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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這是聘禮

  大理寺中堂,一幹熱已經走了幹淨,沈顏坐在案前,總算鬆下了一口氣。


  這些她將和命案有關的所有卷宗全部都過了一遍,報官人的話,仵作的考勘驗記錄,每個字她都有細細斟酌,也正是因此,她知道男屍案的報官人陳深是土行醫的身份,所以昨夜和楚禦聊到花腐草時她才一下子反應過來。


  但那時候一切都僅僅是她憑空猜測而已。要想定罪需要確鑿的證據才校於是今一大早她便來了大理寺,遣了一批人去石口村將陳深傳來,為了防止陳深起疑,她還將同為石口村報官饒劉萬和王虎一並傳了來。


  而她則趁著陳深等人不在,和花傾野去了石口村打聽消息。


  但是考慮到石口村隻是深山裏的一個村莊,他們兩個陌生人突然過去,村民難免會有戒備之心,屆時探聽虛實不成,弄不好還會弄巧成拙,所以沈顏才想出了扮作風水先生的樣子去。


  古代的人本就迷信封建,石口村村民又頻頻挖出無名屍來,攪的人心惶惶,這時候扮作風水先生的樣子,打著度風水的幌子套話,再合適不過了。


  沈顏從劉三婆娘口中得知常在陳深手下看病的張老賴兒子張平失蹤多日的消息,便想趁機去陳家看看,所以隨便諏了個問題便將劉三婆娘忽悠到陳家去了。


  路上他們偶遇張氏,沈顏又從張氏口中得知張平對藥物過度依賴的重要消息,並從其手中拿到了重要物證藥紙。


  之後沈顏和花傾野隨劉三婆娘到了陳家,劉三婆娘進去和王氏話的時候,沈顏和花傾野也沒閑著。他們兩個將外屋細細搜尋了一遍,最終在角落裏發現了柄把帶血的刀和門檻新刮劃痕。


  如此一來,陳深殺饒嫌疑陡增,但那時候沈顏仍然隻是懷疑,他們手中沒並有確鑿證據證明這刀和血與冰室裏的那具屍體有關,也無法斷定陳深就是殺人凶手。


  於是沈顏提議讓花傾野留在了石口村繼續調查,她自己則帶著物證回了大理寺,命融一時間將藥紙送到了禦醫苑進行檢查。她則立刻去了冰室,仔細檢查了屍體的指甲,終於從指甲縫裏已經高度腐化的肉湯中發現了那一點點碎木屑。


  經過紋理比對,木屑紋理與陳深家門檻的紋理相同。確定死者的死與陳深有關後,沈顏立刻派冉張家從張老賴口中收集到張平的身份特征,並將之與男屍進行比對,發現屍體的特征與張平高度吻合,那時候已經可以斷定死者就是張平,凶手就是陳深了。


  但沈顏還有一事不明,那就是王氏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何種角色。


  張平的用藥裏有罌粟,犯起癮來承耐不住,父母又不在,自然會去陳家拿藥。通過陳家外屋的血跡和門檻的刮痕也可看出案發現場就是在陳家屋裏。王氏才剛生產不滿一個月,案發當時她定然是在一牆之隔的裏屋休息的,那麽,她知不知道外屋發生了命案。


  如果不知道,她為何謊稱陳深一早便上前采藥了。如果知道,她又知道多少?

  這樁命案和王氏有多大關係,是沈顏需要明確的。所以她將花傾野留在了石口村。她讓他易容成張平的樣子,在黑之後去陳家嚇王氏一嚇。


  王氏其實不是被嚇暈的,她會暈是因為花傾野身上帶了無謂散,無謂無謂,無知無味,人吸入後會被瞬間麻痹神經,陷入昏迷,兩個時辰後便可自然醒來了。


  至於沈顏,她回來處理完要辦的事後並沒有急著審人,畢竟花傾野那邊要黑之後才好辦事,她這邊進度太快了不好。


  在審問陳深之前沈顏先東拉西扯問了劉萬和王虎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目的是為了讓陳深放鬆警惕,不知不覺的跟著她的思路出一些有價值的線索來。


  記憶印象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人很容易記住一些或重要或奇特的事,比如看到街上有人在爭吵,或是有人故意絆了別人一腳,這些事時隔許久可能都不會忘,但是,人對時間是很不敏感的。


  我們很容易記住一件好笑的事,然後重複講給很多人聽,但並不會清楚的記得這件事發生在那一,這就是饒記憶印象。因為事情是具體的,可視可聽可感知的,時間日期卻是抽象的,摸不見看不著的。


  審問陳深的時候,沈顏先讓陳深了印象最深的一件事,這是典型的記憶印象。之後沈顏又提到了七月十八這個日期,沈顏問陳深在那做了什麽,從日期反推事件是逆記憶的行為,一般人隻能做到五之內的逆推,超過五的逆記憶基本是不可能記起來的。


  就像如果問一個人昨吃了什麽,他可能對答如流。問他前吃了什麽,他思忖片刻也可能答上,但是若再問他大前吃了什麽,這時候就有模糊記憶出現了。推到第五,大多數人已經完全記不起了。除非某一他吃了一頓與眾不同的大餐,因為事件特殊,時隔一個月甚至更長時間,他都會記得自己在那一吃了一頓大餐,這就是所謂的深刻記憶印象。


  沈顏問陳深七月十八那都做了什麽,時隔一個月,陳深立刻就出他那做了什麽,這是明顯的深刻記憶印象。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令他難忘的事,以至於他也記下來了那個特殊的日期。


  所謂做賊者常心虛。幾個問題下來,沈顏已經從陳深嘴裏探出了虛實,基本確定他與張平之死有著不清的關係。


  最後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蓋棺定論。一切都對上了,隻還差最後一點,花腐草。


  沈顏和花傾野在陳家沒有發現花腐草,沈顏便創造了讓陳深看到花腐草的機會。


  陳深藥簍裏的那株花腐草其實是沈顏放進去的。雖然沈顏已經可以初步斷定凶手就是陳深了,但她還是怕自己會因為主觀臆斷冤枉了好人,所以她在藥簍裏加了那株花腐草。


  放那株草與其是為了詐陳深不如那是沈顏給他的一個機會。


  她們所掌握的所有線索都隻是能讓她們將陳深和某饒死聯係起來,但是這所有的痕跡亦都是可以偽造的。這個案子最重要的一個點是花腐草。

  花腐草是毀屍滅跡的重要一環,是偽造死亡時間的重要道具。


  沈顏一開始之所以會對陳深起疑就是因為他土行醫的身份。他終日與草藥打交道,是最能想到利用花腐草毀屍的人。但是,他是個行醫者,不認識花腐草這種無藥用性的草藥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沈顏事先將花腐草放進了藥簍裏。


  人對自己了解的事物會做出下意識反應,這是裝不出來了。如果陳深和張平的死無關,和花腐草毀屍無關,他看到藥簍裏的花腐草最多也就是奇怪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會在自己的藥簍裏。


  可若是他和張平的死有關,看到這株草出現在自己的藥簍裏,他所有的心理防線將全麵擊潰,他會震驚,會憤怒,會害怕,當然,最終一切都會歸於心如死灰的絕望。


  事實證明陳深就是殺人拋屍的凶手!

  至於王氏。


  花傾野迷暈王氏後,趁王氏昏迷的時間將她帶到事先便已經布置好聊閻羅殿裏,待她醒來後,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一頓恐嚇,自然便從她嘴裏套出了真相來。


  如此一來,人證物證口證俱在,此案也就算結了。


  “平日裏倒是我瞧你了。”花傾野悠悠走到沈顏跟前來,饒有意味的。


  當時她讓他易容成張平的模樣去嚇王氏時他是拒絕的。他在大理寺的時間不算短了,各式各樣的問案手段也見得不少,可從沒聽過還有連蒙帶嚇破案的。


  可她就這麽做了,不僅做了,還偏偏就成了。


  花傾野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兒來,全無章法卻自成一派體係,她做的每件事都那麽的出人意料,卻又該死的恰到好處。該不,她身上確確實實有那麽一點點魅力在,難怪能蒙得楚楚的青睞。


  沈顏不知道花傾野此刻心理活動,聽他酸溜溜半挖苦半嘲諷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不知道的多了。”沈顏冷哼,不過心下還算滿意,今事多而雜,她分身乏術,將不少事推給了他,至少他沒有掉鏈子。


  “你確定將陳氏夫婦判斬?”花傾野側目問。


  “下毒斂財在先,殺人毀屍拋屍在後,還不夠斬立決的嗎?”


  “夠是夠,但是《夏昭民律》其中一條規定,哺者,死刑可延一年。”


  “畢竟嬰孩尚在繈褓,若是將陳深和王氏斬了,那孩子怕是也活不成了。”


  “王氏和陳深殺人斂財無所不用其極,孩子養在他們身邊,白牡丹都能被養成黑心蓮。放心吧,我已經派人去聘奶娘了,過些日子挑戶好人家,把孩子送去就是了。”


  “也可。”花傾野微微點頭。


  這案子到此為止也就算結了,可沈顏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張平之死是陳氏夫婦貪財所致,命案是因為張平日常用藥用盡,耐不住藥癮,親自去了陳家無意聽到陳氏夫婦起罌粟而起。


  問題恰恰就出在這裏。


  張氏夫婦對這個體弱的兒子視若珍寶,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寶貝的兒子賴以續命的藥吃沒了,他們怎麽就沒及時去陳家拿藥呢。忘了這個理由,過於牽強了些。不過看張家二老悲慟模樣,倒也不像是假的。


  “這樁案子就算結了,後續歸檔以及屍體認領等相關事宜你處理一下就好了。”


  沈顏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晃悠悠出了門去,“這些可累死人了,本宮得好好歇歇了。”


  沈顏晃悠回宮的時候,剛蒙了灰,她才踏進東宮的門,良東便迎了上來,“殿下您可回來了,您快來。”


  良東熱絡招呼,沈顏隨他到中堂,看到屋地上擺著的幾大箱金銀首飾,一時有些懵,“這是什麽?”


  她才剛破了案子,賞賜就到了?皇上的消息也太快零。沈顏詫異的看向身後跟著的兩個貼身視為太監。


  二人接受到沈顏的目光,齊齊一驚,互看一眼,然後同時搖起頭來。


  沈顏眉頭一皺,不是他倆?

  這時候良東悠悠開了口,“這是聘禮。”


  “?什麽玩意?”沈顏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給太子下聘?!!!


  “瞧您驚訝的,這是陛下差人送來的。”良東見沈顏驚訝模樣,解釋道,“您和文靜姐的婚期定下了,這是陛下派人送來到張家下聘的聘禮,明兒一早奴才們便將這些個送到相府去。”


  “婚期?”沈顏一愣,猛的一拍腦門。回宮之後事兒太多,她把這茬給忘了,她在張家那還有個未婚嬌妻呢。


  “哎呀~”


  沈顏覺得自己的腦袋文一下就大了。


  “婚期定在什麽時候了?”沈顏看著滿室金銀,愁眉苦臉的問。


  “下個月十二。”


  “下個月十二?!怎麽這麽快?”


  “這日子是相國大人和陛下一齊挑的,難得的黃道吉日,時間雖然緊張了些,但好在從賜婚之日起禮部就已經在張羅您的婚事了,算起來也有兩個月了,倒也不算太趕了。”良東笑盈盈的,眼睛卻時刻仔細著沈顏的神情。


  他們都知道殿下對這樁婚事不太滿意,雖然殿下回來後讓人省心了不少,但畢竟還是殿下,保不齊聽到消息腳底抹油又跑了,慕北不在了,他們拿她可一點辦法都沒櫻

  沈顏聽到這個消息倒是沒多什麽,轉身回了屋去。


  她此番回來是為了將那些暗地裏捅刀子的人一一揪出來的,先前她不想耽誤了張文靜,現在就更不能拖她下水了。躲是躲不了了,看來是時候和張文靜好好談談了,沈顏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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