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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112章 我生君未老十二

  漉州白域城和涼隕城不同, 這裡少了全道盟的管束,規矩形同虛設,打架鬥毆的事每日不斷。


  而旁人樂得看熱鬧, 畢竟少一人競爭,他們便多一點奪寶的幾率。


  人來人往的集市上。


  詹筲懶漢式的坐在牆角下, 斗笠半遮臉,身前是簡陋的布攤, 右側立著『捉鬼驅邪』的招牌白幡, 和尋常神棍並無不同。


  白岐同坐在一側, 垂眸把玩著兩枚銅錢,眸光深邃,眼底深處一片詭譎的幽色。


  熟知上神脾性的黑七呵呵噠,『白渣渣肯定又在算計某個倒霉蛋呢。』


  「是全道盟的諸葛帆青。」


  四周人群竊竊私語,白岐循聲望去一眼, 果見諸葛帆青走來。


  和半年前比,青年褪去以往的稚氣和肆意張揚,添上許多陌生的肅氣,像是一夕間長大了般。


  摘星十四塔欒常宗迎面走來, 目光看向諸葛帆青時糾結複雜, 欲言又止。


  見二人相撞,白岐預想中的劍拔弩張, 天雷勾地火卻並未發生, 諸葛帆青對欒常宗視而不見, 漠然擦肩而過。


  「??」白上神。


  周圍人八卦著兩個少年天才, 從他們的議論中白岐將事情捋個大概。


  全道盟諸葛佩薴鍾情欒常宗,兩門主做主二人訂親當日卻遭欒常宗以『已有意中人』做借口回絕,讓諸葛佩薴淪為全江湖的笑柄。


  不久,一日欒常宗約見諸葛佩薴,誰知遭遇刺客,諸葛佩薴以身相救香消玉殞,摘星十四塔和全道盟徹底鬧掰。


  『護姐狂魔』諸葛帆青將諸葛佩薴的死的責任全歸於欒常宗,恨不得殺他償命,兩個本該成為朋友的少年郎僵在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白岐唏噓不已,黑七也暗暗咂舌。


  『人生真是好大一盆狗血啊。』


  「可惜了。」一人感慨嘆道。


  白岐望去,竟是熟人?曹長清。


  一身江湖人裝扮,卻又帶著不屬於江湖莽夫的與生俱來的貴氣,此人肯定家教很好,非富即貴。


  「砰!」


  詹筲的招牌讓一持刀壯漢踹翻,只見壯漢橫眉豎目,兩眼噴火的瞪著詹筲。


  「又見面了,人生何處不相逢,緣分吶小子。」


  白岐看向詹筲,卻見詹筲一臉心虛,眼睛瞟著四周不著痕迹的尋找跑路的機會。


  「陳哥,好久不見。」詹筲訕訕陪笑。


  「不久,才半年而已。」壯漢一把抓住詹筲的衣領。


  「上回你騙走老子四十兩銀子,還害的老子出大丑讓人嗤笑,今日咱得仔細算算這筆賬。」


  「……」白岐無奈望天,突然很不想插手管,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陳哥,息怒,息怒啊。」詹筲慌神了。


  壯漢將詹筲摔到地上,抬腳欲踹,「你不是玄凌門掌門嗎?自詡法力通天,通曉陰陽神佛,讓老子見識一下你的本事。」


  在詹筲要受上那一腳時,一根木棍驀地擋下壯漢的一腳。


  「壯士,得饒人處且饒人。」白上神淺笑,露出淺淺的梨渦。


  常茗梧的皮囊生的乖巧可愛,笑出八顆牙時有兩個淺梨渦,眼角彎彎,乖的像畫上的小仙童一樣,極具有欺騙力。


  白岐瞄眼詹筲,補充道,「賤人自有天收。」


  「……」詹筲。


  「你和他是同夥?」壯漢不善的問。


  「同宗。」保持人設的白岐笑得像個『智障兒童』。


  「此事是我們間的私人恩怨,你少管閑事!」


  壯漢抽出刀便兇狠的朝詹筲砍去,四周頓時一片驚呼。


  指上縈繞一縷白光,壯漢的刀生生停在半空,任由他再使力也移不開分毫。


  周圍人一臉錯愕。


  『宿主!』黑七氣急。


  白岐眼中冷光乍現,聲音如寒冬臘月般刺骨。


  「玄凌門乃術士大宗,祖師慕容漴為前朝大魏國師,占星測國運,受蒼生敬仰,地位何其尊貴!」


  「即使如今玄凌門沒落,也輪不到爾等俗人欺侮!」


  詹筲呆怔住,傻獃獃的望著白岐的背影久久無言。


  『……原主的遺願?』黑七問。


  『不鬧脾氣了?』白岐含笑問。


  『……』黑七。


  自知愧於黑七的白岐也不再逗它,坦白解釋道,『原主遺願,報恩詹筲。』


  『詹筲的畢生所願是振興玄凌門,我幫他立威,也算是報恩的一種吧?』


  嚇住了找茬的壯漢,白岐彈指間便將他的刀折斷,大大震懾了一眾吃瓜群眾。


  目睹一切的曹長清眼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上前,「早耳聞玄凌門上可窺天道,下可入陰間,玄凌門術士個個法力無邊,今日一見,果真大開眼界。」


  「過獎。」白岐噙笑假意回道。


  「一幫上不得檯面的神棍而已,江湖戲法雕蟲小技罷了。」


  「……」碰壁的曹長清。


  在萬眾矚目中,白岐和詹筲『仙風道骨』的離開了。


  黑七『……』論裝逼,它只服白渣渣。


  初衷只是跟『掌門』擺攤賺個伙食費白上神『一戰成名』,消息像風一樣,半日便傳遍了全白域城,而且『以訛傳訛』愈傳愈離譜。


  有人不信怪力亂神一說,對此嗤之以鼻。


  也有人扒出玄凌門祖上輝煌,一個個心思各異。


  白岐的『炫技』就像是一滴冷水,落入了白域城這鍋沸騰的油中。


  生闕酒樓一間雅間。


  白上神和詹筲站在屋中央,正前坐著白歸詡,左右是庄崇和張璠。


  至於為何會是現在的局面還得從上午說起。


  上午,白上神和詹筲坐在街口,面前是一隊長長的『慕名而來』的隊伍,測字的,算命的,問運勢的,還有來買白上神自製平安符的。


  正當『生意興隆』『供不應求』時,張璠帶人找上門,不容置疑的將二人『請』到生闕樓。


  半年未見,小黑花似是消瘦許多。


  白岐不著痕迹的微微蹙下眉,這傻孩子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你——」


  似是靜止般尷尬的氣氛僵持許久,正當白歸詡開口打算說話時,白岐突然動了。


  白岐的速度很快,快的屋內的暗衛都來不及反應,他已核彈般的衝上前掛在了——庄崇的身上。


  「庄郎~~」


  「……」詹筲。


  「……」張璠。


  「!!」庄崇本人。


  「你……小兄弟,自重。」庄崇綳著臉木聲道。


  「庄郎,你不認識人家了?」裝瘋賣傻,白上神可是影帝級別的。


  「在下與你素昧平生。」


  「負心人!」白岐翹起蘭花指義憤填膺的控訴。


  「……」無辜躺槍的庄崇。


  「你敢用你屁股上的胎記發毒誓不認識我?」白上神質問。


  此話一出,一室死寂。


  庄崇屁股上有塊胎記在臧澗山莊一些年長的暗衛中不是秘密,但在外卻無人知曉。


  一是只是一塊胎記而已,無足輕重。


  二是……胎記的位置有點尷尬,庄崇又不是變.態暴露.狂,哪會昭告天下宣告此事?


  屋中的暗衛們看庄崇的眼神一個個都古怪起來,庄崇啞口無言,有冤無處申,有苦無處訴。


  自己真不認識眼前的少年啊!


  「都出去。」白歸詡開口命令。


  「你——」白歸詡指向白上神,「留下。」


  剛打照面,他因少年似曾相識的眼睛而有一瞬間失神,但它因另一人綻放出的光讓白歸詡莫名不喜。


  等屋內無關緊要的人都離開后,白歸詡將一面白幡扔到地上。


  白岐掃了一眼,是詹筲走江湖『坑蒙拐騙』的招牌。


  「上面寫的可是真的?」白歸詡問。


  幡上寫『捉鬼驅邪,趨吉避凶,測姻緣八字。』


  白岐抿唇一笑,徑自端走一盤糖炒栗子懶懶的騎坐在椅子上,眼睛像是看透一切似的盯著白歸詡。


  「白莊主需要什麼業務服務?」


  「生靈死後魂魄可會消散於天地間?」白歸詡問。


  白岐一怔,正嗑栗子的牙差點崩到。


  半響。


  白上神含笑回道,「凡世生靈一世一修,死後自然便入輪迴了。」


  「不過……」白岐刻意停頓一下。


  白歸詡也不惱,平靜的等待。


  「不過,精怪便不同了。」


  白歸詡神色微便,握杯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一些。


  白上神傾斜椅子,湊近白歸詡語氣玩味,「本術士觀白莊主眉間一朵桃花開,紅鸞星動的徵兆啊。」


  「只可惜——紅鸞星尚未亮,已然……」話止於此。


  良久,白岐又問,「若林中有狐來尋,莊主可願許他一世真情。」


  白歸詡眸光晦暗的凝視著白岐,白上神自始至終淺笑嫣然,不為所動。


  「庄崇,送客!」白歸詡。


  「……」白上神。


  小黑花,你好樣的!!

  出了生闕樓,白岐目光四處搜尋詹筲,卻瞥見他正跟一人站在一起似在聊著什麼。


  『摘星十四塔。』白岐認出那人的衣服標誌。


  不多會,摘星十四塔的人離開了,詹筲回頭看他一眼不做聲。


  白岐走上前,「摘星十四塔的人找你做什麼?」


  「打個招呼。」詹筲回道。


  半響靜默,尷尬無比。


  許久,詹筲背對白岐輕聲問,「你是誰?」


  「……常茗梧。」白岐平靜回答。


  「奪舍?」詹筲又問。


  「……」白岐不言。


  「我是玄凌門的掌門,修的是術士,有些東西還是懂一些的。」


  「早在你病後醒來時,我便察覺出你的氣不對。」


  「茗梧的氣溫和乖順,而你的氣,凌厲霸道,給人一種壓迫的血腥氣。」


  「不知……不知前輩是哪路高人?」


  『要不要殺人滅口?』黑七問。


  『不需要。』白岐。


  「常茗梧在我來時便身死了,我只是借他的軀體一用。」白岐只解釋了來處,卻並未道明自己的身份。


  「……他呢?」詹筲問。


  「估計,早已入輪迴去了吧。」白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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