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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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總,海上的天氣變幻莫測, 這一輪風暴雖然歇了,但是下一輪風暴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來, 我們還是調頭轉行回去吧。」
船長走到那位被喚作顧總的男人身旁,小心地建議道:「雖然我們這些常年行船的粗人不怕,但是您帶來的那些太太小姐們昨天好像是受了不少驚嚇,您看……」
被船長小心詢問的男人是雲天集團的掌權人顧雲澤,幾天前顧家舉行了豪華游輪派對,邀請了一些朋友及其家眷一同參加海上遨遊,享受碧海藍天以及奢華的海上宴席, 哪知道游輪行到半路,居然遭遇特大風暴。
就連素來沉穩從容的顧雲澤都被海上狂風巨浪驚到了,更別說那些嬌貴的女眷還有從未吃過什麼苦的公子哥們。
好在耗費巨資的游輪質量過關,船長船員經驗豐富老道,才帶著他們躲過了那場差點全船覆滅的浩劫, 就算如此,游輪也在風暴中偏離了航道,如今船長正想辦法連通衛星地圖,重新回到正確的航道上去。
顧雲澤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 他微微頜首道:「船長,就按你說的……」
「咦?」
兩個人話沒有說完, 原來視線中竟然出現了一座海中孤島, 而視力極佳的船長自然看到孤島海灘上橫趴著的一個瘦小人影。
顧雲澤也和船長一樣看到了孤島上那個生死不知的人。
說實話冷不丁在海上孤島中看到一個趴著的人, 確實有一種莫名的詭異感,畢竟常年行船的船員都聽過一些關於大海的詭異傳說,但顧雲澤並不是常年行船的人,所以第一時間只覺得對方應該是昨晚特大風暴中遇了海難的人。
「顧總?」船長詢問地看向了顧雲澤,雖然這艘船上他的船長,但是真正說了算的還是面前這位掌權人顧總。
「救人。」顧雲澤只是沉吟了一下,直截了當地沉聲吩咐。
豪華游輪在孤島邊暫停了一下,船員們很快就將海島上趴著的人救了上來,熟練地實施著急救術,沒多時那人就有了呼吸,緊閉的眼皮也顫抖著,一副要醒來的樣子。
船長站在旁邊道:「應該只是嗆著水受了點驚嚇,所以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顧雲澤也站在旁邊看著船員們救上來的人,那是一個嬌嬌小小的小姑娘,大概是被海水淹著太長時間,原本白嫩的皮膚泛著讓人心疼的蒼白,緊閉的眼角微微勾著,那張臉就比顧雲澤的手掌大一些,看上去嬌弱的讓人心憐。
哪怕風評中手硬心狠的顧雲澤也為小姑娘的遭遇心憐了一瞬,畢竟這小丫頭看上去頂多十多歲吧。
果然如船長所說的那樣,昏迷著的小姑娘眼皮顫動著睜開了,小姑娘睜開眼比閉著的時候好看數倍,眼睛貓兒一般又大又圓,眼珠黑的剔透,只是目光泛著幾許迷茫渙散,如同寶珠蒙上了薄霧。
船長見對方醒了,連忙蹲下來問道:「丫頭,你還好吧?」
小姑娘轉動著腦袋,眼睛張的大大的對著船長,眼睛里滿是混沌茫然。
這個表情和動作讓她看起來沒有幾分人氣,倒像是玻璃櫥窗中精緻漂亮卻沒有生命的玩偶娃娃。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船長心裡莫名打了突,打從出海起聽到的無數詭異傳說在他腦海里翻了一遍,船長左右看了看,看到周圍站著船員和顧總,又是大白天的,他壓下了心底的恐懼繼續問:「丫頭,是顧總救了你,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到那座孤島的嗎?」
小姑娘動作僵硬地緩慢搖了搖頭。
船長咽了口唾液,瞧見小姑娘不似常人的舉動,心裡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繼續問道:「那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你的家人在哪兒嗎?」
小姑娘又用那雙沒什麼人類感情,宛如玻璃珠子般的眼睛盯著他,船長拚命壓住自己想要轉身離開的衝動。
此時一直站在旁邊的顧雲澤開口了:「不要再問了,這孩子年齡小又遇到海難差點丟了命,應該是受到了驚嚇,先讓她進去休息吧,回過了神自然會說了。」
「源……一,我……叫……源……一」
小姑娘竟然開口了,只是聲音又輕又沙啞,同她的眼睛一般,彷彿蒙著一層神秘的薄霧。
船長和顧雲澤同時看過去,但是小姑娘在說了這個名字后,眼睛一閉仰頭向後倒去,竟然是又暈了。
顧雲澤見狀吩咐人趕緊將這遇了海難的小姑娘送進船艙客房休息,讓船醫隨時注意著對方的狀態,然後就轉身同船長繼續商量航線的事情了。
源一又被肚腹強烈的燒灼感燒醒了,這是不知道多久沒有感受到的飢餓感,它的身體越長越大后,因為擔心吃空整片海域,源一乾脆切斷了大腦與身體各處的聯繫,一直沉到了海底最深最深處,用沉眠來抵抗吃空整片海域的衝動,直到它被一陣煩人的震動吵醒,睜開眼時竟然從海底浮了出來。
一旦醒過來,積累了數千年的飢餓感洶湧而至,讓它的情緒變得格外暴躁,它憤怒地攪動著整片海域,發泄著自己的情緒,直到它發現一個可以減輕自己飢餓感的辦法,它裹著水中的一具人類浮屍,開始壓縮自己的身體,讓它……變成了她。
源一從床上坐了起來,飢餓阻礙了她的思維,讓她的眼神有些發直,可怕地逡巡著房間,搜索著食物來源,面前的陸生生物小的還不夠塞牙縫,可是她餓了。
「小姑娘,你醒了?」陸晟被顧雲澤安排過來照顧源一,他自然也知道源一的情況,知道面前的小孩是海難倖存者,因此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全然沒有察覺到危險降臨。
源一伸出了手,將自己細小的五個觸手搭在了對方肩膀上。
陸晟有些錯愕地看了看肩膀上蒼白細瘦的小手,又看了看源一蒼白虛弱沒什麼表情的臉,一陣福至心靈他突然開口道:「小妹妹,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我給你找點吃的?」
餓了?吃的?食物?
源一默默收回了搭著對方肩膀的手,她吮著手指面無表情地盯著陸晟,咽著口水道:「餓。」
陸晟蹙眉伸手去拉源一的手腕:「不要吮手指,臟。」然而這一拉根本沒有拉動分毫,陸晟有些詫異地看了源一一眼。
見源一依舊吸著手指,黝黑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大有不拿吃的就把自己吃掉的架勢,陸晟只好放棄了矯正小孩的錯誤習慣,轉身去給源一拿吃的。
陸晟同外面的服務員吩咐了幾句,跟著對方一起去了餐廳,考慮到源一剛醒,只拿了一些容易消化的軟食。
源一等了一會兒,見那個陸生生物走了進來,身邊也跟著一個陸生生物,分別端著盤盤碗碗的,不等對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源一就迫不及待地撲了過去,把細短的觸手插進去,想把食物卷到自己面前吸了。
然而沒想到觸手變短了居然不好用了,插了半天也卷不過來食物,源一憤怒地甩了甩細短的觸手。
陸生生物·人類的身體太不好用了!
陸晟和那個服務員都被源一的舉動驚呆了,對方的樣子不像是受到海難驚嚇,倒像是什麼都不懂的嬰兒,甚至陸晟都沒有來得及阻止,對方的手指就塞到粥碗了,還捏的滿手都是粥。
陸晟皺了皺眉,吩咐身後的服務員離開,然後用紙擦乾淨源一的手,捏著勺子道:「吃粥不能直接用手要用勺子,用手捏是捏不到的,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粥,所以都拿了一些,還有一些小點心配著吃吧。」
源一盯著面前好幾碗白花花的東西,這東西比面前的陸生生物還要小,塞牙縫都不夠格,可是這些東西放在面前,她竟然聞到了香味,飢餓感也更強烈了。
源一將礙事的勺子拿到了一邊,幾口吞掉了碗里的粥,相比於陸生生物,果然還是海生生物更符合她的胃口,比如面前這碗含了海鮮的粥。
「你小心燙……」陸晟還沒有說完,愕然發現源一居然兩口吃掉了粥,繼而又嫌棄地看著別的食物,然後轉過來又用黑黢黢的眼睛盯著他,他看了看源一空著的碗,恍然道:「你喜歡吃海鮮?」
「餓!」
源一催促著面前的陸生生物繼續為自己尋找食物,否則她不介意先吃掉面前的陸生生物。
短時間的接觸也讓陸晟有些了解面前古怪的小女孩,聽到源一這麼催促,他瞭然道:「看樣子你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餓了,那這樣吧我帶你到三樓的餐廳,那裡有很多海鮮,應該能讓你吃飽。」
吃飽!!!
源一的眼睛頓時亮了,她當先朝門外走去,結果走到門口發現後面渺小的陸生生物還沒有跟上來,頓時不耐煩地扭頭拍了拍對方,示意對方快點帶路。
陸晟被源一直白的模樣弄的失笑起來,他搖了搖頭任命地領著源一朝三樓餐廳走去,此時誰也不知道三樓餐廳將迎來屬於它的浩劫。
源一同陸晟一起上了三樓,剛剛走到餐廳門口,源一就聞到了海類生物濃郁的香味,她滿意地眯了眯眼睛,讚賞地拍了拍陸晟的肩膀。
這會兒豪華游輪中的豪門太太小姐們剛從昨晚的驚嚇中回過神,紛紛上了三樓吃東西,順便再打聽一下游輪什麼時候能開回去。
這些嬌客們還沒遇到過這樣可怕事故,從樓梯口一直嘰嘰喳喳說到門口,都在討論著昨晚的特大風暴還有顧雲澤顧總的運氣,畢竟這位顧總第一次舉辦游輪宴會就遇到這種糟心事,回去后也是該找個風水師看看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餐廳里爆發出一聲尖銳憤怒的斥責聲:「怎麼可能一份海鮮都沒有了,我明明記得昨天還剩了很多,難道昨天晚上颳風也把餐廳的海鮮颳走了不成,還是說你們根本不想給本小姐吃?」
餐廳經理擦著汗,指了指源一的方向苦笑道:「劉小姐,我知道你也喜歡吃海鮮,可是真的不是不給,而是海鮮全都被那位小姑娘包完了,我們……我們餐廳也沒想到有人這麼能吃啊!」
劉晚順著餐廳經理的手看過去,就看到高高堆起的餐盤后一顆小腦袋不停地動著,這游輪上大都是熟人,可對方的模樣劉晚沒有見過,她想到了早上大家傳的顧雲澤從孤島上救了一個女孩的事兒,莫非對方就是那個女孩?
生物世界的殘酷競爭與人類的倫理並不相同,所以源一和顧雲澤幾人本質上也是不相通的。
其他人不知道源一的情況,剛剛明明希望源一不要衝動去救抹香鯨幼崽,可是這會兒聽到源一說的那麼決絕冷酷,又覺得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心硬冷漠。
唯有顧雲澤笑了笑道:「好,都依你的想法。」
事情既然都定下來了,這會兒眾人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乾脆就往台階上方走了走,選了個乾燥的地方席地而坐,畢竟剛剛躲避阿德羅手下的搜捕也已經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