。先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白亦陵驚訝地看著陸嶼,陸嶼的神情非常認真,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對不起。」


  對方如此認真,這聲道歉真是讓他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面前青年的形象逐漸與自己熟悉的小狐狸重疊,那種親密的感覺逐漸找回,白亦陵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怕了你了。沒關係,來,吃飯吃飯。」


  兩人看似不熟,其實已經同桌吃飯過無數次,陸嶼自然而然地給白亦陵夾了點菜,他們都講究「食不言」,當下不再交談,專心吃飯,飯桌上的氣氛卻在無聲當中十分融洽。


  當吃完了飯之後,見陸嶼似乎還有洗碗的打算時,白亦陵覺得實在太欺負人了,起身按住他的手,失笑道:「好了,這個就不用淮王殿下了。你身上還有傷,早點休息吧。明天天亮后要是不再下雪,咱們就回城裡去,也免得別人特意來找。」


  他說著就要放開陸嶼,揚聲喊人收拾碗筷,只是白亦陵的手還沒有完全移開,又被陸嶼反手拉住了。


  兩人一站一坐,白亦陵低頭看他:「殿下你還有事?」


  陸嶼拉著他道:「其實剛才還有最後兩句話,我沒說完。可以說吧?」


  白亦陵揚了揚眉,陸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放心吧,我的命都是你一手救回來的,我也會永遠都對你好,報答你,不必謹慎提防。」


  白亦陵一怔,對方已經微笑起來,鬆開手,沖著他眨了眨眼睛,語氣輕快:「如有違背,天打雷劈,教我生生世世都當一隻只能吃生肉的真狐狸。」


  系統的提示伴隨著他這句話一起冒了出來,像是在證明著什麼:【積分:+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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