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最後與最初的約定（一）
如果看到這段話就說明你的購買比例不足50%, 請等待72小時！ 「當然。想要跟姬君獨處的機會, 誰不想要呢？」
面對沢田音的疑問, 三日月笑得光風霽月, 就好像剛剛順口調戲了沢田音一把的人不是他一樣：「大人您每次來到本丸后的行蹤都十分難以確定, 除了近侍之外, 誰都沒辦法光明正大地追上您的腳步，更沒有辦法跟您長長久久地相處，所以大家現在也只能在近侍的名額上下功夫了……不得不說, 您這樣的冷淡，對於喜愛主人的刀劍來說，可真是殘忍呢。」
「如果將我當作小孩子，就不要跟我撒嬌。」沢田音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漫畫上，「而如果要跟我撒嬌的話，就不能對我有所隱瞞。三日月, 又想要向我撒嬌賣可憐，又想要向我隱瞞事實的真相, 這樣可是行不通的。」
三日月微微睜大眼, 聲音更慢了些, 似乎是在遲疑：「姬君……竟然會覺得這是在撒嬌嗎？」
沢田音扭頭看他，笑道：「雖然自稱老爺爺，可按照你化形的時間來說, 其實只是個小孩子吧。小孩子想要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必為此感到羞恥。」
三日月腳步稍快, 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雖然依然在笑著，但卻顯出了些不甘示弱：「姬君這番話，我可不敢認同……我名為三日月宗近，誕生於十一世紀末，有過無數的主人，見過各色的人間，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遠說不上是孩子吧？」
沢田音平靜道：「『看』和『參與其中』，是兩回事呢，三日月。哪怕你在作為刀時見到再多的人在你面前哭泣、再多的人在你面前歡笑，但那樣的心情都不過是淺嘗輒止，遠及不上你親自歡笑或哭泣一回……只有你體會過的東西，才是你的。好不容易有了人身與同伴，何必掩蓋自己的真心？你其實比較習慣和喜歡被人照顧吧？既然這樣，露出點想要被人照顧的樣子又有什麼關係？」
三日月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但見到沢田音越走越遠后，便又緊跟上來，與沢田音並肩，臉上的笑意似乎沒有任何改變，唯有聲音更柔和了一些：「是嗎，看來被發現了啊，這樣有些怠惰的性格……真是有點慚愧呢。」
「那麼，既然如此，如果我向姬君懇求的話，姬君也願意來照顧我嗎？」三日月的聲音越發溫柔。
但沢田音想也不想，理直氣壯道：「你想太多了，從來只有別人照顧我，哪有我照顧別人的事？！」
三日月一怔，而後失笑。
「真是冷酷啊，姬君。」三日月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嬌，「您就不能對我更好一些嗎？」
「這就是我要教你們的東西啊。」沢田音目光不離漫畫，似是渾然不覺，聲音也是漫不經心，「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正應當像現在這樣。如果遠了的話，必然會有人心生怨懟猜疑，以至於人與人的關係冷卻下去，有近如無；可如果靠得太近，卻又會將各自缺點放大暴露，那過於濃烈的感情也會將人心焚燒，由此滋生不甘與憤怒。」
「不遠不近，不濃不淡，不冷不熱，這才是一段關係能夠長久維繫下去的要點所在。」
三日月眨眼，狡猾一笑：「那麼，我可否認為，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的姬君，是因為想要跟我們維繫長久的關係呢？」他這樣說著，腳步無聲落後，讓兩人回到了近侍與主人該有的距離。
沢田音啞然，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三日月，但入眼見到的只有那張過份好看的臉和過份好看的笑容，以及拿捏得恰到好處的距離。
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學得真快呢，這傢伙。
「我可被你問倒了。」沢田音終於收起漫畫，「不過大概是這樣吧？畢竟怎麼說，我們都還有五年的時間要相處，早早鬧翻可不太好看呢。」
沢田音迴避了真正的問題。
三日月有些失望，可他沒有逼問，而是配合地轉移了話題，道：「也是。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那些之後被時之政府送來的刀劍們，才會想要擔任大人您的近侍吧？畢竟您對他們是真的不聞不問呢，這樣一來，他們會感到著急也是在所難免。」
沢田音有些感慨：在她表示出拒絕的意思后，他也沒有追問，反而配合地拉開距離，就連稱呼也從姬君變回了大人……這傢伙，真是體貼得讓她心虛呢……或許被拋棄過的孩子都是這麼敏感又懂事？哎呀，越來越心虛了。
但是這樣程度的心虛是完全不會成為將她留下來的羈絆的，於是她眼睛一轉，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三日月，你何必為那些傢伙說好話？他們著急不過是發現有求於我，這才不得不選擇接近我，要說他們對我有什麼親近的情緒，那我是絕不會信的！而且啊，三日月，那群傢伙，半個月前還一副想要住在演武場的樣子吧？！」
——演武場外嚴禁動武。
這是沢田音與那群問題刀劍們定下的約定之一。
但是那群問題刀劍們一有什麼問題，就熱血上頭，想要動刀動劍，想要去演武場解決，所以在過去的三個月里，演武場成了他們光臨次數最多的場所之一。
這個月倒還好，那群傢伙好歹只打了一場，但在他們來到本丸的頭個月，演武場卻幾乎就沒有關過門——那群問題刀劍，是把自己的家安在演武場了吧？！
對於這樣的刀劍付喪神們，沢田音依然不聞不問，秉持著最初的約定，把這群傢伙放養了。
——反正演武場的傷勢都是虛的，反正他們都是滿練度的刀劍，反正只要他們呆在本丸就會被持續凈化，反正他們精力消耗完了自己會從演武場離開，反正……
總而言之，他們愛打不打，沢田音一概不理。
這就像是養一群陌生的貓。
貓咪是非常警惕的生物。很多時候你越是心懷期待，越是渴切地想要向它靠近，它便會逃得越遠，對你越是兇惡。而只有當你對它不聞不問時，它才會悄悄走近你，審視你腳下這塊「屬於」它的地盤，有時候也會順便把你也划進它的所有物里。
於是，在這群流浪貓一般的刀劍來到本丸的三個月後的現在，他們似乎終於探明了沢田音的底線原則與處事風格，確認了自己安全的現狀，準備對沢田音提出請求了。
三日月的看法與沢田音十分一致：「是啊。半個月前，他們還像是一群張牙舞爪的野貓，但現在的他們，難道不是被大人您馴服了嗎？他們離開演武場，收斂暴虐的脾性，向您示好……雖然動機不純，但大人不妨享受一下被野貓們討好的感覺呢。」
沢田音古怪地看了三日月一眼：沒想到你看起來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樣，背後卻是這麼個惡趣味的傢伙呢。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沢田音道，「就讓我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吧。」
「不過大人在享受野貓們討好的時候，也不要忘記我們哦！」三日月笑眯眯的，「不然我們會很傷心的！」
「好，好。」沢田音終於忍不住笑，對這個一個勁兒向她撒嬌的刀劍付喪神摸了摸頭，就像是摸一隻家貓。
「放心，不會忘記你們的。」
求問：如果她跳一次三途川能不能抵消債務當作無此事發生過。
沢田音側過身，又開始默默錘牆。
五分鐘后，救世主沢田音又一次站穩了自己堅強樂觀的人設：沒錯，本丸的負收入是純粹的意外！這只是因為她剛上任對一切都不太明白再加上本丸里的必要工具缺少的緣故！是的，就是這樣，絕對不是她按捺不住自己氪金的心的緣故！！
而且……反正……也就是40小判嘛……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不不不，意思是，明天肯定會做得更好的！
是的！就是這樣！
非常迅速地接受了自己從賺錢黨變成氪金黨的現實，沢田音毫無心理負擔地下樓吃飯。
早餐做到一半的奈奈媽媽聽到腳步聲，回頭向沢田音笑道：「小音，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不多睡一會兒嗎？」
「因為……」沢田音目光越過奈奈媽媽，望向廚房的各種廚具，只覺得原本面目猙獰的鍋碗瓢盆竟然變得順眼起來了。
沢田音一怔，而後眼睛亮了起來，做了個決定。
「因為我想幫媽媽做早餐！」沢田音十分期待地挽袖子，「我們一起做早餐吧！」
半小時后，將各種菜肴擺上餐桌的沢田音心中成就感爆棚，一邊哼著歌一邊刷碗。
本丸真是個好地方！
再一次的，沢田音心中充滿感慨和激動地想著：這一次，我一定能靠本丸擺脫廚房殺手的稱號！甚至刷成為大廚！甚至刷成特級廚師！！
是的……特級廚師！
這一次，她準備成為一名偉大的特級廚師！
——加油！沢田音！！向著特級廚師的道路前進吧！
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救世主人設的沢田音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信心滿滿。
二樓陽台的狐之助蹲在風中，一臉蕭瑟。
·
早餐過後，奈奈媽媽照常出門買菜，那位頭髮灰白的貴客則與沢田家光相約上街遊玩——雖然這遊玩兩字可能需要打上一個問號——只留沢田音與小綱吉兩人在家中。
等到大人們都走得不見人影后，小綱吉惦記著昨晚的約定，又一次躡手躡腳地摸到沢田音的房門前，探出個毛茸茸的腦袋：「姐姐……快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沢田音動作一頓，然後微笑道：「好啊。」
在前頭一路小跑的小綱吉的領路下，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沢田家附近的公園。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小綱吉並沒有在公園停下，而是繼續向前小跑。
咦？小綱他到底想要去哪兒？
抱著這樣的疑惑，兩人一路向前，然而這條路越走，沢田音就覺得這一路的景色越是眼熟。
「小綱……」沢田音有些遲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小綱吉有些氣喘，但依然堅持：「等到了，姐姐就知道了！」
好吧，既然都這樣說了。
於是，就這樣，在短腿小綱吉的堅持下，兩人走走停停，半個小時候，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某個學校后的小山坡。
再說得更確切一點，那就是沢田音就讀的學校，盟王學園后的小山上。
這時，太陽高懸，微風吹過田野的景色十分迷人。沢田音便站在這座小山丘的最高處，在微涼的風中按住自己的長發，低頭望向不遠處的盟王學園。
「小綱怎麼會知道這裡呢？」沢田音回頭向小綱吉笑著，神色有些促狹，「是想我的時候偷偷跑過來看我時發現的嗎？」
「才沒有啦！」小綱吉紅著臉否認，「我才不會做這種事！」
沢田音笑道：「那就看著我說話嘛！」
小綱吉有些惱羞成怒了：「姐姐還看不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