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見面
午休時間, 楊椹獨立辦公室連接著的大辦公間里, 有不少人點了外賣在工位上吃中飯, 吃完了就坐那兒玩手機或者休息。
楊椹哭過的眼睛紅通通的像只小兔子，臉上的妝也哭花了, 現在不僅不方便見陸菀廷, 也不方便走出去。
商業尬吹這種事祁清做的得心應手，聽到楊椹說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見陸菀廷, 祁清不用想，誇她美貌的話隨手拈來。
「哪裡不能見了, 不管是哭還是笑, 你的樣子都美極了, 讓人一見心動，我見猶憐。」
噗嗤, 楊椹一下子笑了，把紙巾揉作一團丟到垃圾簍里, 「不要以為你這麼說兩句, 我就和你和好了。」
辦公室角落有個掛牆式洗漱台, 楊椹打開水龍頭，從檯面上拿了一個發圈，把頭髮紮起來，用水洗掉臉上的淚痕。
水聲嘩嘩, 落在光滑的白瓷洗臉盆上濺起了無數小水滴, 大部分回落到洗臉盆里, 不少濺在了楊椹衣服上, 祁清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耐心地等著她洗臉卸妝再洗臉再化妝。
「你怎麼突然和陸菀廷結婚了？」楊椹通過鏡子看了眼身後的人，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心滋兒滋兒像針扎一樣，又酸又痛。
從大學到現在，祁清一直都暗戀陸菀廷，只敢暗戀，沒有任何行動，怎麼就突然和陸菀廷結婚了？
「是陸菀廷要和我結婚。」祁清站累了，在沙發上坐下，把結婚那天發生的事告訴了楊椹。
楊椹一邊聽一邊塗口紅，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飽滿，她特地塗了夾雜點橘色的亮西瓜紅色，抿了抿唇，將紅抿勻。
「她也喜歡你？」楊椹轉過身看著祁清，重新化過妝的她看起來又變成了神采飛揚的楊大設計師。
「不喜歡。」看到祁清臉上的笑容褪去，楊椹想不開心都做不到，「只是時機恰好，我們才結婚。」
那天，不管是誰去找陸菀廷，陸菀廷都會和她結婚的。
楊椹把頭髮放下，一頭栗色微卷長發披在肩膀上，昂了昂頭，像一隻充滿鬥志的大公雞，看起來要找人干架去了。
走近了看，她的眼睛微微水腫，再精緻的妝容也掩蓋不了她眼睛里哭過的痕迹。
「她不喜歡你，你還和她結婚？」楊椹居高臨下站在祁清面前，她心裡知道答案，愛情就是這樣，為了愛的人，做任何事都甘之如飴。
機會就擺在祁清面前，她不會放過。
「我不能想象她和別人結婚。」想到加峰集團的靳封，祁清還是有一絲后怕，如果她那時沒有去找陸菀廷，現在和她結婚的就是靳封了，「況且，和她結婚的時候，她不知道我喜歡她，只以為我是為了公司。」
這麼一想，就當是扯平了，誰都不喜歡誰。
祁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我們可以出去吃飯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讓她肚子里的東西消化了不少。
楊椹微微擰眉，眼裡又流露出難過，她定定地看著祁清，想從她眼睛窺探她心裡的想法，「從進來到現在，你都沒問我為什麼拉黑你，為什麼要騙自己你沒有和陸菀廷結婚。」
她欺身而上，逼近祁清，和剛剛哭的梨花帶雨的她判若兩人。
有些事不能說破，一旦把話說出口，這段關係就回不到以前了，祁清心裡有猜測，楊椹對自己的感情和自己對她的感情有點不一樣。
大學到現在，楊椹一直知道她喜歡陸菀廷，以為她和陸菀廷不會有任何交集，不會有什麼結果，所以隱而不發。
「你要告訴我嗎？」祁清輕揚起嘴角，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
楊椹餒怯，祁清已經和別人領結婚證，什麼都成了定局，她再表白，只會把她們的關係拉遠。
楊椹挑眉淺笑，抬手捏了捏祁清臉，「我就是生氣，為什麼你暗戀陸菀廷那麼多年，突然就和她在一起了，而我呢，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怎麼都找不到一個能結婚的。」
怕自己這些話不足以解釋自己反常的行為，楊椹放大招，「我還想過，等陸菀廷結婚了，我就找個好日子和你求婚，咱們倆知根知底，我和你結婚，咱爸媽肯定很放心。」
「合著你是把我當備胎啊！」祁清拍開楊椹的手。
「哪是備胎啊。」楊椹笑著抱住祁清腰，「是結婚第一人選。」
話音剛落，門被打開了，一個女人氣沖沖走了進來，祁清趕緊推開亂說話的楊椹，看著來人，心裡緊張，不會這麼狗血被她女朋友撞上了吧？
助理一臉害怕地站在門口道歉，「抱歉楊設計，張小姐直接闖進來，我沒有攔住。」
楊椹點了點頭，給助理遞了眼神，讓她出去。
對著客戶，楊椹換上慣有的笑臉，「張小姐，現在是午休時間，我不接待客戶。」
瞥了眼祁清，看她一臉緊張，心裡好笑，祁清一定以為來的人是她女朋友了。
張筱沐怒氣衝天，「沒時間畫設計圖，倒是有時間和女朋友打情罵俏，你們公司的設計師都是你這個德性？」
楊椹還是笑，「張小姐，我有沒有時間畫設計圖是我說了算，至於其他設計師，你應該去問他們。」
「我就要你畫！」張筱沐頤指氣使，態度傲慢地看著楊椹。
「抱歉，我要去吃飯了，沒有時間接待你。」楊椹直接下逐客令，朝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慢走不送。」
張小姐摔門而去，被楊椹氣走了。
「這不是你女朋友是你客戶？」透過敞開的大門，祁清看著氣沖沖而來的張小姐又氣沖沖地離開，「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客戶？」
別人對待客戶是笑臉相迎，她倒好，笑臉逐客。
「她沒給錢，我沒接單，不算我的客戶。」楊椹拎了包，牽住祁清手說：「走吧，去樓下吃飯。」
祁清縮回了手，楊椹眉頭一皺，「怎麼了？結婚了連手都不讓我牽了？」
「你同事會誤會我們的。」她可不想傳出什麼流言蜚語。
「誤會就誤會了啊，我高興著呢。」楊椹伸手抓住祁清，忽然一陣冷意傳來。
門外，一個氣質高冷麵容冷峻的女人踱步而來，一步步向她們靠近。
陸菀廷來了。
她放心不下祁清，還是過來了。
得知祁清還在楊椹辦公室里，陸菀廷站在外面走廊上等著她，正等著，背後傳來一陣罵罵咧咧聲，就見剛剛進去的女人又出來了。
聽到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之類的詞，本來就不放心兩人的陸菀廷，現在更是站不住，徑直走了進來。
看到又有人來找楊設計師，助理趕緊過去攔住，「您好，請問您是來找我們楊設計師嗎？她現在有客人，不方便見其他人。」
陸菀廷掃了她一眼，助理背後頓時生起寒意，下意識讓開了路。
祁清和楊椹並肩站在辦公室里，祁清看到她，情不自禁地發笑，從楊椹手裡抽回手，快步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助理一看，原來是祁小姐的朋友，機靈地退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來這邊有點事。」目光越過祁清看了眼辦公室里對自己懷有敵意的楊椹，陸菀廷傾身靠近祁清，壓低聲音說：「我剛剛看到，你們牽著手，你不解釋一下嗎？」
祁清心裡一個咯噔，抬眸看著陸菀廷，怎麼陸菀廷一副偷偷和出軌對象見面恰巧被她這個原配撞見的眼神看著自己？
沒有出軌也沒有偷偷見面啊！她來見楊椹，陸菀廷是知道的。
「我們一起長大，她習慣牽人手走路。」祁清趕緊解釋了一句。
陸菀廷微眯了下眼睛，「她習慣牽你手走路？」
祁清輕輕地嗯了一聲，見陸菀廷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自己，祁清的求生欲瞬間起來，「以後不牽了，只牽你的手。」
大辦公間不是說話的地方，周圍的員工都暗戳戳地豎著耳朵往她們這邊偷瞄，祁清拉著陸菀廷進了楊椹的辦公室。
關上門，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阿椹，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夫人，陸菀廷。」祁清趕緊給兩人做相互介紹，介紹完陸菀廷，又轉頭介紹楊椹，「這是我發小，楊椹。」
陸菀廷微笑，「我知道。」
楊椹不甘示弱，伸手和陸菀廷打招呼，「陸總。」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楊椹話中放冷箭，「我知道你們為什麼會結婚。」
「是嗎？」陸菀廷已經忘記她們為什麼會結婚了，楊椹一提醒，她又想起了祁清曾對她說的話，陸菀廷淡定地收回手，看了眼祁清，祁清眼裡有一絲慌亂。
心裡泛起一絲疼意，陸菀廷對祁清笑了笑，握住她手，「你什麼時候走，我送你回去。」
「我開車了。」祁清一說完，陸菀廷的臉色變了變，祁清自覺說錯話，趕緊補救，動了動唇，不知道怎麼補救。
「清清還要帶我去吃飯呢，陸總您那麼忙，不要耽誤了你的事。」逐客的事情楊椹經常干，直白的，委婉的，想要怎麼逐客就能怎麼逐客。
陸菀廷轉過頭看著楊椹，方才沒仔細看，現在一看，看到了楊椹眼眸里還沒褪去的紅血絲，再看楊椹臉上的妝容，很明顯是剛畫的。
陸菀廷心裡頓時翻江倒海，楊椹在祁清面前哭過。
想起之前聽見的那些話，陸菀廷握緊祁清，心裡開始糾結，是祁清抱楊椹，還是楊椹抱祁清？
「第一次正式見面，我請你吃飯。」陸菀廷落落大方。
「下次吧，我今天有話想和清清說。」掃了眼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楊椹暗暗咬牙。
夾在夫人和發小間左右為難的祁清，有點明白什麼是婆媳關係了。
「好。」陸菀廷稍一猶豫，鬆開了祁清，眼裡滑過一絲無奈。
手裡的溫度離去，明明陸菀廷臉色沒有變化，祁清卻感覺陸菀廷受委屈了，被她發小排斥欺負了。
祁清抓住陸菀廷，握緊她的手，對楊椹說：「想說什麼可以發消息，我們一起吃飯。」
楊椹撇了撇嘴，「我就想和你說話，不想打字。」
「那就發語音啊。」祁清始終維護著陸菀廷，「走吧，一起去吃飯，一點多了，再磨蹭可以去吃晚飯了。」
楊椹只能同意，「好吧。」
走在楊椹身後，陸菀廷側頭看了眼祁清，忍不住笑了。
祁清護著她的樣子真可愛。
走到電梯前，楊椹哀怨地看著祁清，小聲抱怨，「你變了，不喜歡我了。」
「怎麼會不喜歡你……」話說到一半，祁清趕緊轉頭去看陸菀廷臉色，陸菀廷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什麼反應都沒有。
但手上收緊的力道在告訴她，你說的話，讓我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