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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來做爸爸的工作

  彭長宜又說:「房子是民房的格局,比普通民房寬一些,用不著特別講究,就用咱們機關淘汰下來的這些舊的辦公傢具就行,你要是有富餘的話,就多拉一些,我給鄒子介一部分,儘管他也不要房租,但這樣我心裡踏實些。所以我說我辦公室整套傢具你一件不拉地給我送到閬諸。」


  呂華看著他,這才明白他要這些舊傢具的原因,他說道:「那樣的話,您別要這些舊傢具了,我給您操持一套新的……」


  「不行,絕對不能這麼干!我要這些舊家具有我的目的,你千萬不能給我換新的。你只需照我說的去做就是,再強調一點,只要我用的裡屋外屋所有的舊傢具,只要你們還沒扔,就一件不拉地給我。如果你們還有用不著的舊傢具就更好了,三棟房子,都是空洞。」


  呂華笑了,說道:「我明白了,這樣吧,這兩天就安排,爭取快點給您送過去,老孟那裡您願說就說,不願說就不說,這點主我還是能做的。」


  彭長宜說:「你該怎麼準備就怎麼準備,我得跟他說,省得他到時吃你的醋。」


  所以,當孟客進來的時候,彭長宜跟他說想要這些淘汰下來的舊傢具時,孟客都沒打愣,就說道:「這樣,買一送一,給你一套舊傢具,再搭上一套新傢具怎麼樣?」


  彭長宜說:「我看行。但是有一樣,先把舊的給我拉過去,新傢具先欠著我的,等我有了新房子你再給我買,但是我有個要求,買傢具的錢,要從你的工資出,絕可不能下賬報銷,如果你認為你承受不了這麼大的經濟壓力,可以買個小件的,比如板凳兒什麼的,便宜。」


  「哈哈哈。」孟客開心地大笑,說道:「那就說好了,等你買了新房子的時候,新傢具我們哥幾個包了,正格的了,一個人拿出一個月的工資就夠你買傢具的了。」


  彭長宜看得出,孟客最近很是春風得意,他頭來亢州時的那種擔心完全沒有了。


  他的確不該擔心什麼,亢州的這幾年,彭長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儘管後來出了征地風波,但對於亢州的總體形勢來說,影響是微乎其微的。


  就這樣,舊傢具的事,彭長宜在酒桌上又重複了不止一遍。孟客大著舌頭跟呂華說:「彭書記是亢州的老書記,別說他要那些爛傢具,就沖他對亢州的貢獻,除了咱們給他買不了媳婦,給他買什麼都不為過,你抓緊安排,過幾天就給他送過去。」


  那天過後,彭長宜就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既然明天呂華要來送傢具,彭長宜就不能去陽新了,當天晚上,他就給舒晴打了電話,告訴她明天去不了五色海了,因為呂華他們要來給他送傢具。


  舒晴說:「你那麼忙我就不去了,改天我再起找你。」


  彭長宜說:「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地道,去五色海就來,不去五色海你就不來了,我還盼著你明天過來幫我布置傢具幫我幹活呢,你倒好,一聽說來了受累的差事,倒不想來了?」


  舒晴笑了,說道:「你身邊那麼多人,有我什麼活兒干?」


  「當然有了,傢具你抬不動,最起碼還能幫助擦擦,調調正什麼的,總不能讓我一個大老爺們去干婦女的活兒吧?再說,明天老呂來,你還可以幫助我沏茶倒水,招待客人什麼的。」


  舒晴笑了,他知道彭長宜故意誇大了她的作用,就說道:「好,既然我還肩負著這麼重大的使命,那我就必須去完成,其實我不是不想去,我擔心你那麼忙,分散你的精力,當然,我有去的價值我當然樂意去了!對了,讓老呂把娜娜帶來吧,我有段時間不見她了,不能讓她跟我生疏了。」


  彭長宜說:「這個我得問問,她參加了錦北八個縣市組織的中學生夏令營,可能還沒回來。」


  舒晴說:「你上次不是說兩周嗎?明天是周六,差不多回來了,我給娜娜買了幾本書和一些小禮物,想當面送給她。」


  其實,彭長宜知道娜娜今天上午夏令營就結束了,他之所以這樣說,是不想讓娜娜來,因為原定明天中午去五色海燒烤有江帆和丁一參加,儘管五色海不能去了,但內容不變,他準備明天中午在鄒子介的園子里招待大家,萬一娜娜來了,萬一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會給江丁目前的關係雪上加霜的,他想了想說:「沒關係,如果她明天來不了的話,有機會你跟我回去,當面送給她。」


  也許是他的遲疑,讓舒晴敏感地覺察出了他的擔心,因為之前彭長宜跟她說過,要和江帆兩口子一塊聚。


  但是姑娘並沒點破他,而是說道:「那好,這些東西我可以先帶上,你回家的時候也可以先轉交給娜娜,等以後我給她買了別的禮物后再當面送給她。」


  彭長宜說:「呵呵,現在就開始搞拉攏腐蝕了?」


  舒晴笑了,說道:「哪是現在,很早就開始了,不過,娜娜儘管有時很刁蠻,但是我感覺這個孩子根子還是很正的,你不是說她跟老張很合得來嗎?還拖你的關係給老張找好大夫看病,這就說明她有善良的本質,所以我就更加有信心跟她搞好母女關係了。」


  彭長宜聽舒晴這樣說,感到很欣慰,他說:「是啊,我跟你說,她的性格里,有她媽媽不吃虧、甚至是小聰明的一面,也有她爸爸忠厚、善良的一面,絕對是個好孩子,那些小毛病都是從她媽媽那裡學來的,但隨著她長大,她自己也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了,她媽媽再想影響她恐怕很難了。」


  舒晴笑了,說道:「我怎麼聽著你這話有點那個呀,她身上的缺點都是跟媽媽學的,優點是受爸爸的影響,這話如果讓她媽媽聽見,估計你們又有的吵了。」


  彭長宜也笑了,說:「我這不是跟你說嗎,當著她媽媽打死我都不敢這麼說,肯定必吵無疑,而每次吵架,我是撈不到任何便宜的。」


  舒晴也笑了,說道:「跟女人吵架,沒出息,以後,不管我對不對,也不許你跟我吵,聽見沒有?」


  彭長宜說:「跟你吵不起來,你講理,只要是講理的人,我都跟吵不起來。」


  「算了吧,一個巴掌拍不響。」


  「不,以前在我們家,經常是一個人拍巴掌,那個人到屋外邊站著去。」彭長宜故作認真地說道。


  「哈哈哈。」舒晴不由地大笑,說道:「好像你多無辜似的?」


  彭長宜說:「對了,你明天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有功夫我就去接你,沒工夫就讓老顧去接你。」


  「好的,江書記和他夫人明天還來嗎?」


  「估計問題不大,他還沒給我打電話說不來。」


  「好吧,我不管別人,反正明天我肯定來。」


  「你來就行,等老呂他們走了,我再帶你去五色海,看看你起名字的地方。對了,那個地方現在著實是不錯了,這個老魏還真挺有幹勁的,帶頭下河清淤,帶頭搬石頭築壩,這麼短時間就干出樣子來了,真是不容易。」


  舒晴說:「你這一說,我對那個地方充滿了期待。」


  「你必須期待,名字還是你賜予的呢。」


  「你就忽悠我吧,好了,先掛了吧,明天見。」


  「明天見。」


  彭長宜剛放下舒晴的電話,江帆的電話就打了進來,看來,這個電話憋了很長時間了。


  果然,江帆說道:「長宜啊,佔線佔了這麼長時間?」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說:「呵呵呵,不好意思,讓老兄久等了。」


  江帆說:「明天情況有變,小丁去不了,她已經安排出去了。」


  這似乎在彭長宜的意料之中,他說道:「理解,她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那明天您來吧,我剛跟小舒定好。」


  江帆說:「算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去觀海了,以後再聚,有的是機會。」


  彭長宜說:「明天我們倆也觀不了海了,老呂明天上午過來。」


  「哦,他們都誰?」


  「目前還不知道,他沒說都有誰,明天我再給您打電話。」


  「好的,但是我現在不敢應你,我明天也有個事,現在還沒定是上午還是下午。」江帆說的有事,就是丁一要來找他的事。但是丁一隻是說明天來找他,沒說上午還是下午。


  彭長宜說:「那樣的話,您就先忙您的,有事咱們再聯繫。」


  第二天一大早,丁一不放心爸爸,簡單吃了一點早餐,就來到了大學家屬院爸爸家裡,正趕上喬姨要出去買菜,看見她來了,喬姨說道:「小一,這麼早?是不是你爸爸昨天晚上讓你不放心了?」


  丁一說:「是啊,我的確不放心,爸爸年歲大了,有點老小孩的脾氣,您還要多擔待,盡量多謙讓他。」


  喬姨說:「唉,我要是不謙讓他,他們倆得天天吵,他現在拿吵架當日常工作了,好了不說了,你進屋吧,你爸爸在畫畫呢,我先去買菜,趕在早市快散的時候去買菜便宜。」


  丁一看著喬姨匆匆忙忙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她的確是過日子的一把好手,有時候滴水不漏,但這似乎和爸爸藝術家的天性有些不合適,不過想想,爸爸也許需要這麼一個人掌管著他的一切。


  她放好自行車,本想掏鑰匙開門,想了想還是按下了門鈴。


  不一會,就聽爸爸嘮叨著說道:「是不是又沒帶鑰匙?,還說我忘性強,怎麼你也……」門打開后,見外面站著的是自己的女兒,他笑了,完全換了一副欣喜的表情,說道:「我還以為是你喬姨呢?」


  丁一摘下遮陽帽,說道:「喬姨去買菜了,我碰見她了。」


  「是啊,她要趕在早市散之前去買便宜菜,小市民。」


  「哈哈哈。」丁一不由得大笑。


  老教授被女兒笑的不好意思了,就說道:「不過的確能便宜出一棵白菜錢。」


  丁一走到花案旁邊,看著爸爸正在畫牡丹,就說道:「爸,您還別不服氣,現在讓你放下畫筆去買菜,您知道該買什麼菜嗎?你知道多少錢一斤嗎?論過日子,喬姨絕對是一把好手,能給您當教授。」


  爸爸不屑地說:「哼,那麼低能的事兒誰不會做?我情願她不是過日子的好手,而是一個與之能容易相處、跟我談談藝術的人。」


  丁一笑了,說道:「您真是老天真,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些?」


  爸爸不高興地說:「越是老夫老妻,許多缺點越是暴露無遺,我跟你媽就從來都沒有過互不理解的時候……」


  說到這裡,丁乃翔突然住了口,坐了下來,說道:「唉,不知為什麼,最近總是夢見你媽媽……是不是她在召喚我……」


  「爸爸……」丁一叫了一聲,走到爸爸的背後,給爸爸捏著雙肩,有些難過地說道:「我不許您這樣說,即便是媽媽叫您,您也不許去!您告訴她,你把小一扔下不管了,我不能再把她扔下不管,我要陪她一輩子……」


  「唉——哪有父母能陪兒女一輩子的。」丁乃翔伸出手,拍了拍女兒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說道:「不過你放心,我還不到該去找她的時候,我的任務還沒完成,我要等著看我外孫,看他長大成人,我要教他畫畫,要把我的技藝都傳給他。」


  丁一聽了爸爸這話沉默了。


  老教授繼續說:「孩子,你還別說,我夢見你媽的時候,還真像你教我那樣說的,所以你放心,我不會輕易去找她的……」


  「爸爸——」丁一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好了好了,大早晨的,不說這傷感的話了,你今天這麼早就來了,是不是不放心我了?」


  「嗯。」丁一哽咽著應了一聲。


  丁乃翔又說道:「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掉眼淚,怎麼江帆沒來?他今天不休息嗎?」


  「他周六很少有休息的時候,差不多周日能有自己的時間。」


  「這樣子不行,工作是黨的,身體可是自己的。」


  丁一笑了,說道:「放心,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會注意的。爸爸,喬姨真的不跟您去北戴河嗎?」


  丁乃翔說:「昨天她給你打完電話后,她又同意跟我去了,她到底還是不放心我。」


  丁一笑了,說道:「那不是很好嗎?您昨天晚上還生那麼大的氣?」


  「我氣她就看這麼遠,知道這次我畫畫不會得到費用,不但不跟我去,還反對我去,其實只有我心裡知道,她還是不滿意我不配合他兒子買房的事。」


  丁一說:「其實,我認為喬姨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昨天都跟您說了,您聽我的,一定要配合哥哥把這房子買下來,私下寫個東西,證明這房子跟我沒關係,這樣大家都放心,這樣做也不是人家不信任咱。」


  爸爸點點頭,表示同意。


  丁一又說:「喬姨昨天給我打電話說,她反對您去,倒不全是認為您畫畫得不到費用的事,而是擔心您的身體,大夏天的,怕您身體吃不消。」


  「有什麼吃不消的,不是一死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丁乃翔慷慨激昂地說道。


  「爸爸——」丁一粥了一下眉頭,說道:「您再說什麼吶?怎麼讓我感覺您有點不講理啊!」


  丁乃翔聽女兒這麼一說,就不再強硬了,說道:「回國后,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公開活動,我知道這次也就是混個嘴飽肚子圓,但是我不能因為這次得不到錢就不參加公開活動吧?儘管是商業性的,但畢竟還掛著公益兩個字。如果那麼認得錢的話,你就不值錢了,你畫的再好、寫的再好也不值錢,藝術家的藝術價值也不光是你的技藝有多高超,也要做些公益活動嗎?這次邀請我們的這個企業,是準備將拍賣的書畫作拿出一半來支持貧困山區的孩子們的,另一半作為這次活動的費用,儘管是一半,也扯不平的,我知道,我們這些省內書畫家的作品還沒有到價值連城的地步,企業肯定是賠錢的。」


  丁一說:「您把這話跟喬姨說了嗎?」


  「說了,那她也不樂意,還不是因為她兒子買房的事跟我鬧意見?」


  丁一說:「爸,您又來了,那也是您的兒子。」


  「那她怎麼不拿我的女兒當她的女兒?」


  丁一笑了,說道:「您可千萬不能這麼說啊!」


  「當然,我只是跟你說說而已。」


  丁一感覺爸爸真的是老小孩了,就說道:「陸原跟您的感情您該知道,喬姨可能跟我不像您跟陸原那麼親,但是陸原跟我好啊,他跟我是真心的,我也真心喜歡這個哥哥,我聽說,他買那麼大的房子,為的就是將來接你們老倆過去住,還跟您單弄出一個大畫室,別說您要支持他,連我也要支持他,他們這幾年沒攢下什麼積蓄,再說了爸爸,錢,又不在您的手裡,假如喬姨要真想貼補自己的兒子,您能知道?我說句庸俗的話,幹嘛放著河水不洗船?」


  「哈哈哈。」丁乃翔笑了,他覺得女兒說得話很貼心,就說:「要都像你這麼懂事就好了。」


  丁一說:「也就是喬姨惹你生個氣,哥哥嫂子還有小虎,哪個敢惹您,您別不知足了。」


  丁乃翔點點頭,說道:「也是。」


  「您是一家之長,在哥哥買房這個問題上,您要有家長的做派,千萬不要因為這個鬧意見。哥哥有困難是暫時的,而且他是干正經事,我們都應該支持他。」


  「那你什麼時候買房?」丁乃翔突然問道。


  丁一說「您不用管我,我有錢,對了,我那天整理媽媽留下的書籍和她的文章,我發現了媽媽居然還是集郵愛好者,有一本很厚的集郵冊,裡面好有好多價值不菲的郵品。」


  丁乃翔神秘地說:「別告訴你喬姨。」


  「哈哈。您真逗,喬姨恐怕知道,當初那些書和雜誌都在家裡擺著,她能不知道?」


  丁乃翔認真地說:「我跟你說,她真的不知道,這方面她不懂。我什麼想要寫遺囑,就是想再次明確這一點,老房子是你媽媽留給你的,包括裡面的一切東西,都由你來繼承,這一點不可動搖,別人沒有繼承的權力。」


  「爸爸,這個意思您早就明確過了,千萬不要強調了,而且哥哥從來也沒想過要繼承那裡的東西。他就是暫時買房子有困難,我看呀,他要是知道您昨天晚上跟喬姨因為這個鬧氣,我敢保證,他一分錢都不會跟你們借的。」


  爸爸說:「我鬧意見表面上不是為了這個,是因為她不跟我去北戴河,這個意思我沒有跟她透露,畢竟陸原那孩子不錯,我就給他花點也值得。」


  「您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爸,您自己不能去北戴河嗎?」丁一問道。


  爸爸說道:「每次書畫家協會組織筆會,都明確提出讓帶夫人去的,我們這些人畫畫是內行,有時打理自己的生活不太在行,況且你們也總是嚇唬我,不讓我一人出門,我那點膽兒,也都被你們嚇唬沒了。」


  「哈哈哈。」丁一笑了,她給爸爸揉著肩膀,說道:「應該這樣說,是喬姨包辦了您的生活,您離開喬姨就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了。」


  丁乃翔想了想說:「某種程度上也有這麼一點點吧。」


  「不是一點點兒,是好多的點點。」


  「哈哈。」老教授自己也笑了。


  丁一說:「好了,我該走了。」


  「別走了,你喬姨去買菜去了,中午包餃子吧,把江帆也叫過來。」


  丁一說:「不行啊,我們還有事,以後有時間再來吃。」


  「那個,小一……」老教授有些欲言又止。


  「什麼?」


  「你們也該著著急了,尤其是江帆,歲數不小了。」


  丁一調皮地說:「我也不小了,我都不急,您急什麼呀?」


  老教授看著女兒,說道:「那他父母也不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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