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30
「toot——」艾黎卡坐在福特野馬駕駛位上, 身後傳來車輛的鳴笛聲。
她將哈里·奧斯本的聲音揮出腦海, 即便此刻在她的指尖上, 像是依舊能感知到男孩昨天留下的親吻與熱淚。
但艾黎卡沒讓自己繼續回想，因為她現在正行駛在百老匯大道上。
在她短暫假期的最後一天里, 阿爾·帕西諾先生向她發出邀請，他打算提早實現他的承諾——
為她引薦百老匯劇院。
在西西里島為《教父3》拍攝的近一個月里，艾黎卡沒少受到帕西諾先生的嚴格考核。
這位曾經在二十六歲時，就首獲托尼獎的天才戲劇藝術家, 對於戲劇領域的專業要求近乎苛刻。
自從月初起，帕西諾向艾黎卡提出對於百老匯劇院的引薦提議后，他便開始將《教父3》拍攝之外的大量時間, 都用作了對艾黎卡近乎『特訓』般的測試考核之上。
其嚴苛程度, 勝過艾黎卡目前經歷過的兩場電影試鏡——
想要成為一名出色的百老匯演員，除了表演技巧、即興表演與台詞精湛之外, 對歌舞水準同樣要求極高，畢竟百老匯一向以音樂劇、歌舞劇見長。
而艾黎卡目前大概只能算作是差強人意。
她雖然有著極高的戲劇天賦，並且曾在百老匯夏令營里, 得到過水準高超的歌唱技巧訓練, 同時得益於近十年來對此訓練不輟，這使她的歌聲雖然也許尚且不夠功力精湛, 但卻能遊歷於多區聲部音域。嗓音特質極富動人魅力，腔調介於古典與流行之間, 可塑性足夠出眾。
但艾黎卡的舞蹈水準, 就有些不夠看了。
除了最基本的芭蕾還算得上合格之外, 她就只擅長些日常中的社交舞蹈與派對舞，足夠優雅出眾或是性感撩人，但和百老匯歌舞劇可一點關係也沒有。
所以，在艾黎卡的原定計劃里，她打算在返回紐約拍攝《教父3》后，便報名一些舞蹈課程。
畢竟她剩下的戲份已經比較有限，將有許多空閑時間，這也是她有意獲得百老匯演出機會的原因——
她的經紀人邁克爾·奧維茨一向公務繁忙，當然不可能用大量時間關注她的事業。因此除了奧維茨為她帶來的工作機會外，艾黎卡不介意給自己多製造一些戲劇演出。
而百老匯，當然是最佳選擇。
它對於演員有著足夠高的要求標準，能夠有效提升演技，藝術性備受矚目的同時，還能夠使她的表演技巧更趨於穩定嫻熟。
不過讓艾黎卡稍感有些意外的是，在她將自己提升至一個足夠合格的百老匯演員之前，向她演繹了一個月『父親』加『嚴師』的帕西諾，竟會提早向她發出了邀請。
並且，帕西諾即將為她引薦的首個百老匯劇院，竟然是大名鼎鼎的MAJESTIC劇院。
這個始建於本世紀初，擁有超過一千六百個席位的華麗劇院，絕對是整個紐約戲劇界最受歡迎的劇院之一。
尤其兩年前《歌劇魅影》在此進行百老匯首演之後，令MAJESTIC劇院的名氣再次一飛衝天。
但帕西諾在今早向艾黎卡致電時，並沒有透露關於這場引薦的任何細節。
艾黎卡駕車在百老匯44街停下，透過車窗看向MAJESTIC劇院古典的灰褐色磚牆面，大概五分鐘后，帕西諾駕車出現在街區另一側，距離兩人約定的時間提早十分鐘。
艾黎卡推開車門向他揮手示意，「阿爾——」
近一個月的合作，使艾黎卡與帕西諾變得足夠熟悉，即便兩人年齡相差超過三十年，但這並不會影響他們對戲劇的共同熱愛。
「車真不賴。」帕西諾對她稱讚道。
他在朝艾黎卡走近后，並沒有帶領她就此進入劇院中，而是開啟福特野馬的副駕駛車門，躬身坐進去。
帕西諾看向跟隨他之後，再次坐進車裡的艾黎卡，忽然向她問道，「或許你能猜出，我們今天為何來MAJESTIC劇院？」
艾黎卡眼神短暫的一晃，她視線垂低了一瞬，接著重新抬起，看向帕西諾，嗓音沉靜，「《歌劇魅影》。」
《歌劇魅影》，自1986年自倫敦西區女王劇院首演之後，四年間的全球巡演使其享譽世界，將永載二十世紀戲劇史冊。
帕西諾並不意外艾黎卡的機敏，這些天來，他已經足夠了解這個年輕人的面面俱到，「《歌劇魅影》已經成了MAJESTIC劇院的當家劇目，首演演員麥克爾·克勞福德與莎拉·布萊曼，更被視作了難以取代的永恆的魅影與克里斯汀。」
「但目前，這兩位首演者卻雙雙退出了百老匯演出，」艾黎卡接過帕西諾提起的話題，她回憶曾經讀到的相關報道。
「克勞福德忙碌於他的個人演唱專輯，而莎拉·布萊曼與《歌劇魅影》創作人安德魯·韋伯在婚姻觸礁后，打算脫離音樂劇舞台，專註個人音樂事業。」
帕西諾看向艾黎卡的讚賞更多了些，「MAJESTIC劇院負責人是我的多年好友，他近期里曾幾次向我提起，希望尋找足夠出眾的最新主演人選，尤其是克里斯汀。」
「而關於魅影，MAJESTIC劇院看中了澳洲戲劇新星安東尼·沃洛，他不久前曾參加《歌劇魅影》澳洲首演的面試，年僅二十八歲，年輕英俊，才華橫溢。」帕西諾向艾黎卡透露更多內幕信息，「MAJESTIC劇院正在力邀他前來百老匯發展。」
阿爾·帕西諾繼續說道，「而我認為你，艾黎卡，你有足夠資格獲得克里斯汀的出演機會。」
「以一個百老匯演員的專業標準而言，你有著遠超常人的出色外貌與戲劇天賦，歌唱技巧富有可塑性，雖然舞蹈水平不足，但在《歌劇魅影》中，只涉及到少量芭蕾舞蹈，你足以應付。」帕西諾為她分析道。
「可這依舊並不容易，」艾黎卡說著此事具有難度，卻一如既往的語氣冷靜，「我作為一個從未有過正式音樂劇演出的戲劇新人，MAJESTIC劇院恐怕很難給予信任，將這出當家劇目交由我演繹。」
「並且在《歌劇魅影》中，克里斯汀的許多唱段，都是安德魯·韋伯根據妻子莎拉·布萊曼的嗓音度身定做的。」
艾黎卡曾經不止一次進場欣賞《歌劇魅影》，她對這部音樂劇有著不算少的了解，「這令其他女演員取代她演出時，通常難以達到布萊曼的精彩程度。」
帕西諾對此並不否定，「這倒確實是不爭的事實，但我想你同意十分清楚自己的優勢。」
「我有著好萊塢背景，出演了本年度最受關注的重量級影片《教父3》，並且戲份足夠吃重，」艾黎卡神情沉著，就像是在分析一則經濟案件，「而且我昨天拿到了好萊塢八大影業米高梅旗下電影，《末路狂花》的女主角演出合約。」
「答案非常正確，」同樣在好萊塢與百老匯遊刃有餘的帕西諾，自然十分了解雙方的關聯，「你目前無疑成了好萊塢的焦點新人，各方媒體幾乎已經將你視作準知名演員。」
「而百老匯，同樣熱愛明星所帶來的影響力，他們喜歡選用美國本土演員，更愛名氣活躍之人，而你，兩者兼具。」
大概全世界戲劇界，都面臨著同樣的尷尬事實，戲劇演員們似乎看似有著更高的藝術性，但在報酬與名望方面，卻實在難以與電影明星相比。
即便是百老匯，也從不能像是好萊塢一般，使無數無名之輩一夜成名，名望加身。
而談起百老匯的隱性規則，艾黎卡神情依舊從容沉著，說出有關《歌劇魅影》的一則報道，「聽聞《歌劇魅影》在百老匯首演之時，MAJESTIC劇院負責人並不同意啟用兩位英國主演，因為他們既不是美國人，也不是一線明星。」
「正像倫敦西區一向忽視非英籍演員一樣，英國人來到百老匯，自然也不可能總是賓至如歸，」帕西諾與她相談甚歡的繼續說道，「我很欣賞你注意到這件事，這同樣是我有足夠信心推薦你出演《歌劇魅影》的原因。」
即便艾黎卡不具備足夠的音樂劇演出經驗，但她在其他範疇，卻是十足的複合標準，而在戲劇天賦上，更是傑出超群。
帕西諾微笑著，對艾黎卡說道，「我想你已經準備好，去得到這部永恆佳作的出演機會？」
艾黎卡對此的回答，似乎有些莫名突兀，「《彗星美人》一向是我最喜歡的電影之一。」
她聲音愉快，繼續說道，「而她講述的，是一個為登百老匯舞台不擇手段的女人，究竟是如何踏上好萊塢名利之巔。」
艾黎卡一向野心勃勃，而此時，她在自己的首部電影上映之前，意圖率先征服百老匯——
如同《彗星美人》中一般，一個為登百老匯舞台不擇手段的女人，究竟能否成為首席名伶？