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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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存在原本無法接受並自我產生情緒, 甚至連思考也不該有。或者說這樣的存在原不是一種生命或意識存在形式。
他不過是地府最深處與天庭最高處的一團氣。
但慕柯成為了一個個體, 他甚至學會了思考, 那麼他也應當能夠學會情感。只不過單純地進行數據收集並模仿絕不是真正的學會情感,這不過是思考的另一種形式。而模仿在自主思維面前是一種可以被稱之為退化的行為,這並不是慕柯所想要的。
看, 他已經不會因為想要這一種情感驚訝了。
但他尚且不能清晰地感受理解漢尼拔此刻所表現出來的情緒。他只能道了一聲再見后, 戴上頭盔驅車離去。
巴爾的摩的寒風變得濕潤, 或許會有一場雪,又或許只是一場雨。但總歸風已經來了。
慕課的夜間定點出行活動沒有固定的目的地,至少在他剛剛到達一個新城市的時候沒有,他今天仍然只是繞開他在地圖上標記探查過的區域,朝著陌生的街道駛去。直到他看見街邊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慕柯把車停在路邊, 進去買了一杯咖啡和一個甜甜圈。
咖啡是燙的, 沒有加糖, 也沒有加奶,但甜甜圈已經涼了,白色的糖霜化成了粘稠的淡黃色的糖漿鋪在甜甜圈的表層。
慕柯在街邊找到一條長椅, 選擇了面朝街道的那一方坐下。咖啡被他揭開蓋子放在長椅上,他咬了一口紙袋裡的甜甜圈, 冰涼的糖漿的味道有些膩人。速溶咖啡的香氣很淡,慕柯喝了幾口,口腔里的糖精味道被驅散, 接著又咬了一口甜甜圈
慕柯現在使用的這些人類身體需要進食, 也能夠品嘗出食物之間味道的差別, 但他最初並不在意這些差別。第十八層地獄的某些『老友們』閑來無事,在他耳邊念叨的那些生前曾吃過的珍饈美味除了勾起慕柯的一些好奇心之外,並沒有激發他對食物的過多興趣。
只是到現在他獨自生活,學會了一些人類的廚藝,漸漸能夠在食物的口味差別之上,注入一些情感,但不要指望太多。他需要花幾十年才能堆起來一點點的情感積累。即使用浪費來形容,他花在食物上的情緒和正常人比起來,那也委實不算多。
所以過甜的甜甜圈和苦澀的咖啡,都沒有讓慕柯有一種把手裡的東西扔掉的衝動 ——或許也有?畢竟這個念頭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相比起味道,反而是咖啡透過紙背傳遞到手掌心的溫度以及一定的飽腹感讓慕柯有更加深刻而直白的感受。
慕柯打量著這一片街道,夜色下偶然經過的幾個行人,也是拉緊了衣領,行色匆匆。快十二月了,夜間的風越來越冷。
慕柯呼了一口氣,氣息在長椅旁豎立著的路燈的黃色燈光下凝成了一片霧,又漸漸消散在空氣中。墨藍色的夜包裹著街道,慕柯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如果讓大多數人來描述這個場景,那麼孤獨與詩人將會是高頻詞。
但慕柯.……好吧,慕柯現在沒什麼感受,除了發現巴爾的摩街道上遊走著比別處更多的,鬼魂,以及永遠行色匆匆的死神們。
慕柯看著一個身著白色睡袍的女孩掙脫一位死神的束縛,迅速跑開。死神沒有追過去,有一些鬼魂自願滯留人間,那麼這也是他們的選擇。只是到最後,這些本不該留在人間的靈魂會陷入瘋狂迷亂之中,成為難以捨棄執念的怨魂,最終墮入地獄。
女孩的睡衣上有兩團血跡,她不是正常死亡。慕柯看著她朝東邊跑去了,便收回了目光。那位死神也轉身離去,他從沒想過有人類能看得見他們,也不知道慕柯就坐在路邊平靜地觀賞了這一齣戲劇。
接下來慕柯發現了自己今天的工作目標就在街的對面,那裡有一家藥店,一位還未脫去白大褂的中年男性推門走了出來。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慕柯眯了眯眼睛。他可以確定這就是他今天的目標了,這個人的靈魂簡直可以用一團糟來形容。除了他自己破損的靈魂之外,還有不下五片來自他處的靈魂殘片纏繞穿插在他的靈魂中,像是一片網路,但又不似蜘蛛網那般井然有序。
慕柯覺得有些眼熟,或許是在晏青給他的哪篇科學報道上看過,他猜測。只不過原因對慕柯來說並不重要,他只需要完成他的工作,得到一個結果。
越多的殘損靈魂代表著慕柯有更多的工作,但是這位男性身上纏繞的怨氣說明那些殘魂的主人應該早已被他所害身亡。那麼去處理遊盪的殘魂就變成了死神的工作。
只是死神對眼前這個男人不屑一顧,他的死期未到。
慕柯吃完了最後一口甜甜圈,又將咖啡一飲而盡。他沒有起身,只是坐在原處單手結了一個陣,黑色靈力勾勒出的陣法束縛住了男人的靈魂,只需一瞬,慕柯彎了彎並起的四指,雜亂的靈魂被猛然拉出體外,化作一道暗光被收入木科手腕上的玉葫蘆里。
男人身體一軟,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遊盪在路上的死神敏銳地轉過身來,愣了愣,他不記得這個人應該在今天死亡,即使他已經因這個男人的變態愛好帶走了五個殘缺的亡魂,但死神沒有權力殺戮。同時他確認了男人已經死亡,但卻沒有看到他的靈魂。
死神搜尋著靈魂的氣息,最後僵硬地轉頭,看到站在街邊的慕柯正朝這個方向望來,慕柯的身側彷彿有一片黑霧將他籠罩其中,可當死神奔跑到正欲轉身離開的慕柯身邊時,這片黑霧彷彿又消失了,或者說它就像真的霧氣一般,透過它看不見遠處,但在近處卻仍可視物。
死神警惕地看著慕柯,他從慕柯那雙黑如深潭般的眼裡感受到了一股力量,難分善惡,但絕對強大。
慕柯側身向後轉了轉,平靜地向死神發問,「有什麼事情嗎?」
「你能看見我?!」死神驚愕地朝後退了幾步,沒有正常人類能夠看見死神。
「我能。」慕柯回答了他的疑問。
「你是誰?不,你是什麼!!!」
「慕柯。」第二個問題讓慕柯稍微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
「你為什麼能看見我.……」
這個問題讓慕柯略皺了皺眉,「你是新上任的死神嗎?」
「我是。」死神回答,「三個月前我才接觸到這個職業,別打斷話題,你是什麼?」
「去問你的上司。」慕柯把長椅上的垃圾撿起來,朝著路邊的垃圾桶走去。
死神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把紙杯和紙袋扔進了桶里,「我沒有上司,我是死神。」
「我知道你是死神,」慕柯對這隻死神菜鳥產生了一些無奈的情緒,「去找死亡騎士(Death)。不論我是誰,你也需要見一見你的上司了。」
「死亡騎士,誰?」
死神想要繼續追問,但慕柯已經跨上他的機車離開,只留給死神一串尾氣以及響亮發動機轟鳴聲。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為美國本土的超自然力量管理制度感到無奈。他確定他已經熟練的掌握了這一項情緒。
「玄奴,玄奴……走慢些,我追不上你。」風裡傳來的一道聲響撞進了慕柯的腦子裡,讓他猛地按下剎車,剎車片收緊的聲音劃破了這一聲聲陰冷的呼喊。
「出來。」慕柯冷冷地說道。
一陣風逆著街道原有的風向,將幾片落葉卷到了慕柯的車輪下,一個漂浮的靈體也在空氣中顯現出來。
「玄奴.……」一個身著古袍的男人笑著叫道,「好久不見。險些沒有認出你的人形,好在你那純黑色的魂魄還是極易辨認。」
「你應該在第十八層地獄。」慕柯迅速做了一個判斷,同時糾正了這位「地獄老友」話里的一句錯誤,「我沒有魂魄,只是一片氣生出了神識。」
「你莫不是忘了十八層地獄與魔淵之間的縫隙,」那靈體回答,「你還記著我,就不枉我吞噬了幾片蠻人的魂魄和他們的鬼差的力量,味道有些新鮮。」
慕柯並不在意後半句話,反而思索了一會兒,說:「你沒有告訴過我你的名字。」
「你過去什麼時候在意過名字?」靈體說,「黎,我叫黎。我以為我們這些十八層地獄的惡鬼在地府里都還算得上有名有號。」
黎笑了笑,露出貪婪的異乎於常人的鋸齒形的尖牙來,黑氣參雜著血紅的氣息繚繞在牙尖。
「你記得你從哪裡來,那現在就該回去了。」慕柯說。
「回去做什麼?守著你的那個金劍看嗎?它可不如你這個能懂人言的小可憐兒。」黎說著,靈體又更實了幾分,到了慕柯僅用這副肉體的眼睛就能看見他的地步。
地獄第十八層的惡鬼都是些人間千年來最窮凶極惡之徒,但同樣的,窮凶極惡之徒死後,靈魂的力量被邪氣浸染反而壯大幾倍,化為實體不是難事,這倒讓慕柯好奇他為什麼要吞噬魂魄。
一陣強光打在黎的身上,卻沒有穿透它。黎又朝著慕柯笑了笑,在那張被地府的油鍋燒得一片凹凸不平的臉有古怪異常。
慕柯轉目看去,這一強光是來自一輛人類轎車,高速行駛的轎車車主看到路中央這兩個人沒有躲開的跡象,而他瘋狂地踩下剎車,但在這樣的高速下絕不能避免撞傷兩人,只能歇斯底里的按下喇叭,渴求道路中間的兩人能躲開。
黎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褪去,他直勾勾地盯著慕柯,慕柯想要移動,發現自己一時不慎被困在了黎構建的陣法之中。
腳下的法陣也不再隱藏,而是升起一陣陣的張牙舞爪黑煙,明目張胆地昭示自己的存在。
汽車刺耳的喇叭聲衝刺而過。
但飛馳的轎車沒有撞上兩人,而是徑直穿過了兩人的身體,又滑行了三十英寸遠后終於停下,司機摔在椅背上瘋狂地喘氣,花了十多秒平復自己后,才探出車窗轉過頭去觀察剛才看到的驚險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