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死神的告死鳥（四）
東王第四騎士考核的第一關是筆試，事實上四域的第四騎士考核第一關皆是如此。
這就和各大星域會根據報名者的總稱號個數大致推定對方的身體強度、不合格者直接不給報名一樣，可以說是整個第十宇宙不成文的慣例了。
畢竟沒有哪個王者想讓一個既虛弱又智硬的人來管理自己的領地，對於這一點哪怕是東王這種不怎麼合群的傢伙也一樣。
如果最後真是這樣的人當選，怕是當晚就會被他單手扔出了雷霆星。
風燭對於這場筆試倒是半點也不擔心。雖然穿越后他沒正經上過學，但他五歲之前接受的教育還是挺不錯的，後來這些年他一有空就去圖書館里宅著，從中也自學了不少東西。
嗯，以上都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他有一個特殊稱號，名為【記憶宮殿】。
是的，就是那個在地球上的偵探劇或是偵探小說里經常出現的東西，穿越后風燭嘗試了十來年，好不容易才將它在第十宇宙中重現出來。
這個稱號具體內容如下。
【記憶宮殿】（特殊稱號）：
等階：A級
簡介：有人在地底建立宮殿，有人在空中建立宮殿，而你在自身的記憶宮殿里，靜靜地加冕為王。
稱號效果：身體素質全方位提升60%，記憶力提升100%。
特殊能力：凡是你目之所見、耳之所聽、身之所感，回憶之時皆能將其在腦海里百分百還原。
冷卻時間：無。
評價：別人建宮殿要麼為了錢財美色，要麼為了權勢地位。唯獨你大費周章至此，卻只將它當作圖書館，用以存放自己的記憶。這很神奇，嗯……這真的很神奇。顯然你很清楚，縱使黃金千萬、鑽石滿懷，都不如存於記憶里的知識令人深愛。
絕大部分情況下，風燭是把這個能力當成是隨身搜索引擎來用的。基本上他想知道什麼，只要在腦海里想一個關鍵詞，他就會自動回憶起與這個關鍵詞有關的東西。
這可比單純的過目不忘用起來要方便得多了。至少在那些禁止動用智能的筆試當中，它簡直是堪稱BUG一樣的存在。
靠著這個能力，他就算想考宇宙第一大學都毫無難度。
說起來他真的眼饞那個大學的圖書館很久了。可惜這學校的招生年齡限定在20-30歲，某些書籍還只准本校學生和特定人士借閱，以至於他一直都未能如願以償。
以後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去那裡看看的。
風燭內里在堂而皇之地走著神，手上答題的速度卻半點沒含糊。就在他答完所有題目準備點下提交鍵時，他突然看到了讓他倍感無語的一幕。
「東域這鬼地方，果然是群魔亂舞啊……」
只見風燭此刻視線的落點在一個肌肉堅實、個頭極高的男人身上，重點不是那傢伙看起來有多凶多不好惹，而是他此時正在堂而皇之地看著紋在手臂上的小抄？
認真的嗎？？？
風燭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對方的手臂。
就那大片大片的暗青色紋身，他光是看著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雖然知道第六宇宙里沒有人類，只有一群能化形的凶獸，可這年頭的凶獸們都傻成這樣了？
關於風燭為什麼一眼就發現了對方是從第六宇宙偷渡來的，原因再簡單不過。他都刷出了【記憶宮殿】這種特殊能力，又怎麼可能放過地球上因某位大偵探而聞名於世的【演繹法】。
【演繹法】（特殊稱號）：
等階：A級
簡介：觀察是人類的本能。而演繹，則是將這份本能上升為你獨一無二的才能。
稱號效果：身體素質全方位提升60%，觀察力提升100%。
特殊能力：當你進行觀察時，你能更敏銳地發現某些易被忽略的細節，並有0.1%的概率看到對方一絲過往。
冷卻時間：無（對同一位對象，一天僅能使用一次）。
評價：當人類觀察世界時，世界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應人類本身。可惜，如今的人類大多都是些無可救藥的蠢貨，將這種顯而易見的真理都徹底忽略過去。至於懂得了何為觀察的你……恭喜你，因為你已經脫離了蠢貨這個行列。
說真的，無論是【記憶宮殿】還是【演繹法】其實都算不上多厲害，但兩者配套起來使用后，卻能在一瞬間直接將人分析個底朝天。
當然，風燭暫時還做不到這一點。
他好歹也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智商並沒有高到足以被稱作是天才的程度，他的知識量也沒豐富到能讓他一眼就將對方的經歷分析得一清二楚。
但如果只是分析一部分的話，他倒還是能做到的。
首先，坐在他前面的那位穿著不怎麼合身的T恤加短褲、還耷拉著一雙拖鞋的傢伙，光從著裝來看就已經讓人覺得很離譜了。
現在東域已然步入初冬，就算人類再怎麼不怕冷吧，也不會在這種騎士考核中穿得如此隨便。
其次，這傢伙的手指和腳后都布滿了厚繭，還是極其均勻的那種。正常的鍛煉很難弄出這樣的效果來，反而是那種平日里習慣了以獸形奔走的四足凶獸更易形成這樣的情況。
除此之外，他指縫裡殘留的些許毛髮和下頷那幾不可見的血漬都來自於東域邊境的豹族異獸，這種獸類熟食的口感又柴又可怕，生吃的話還會有種難以言喻的粘膩腥味。
稍微出名些的宇宙里，大概只有第六宇宙那些慣來喜歡血食、又野性未馴的凶獸們會對此稍加偏愛了。
以上都是些顯而易見、說服力較強的細節。
至於這個男人充滿異域腔調的褐色皮膚、習慣性蜷縮的堅韌背脊、完全不把疼痛當回事的態度、以及那個簡單到令人髮指的小抄等等，足以讓風燭得出他來自第六宇宙的結論了。
甚至這個男人不僅來自第六宇宙，而且還是第六宇宙獅子種的純種凶獸。
正常來說，大部分偷渡而來準備當間諜的存在都是兩個宇宙的混血。
因為混血能夠在成年之前隨意跨過宇宙之門，獨自往返於兩個宇宙之間。只要他們在成年時選擇一個宇宙定居，擁有了所選宇宙的宇宙天賦，便能夠輕而易舉地融入那個宇宙當中。
這種得天獨厚的優勢也使得他們成了各大宇宙訓練間諜時的首選。
但風燭認出的這頭凶獸顯然不屬於這種情況。
風燭猜測那傢伙大概只是單純因為宇宙風暴什麼的碰巧流落到了第十宇宙，又出於某種原因想要見上東王一面，所以才來參加東王的第四騎士考核罷了。
至於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以第六宇宙不要慫就是乾的做派來說，這傢伙很大可能就是想和東王打上一架看看孰強孰弱。
畢竟機會難得。
像這種因為宇宙風暴偶然流落到其他宇宙的存在，宇宙意志發現后便會立即將其遣返，這個傢伙選擇趁遣返前浪一波實在不難理解。
只不過他想和東王打一場的想法怕是實現不了了。
且不提東王挑選騎士是一件全宇宙直播的盛事，即使只是第一場筆試，整個宇宙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這裡。就算觀眾們真的全都瞎了，光是考場里裝著的監考智能也不會忽略他手臂上那麼明顯的小抄好嗎？
果不其然。
在那個男人大咧咧地低頭看向小抄的那一刻，他便被智能毫不留情地踢出了考場。風燭見沒熱鬧可看后，也隨之交了卷，然後靜靜等待著第一輪筆試的結果。
此時他還待在之前住的那間酒店裡。
因為剛才那場筆試是通過網路在虛擬空間中進行的，所以他理所當然地選擇了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進行考核。
就在風燭站起身準備叫點東西吃時，一陣難以言喻的危機感突然籠罩在他心頭。他猛地撈起趴在他身側的紅蛇，直接往手臂上一拍，然後利落地從床上躍下退到了角落裡。
而下一秒，他剛才所躺的那張床直接被轟然倒塌的牆壁壓得支離破碎。
「艹！什麼破考試！這TM的根本就是種族歧視吧！」
與牆壁崩塌的轟鳴聲一同傳來的，還有一個男人沙啞而煩躁的咒罵聲。
在聽清男人咒罵內容的那一瞬間，風燭就意識到對方是誰了。
還能是誰？肯定是剛才那個因為作弊被監考智能踢出考場的異族倒霉蛋啊。
本來筆試安排考場時就是按著就近原則來的。他們兩個既然被排到了前後座，就說明他們一定住得很近。只不過風燭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住得這麼近，近到只有一牆之隔罷了。
入住之前風燭便調查過酒店的住房記錄，原本他隔壁住的應該是一個來自南域的中年男人。按現在這種情況來看，對方鐵定是凶多吉少、並且被鳩佔鵲巢了。
「你這味道聞起來有點熟悉啊……對了，剛才在考場里盯著我看的人就是你吧！正好，趕緊和老子打一場！別再和之前那個傢伙一樣，明明是個弱雞，還妄想參加什麼騎士選拔！」
打碎牆壁泄憤的那頭異族凶獸看到風燭后似乎瞬間興奮了起來。他將略微擋住眼的散亂金髮捋到了腦後，露出的灰色眼眸里充斥著單純到近乎恐怖的澎湃戰欲。
風燭聞言先是抬手拍了拍身上濺到的灰塵，然後他對著那自說自話、腦子裡除了戰鬥啥都沒有的白痴輕輕笑了一下。
就在對方不明所以而微微愣神時，風燭語速極快地開口了。
「宇宙意志，我要舉報。」
「位於我正前方7.6米的男性異族，是第六宇宙獅子種凶獸。已有無端殺害人族行為，請及時遣返。」
風燭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對面金髮灰眼的男人便被宇宙意識鎖定，縱然他再怎麼掙扎也無法動彈分毫。
在對方殺意愈來愈盛的眼神下，風燭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我*****！！！！！」站在風燭對面的傢伙似乎真的氣瘋了，他甚至氣到連宇宙通用語都忘了說，而是用他們第六宇宙的語言飆了一大串髒話。
十大宇宙的語言風燭都學過。對方前面那些罵起人來完全不帶重複的垃圾話他就不翻譯了，這傢伙唯一一句髒字不太多的話翻譯過來大概是這樣的：
「去他的第十宇宙！種族歧視就算了，連幼崽都這麼壞！要不是老子從來不殺幼崽，只要一個照面老子就能將你撕得粉碎！」
「我叫萊恩！那邊小崽子，給我報上名來！下次見面，你、完、蛋、了！！！」
最後這句謝幕之語是萊恩用通用語一字一頓說出來的。
說出這句話時，他的身體已經逐漸透明起來，整個人也在慢慢恢復成了自己在第六宇宙的雄獅模樣。
「冒昧糾正你一下，我早就成年了。以及……我名東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風燭皮了一下之後覺得還挺開心的。他在對方咆哮般的嘶吼下無所謂地揮了揮手，懶懶散散地目送著對方被遣送回第六宇宙。
他又不是那種腦子不正常的角色，怎麼可能說出真名讓人家日後尋仇？
至於打架，那就更不可能了。
別說他本身就不是武力掛的，光舉報就能解決的事，他為什麼要打架？
怪就怪那頭獅子之前傷了第十宇宙的人類好了。
但凡其他宇宙的人在第十宇宙動用了天賦力量，或是無理由觸犯了第十宇宙各域基本法律，第十宇宙意志便能將其主動驅逐。
不僅是第十宇宙，這可以說是各大宇宙的通用法則。
也就第六宇宙的那群傻子對此毫不在意了吧。要不是他們真的強，並且他們的盟友第五宇宙也不算弱，他們大概早就在宇宙爭霸賽里被人算計的喊出GG了。
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
風燭看了眼還附身在他手臂上、彷彿在冬眠一樣的紅蛇，又看了看豪華套間里那一片狼藉的模樣，頓時覺得頭又疼了起來。
說真的，等會兒如果他和酒店解釋房裡這副慘樣和他無關，酒店負責人會相信他嗎？
大概是不會相信的吧。
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賠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