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章老兵,老槍
一隻捕獸用的鋼夾把這人的小腿牢牢卡住,如果不是他及時用槍管擋住了一下,這東西絕對會把他的腿骨夾斷。
離得近了,看清是個三十左右的漢子,臉上有塊傷疤,從左邊額頭一直伸到眼角,非常醒目。
如果平常人臉上有這麼個傷疤會很嚇人,讓人避之不及,可是這人卻不會,他神情平和,那道疤只顯現出此人一生經歷坎坷,是經過風雨的人。
「你也來是找他們麻煩的?」
疤臉漢子眼瞪得很大,額頭汗珠滾滾;左腳被夾得疼痛鑽心,卻咬著牙不叫出來,「你知道他們一共有多少人?多少條槍?太魯莽了,一個人拿把槍就上,你這麼干是白白送死你知不知道。」
這人不壞。能說出這話的人心眼絕對不壞,聶天瞬間斷定。
如此劇痛還能說話如常,是條硬漢子。
聶天心下有點佩服,「你說你是柬埔寨的兵?」
「沒當兵。混游擊隊。」臉容痛得扭曲,他仍勉強擠著笑意,「呆了十三年,後來實在倦了打仗,才搬來了這裡。能幫忙弄開它嗎?」
「你忍一下。」
看了一會,乾脆把自己那支AK槍頭也插進去當一頭支杆,兩支AK共同用力,鋼夾慢慢的開了。
「謝謝。」這人已經痛得無法站立,一屁股坐地上;防人之心不可無,聶天順手拿起了他的槍看了看。
這一看就看得呆了。「你……」
服了,真服了,聶天現在絕對敢肯定他沒撒謊,這傢伙絕對是那種老兵中的老兵,已經是把打仗看得跟吃飯呼吸一樣輕鬆的那種狠角色。
這把槍絕對被用得超出壽命之後又超出,槍管已經發了白,露出的是鐵的本身顏色;木質槍托一點漆也看不到,被手磨到光滑油潤,顯得油亮油亮的。
「你就用這種傢伙?」聶天實在有點不可思議,自己手上這把傢伙就夠糟了,真想不到這一把更絕,「膛線怕都快磨沒了吧?你可別跟我說在那裡混了十來年,就一直用這個?游擊隊就再窮,不可能一把新點的AK都弄不到。」
「是我不想換。時間長了,就有感情,這東西就跟我的手一樣,不能缺的。十三年了,一起呼吸一起戰鬥,算是相依為命吧。」
這人顯得有些低沉,眼皮一翻,「再怎麼說,它也是老毛子原廠原裝,也比你那仿貨不知道強了多少。」
「仿貨?」
聶天還真不信,低頭看看,看不出來。「你都沒上手,怎麼知道是仿貨?」
「用的多,見的也多,自然就容易認,感覺吧。」這人也不見外,伸手接過聶天的AK,打量一會,「槍管稍粗,應該是羅馬尼亞那邊出的。這種槍管比原裝壽命要縮短一半,而且不耐用,兩匣子彈槍管就能打紅。還有精度,那更不能提,一千發以後精度就下降的利害。」
撥下彈匣,輕咦了一聲,「子彈還行。清一色老毛子文,AK這東西看起來粗,不認子彈,其實新手不明白,用不好也會炸膛。有些子彈的彈壁厚薄不一,這種壞子彈碰上了就要命。AK子彈最好用的是毛子貨,下來是華夏貨,不過華夏是鐵殼,抽殼時有千分之幾的幾率會卡。」
看來是碰到個AK行家了。「你怎麼會被這玩藝夾到的?你是村子的人,對這一片應該挺熟才對。」
這人臉孔陰沉了。好一會,才對聶天說出根由。
很老套的故事了。一個厭倦戰場的老兵,在這碰到個可憐女人,一開始是幫忙,幫著幫著一來二去就好上了。本想著就這麼過點平淡日子,
偏偏又碰上這次土著們鬧事,開始對外來人不友好了,女人怕了,讓男人躲出去,認為這些人發過這陣子瘋或許就會正常;可惜她不明白這次事件不是普通情況,不是躲開就行的。
「這次事情弄得很大。」這人低沉道。「我本以為是當地人有什麼不滿,鬧點事也正常,後來才知道不是。聽說是上千年前的一個古帝國遺留的珍寶被人拿走,當地人就鬧騰起來。如果光是他們,也弄不成什麼,現在的問題是有國際恐怖組織加入。而且,」
頓了頓,「聽說還有大人物參與。一位國際買家,直接住到這裡不走,說是一定要得到那批珍寶的下落。一來二去的,聲勢一下弄得很大。」
「啊——」聶天啞了,鬧半天根子竟是這個?
「是什麼樣的大人物?」
「不清楚。底下沒人知道底細。總之身份很尊貴,那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聽說也不敢對那人有半點不敬,好像是個國際炒家,下了大力氣要弄到這批不知是文物還是古董。」
「那你現在的情況是?」
這人黯然。等他回來,家沒了,女人也被抓走,鄰居沒人知道她被抓起去了哪裡。
「我現在沒別的了。就剩這把槍,一條命,拼了。」
聶天默然良久。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是這麼個起因,說起來這人的遭遇跟自己竟是絲絲相關,不過這話肯定不可能說給這漢子。
一個人拼叛軍全部,加上兇狠絕倫的恐怖分子,只能說這漢子真的是豁出去了。
「算我一個吧,兩個人一起干,機會大一點。」
漢子點點頭,沒什麼廢話,「叫我洪烈馬吧。柬埔寨的名字已經扔了很久沒用過了。也可以叫我軍馬,當年我能像馬一樣能帶很重行李走很遠。名字你隨意,叫老洪,或者軍馬都成。」
洪烈馬開始輕輕活動腳,還好,腳上是山裡人自製的防蛇雙層老牛皮高套筒,鋼夾都對這種靴子沒辦法,只留下了兩塊好大的烏青,試了試行走雖說艱難,不過總算正常動作還沒什麼大礙。
嘆了口氣,悶聲道,「沒想到會被這東西暗算。技能扔下了幾年,身手沒原來靈活,要放原來,這東西夾不住我。」
揉著小腿,葯他有,戰鬥之前準備好一切能用上的已經是本能,糊上之後估計過上幾個小時能好一些。
「幫我砍根樹枝,盡量上下一樣粗細,兩米來長最好。」
「好。」
異形的尾椎很好用,比刀子鋒利得多,挑了棵合要求的硬木樹,雞蛋粗細的樹枝一刀下去感覺沒用力就砍下了。
洪烈馬驚異的望望異形尾椎,不過沒多問,雖然是一起行動,但還沒熟到什麼都能問的地步,拿了樹枝修了修,留下前面枝條,用它來開路,在前面輕輕的一點一點的在地上輕觸著邊掃邊走。
雖然慢,卻不會漏過什麼地方。耐心有了回報,很快,第二具夾子就被發現,放的很隱密,在一塊青石背面,而青石的大小又剛好能讓人一步跨過,落腳就要中招了。
有了第二具就有第三具,用了大半個小時時間,才算確定這一塊再沒有什麼威脅。
「不像是軍隊的味道。」洪烈馬一臉冷肅,死死盯著地面,「工兵手法很詭異……看來有恐怖分子的話應該是真的。從現在起不要亂走,緊跟在我身後,最好是踩著腳印,我怕他們在這裡可能埋有地雷。」
地雷!聶天嚇了一跳,「不會吧?一夥叛軍而已,至於弄到地雷么?他們都不怕萬一炸到他們自己?……」
步兵最怕遇到就是這玩藝,一碰到地雷,管你什麼特種人員,大頭兵,都一個下場,轟一聲上天。
一般步兵碰到雷場,絕大多數會拒絕前進,只能等著工兵排雷后才能前進。
「就因為我也這樣想,所以才吃了虧。」洪烈馬淡淡的拍拍那條傷腿,聶天一下說不出話了。
跟在他後面,聶天覺得自己又學到了很多,這傢伙每一個動作都絕對不多餘,這種人技能全是戰場自己摸索出來的,摸索不出來的人都已經死了,實用和針對性很強,往往一個動作出來,聶天要在後面想好一會才恍然大悟,原來戰場上老兵們是這麼提高存活率的。
暗地裡他也沒閑著。小不點從邊上偷偷前進,用微風極輕的吹動草皮,這小傢伙就是應戰鬥而生的,對戰場上任何風吹草動都極為敏感。
突然,小不點停住,急急從後面拉住他的褲腿。
「老洪,停!有情況!」
聶天條件反射的停下,急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