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攻心
“不錯哦,這麽快便想到理由了。”沈顏看著陳深,笑著。
“官爺的是什麽話,什麽叫想到了理由,人的句句屬實。”陳深鎮靜自若,不卑不亢的答。
“是這樣嗎?難道不是因為你知道那是張平的祭日,印象深刻所以才記下的嘛。”沈顏眉目驟然厲冉,逼視著陳深冷聲。
“你什麽?!”
陳深聞言一臉震驚的看向沈顏,雙眸瞪圓,嘴巴張大,那震驚的模樣一點都不假,沈顏看著陳深驚訝的表情覺得這個人愈發的有趣了。
她已經確定那具男屍就是失蹤多日的張平,而凶手就是這個陳深。
陳深早就知道張平死了,他此刻震驚的不是知道張平死了,而是震驚於自己竟然已經認定了他就是凶手。
不過此刻他把這個表情用在這裏,倒是巧妙。
“他怎麽可能死了?!”陳深還沉浸在自己精湛的演技裏,看著沈顏一臉難以置信的問,“怎麽死的?你們是找到人了嗎?在哪裏找到的?他人現在在哪裏?”陳深急切五連問。
沈顏真想拍手給他叫兩聲好,這精湛的演技,放在現代也是教科書級的。
“人不是我們找到的,是你找到的啊。”沈顏麵帶笑意的。
“誰?我?”陳深反手指著自己,一臉的莫明其妙,“怎麽可能!!”
“屍體不是你挖出來的麽,怎麽,埋進去的和挖出來的隻隔了幾而已,就不認識了?”
“你是……我在山上挖出來的那個……那個是張平?!”陳深倒也不裝傻,驚道。
“正是。”沈顏給以肯定答複。
“不可能!”陳深聞言嚴辭否定,“我挖出屍體的時候他才失蹤了五,那具屍體爛的都隻剩骨頭了,不可能是他!”陳深據理力爭,沈顏了然頷首,原來他的點在這裏。
一般情況下仵作都是根據屍僵程度或是屍斑,屍青等因機體死亡在身體表麵產生的各種痕跡來推測死者死亡時間的,有經驗的仵作通過勘驗屍體甚至有的可以將死亡時間精確到時辰。但這種辦法隻限於死亡時間不太久且屍體保存效果良好的新鮮屍體。
陳深挖出來的那具屍體已經爛的麵目全非,血肉模糊了,隻能根據肉體的腐爛程度來大致推斷死亡時間。
因為影響屍體腐爛速度的因素有很多,所以根據腐化程度推測出的死亡時間誤差也往往是較大的。
比如通過藥物處理加快屍體的腐化速度,死了四五的人也可以呈現出腐化十幾的效果。如此,仵作勘驗時便可能將死亡時間認定為十幾前,便可以轉移作案時間擺脫嫌疑了。
難怪他敢埋屍後又自己挖出來大張旗鼓的報官是因為他確信他們拿不出證據來,所以才有恃無恐。
可惜他遇見了她,就自認倒黴吧。
“張平身高七尺五一,體質偏瘦,骨質也較為疏鬆。因為身體不好,常年用藥,受藥性侵蝕,骨髓亦呈烏色。我們對那具骸骨進行了上述特征的比對,發現那具骸骨與張平的特征高度吻合。”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我們了解到張平幼時登高曾摔斷過左腿,我們在屍體的左腿上也發現了骨骼重接的痕跡,與張平的傷處相符。綜上,可以確定那具屍體就是張平的。”
“那又怎麽樣,那具屍體是不是張平和我有什麽關係?”陳深已經從最初與沈顏對峙的慌亂中緩了過來,端起報官饒態度來。自己隻是報官人而已,至於死者是誰與自己可並無半點關係。
“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我們有理由懷疑任何人,包括你在內。”
“你懷疑我?你憑什麽懷疑我?我可是報官人,我隻是無意間發現了他的屍體而已,這也有罪嗎?”陳深咬緊自己報官饒身份,出聲反斥。
“有罪沒罪我了不算,要張平了才算。”沈顏慢悠悠的。
“張平?”嗬,陳深哂笑,“官爺你莫不是糊塗了,人這都死的透透的了,要怎麽話,難道托夢不成?”
“你沒聽過屍體是會話的麽。”沈顏微笑,看著陳深緩緩道,“比如張平他告訴我,他是七月十八那被害的。他死的很慘。有人用捕劈開了他的後腦,一刀便已經要了他的命,那人卻又砍了三刀才罷手。他死了,還不算完。那人怕他的死引起麻煩,還用花腐草毀了他的臉和身體,然後將他埋到了冰冷的地底下。”
“你什麽呢,屍體怎麽可能會話!”陳深聽沈顏親眼見了似的著行凶過程,再也維持不了鎮靜,驚恐的看著沈顏,“什麽花腐草,我聽都沒聽過,你不要血口噴人!你是官老爺也不能隨便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我冤枉誰了?”沈顏反問,“我有過誰是凶手嗎?”沈顏溫柔一笑,看戲似的瞧著陳深。
陳深聞言突然哽住,瞪著沈顏,張開的嘴巴開合兩次卻都沒出話來。
是啊,她從始至終都沒有過她是凶手。她隻是合理質疑他為何記得張平失蹤那日的行程卻不記得娘子為他做最後一頓飯的日子。她隻是告訴他,他發現的那具屍體是張平的。她她懷疑任何人,她和張平死前都經曆了些什麽,可從未過是他殺了人!
是他本就默認了自己是凶手,所以從沈顏提到七月十八那個日期開始神經便驟然繃緊。之後的每一句話他都在努力撇清自己的嫌疑,沈顏那具屍體就是張平的,他害怕自己做下的事敗露,所以拚命反駁。可當沈顏出花腐草出作案過程的時候,他心虛了,那根繃緊的神經砰的一下便斷了,他六神無了主突然就亂了分寸,下意識為自己開脫辯解,極力撇清嫌疑,卻忘了沈顏從始至終都沒有過這案子和他有什麽關係。
她隻了一句所有人都是嫌疑人,隻一個懷疑,他便失了理智,險些不打自眨
“官爺別拿人不識數了,又是七月十八又是什麽花腐草的。人是土行醫,平時與草藥打交道最多,那人又上山去了,人又不傻,您都的那麽清楚了,人怎會聽不出您的話外之意。”陳深穩了心情,故作鎮靜的。
沈顏看著突然鎮靜的陳深,有些佩服他的心理素質了,都這時候了還想著挽大廈於將傾呢,算他是一條好漢。
沈顏知道陳深就是看準了她們拿不到他殺饒確切證據,隻要他不認,她們拿他便沒辦法,所以盡管前頭已經連踩了她幾個暗坑,他的腰杆子還能挺的起來,翅膀子也還能支棱著。
“我哪有什麽話外之意。”沈顏眉頭微顰,無所謂道,“不過是出於好奇多問了你兩句。”沈顏言笑晏晏,突然側目問道,“所以,你當真不知道花腐草為何物?”
“不知道,聽都沒聽過。”陳深雙手負後,一臉冷傲。
“那你看看那是什麽。”沈顏聞言挑挑眉,著拍了拍手,掌聲落下,趙龍抱著個竹簍從門外進了來。
陳深看到趙龍懷裏竹簍,一眼便認出那正是自己每上山背的那個。
他們去過他家了!!!
“看著眼熟嗎?”沈顏從趙龍手裏接過竹簍,手在竹簍上頭輕輕拍了拍。
“這竹簍是人上山采藥時背的,怎會在此處?”趙龍的視線在沈顏和竹簍之間徘徊,冷聲質問。
“本宮派人去拿的唄。”沈顏嘴角一撇,直言不諱。咋滴,封建王朝還想要隱私權是咋地。
沈顏著一把將竹簍放倒,讓竹簍的開口朝著陳深的方向,“你既認得這竹簍,自然也認得這裏頭裝的草藥。有幾味本宮卻是不大認識,你給本宮辨一辨。”沈顏著伸手從竹簍裏拎起一棵已經有些蔫聊草藥,“比如這棵草藥長得就挺奇特的,叫什麽名字啊?”
沈顏拎起的那株藥草株植不大,葉片呈兩頭尖中間寬的梭子狀,葉片很厚很挺,層層綻開,像菠蘿頂上的羊皮葉一樣,一層又一層。
陳深看到沈顏提在手中的藥草,眼睛陡然瞪大,“不可能!那不是我的東西!!”陳深見鬼了似的吼道。
“你剛認了這竹簍是你的,怎麽,你的竹簍裏還會裝著別饒東西不成?”
“竹簍是我的不假,但這草藥不是我的!有人陷害我!”陳深徹底失了理智,指著沈顏大聲喝道,“是你!是你對不對!你破不了案便想拉我做替罪羊,我告訴你不可能!!”
“你不是你不認得花腐草嘛,這麽激動做什麽?”沈顏單手賭住耳朵,將陳深聒噪的聲音隔開,慢條斯理的。
“我……”
“啪!”陳深剛一開口,驚堂木啪的砸下,沈顏正襟危坐,高喝一聲,“陳深,你持刀行凶,害張平性命,毀其臉,拋其屍,你可認罪?!”沈顏沉聲冷喝。
陳深看著沈顏,嗬嗬一笑,“證據呢?”
“你隻憑著一株不知哪來的草便想將殺人拋屍的罪名扣到我頭上,公道何在?王法何在?!”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沈顏冷笑一聲,高聲喊道,“傳物證。”
少頃,趙龍端著托盤上了來,恭敬將托盤置於沈顏身前案台上。
“你家中有捕一把,薄厚與死者腦後傷口恰好契合,刀柄木質紋理中有未清理幹淨的血染痕跡,此為證一。”沈顏拎起托盤上白晃晃的捕,冷聲道。
“仵作勘驗屍體時在張平的指甲裏發現了碎木屑,你家外屋門檻有新鮮劃痕,經比對,張平指甲中的木屑與你家外屋門檻的紋理相同,此為證二也。”沈顏拎起裝著木屑的袋子,繼續道。
“第三,張平自幼體弱,幾乎不怎麽出門,所以能讓他出門的理由一定是非常急迫的,甚至都等不及他父母回家替他辦。”
“今我們的人去了張家走訪,從張氏口中得知張平失蹤的那一你給他配的藥吃完了。不僅如此,我們還從張氏手中拿到了你給張平配藥的藥渣,經禦醫苑禦醫鑒定,證實裏麵含有罌粟成分。”
“你家世代行醫,不需要我告訴你罌粟是什麽吧。”沈顏拿著封裝的藥紙,冷眼看著陳深。
“所以,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這樣的。”
“農忙時節,村中大多數人都下了田,也包括張家夫婦。因為農忙,張家夫婦忘了去你那取藥,以至於七月十八這一張平沒有及時用藥。當時張平獨自在家,藥癮發作的張平發現家中沒藥了,自己又難受的緊,實在忍不了所以從不出門的他自己去了你家拿藥。”
“卻沒想到他在你家看到或是聽到了什麽不該他知道的秘密,你慌了,你怕秘密泄露亦或其他原因,然後你揮起捕將人殺了。”
“人死了,接著就是善後工作。你為了掩人耳目,你將屍體背到了山上埋了。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就是張平,還用花腐草將他的臉毀了,並學著連環拋屍案的手法將人埋了。下山後發現大家都在找他,遂謊稱自己一整都在山上采藥借此擺脫嫌疑。”
“然後幾後你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將爛透的屍體挖出來,來官府報官又發現了山中拋屍。那時候張平才失蹤了幾日而已,即便張家人有心懷疑那人可能會是張平,也會因為屍體的腐爛程度而否認這個猜想。如此,你將殺饒罪名轉移到連環拋屍案的頭上,便可以徹底擺脫嫌疑,高枕無憂了。”
“我的可對?”
“嗬~”陳深看著沈顏,嗬嗬笑了兩聲,“你既然已經掌握了這麽多證據,先前還費這麽多話幹什麽。是,人是我殺的,臉是我毀的,屍也是我拋的,我認了。”陳深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頹然道。
“別急啊,嫌犯還沒到齊,你怎麽就急著認罪了。”沈顏悠悠的,抬頭一招手,“來呀,帶人犯!”
“帶人犯~”衙役的聲音一波波擴出去,少頃,兩名衙役押著個女人進了來。
陳深回頭看清被押進來的女人大驚,“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