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關鍵時刻掉鏈子
忙活了這麼長時間,為的就是應對今日的檢查,一個井蓋,有可能就使全市在這次大檢查中功虧一簣!
要知道,古街在這次大檢查中,那可是全市的亮點!
這是市裡想出的辦法,讓檢查組成員步行進入古街,為的就是讓檢查組在古街多耽擱一些時間,省得他們再到別處去轉悠,因為除去古街和火車站,與市區主幹道相連的街道都沒有徹底的改造,只是稍加整理,有的路面早就坑坑窪窪的了,街道兩邊門店繁雜凌亂,儘管也專門進行了整治,但是路面不達標這一項就是要被扣分的,這井蓋也是考核內容之一。
真是關鍵時刻掉鏈子!
今天早上彭長宜坐著孫其的摩托車,來回走了兩遍,沒有發現井蓋缺失的,一般情況下井蓋都是夜間或者凌晨被盜,白天井蓋丟失的可能行不大。他來不及多想,即便現在給市政打電話要井蓋也來不及了。
他急中生智,馬上給黨辦打電話,是姚平接的電話。彭長宜說:「小姚,你立刻準備好兩壺開水和無數只水杯以及茶葉,一會跟我走。」不等姚平表態,他掛了電話又打給政府辦,要他們立刻從會議室搬兩張桌子兩把椅子,裝好車在門口等他,並特彆強調帶一塊桌布。放下電話后,叫了劉忠,幫助姚平搬著茶杯箱子就往下走。
劉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邊走邊說:「出了什麼事?」
彭長宜說道:「大街上有個井蓋丟了。來不及換了,咱們在哪兒擺兩張桌子,弄個飲水點,專門供應給檢查組的人喝。」
劉忠想想說道:「你真有辦法。」
單位的麵包車把桌子送到了那個井蓋處,彭長宜到了現場后,果然在一個街口處少了一個井蓋,露出黑洞洞的井口,井口裡插著一把掃帚,為的是提醒過往車輛和行人,一個環衛人員等在那裡。
劉忠等人搬下桌子后,把兩張桌子並在一起,兩邊的擋板正好遮住了前後井口,姚平又將一大塊紅絨布蓋在桌子上,就把井口遮得嚴絲合縫,從哪個方向看也看不到井口了。
彭長宜趕快吩咐人擺好茶杯,沏好水,他揚起胳膊看了一下手錶,估計檢查組快到了。就在他抬頭的功夫,看見了機床廠的水塔,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劉書記,你帶去機床廠灌些酸梅湯來。」
機床廠為了防止車間工人中暑,一到夏季就會熬制酸梅湯,全天候供應工人免費飲用。劉忠說道:「這個季節還有嗎?」彭長宜說差不多應該有。說著就來到旁邊一個賣運動服裝的商店,想借店裡的暖水瓶用。店主是一個20多歲非常漂亮時髦的姑娘,看見彭長宜驚喜的叫道:
「彭老師,還真是您啊?」
彭長宜一愣,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就說:「你認識我?」
「我是您的學生李春雪啊?剛才打量您半天了,果然是您,您變胖了?」
彭長宜恍然大悟,說道:「你也變了,漂亮的我都認不出了。先把你暖水瓶拿來用一下。」
李春雪拿出兩隻暖水瓶遞給他。彭長宜走出來就遞給了劉忠,說道:「裡面的開水先別倒,如果沒有酸梅湯咱還有開水。」
姚平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后說道:「彭書記,我看應該寫上幾個字,憑空大街邊上多了個飲水點,會讓檢查組不可思議的,咱們應該寫上歡迎上級領導來我區檢查指導工作。」
彭長宜一聽,眼睛一亮,索性就名正言順的把這個「飲水點」做到明處。就說:「好主意,你快去辦這事。」
姚平得到了鼓舞,她四處看了看,就發現對面有個做錦旗的門店,就向那裡跑去。不大一會,就拿出幾張黃色的廣告紙,上面已經寫好了字。眾人一起動手,就要往紅絨布別字。
彭長宜說道:「字太多,放不下。」於是,只留下了「歡迎領導檢查工作」幾個字。
他們剛用大頭針別好,劉忠也回來了,帶回來一個大保溫桶,這個保溫桶是帶水嘴的。彭長宜笑著說:「這個好。這個保溫桶往桌上一擺就像那麼回事了。」
彭長宜又把兩隻暖水瓶還給李春雪,他說道:「一會有領導從這裡經過,你幫忙當會招待怎麼樣?」
李春雪高興的說道:「好啊。」說著就跟彭長宜走了出來。
彭長宜讓麵包車和其他人都離開了,又跟姚平李春雪交代了幾句,他和劉忠就站在兩邊。很快,就看見了大隊人馬朝這邊走來。這時彭長宜的對講機響了,是任小亮。他說道:「彭書記,出了什麼事?」
彭長宜說道:「任書記,井蓋丟了,一會再跟您說。」說著,就關了對講機。
江帆早就看見了彭長宜他們,他皺了一下眉,心說在所有的規定動作中,不記得安排了「茶水點」這個內容,難道這是北城的自選動作?
不但江帆感到詫異,亢州所有的領導都感到了詫異,但是誰也不能說什麼。倒是洪副省長對這個「茶水點」很感興趣,他走到近前,說道:「你們辛苦了,想的真周到。」
彭長宜趕緊說:「首長辛苦了,您是來杯酸梅湯還是來杯茶水。」
洪副省長說:「酸梅湯吧。」
姚平和李春雪急忙接了好幾杯冰鎮酸梅湯,彭長宜端起一杯,雙手捧到洪副省長面前,說道:「冰鎮的,您嘗嘗。」
洪副省長接過來喝了一口,說道:「呵呵,不錯不錯,清涼爽口。」他轉向樊文良說道:「呵呵,你們想的太周到了,這樣會把檢查組的人慣壞的。」
樊文良說道:「走了一條街了,想必大家都渴了,給領導們預備幾杯水不算什麼。」
洪副省長笑了,大聲說道:「好,好,同志們都嘗嘗這酸梅湯,很好喝的。」說著又來了一杯。
這時,江帆聽到張懷跟孟客小聲說道:「這個彭長宜就是喜歡出風頭。」
江帆看了一眼彭長宜,發現彭長宜正在沖他詭笑。
本來就拿了七八個杯子做樣子的,結果因為酸梅湯,杯子就不夠用了,幾個人共同用一個杯子,有的人連喝了好幾杯。
洪副省長說道:「大家都喝上了嗎?咱們再往前走走。」他跟彭長宜他們握著手說道:「謝謝你們的酸梅湯。」說著就帶頭繼續往前走。
等洪副省長帶著人又走回來的時候,仍然有人到這個飲水點喝酸梅湯。
看見檢查組的人走遠后,彭長宜長出了一口氣,這時北城區政府辦主任走了過來,他說道:「彭書記,井蓋找著了。」
彭長宜一愣,說道:「在哪兒?」
「在那兒。」他往衚衕裡面指了指。
彭長宜走了過去,才看見一個乞丐捲縮在井蓋上,上面鋪著一張紙箱板。原來,為了迎接大檢查,街頭上的乞丐都被轟走了,有的被送到了縣界邊上。
這個半瘋不顛的乞丐是亢州的「老住戶」了,一直盤踞著亢州大街的街心公園,估計這次躲在這裡是和這次檢查有關。他又好氣又好笑,就說道:「他睡舒服了,我們可是緊張了一大陣兒。」
麵包車司機踹醒了乞丐,和彭長宜他們一起,搬起井蓋把它複位到原處。彭長宜喘著氣說:「咱們仨人搬這個井蓋都費勁,他是怎麼撬開的。」
司機說道:「這個對於他們來說不是難事,撬開后一骨碌就走了。咱們怕壓壞了路面,抬著當然費勁,可是偷東西的人不怕,另外他們有的是賊力氣。」
江帆一直在饒有興趣的琢磨著彭長宜這個飲水點,怎麼也沒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回到賓館后,他沒有時間給彭長宜打電話,就讓林岩跟彭長宜聯繫,然後就去陪領導去了。
晚宴頭開始的時候,林岩走到江帆的面前,小聲說道:「市長,我問彭書記了。您猜怎麼回事?是井蓋丟了,來不及換了。」
江帆一聽,終於明白過來,差點沒笑出聲,他極力忍住。心想好個彭長宜,什麼招兒都想得出來?
晚上,彭長宜被電話驚醒,他趕緊拿起話筒,唯恐吵到孩子,平靜了一會兒后他才說道:「哪位?」
「彭書記,我是陳樂,沒吵著您吧?我有重要事跟您說。」
彭長宜立刻警醒起來,陳樂找他說事,十有**是小洋樓的事,就坐起來靠在床上,說道:「小樂,你說吧,我聽著哪?」
原來,已經在城關派出所上班的陳樂,因為檢查組的到來,他們夜間聯防隊員一起巡邏,目的就是防止有人破壞一些路上的設施,今天很晚才回去,走到高爾夫牆外的時候,就看見了一輛轎車超過他,拐進了牆外的土路。
陳樂納悶,這麼晚了,誰會來這裡。一想到這個小洋樓的神秘性,他就尾隨著汽車來到樓下,在汽車燈的照耀下,就看見副市長張懷領著一個人走進了院子,藉助院門口的燈光,他看見一個年歲比張懷大、個子比張懷高、嘴角有一顆大黑痣的男人,走進樓里,隨後就看見二樓也亮起了燈光。他沒等他們出來就趕緊溜回去了。
彭長宜問道:「開的什麼車?」
陳樂說道:「我沒看清,反正是一輛高級轎車。」
「你剛才說那個人有多大歲數?」
「我看有60多歲。」
「你說他嘴角有顆黑痣?看清了嗎?」
「沒錯,看清了,就對這顆黑痣有印象。」
「好了,我知道了。」說著就掛了電話。
60多歲?黑痣?高級轎車?想著想著,他的腦海里就浮現出洪副省長的面孔來。天!難道是洪副省長?彭長宜對自己的判斷嚇了一大跳,心臟也跟著劇烈的跳了幾下。
第二天,檢查組到了一個城市中最敏感的地方——火車站。
今天的火車站可不是江帆帶丁一他們出來吃早點那個時候的火車站了,早已今非昔比。
只見新翻修的馬路,平坦寬敞,路中間畫著明顯的交通分隔線,兩邊的店麵粉刷一新,門前的自行車擺放有致,平時經常見到的店外店消失了,顯的整潔乾淨。人行道上的花池裡,種著各種用於美化綠化的鮮花和植物。平時那些不絕於耳的嘈雜的叫賣聲沒有了,車輛也能非常順暢的通過,沒有了往日擁擠不堪的現象。
再往裡走,就看見廣場中間新建起一個小市場,統一的白鐵皮棚子,統一的攤位,商販們都把攤位挪到了這裡。原先路上的熱鬧被他們轉移到了裡面,而且這熱鬧是被白色的鐵欄杆圈起來的。鐵欄杆外側還圍著一圈半人高的被修剪的整整齊齊的綠色黃楊。
在看車站兩邊,等客的計程車排列有序,旅客出入寬鬆自由,完全沒有人們印象中那種胡亂拉客搶客的現象。平常那些兜售火車時刻表的游販也不見了。
洪副省長跟旁邊的董興說道:「呵呵,不錯,一般的城市是不敢把火車站拿出來檢查的,看來你這個亢州有獨到的地方啊,到時好好給其他城市介紹一下經驗。」
董興連忙說道:「省長您過獎了,這是一個城市領導者應該乾的事,我看他們做的還很不夠,還請您多多指導。」
洪副省長笑著指了指他沒有說話。
回到賓館會議室后,洪副省長特別指出要亢州介紹一下火車站的管理經驗。
儘管這項工作是孟客具體負責的,但是到了介紹經驗時,一把手是首當其衝的,這是官場上的規矩。
江帆清了清嗓子,沒用稿子,火車站的治理工作他最有發言權,因為從暗訪到出台一系列的措施,都有他的心血,他說道:
「火車站向來是城市治理工作的難點,也是城市管理者最頭疼的地方。我們這裡的情況也和全國各地一樣,是最為髒亂差的地方。行人車輛擁堵不堪,拉客搶客宰客十分嚴重,也是治安最差的地方。在今年全省精神文明建設活動中,我們首先從整治環境開始,翻修了道路,規劃出了綠化美化的景觀,重點對馬路市場進行了整頓。首先在廣場辟出了一個小市場,所有攤點進場經營。由於人們習慣於在馬路上擺攤設點,對這個市場抵觸很大,我們就出台了一系列優惠政策,進場經營的免收半年攤位費,並且給沿街的門店規定了門前三包政策。除去門前衛生外,另外兩項具體內容就是負責管護門前的花草樹木,負責清理門前的攤點。如果哪家店鋪前有擺攤設點的,將對這家門店進行處罰,沒有擺攤的將對其進行適當獎勵……」
洪副省長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這是挑動群眾斗群眾。」
江帆一下愣住了,半天才說道:「但是很管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商家自治。」
洪副省長笑笑點點頭,向他伸伸手,意思是請他繼續。
江帆彙報完后,一名檢查組人員提問:「請問市長,免收攤位費是真的嗎?要知道這些鐵皮棚子都是有成本的,再說還有那麼多的管理人員,不用問你們肯定也招了不少的臨時工,這都費用從哪兒來?」
「這個,建委的同志最有發言權。」
黃金趕忙接過話題,說道:「您說的沒錯,情況確實是這樣,城市管理難度增強了,人力明顯不足,我們通過公開考試,的確招了十多名臨時工,開支確實困難,但是市長指示我們,不但不能與民爭利,還要讓利於民,無論有多大困難都要克服,所以我們也只能打碎牙往肚裡咽,想辦法增加其它領域裡的服務內容,增加收益,來補充這塊資金的不足。」
黃金說的很實在,也很直接,與會者沒有再提出異議。
檢查組是下午走的。由於是當場驗收,亢州在全省縣級市評比中取得了非常靠前的好成績,終於如願以償摘得了「新城杯」桂冠。
孟客的高興寫在了臉上,江帆也鬆了一口氣,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
樊文良遠不像他們那麼欣喜,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中。在接下來召開的常委擴大會上,樊文良對政府工作進行了肯定,尤其是這兩次檢查中政府各個部門表現出來的通力配合,協同作戰給予了讚揚,他還說這是最近幾年中唯一的一次大的活動,顯現出具有很強的戰鬥力。
由於孟客是主抓這項工作的,他詳細總結了這次活動的成功經驗和暴露出來的不足。江帆和常委們也都發了言,對這次活動給予了肯定。
只有張懷發言時說道:「這兩次的檢查的確組織嚴密,工作做的深入細緻,但是也出現了步調不一致的現象,比如北城區擅自出招,在街邊擺放飲水點,取悅檢查組成員,應該提出嚴厲批評,儘管沒有造成什麼惡劣影響,但是如果各個單位都各自出個招,勢必破壞整個工作的協調性,以後要堅決杜絕此類無組織無紀律**情的發生!」
他說到這后,其他人都不說話了,如果他不提,似乎大家都忘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
狄貴和說道:「我同意張市長的觀點,畢竟是全市統一行動,如果這個單位出個小招那個單位出個小招就亂套了,甚至會給我們的工作造成被動,這一點應該作為組織紀律強調一下。」
樊文良抬起頭,看著孟客說道:「北城的飲水點提前有沒有跟誰打過招呼?」
孟客搖搖頭。
樊文良又看向了江帆。
江帆放下筆,環顧了一下在場的人,最後說道:「樊書記,這件事怪我,我忘了跟您彙報了。從古街回來后,我當即就讓秘書打電話問了彭長宜。原來古街上有個井蓋突然丟失,如果找市政公司補上這個井蓋已經來不及了,檢查組已經到了亢州大街,他們就臨時起意,才在那個地方緊急的弄了個飲水點,不然就會被檢查組發現。」
樊文良看著江帆,琢磨了半天說道:「這麼說,那天桌子底下就是下水道的井口了?」
「是的。」江帆答道。
樊文良聽了江帆的話后,用手掩住了嘴,看得出他在極力忍住沒笑,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才把手拿開,哈哈笑出聲,他這一笑不要緊,王家棟緊跟著笑了起來,其他人也都笑出聲。張懷就顯得有些尷尬,便不再說什麼了。
江帆去省里開會去了,要兩天才能回來。張懷這天把曹南叫到他的辦公室,要他簽發一個通知,要召開一個全市經濟工作會議。
曹南看了看他起草的內容,心說召開全市的經濟工作會議,儘管是屬於常務副市長張懷分管的工作,但是要召開這樣一個規模的會議,市長應該知道,但是市長走的時候沒跟他說起這事,他又不能直接問張懷,只是裝作很隨意的說:「江市長參加嗎?」
哪知張懷立刻就火了,啪的一拍桌子說道:「你什麼意思,江市長不參加我就不能開了嗎?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經濟工作會議,是我分管的範圍,我有權召開!」
曹南心說江市長分管全面經濟工作,你副市長只是協助市長工作,再說了,弄清楚市領導都誰參加會議,也是他工作的許可權,完全屬於正當防衛,怎麼自己就成了「狗眼」了?他就和張懷吵了起來,說:
「既然我是狗眼,那請你找不是狗眼的人去簽發吧!」說著,就要往出走,誰知張懷大怒,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朝曹南砸去,嘴裡大罵道:「你就是江帆養的一條狗。」
曹南回過身,看著自己身上被他潑的滿身茶水和茶葉,自從他當上主任后,這個副市長經常挑他的毛病甚至是罵罵咧咧的,如果不是江帆勸他,他早就跟他翻臉了,今天張懷不但對他破口大罵,還跟他動手,他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薅住他的脖領,拳頭剛剛揮起,胳膊就被趕過來的孟客拉住了。
孟客大喝一聲:「曹南,住手!」
如果不是孟客及時制止住了曹南,軍人出身的他,且不說歲數要比張懷年輕許多,就拿他堅持每天早晨打半個小時籃球這一點來說,這一拳下去也夠張懷受的。
曹南氣極了,他被孟客往出推,他的臉憋的通紅,感覺剛才積蓄起來的力氣沒地方發泄,就揮起胳膊,照著門框邊上的牆砸去。也許這一拳太過用力了,牆上掛著的一個精緻的小圓鏡居然被震掉了,摔的粉碎。
張懷聽見鏡子落地后粉碎的聲音,居然臉色煞白,一屁股坐在了老闆椅上,上氣不接下氣,頭上直冒虛汗,渾身顫抖。
孟客一見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住他說道:「張市長,你沒事吧?」
張懷的秘書李立過來,從他的抽屜里拿出了速效救心丸,往他的嘴裡塞進幾粒,又給他喝了一口水。
這時,高鐵燕聽到吵鬧聲也過來了,她看了一眼張懷,又看看那一地的碎片,說道:「幹嘛這是,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隨後沖著張懷的秘書說道:「快把這碎玻璃掃了,別扎著人。」
李立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張懷沒有動。張懷的眼睛也看著那一堆碎玻璃片,目光空洞無神。
「你還愣著幹嘛呀?沒聽見是怎麼的?」高鐵燕沖著秘書嚷道。
李立就走過去,彎腰就要去收拾碎玻璃片,哪知張懷說道:「你別動!我自己收拾。」
秘書果然不再動。
張懷虛弱的說道:「我沒事了,你們都出去吧。」說完,很無力的垂下了頭。
李立最後一個出去,把門給他關死。
張懷鎮靜了一下,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慢慢站起,手扶著大辦公桌,走到牆邊,蹲下身,慢慢的撿起地上的碎鏡片,然後裝在了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裡,又看了一眼牆對面的市政府班子全體成員的合影,頹廢的坐在地上,獃獃的發愣。
晚上,遠在省城開會的江帆就接到了孟客的電話,告訴了他白天發生的事。江帆聽后說了一句話,「真是了不起啊!」
本來張懷最近收斂了一些,可是自從洪副省長下來檢查工作又被省長叫去同車,張懷就又明顯的精神起來了,就像年邁的老人,突然吃了春藥一樣,又恢復了以前的工作作風,精神抖擻,昂首挺胸,目空一切。
江帆就想,難道省長真給他吃了春藥?不然為何一個副省長居然跟一個縣級市的副市長表現的這麼熟絡?江帆不得而知。
放下孟客的電話,江帆想給曹南打個電話,拿起來后又放下,最後還是拿起了電話,剛響了一聲曹南就接通了電話:「您好,哪位?」
江帆臉上掛著笑,說道:「我是江帆。」
顯然,曹南沒有料到是江帆的電話,他頓了一下,居然不知該說什麼好,畢竟江帆多次囑咐他,要他剋制,忍耐,但今天他還是沒有克制住自己,如果不是副市長孟客及時趕到,興許早就把張懷打的滿地找牙了,那樣的話也就犯了大錯了。
他支吾著說道:「市長,是……是您啊,您這麼晚還沒睡?有事嗎?」
「沒事,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馬上就睡,你也早點休息吧。掛了。」
江帆掛了電話,曹南拿著聽筒,半天才把話筒放下。儘管市長什麼都沒說,但是他理解市長,理解今晚這個電話的用意。
市長也難,儘管他幸運得到了市長這個職位,但他卻是亢州甚至是錦安地區有史以來時間最長的縣級代市長。儘管代市長和市長僅一字之差,但要想越過這道關坎去掉這個「代」字也不是容易的事。前有周林,後有張懷的覬覦,而且來亢州的時間又不長,可以說他的去「代」道路也不是一帆風順的。
其實,江帆也在忍,忍是最能考量一個領導幹部氣度的。所以,面對張懷的多次刁難,曹南也只有忍,甚至都很少跟江帆說起,本來嗎,市長都在忍,自己又有什麼不能忍的呢?
今天張懷實在是太過分了,還罵自己是江帆的狗,他當時就想說給江帆當狗也比給狗當狗強!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許他不仁,不許自己不義。江帆這個電話,儘管什麼都沒說,但是卻給了曹南無窮的慰藉,有的時候無聲勝有聲。想到這裡,他也就釋懷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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