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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舒父來黨校講課

  老顧笑了,大聲說道:「咱們去閬諸找他。」


  「什麼?」老先生將腦袋歪向了老顧。


  「咱們去閬諸找他。」老顧可著嗓子嚷道。


  老先生仍然沒聽見,老顧伸出胳膊,攬過他的肩膀,努力讓他的耳朵湊過來,再次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老先生笑笑,顯然他沒有聽見老顧說的話。


  老顧看了看前後左右,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再次攬過他,這次,老先生極為配合,主動湊到老顧這邊,耳朵幾乎貼到老顧的臉上了。


  老顧忽然不想跟他重複剛才那句話了,而是大聲說道:「我把你拐賣了——」


  這次,老人聽見了,他仍然笑著,看著老顧,說道:「你拐我沒用,我不值錢,小姑娘值錢。」


  老顧笑了,他發現在老人的眼睛里,有著一種溫善的童貞,一點都不像受過迫害的人。老顧對他非常敬重,再次把攬過他肩膀,說道:「我要跟你學手藝。」


  老人這次聽到了,他笑了,說道:「學它幹嘛,你有開車的手藝。」


  老顧沖他豎了一下大拇哥,不再跟他說話了,因為跟他說話太費勁不說,還影響他開車。


  老人見老顧不說話了,就安靜地坐著車,除去換一下腿外,他幾乎一動不動,非常安靜,如果老顧不刻意去想,他絲毫感覺不到他旁邊的座位上還坐著一個人。


  話說彭長宜下課後,收拾好自己帶的東西,就快步往校門口走去。吳冠奇早就等在車裡,見彭長宜出來后,就從裡面給他推開門。等彭長宜上車后,他們便往閬諸進發了。


  半路,彭長宜問吳冠奇:「是什麼讓你突然考慮我的提議了?」


  吳冠奇故意說道:「你的什麼提議?」


  彭長宜歪頭看著他,知道他在裝蒜,就說道:「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讓你考慮一下衝出三源,走向全省、全國嗎?」


  吳冠奇笑了,說:「你說過嗎?我不記得啊?」


  彭長宜笑了,伸手繫上安全帶,說道:「你好好開車,我先眯一覺,困了。」


  說著,將座椅往後調了調,就閉上了眼睛。


  吳冠奇說道:「嘿,你上我車上養神來了?」


  彭長宜說:「我眯十分鐘就行,中午沒睡覺,一下午都沒精神。」


  吳冠奇說:「大中午的你不睡覺幹嘛去了?也不讓你們喝酒,也不讓你們上課,好像除去睡覺你沒別的可做。」


  彭長宜閉著眼,說道:「今天特殊,中午跟班長一起接待了一位教授,陪教授吃了飯,又聊了一會,回到宿舍后,洗洗,躺了幾分鐘,也沒睡著,就上課了。」


  吳冠奇見他說得不像是假的,就說道:「好,你休息會吧,進了閬諸市區我再叫醒你。你可得睡好了,不然晚上沒法招架。」


  彭長宜說:「招架什麼?」


  「你說什麼?喝酒唄。」


  彭長宜說:「放心,晚上不會有人灌你酒的。第一,咱們跟江帆是私人聚會,一般情況下他不會叫上別人的,即便是叫別人,也會是他信得過的人,另外咱們去找他,肯定有事要說,這種情況下人數不會太多,超不過三個人;第二,晚上他不會喝太多酒的。」


  「你怎麼知道他晚上不喝太多的酒?」


  彭長宜笑了,說:「他今年結的婚,也就是半年多的時間,他年歲不小了,為了下一代考慮,他晚上也不會喝酒的。」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彭長宜說:「當然知道,就跟我知道你是一樣的道理。」


  吳冠奇說:「你了解我,這我承認,但是你絕對想象不出我第二個孩子是在什麼情況下出生的。」


  彭長宜歪頭看著他,說道:「千萬別跟我說是在你喝了酒的情況下?」


  「哈哈。」吳冠奇哈哈大笑,說道:「正是。那天我喝的還不少呢。怎麼樣,你看我兒子有影響嗎?四肢健全,大腦發達,特別的聰明。」


  彭長宜聽了他的話,認真地點點頭,說道:「哦,那真是不錯,但是,喝酒還是不好,如果你那天不喝酒的話,可能你兒子從娘肚子里爬出來就會算一加一等於二,滿月就能證明哥德巴赫猜想,你說有沒有影響,就是因為你的喝酒,直到導致了一個神童變成了普通兒童。」


  「哈哈哈。」吳冠奇大笑。


  彭長宜見吳冠奇得意得大笑,就沖著他瞥了一下嘴,說道:「瞧你那點出息!」


  吳冠奇又是一陣大笑。


  笑過之後他說道:「長宜啊,別笑話我,等你再婚後,也會要孩子的,到時你就知道什麼叫老來得子了,而且,隨著自己年齡的增大,你會越來越會疼孩子的。你現在不是對娜娜也越來越上心了嗎?以前你肯定沒有這樣過。」


  彭長宜說:「你說得不對,我對孩子上心可不是因為我年齡大了,而是我們離婚後,尤其是她媽媽再婚後,我忽然就感覺孩子特別可憐了,心裡就放不下她了,這種感覺以前的確沒有過。其實跟著她親媽,我也知道她吃穿不愁,但總是覺得對不起孩子,是大人的問題,讓孩子不能同時享受父母的愛。如果她在學習成績上再有退步的時候,我也首先會想到肯定是我們做得不夠好,讓孩子分心了。保證先從父母身上找原因,其次才是孩子身上。有時我感覺自己有點神經質,為這,我也沒少跟她媽媽說,跟她媽媽吵。」


  吳冠奇說:「你現在會當爸爸了。」


  彭長宜說:「什麼叫我現在會當爸爸了?我早就會當爸爸,以前因為工作關係,我不能天天陪著她,現在我也不能天天陪著她,但是我會差不多天天跟她通個電話,有耐心了。」


  彭長宜說到這兒,他在心裡還是很感謝一個人的,這個人就是舒晴。


  吳冠奇見他忽然不言聲了,說道:「你不是要眯一會嗎?眯吧,別說話了,趕快眯,不然一會就到了。」


  彭長宜說:「自從來黨校上學后,這裡的飲食起居特別有規律,每天中午都能睡一個多小時,冷不丁今天中午沒睡,一下午感到都沒精神。」


  吳冠奇說:「你中午陪教授還陪了整整一中午啊?對了,陪教授有院領導,幹嘛用你陪啊?是不是你跟他有什麼特殊關係?」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跟他的關係的確有那麼一點特殊,再說我也沒陪他一中午,我是快吃完飯了才被叫過去跟教授說了幾句話的,他走後我就回宿舍了,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好了,你別跟我說話了,我要快速進入睡眠狀態……」


  彭長宜說著,將座椅調到一個最舒適的狀態,便閉上了眼睛。


  彭長宜說得沒錯,今天給他們上課的是學院特請的一位教授,這個教授的身份是京城某哲學院的副院長、博士生導師,名叫舒庭恩,西方古典哲學研究領域裡的一位權威人物,他還有特殊身份——舒晴的養父。


  今天,趙主任陪著舒老教授進上講台,趙主任介紹完舒老教授在西方古典哲學領域裡的研究成果后說道:「舒教授曾經是我的導師,是我一生最尊敬的教授,今天能把他請來,是我們大家的榮幸,我們再次對舒教授的到來表示感謝!」


  彭長宜使勁鼓掌。


  趙主任介紹完后,就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上,跟學員們一道,聽老教授的講課。


  至此,彭長宜才知道趙主任原來曾經是舒晴父親的學生。


  老教授站在講桌的後面和藹地說道:「你們趙主任過獎了,我沒有她介紹得那麼好,她是在鼓勵我,讓我更大步前進。好了,我也不用為了謙虛而浪費時間了。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站在中央黨校這個講台上,來跟同學們共同探討西方古典哲學的歷史。我今天想改變個**,不想泛泛地講,只想重點講一個主題,那就是康德哲學思想。」


  老教授在黑板上寫下了這幾個大字。


  儘管教室里有投影儀,但是老教授還是喜歡用黑板。他寫完這幾個字重新站在講桌後面,說道:「大家可能熟悉柏拉圖、奧克斯丁、蘇格拉底,甚至尼采、黑格爾,但是,大家可能很少聽說過康德。今天我就跟大家講一講康德的哲學思想。說到這裡,我先糾正一下自己的口誤,談到哲學,不該用『講』字,康德說過一句話,那就是:無法教授,哲學永遠是思想者的事業。」


  說到這裡,他便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這句話,他說:「我非常欣賞康德的這句話,這句話不僅詮釋了哲學的精髓,也詮釋了一個哲學家的思想。康德就是把自己的一生都貢獻給哲學的人,他終身未娶,哲學是他唯一的戀人……」


  老教授用詼諧幽默的語氣,精準地概括了康德的哲學思想,把枯燥的古典哲學,講得生動活潑,而且很吸引人。


  由於彭長宜坐在最後一排靠牆的位置上,他不知道舒晴的父親是否認出了他,反正他是認出了舒晴的父親,感覺舒晴的父親是一位儒雅、風趣、極具親和感的老人,難怪舒晴幼年喪失父母后,沒有影響她正常、健康的成長,這和他養父母的關愛有著直接的關係。


  老教授講完課後,布置了一篇論文作業。


  趙主任走向講台,她說:「儘管舒教授講的時間有限,但信息量大,思想性高,內涵廣泛,希望同學們課下補上這方面的知識,可以到圖書館找康德的書看看。我們再次對舒教授在百忙之中親臨課堂表示感謝!」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彭長宜賣力地拍著巴掌。


  中午,彭長宜和同學們在食堂就餐,快吃完的時候,這時就看見舒晴的父親在趙主任和另一位領導的陪同下來到食堂和他們一起進餐。


  他們三人坐在一起,和他們吃同樣的飯菜,所不同的是,他們用的不是餐盤,而是將幾個菜單獨裝在盤子里,還有兩個特地為老教授炒的菜。有幾個學員吃完後走過去,熱情地跟老教授打招呼。


  彭長宜正思忖著要不要到跟前跟他打招呼的時候,就聽趙主任大聲喊道:「彭長宜。」


  「到。」


  「你吃完了嗎?」


  彭長宜已經差不多明白為什麼叫他了,臉上就有了不自然的微紅,他說道:「快了。」


  趙主任說:「沒吃完的話過來吃。」


  彭長宜猶豫了一下,端著餐盤,來到他們桌前,放下手裡的餐盤后,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向老教授伸出手,說道:「您好。還記得我嗎?」


  趙主任說:「廢話,不記得你幹嘛把你叫過來。」


  彭長宜的臉這次是真的紅了。


  老教授看著他拘謹地站著,就伸出手說道:「坐下去一塊吃吧。」


  彭長宜坐下了,他內心裡的確有點緊張,儘管還沒有吃飽,但他已經沒有食慾了。他起身給老教授倒了一杯酸奶,放在他的面前。老教授接過來,沖他說了聲「謝謝。」


  趙主任看著彭長宜不得地笑了,可能是有旁人在場,趙主任沒有說什麼。


  舒教授詢問了彭長宜是否過得慣黨校生活。彭長宜說:「我很喜歡黨校的生活,無論是飲食起居,還是學習娛樂,都非常規律,我現在就想,如果到了畢業那天,重新回到工作崗位,我可能會不適應。」


  趙主任笑了,說道:「我帶過三個班了,好多學員回去后給我打電話,說的都是這句話,但是說歸說,你們真的回去了,用不了一個星期就適應了,畢竟,那才是你們早已習慣了的領導生活。」


  「呵呵。」彭長宜笑了。


  舒教授說:「以前接觸過康德的思想嗎?」


  彭長宜老實地說道:「原來沒有,前幾天在圖書館看了一本您寫的關於他的哲學思想和現象學的書,正如您在課堂上講的,我們可能聽說過蘇格拉底、黑格爾,還真沒有聽說過康德,但是那天看了您的書和今天親耳聆聽了您的講課,才知道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哲學家。我對他個人的興趣遠遠超過了他的哲學思想,因為我還沒有深入進去,但他這個人已經引起我足夠興趣了,尤其是他一絲不苟的生活態度和生活習慣感興趣。」


  老教授驚喜地看著彭長宜,說道:「哦,說說看?」


  彭長宜說:「我在您的書里看到,康德生活中的每一項活動,如起床、喝茶、寫作、講學、進餐、散步,都是按照固定的時間完成的,每天下午3時是他散步的時間,風雨無阻。據說當地居民以他的出現校對鐘錶的時間。說明他是一個多麼一絲不苟的人。」


  老教授說:「你能在那麼多書當中,關注一位並不被人們熟知的二百來年前的一個外國古典哲學家,說明你涉獵廣泛,看了不少的書。」


  彭長宜笑了,毫不掩飾地說:「我看的書很少,主要是我看到了您的名字。」


  「哈哈。」老教授笑了,說:「等哪天有時間來家裡玩,我給你幾本我寫的書。」


  趙主任對彭長宜說:「舒教授著作等身,我從來都是聽說他出書後才去索要的,他從來都不會主動給我,彭長宜,看來你的待遇不錯。」


  舒教授笑了,說道:「我很少拿著自己的書去送人。」


  趙主任說:「可是您今天就主動送人了。」


  舒教授說:「小彭同學跟你們不一樣,你們本身都在各自的領域裡有所研究成果,小彭是基層來的,如果不是上黨校學習,可能在日常工作中很少接觸到古典哲學,甚至接觸不到康德,你們就不一樣了,我在小彭同學面前還可以賣弄一下,在你們面前就不敢了。」


  「您說這話讓我們無地自容了。」另一位黨校領導說道。


  吃完飯後,彭長宜又跟老教授談了一會後就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后,彭長宜仔細回憶著跟舒晴父親說的每一句話,尤其是邀請他去家裡玩,還說給他書看,儘管他們誰都沒有提舒晴一個字,但是彭長宜明顯感到趙主任他們似乎知道他和舒晴是認識的。


  想到這裡,他給舒晴發了一條信息:你猜今天誰來給我們講課了?


  信息發出后,彭長宜就有些後悔了,他想,這個時候給她發信息肯定會影響舒晴午休。


  幾分鐘后,舒晴回道:不用猜,我知道,是舒庭恩先生。


  彭長宜:知道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舒晴:保持神秘。


  彭長宜笑了,剛要回,舒晴緊跟著又過來一條簡訊:你們是不是單獨見面了?

  彭長宜回道:不算單獨,但也是特地見面了。


  舒晴:你感覺自己在舒先生面前表現如何?


  彭長宜回道:也就是五十分吧,但他似乎不反感我,邀請我去家裡玩。


  舒晴:同志,你已經被直接和間接地邀請達兩次之多,該考慮成行了。


  彭長宜笑了,回道:聽你安排。


  舒晴:別聽我安排,要聽你自己心的安排。


  彭長宜回道:心不在我這裡了。


  舒晴這次回了一個感嘆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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