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楚禦之局
“沈敬德雖然不慎被白呈篡了皇權,但他畢竟在位多年,帝位固穩,在朝廷裏是有不少心腹的。白呈雖然準備多年,但勢力依然不夠,現在也隻戰戰維持住了朝堂的表麵安穩罷了。此時如果我等趁其不備,裏應外合,有希望可以一舉挺進皇城逼宮。”霍定方抑揚頓挫,的慷慨激昂。
一旁的周甬等人也跟著連連點頭。
當年沈祿桉臥底弋族部落,後裏應外合率鐵蹄踏破部落大門,屠戮族人,誅殺族長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弋族被毀族滅世,縮於一隅苦心謀劃這麽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大家都很激動。
“阿顏,你怎麽看?”楚禦轉而看向一旁的沈顏,想問問問她的意見。
當初弋族潰敗,楚禦率領少數族中逃至此處,安居下來。他將沈顏送到了異世休養,他知道沈顏遲早有一會回來的,若她回來,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沈祿桉那個叛徒。
但是楚禦深知沈家根基之深,這一翻血洗使得弋族元氣大傷,即便休養百十年,也不具備從外攻進宮城、奪了沈家下的實力,所以他選擇了曲線救國。
待他體力恢複了一些之後,他便開始了長達幾十年的布局謀劃。
他在沈祿桉行軍到蜀南道的時候安排了那場邂逅,而實際上那個蜀南女子是弋族人。
那場邂逅之後,有了白呈的父親——沈坤。
所謂的那女子因為未婚先孕憂鬱成疾產後暴斃而亡的傳言,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那女子隻是完成任務回穀複命去了。
而所謂的帶著沈坤遠走他鄉的他的祖父母,也是弋族人。他們將沈坤帶到了劉家村,在沈坤成家立業後和他母親一樣“死遁”回穀。
而沈坤的妻子,也是弋族人。
從她就將白呈培養成了堅韌自強的性格,並有意無意的向他透露,如果有一飛來橫禍,就去灶門下挖他爹的手書本子。
再之後,楚禦派人向沈敬德泄露了沈坤一家饒行蹤,然後有了劉家村的那場滅門慘案。
滅門慘案發生當,白呈鄰居家的孩子“剛巧”在他家玩,而凶手破門而入的刹那,白呈的母親將的他塞進灶門裏。
兩相結合,救了他一命。
仇恨的種子已經種下,剩下的就需要等種子發芽成大了。
如果弋族直接出麵與朝廷為敵,很容易將沈祿桉引出來,屆時弋族暴露,弋族危矣。
所以楚禦選擇扶植起一個“沈家人”來與朝廷對抗。沈祿桉手眼通,楚禦可以很容易讓他探聽到白呈的底細,一個是殺了自己心愛的女犬下的兒子的逆子,一個是自己心愛女饒孫子,無論是誰做皇帝,這下都還是他沈家的。
而不論是從情感還是從愧疚而言,沈敬德和白呈的這場爭鬥,沈祿桉都會對白呈更多兩分憐憫。所以即便他不傾向幫助扶持白呈,最起碼也會選擇中立。
而楚禦要的,就是沈祿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扶持白呈,謀權篡位皆非他的本意,他做這一切,為的不過是動搖沈家的根基。
沈敬德繼承了沈祿桉的很辣決絕,為君精明利治,政治清明,又是一步步爬上皇位的,有一套自己的肱骨大臣。若他在皇位穩坐,世事太平,弋族便一點翻覆的希望都沒有了。
但像如今這樣,借白呈之手篡取皇權,雖然下還是沈家的,但白呈初登大寶,必然要將朝上重臣換成自己的心腹,而白呈是弋族一手扶持起來的,他的心腹,全都是弋族人。
白呈登臨帝位,意味著弋族兵不血刃便已經掌控了大半朝堂。
此時,他們再想翻覆君權,便易如反掌了。但是,楚禦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下王權。
弋族隱居避世,從來不屑富貴榮華,他隻想要沈祿桉的命。
但是弋族想向沈祿桉尋仇,必須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逼他現身。
而能逼他現身的事,隻有一件,那就是奪了沈家的君權。
逼宮,架主,以白呈之命為挾,沈祿桉必定現身。
這些他一直在等,等白呈清理朝堂,等白呈將弋族臥底一個個扶持到重臣之位。
終於,昨四大法使來了信,表示一切如期進行,今日可歸穀會麵。
但是……
楚禦看了沈顏一眼,這隻是他的計劃。他計劃了一切,卻沒有料到朱顏的靈蠱輾轉落到了沈敬德的女兒、假太子沈顏的身上。
沈顏被召喚回來後落到東宮成了太子,在宮裏繞了這麽大一圈。
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麽所謂,但是同為男人,楚禦看的出來白呈對沈顏是動了心思的。
若想逼出沈祿桉,他們必然要對白呈下手的。他不確定沈顏對白呈是什麽態度,所以在動手之前,楚禦想問問沈顏的意見。
她是弋族僅存的朱家血脈,是戰是退,她了算。
“我要沈祿桉和白呈的命。”沈顏,目光凜冽。
沈顏並不知道楚禦為了弋族複仇布了這麽大的局,她隻知道沈祿桉和白呈於她而言,一個有戮族之仇,一個有殺妻之恨。他們兩個都該為故去的親人陪葬!
“戰!”霍定方聽沈顏這麽,手臂一振,朗聲高呼。
“戰!!”周甬,何必等人一齊振臂!
“好,那咱們現在就商討一下行動路線。”楚禦應了一聲,然後將人召進書房,進行弋族絕地反擊的最後謀劃。
“……宮城現在就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公子和姑娘大可放心。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對付沈祿桉。”霍定方,著看了何必一眼。
何必是藥蠱一脈的法使,這麽多年一直致力於對王蠱的研究,渴求有朝一日可以找到王蠱的弱點,從而除掉沈祿桉。
何必見霍定方看向自己,接過話來,“雖然我們現在已經擁有了對軍隊的絕對掌控力,但沈祿桉體內畢竟養有王蠱,王蠱的威力在座各位都清楚,我們……”何必著搖了搖頭。
話雖如此,但何必到這裏,話音一轉,“不過經過這麽多年的探索,我們還是找到了一定的方法的。隻不過,可能需要……”何必著看向沈顏,楚禦見狀眉頭一緊,“不可以!”
楚禦將沈顏護在身後,當即拒絕道。前些日子他收到何必的來信,他已經有了對付沈祿桉的辦法,楚禦還以為他有什麽好辦法,沒想到他還是將主意打到了沈顏身上。
他不允許!
他絕不允許沈顏涉險,哪怕隻有一點點。
“你先別急著拒絕,聽他完。”沈顏將楚禦拉到一邊,看著何必,問,“你看,需要我做什麽?”
“需要一點您的心頭血……”何必聲細若蠅,楚禦聽到“心頭血”三個字,“啪”的一聲,拍案而起。
“何必!你知不知道你在什麽!”楚禦冷喝。
何必怏怏點零頭,“我知道……可是我研究了這麽久,研究來研究去,最後發現還得是用寒朝才能克製驕陽。”何必,眼前有一點瑩亮的光,“但是顏姑娘不必非得將一身修為倒灌進沈祿桉體內,引他真氣暴走了。我發現了另一種方法,隻需要顏姑娘的一點心頭血,便可以取了沈祿桉的性命。”
“什麽辦法?”沈顏追問,她隻知道同歸於盡的那個辦法,如今聽還有更好的辦法,沈顏興趣極濃。
“阿顏……”楚禦不欲她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挖,沈顏卻回了他一個安慰的笑,“迎兮,先聽他看嘛,如果可行,就照做,如果不可能,咱們再想別的辦法。”沈顏和聲安撫。
楚禦看了看她,沒再多言語,臉上卻依然是一副不滿的模樣。
“何老,您接著。”
“沈祿桉若借助驕陽之力,則驕陽魂血燃著,甚至瀕至沸騰。而寒朝極寒,您的心頭血也就是寒朝的魂血其陰寒程度非同凡響,正是那驕陽的克星。”
“咱們事先備好您的心頭血,待沈祿桉運功最極時,割破他的肌膚,將您的心頭血抹在他的傷處。兩血相融,相克相權,其功自破!”
何必的慷慨激昂,楚禦卻並不同意他的看法。
“沈祿桉養驕陽在體內已有百年之久,想近他的身談何容易?更不要山他了。”
“可是……”何必看了楚禦一眼,有些為難,“您也知道驕陽的厲害。目前為止,這已經是除了同歸於盡之外能除掉沈祿桉的唯一辦法了……”
“迎兮,我覺得這個辦法可校”沈顏看向楚禦,認真的。
“嗯?”楚禦詫異轉頭,“阿顏,你知不知道你在什麽?你知不知道將王蠱養在體內近百年意味著什麽?那意味著我才隻能勉強近他的身而已,想山他,很難很難。”楚禦認真的,“你別聽何必的那般輕巧,這件事可行性極低,一個不慎就會要了你的命的。”
“我寧願放棄向沈祿桉複仇,也不願意讓你去涉險。”楚禦看著沈顏,眼底滿是擔憂色。
距離弋族滅族已經過去一百年了,他已經從最初的悲痛中走出來了。人活著,才有希望,如果人都沒了,報了仇又能怎樣?
之前他甚至有考慮過永遠瞞著沈顏真相,就和她這麽安安穩穩的在穀底生活,直至百年。
他看夠了生離死別,再不想經曆這一牽所以如果為弋族報仇的代價是沈顏的命,他寧願不報這個仇。
霍定方幾個人見楚禦態度堅決,齊齊斂聲。沈顏卻微微一笑,“迎兮,你知道嘛,你送我到異世的那二十二年,我不僅長了肉。”
“嗯?”
“我還長了腦子。”沈顏指了指自己的頭,笑眼彎彎。
“你……”
“自從我恢複記憶以來,我便一直在研究對付沈祿桉的對策。沈祿桉體內育有王蠱,正麵硬剛我們是肯定鬥不過他的,所以咱們得迂著來。”
“怎麽個迂法?”
“我研究了一下靈蠱。我們是用心頭血養育靈蠱的。靈蠱寄養在我們體內,之所以能讓我們擁有蠱惑人心、控製人心或者益壽延年的本事,是因為靈蠱在體內孕育出來的那一拳魂血。魂血越精,則力量越強。”
“在體內養育靈蠱的時間越久,這一身的精血便被魂血淘浣的越純淨,也就與尋常的血液區別越大。”
“沒錯,是這個道理。”
“那麽,靈蠱喜歡什麽又討厭什麽呢?”
“靈蠱喜歡血,討厭……”眾人緊了緊眉頭,弋族人都知道靈蠱喜血腥,卻從未聽過靈蠱還有討厭的東西。
見眾人皆支吾不語,沈顏粲然一笑,開口道,“靈蠱厭水。”
“水?”眾人錯愕。
“沒錯,水。”沈顏鄭重的點零頭,“這個世界雖然玄幻,但基本也還都在科學的解釋範疇裏麵,所謂的靈蠱不過是一種可以分泌特殊物質的蟲子罷了,靈蠱通過分泌魂血使我們的血液成分發生改變,從而達到飛簷走壁延年益壽的目的。”
“那又怎麽樣?”
“幾前,我得到兩隻靈蠱,我先是放血將他們放在血中養了兩日,然後又將它們挪到水中養了兩日。”
“不能用水養靈蠱!”何必聞言眉目一橫,“靈蠱會死的。”
“沒錯,靈蠱在血液中活的很好,但一挪到水中,很快就死了。”沈顏。
“眾所周知,靈蠱生活在血液裏。而經過靈蠱的淘洗,我們體內血液會越發純淨,這個純淨,便是指血液越發的黏稠。”
“靈蠱體內組織液的鹽度是和我們的血液相吻合的,靈蠱養在體內的時間越長,它體內鹽度就越高,就越是怕水。而即便是隻在血液中養了幾的靈蠱,入水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便因為內外滲透壓差過大而失水皺縮死掉了。”沈顏得意的揚了揚眉,學好數理化,走遍全下,學好地化生,穿越任我行!
“組織液是什麽?滲透壓又是什麽?”何必聽沈顏嘴裏不斷冒出新詞,眉頭皺緊,不解的問。
“你不需要知道什麽是組織液什麽是滲透壓,你隻需要知道靈蠱接觸到水後,會因為失水過多而死就夠了。”沈顏這會兒沒工夫和何必講科普定義,簡單解釋了句。
“所以您的意思是……”
“引沈祿桉下水,隻要在水下待的時間足夠久,沈祿桉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