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別走
文件袋重新回到了祁清手裡, 祁清把股權轉讓書拿出來, 翻到最後一頁, 印泥已經幹了，摁的是她的無名指指紋。
祁清低下頭, 長發垂落, 她看著指紋說：「祁江科技是我爸爸創立的，但這百分之二十三的股權, 全是靠我這幾年的努力掙得的，不是平白得到的。和你給我的錢比起來, 的確不算什麼, 但, 這是我的心意。」
最後一個字，說的有些輕。
祁清又把股權轉讓書給陸菀廷, 「希望你能收下。」
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心。
陸菀廷猶豫，祁清眼神期待的看著她, 手一直舉在半空中, 陸菀廷妥協, 「好，我收下了。」
她拿了股權轉讓書，轉身走到了角落的保險柜前，把轉讓書鎖進了柜子里。
「菀廷？」祁清看不懂陸菀廷的舉動。
陸菀廷鎖上櫃門, 轉頭說：「我收了, 簽不簽字由我。」
她走回到祁清跟前, 目光溫柔的看著祁清, 「一起去吃中飯吧。」
雖然沒有簽字，但陸菀廷收下了她的東西，祁清現在開心得像只撿到花生的小松鼠，想繞著樹飛跳兩圈。
面上一臉鎮定，「好啊。」
吃過中飯，兩人分開。
祁清沒去公司，徑自回了家，陸菀廷回到辦公室，一整個下午都心不在焉，時不時想起保險柜里的東西。
時間偷偷流逝，當陸菀廷從堆積如山的工作里抬起頭，天已經陷入了黑暗。
心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一塊。
少了什麼呢？
陸菀廷看著落地窗外星星點點絢麗多彩的燈火，眼前浮現了一張清秀的臉。
少了祁清，今晚，沒有祁清。
陸菀廷起身走到了落地窗邊，消瘦的背影看起來孤獨落寞，她微仰起頭，失神地看著深邃夜空，任由思念情緒如野蔓肆虐瘋長。
現在祁清在做什麼？
被思念的人阿嚏打了個噴嚏，祁清揉了揉發癢的鼻子，繼續和楊椹打電話，「你在公司等我，我到了那邊，給你打電話。」
楊椹約她今晚一起吃飯，她同意了。
車到了登峰大廈樓下，祁清給楊椹打電話，讓她下來。
「你多等我一會兒，我有點事，要晚一點下去。」楊椹瞟了眼突然造訪此刻正坐在她面前椅子上看著她的客戶，捂著手機小聲和祁清講電話。
「沒關係，我等你。」祁清掛了電話，往登峰大廈的門口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到了何芷。
夜色昏暗，又有車擋著視線，祁清坐在車裡偷偷盯著何芷看，忽然，何芷往她這個方向看來。
祁清心驚肉跳，想到外面看車玻璃會有反光，何芷不可能看到自己，偷偷鬆了口氣。
不過，以後還是少來這裡為好，見一次何芷，心裡怕一次。
何芷轉回頭，繼續剛才的方向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又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前擋風玻璃透明，不像側車窗玻璃完全反光，這次，何芷看到了坐在駕駛位置上的祁清。
看到何芷揚起嘴角遠遠對自己笑，向自己走來，祁清不得不解開安全帶下車，大大方方的和何芷打招呼，「何學姐。」
「巧啊，又相遇了。」何芷在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我在等朋友。」昨天何芷約她吃飯被拒絕，後面一直沒有再發消息，祁清怕何芷今晚又約，故意透露自己已經約了人了。
「朋友？是在交往的朋友嗎？」
祁清微笑不語，何芷見她不願意談私人話題，主動轉開話題，「過幾天江大開學，我要回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回江大看看？」
「不了，我沒有時間。」祁清毫不猶豫的拒絕。
就算要回江大，也不是和何芷一起回去。
「那可惜了。」何芷看了眼手機，「我還有事，下次聊。」
「嗯，好。」看著何芷轉身離開，祁清回了車上。
背過身，何芷臉上的優雅笑容沒有了，一臉幸災樂禍的給陸菀廷發消息：我又遇到祁清了。
在陸菀廷宣布結婚消息之後，祁清突然重回到了她們的視野，先是去找陸菀廷合作，又是接連兩次在登峰大廈相遇，造化弄人啊。
就是不知陸菀廷還喜不喜歡祁清。
陸菀廷收到何芷的消息，立即問：在哪裡遇到的？
看來還是喜歡的了。
打字太慢，何芷給陸菀廷打電話，「陸總，你是要結婚的人了，還心心念念她？」
陸菀廷沒接她的話茬，「在哪裡遇到的？」
何芷停下腳步轉頭，正巧看到一個人上了祁清的車，仔細一看，認出她是楊椹。
「陸總，你沒戲了，還是安心結婚吧。」何芷遠遠看著祁清載楊椹離開，「我在公司樓下遇到的她，和她聊了幾句，她告訴我她在等朋友，就剛剛，我看到楊椹上了她的車。」
何芷的公司搬了新地址，新地址是登峰大廈。
對面沉默，何芷繼續說：「楊椹你還記得吧？那個整天和祁清在一起的人，她們現在大概在交往。」
「何芷。」陸菀廷突然叫了她全名。
「嗯？」白色寶馬已經消失在了視野里，何芷收回目光，專心和陸菀廷打電話。
陸菀廷說：「她和楊椹只是朋友，沒有在交往。」
聽語氣明顯吃醋了。
陸菀廷掛了電話，這辦公室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楊椹歪著身子懶懶地靠在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認真開車的祁清，「晚上我們去哪兒吃？」
約吃飯的人是她，問哪裡吃飯的人也是她。
祁清側目看了楊椹一眼，「去常去的那家吧。」
她們常去一家中餐館吃飯，這個時間正是用餐高峰，大堂里都是拿著號排隊的。
楊椹去拿了號碼，294號，前面還有八十多桌在排隊，「人很多，估計我們要等半個多小時。」
等半個多小時？祁清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想快點回家見陸菀廷。
等等，今晚好像，不和陸菀廷睡一起。
意識到今晚要孤枕而眠了，祁清按耐下性子，「去湖邊逛一圈，差不多就輪到我們了。」
附近有個半人工湖，湖水清澈，風景雅緻，在湖畔散步的人很多。
帶著湖水味道的微風拂面而來，祁清和楊椹並肩走在湖邊，像以前一樣，隨意聊著各種話題。
兩人走到一處長椅坐下，看著湖面上的遊船，祁清的心慢慢飄到了陸菀廷那裡。
在和楊椹聊天的空隙，她看了眼手機，中午和陸菀廷分開到現在，陸菀廷一條消息都沒給自己發。
已經晚上了，她應該不會在忙吧？
祁清猶豫，發了一條消息過去：吃晚飯了嗎？
等了一分鐘，陸菀廷沒有回。
祁清又發了一條消息過去：晚上我和阿椹一起吃飯。
看到阿椹兩個字，連忙把消息撤回，重新編輯發過去：晚上我和發小楊椹一起吃飯。
陸菀廷還是沒有回，遲遲沒有回。
楊椹聊著聊著發現祁清沒聲了，轉頭看了一眼，臉色頓時不好了，「你在和誰發消息呢？」
目光往聊天對話框的左上角瞄，沒看到備註，祁清已經把界面切回了主界面。
「一個朋友。」祁清將手機屏幕向下，她想告訴楊椹自己在和陸菀廷聊天，想到她之前的反應，又算了。
楊椹沒有追問是哪個朋友，轉過頭看著一圈圈不停盪開漣漪的湖面，突然說了一句，「我分手了。」
「你又分手了？」祁清嘆氣著搖頭，「你啊，換了一個又一個，什麼時候能談一個能結婚的對象啊。」
楊椹臉上微怔，想起了小時候。
楊椹垂眸，抬起左手用掌心悄悄揉了下酸澀的眼睛，「談了才知道，能不能結婚啊。」她轉頭看著祁清，「不如，你和我在一起，如果是你，我肯定一輩子不分手。」
「咱們可是發小，你對我也下得了手啊。」祁清笑著拍了拍楊椹肩膀，「別灰心，慢慢找，會找到合適的。」
餐館發來簡訊提醒，提醒她們還有十桌就輪到她們了，楊椹看了簡訊，握住祁清手拉她站起來，「快到我們了，走吧。」
祁清狀似不經意的把手抽出來，「今晚我陪你好好喝幾杯。」
「你要開車。」
「那你喝酒，我喝果汁。」
陸菀廷離開公司，開車去了登峰大廈。
燈火通明的大廈下，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陸菀廷手搭在方向盤上，拿起放在杯座上的手機準備給祁清打電話，發現在她開車的時候，祁清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
清清楚楚的交代了晚上和誰一起吃飯，在哪裡吃飯。
而最後一條消息是，附近有家粥店的南瓜粥很好喝，要不要帶一份給你嘗嘗？
陸菀廷偷偷笑了，她在擔心什麼啊，祁清和楊椹是從小到大的發小，單純的朋友關係，在和自己結婚前，她們就經常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了。
看電影……
陸菀廷想到昨晚祁清看電影看著看著靠在了自己肩膀上，心裡一個咯噔，這不會是靠楊椹靠出來的習慣吧？
她給祁清回消息：我現在想喝，你能幫我買一份嗎？
不給她們看電影的機會。
至少今晚她們別想看電影了。
祁清一直等著陸菀廷的消息，讓陸菀廷嘗南瓜粥只是借口，她的目的是去找陸菀廷，然後，順便在她家留宿。
看到陸菀廷發過來的消息，懸著的心落地，只要去了陸菀廷家，還怕沒機會留下嘛。
祁清翹起嘴角，回：那你在家等我，我很快過去。
等楊椹吃好，祁清抬手招來服務員結賬，和楊椹說：「你打車回家，我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兩人出了餐館，祁清幫楊椹攔了一輛計程車，一臉歉意地送她上車，叮囑她：「到家記得給我發消息啊。」
楊椹嫌棄地擺了擺手，「忙你的去吧。」
看著計程車離開，祁清去餐館旁邊的粥店買南瓜粥，想到家裡還有個陸雲榭，讓老闆打包了兩份。
她到陸菀廷家的時候，陸菀廷正在洗澡。
陸雲榭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聽到開門聲，轉頭看到祁清，冷冰冰的喊了一聲，「嫂子。」轉回頭繼續看電視。
半天不見，這孩子都會喊嫂子了？
雖然這聲嫂子一點感情溫度都沒有。
祁清把粥拎過去，放到茶几上，打開說：「我買了兩份粥，你要不要嘗嘗？」
晚飯沒吃的陸雲榭，瞥了眼南瓜粥，「不要。」等祁清打開蓋子，聞到香味，咽了咽口水，「也行。」
陸菀廷洗完澡出來，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面，她的夫人眼神寵溺地看著她的妹妹喝本是買給她的南瓜粥。
哦，原來是買了兩份。
陸菀廷走下樓，看了陸雲榭一眼，陸雲榭立馬放下了粥，「我上樓了。」匆匆上了二樓。
客廳里只留下她們兩個人，祁清懷著期待，看著陸菀廷，「粥在這裡，我……」
「別走了，你今晚還是睡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